“你可真賞臉。”張熙朝著沈青蘿說,“還不趕緊謝謝王董?”


    沈青蘿剛要說話就被王寅攔住了:“我說話不頂用,我許下了,回頭於總不認賬怎麽辦?老張啊,你就是著急,怎麽都忘了這回事兒了?回頭我帶青蘿去見見於總,這不就行了?”


    張熙看著王寅,饒是他有個好筆頭,但是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王寅這句話。王寅的意思非常明顯,你送我人我肯定收下了,至於過夜費嘛……不好意思,我說話真不頂用。


    這是一種非常不要臉的行為,可王寅就是做的非常體麵。


    “至於靠山嘛。”王寅往沙發上一靠,忽然叫了一聲兒陸鶴飛,“小飛,你過來。”


    陸鶴飛在一旁看戲看的陰沉著一張臉走過去,坐在了王寅另外一邊兒。這麽一看,左右兩邊兒 一男一女俱是一副好皮囊,王寅豔福不淺。


    “小飛你說,我是個好靠山麽?”王寅問陸鶴飛,但明顯是給張熙聽的。


    陸鶴飛撇了王寅一眼:“不好。”


    王寅笑著問:“我哪兒不好了?”


    陸鶴飛扭過頭來,盯著王寅說:“那你覺得我哪兒不好?成日裏要變著法兒的擠兌我?”


    王寅沒想到陸鶴飛會這麽說話。不給麵子的事情陸鶴飛做過很多次,但這一次如此堂而皇之,不由得叫王寅也頗為吃驚。他本以為涼了幾個月之後陸鶴飛會老實聽話一些,不料更是變本加厲。


    他原來還會裝乖,現在怕是懶得裝了。


    “是麽?”王寅摸了摸陸鶴飛的臉,“你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不評價更多,而是帶著沈青蘿去吧台喝酒了。在場都是人精,王寅走了,也就沒人再敢理會陸鶴飛。環境依然熱鬧非凡,隻是這些似乎都跟陸鶴飛沒有什麽關係了。


    夜半,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該走的走了,各自尋歡,剩下的大多也沒什麽意識了。陸鶴飛看著王寅穿了衣服,沈青蘿也穿戴好了。王寅走過來把車鑰匙丟給陸鶴飛:“小飛,開車。”


    陸鶴飛叫王寅煩的不行,故意問:“回你家麽?”


    “當然不。”王寅坦率的說。


    陸鶴飛真是想看看王寅能怎麽著,拿著車鑰匙就往外走。他像個司機一樣悶頭開車,沈青蘿這會兒倒是不認生了,依偎在王寅的懷裏。陸鶴飛能從後視鏡裏看到二人,王寅規矩的很,隻是摟著沈青蘿的肩膀,沒有過多的動作。


    到了酒店,王寅叫陸鶴飛去開房,陸鶴飛二話沒說就幫王寅弄好了。隻是他悶著沒走,王寅問陸鶴飛:“小飛要一起玩麽?”


    陸鶴飛還沒說話,沈青蘿倒是先害怕的握了一下王寅的手。陸鶴飛看著礙眼,說道:“您盡興。”


    “小飛把我車開走吧。”王寅說,“晚上不好打車了。”


    陸鶴飛冷笑:“謝謝王先生關心。”他轉了一下車鑰匙,見王寅帶著沈青蘿上樓而去,自己去了停車場。


    他坐在車裏,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房卡,那是剛才他昧下來的,沒跟王寅說,自己拿著房卡卻也不知道要做什麽,隻會在車裏天人交戰,心裏怒罵王寅不要臉。可看著房卡上的房間號,他也覺得自己跟王寅久了,也會不要臉了。


    陸鶴飛在車裏翻了翻,很想找根兒煙。王寅跟他說煙是好東西,可以讓人暫時忘記煩惱,他現在有點體會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躁動從心底直衝腦門,憋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怎麽都散不出去。最終,陸鶴飛下了車,大步流星的往酒店裏走。


    人在門外,良好的隔音會給人留出無限的遐想空間,陸鶴飛攥著門卡覺得燙手,滿腦子都是裏麵的畫麵。


    他們在做什麽不言而喻,陸鶴飛見過王寅沾染情欲的樣子,他多半是沉默的,可沉默中是不容人抗拒的霸道。陸鶴飛都不敢在王寅麵前作妖,何況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怕是一宿就會被王寅迷的死去活來,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


    陸鶴飛臉色一沉,房卡在門上一貼,鎖一轉,門就開了。


    裏麵的燈光很暗,從門口到室內的床上不過幾步路,陸鶴飛步子邁的再大也像是走了許久。畫麵太漫長了,他看著王寅壓在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沈青蘿身上,一手托著沈青蘿的脖子,一手攬著沈青蘿的腰,如同正在品嚐美味佳肴的凶猛野獸。


    可是他被打擾了。


    “啊——”沈青蘿尖叫,陸鶴飛這才回神,一步上前把沈青蘿從床上拽起來丟出了房間。沈青蘿傻了一樣,用衣服胡亂裹著自己的身體坐在走廊裏哭。


    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也沒有壓住王寅給的陸鶴飛那一巴掌。


    一切發生的太快,從陸鶴飛開門再到悄無聲息,不過眨眼之間。


    陸鶴飛被王寅扇的頭一歪,不過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他正視王寅,二人身高幾乎無異,陸鶴飛微微揚起下巴,仿佛是在拿眼角掃過對方。


    掃過他沾著女人口紅的脖子,掃過他敞開的襯衣,掃過他因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裸露胸口。


    陸鶴飛靠近王寅,在他脖頸間聞了聞,低聲問他:“就這點?”


    第20章


    “小飛。”王寅說,“最近膽兒肥了啊。”


    “你呢?”陸鶴飛鼻腔裏全都是王寅身上的香味兒——那是女人的脂粉味道,不是王寅自己的。他不知道王寅抱著沈青蘿在這張床上滾了多久可以沾上如此濃重的味道,想到此處,他就幾乎出離憤怒,誠心跟王寅作對一樣,“你又憑什麽可以這樣對我?”


    “我怎樣對你?”王寅笑了一聲兒,表情憐憫,似是在同情陸鶴飛的天真無邪,“我怎樣對你都全憑我喜歡,沒有什麽不可以。”


    陸鶴飛盯著王寅看了會兒,然後鬆懈了表情:“我知道你喜歡乖的,聽話的,我也想當那樣的人博你開心,但是我不行,我做不到。你也說過,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喜歡與人共享,有的人則不行。不管你把我當什麽,不管你看我是誰,我隻想跟你說一句話。”


    王寅抬眼,洗耳恭聽。


    “我的。”陸鶴飛的手指戳在王寅的胸口上點了點,“我很早前就說過了。”


    王寅笑不出來,他長這麽大還沒被什麽人威脅過,而這個後生仔竟然真的敢堂而皇之的跟他劃分歸屬權的問題,這叫他覺得陸鶴飛不是天真無邪,而是瘋的可笑。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鎮壓,陸鶴飛就先動了手,他用手肘撞在王寅的腹部將其撞倒在床上。王寅失了先機也沒有失了冷靜,他能感覺到陸鶴飛身上的囂張氣焰,眼裏都冒了火星,這個孩子一急就這樣,活像是要殺人。


    以前王寅會笑,會輕輕摸著陸鶴飛的頭安慰。然而現在對方的獠牙都快咬上自己的脖子了,王寅可沒心情跟陸鶴飛玩,他撐著陸鶴飛的肩膀閃避陸鶴飛的攻擊,二人就在床上扭打了起來,誰也不讓誰,拚的你死我活。


    打鬥之中王寅察覺到陸鶴飛似乎有一定的格鬥技巧,而不是用蠻力在跟他抗衡,這讓他很棘手。陸鶴飛撕爛了王寅的襯衣,王寅打裂了陸鶴飛的嘴角,陸鶴飛發了狠,掐著王寅的下巴吻他。


    他那哪兒叫吻,鼓著腮幫子咬的王寅舌頭都破了。


    王寅會對女人溫柔,因為她們天生柔軟,禁不住他們這樣的男人用一丁點力氣。可他不會那麽對陸鶴飛,陸鶴飛不是女人,也不是乖巧的男孩兒,他是個男人,是個一有機會就想蹬鼻子上臉踩在他王寅頭上宣布領土占有的男人。


    再這樣僵持下去對自己是沒什麽好處的,王寅清楚的知道。他大陸鶴飛十幾歲,二十歲的男人一身勁兒不知道往哪兒使,年齡的差距並非技巧可以彌補。


    “唔……”陸鶴飛一張嘴全是血,他被王寅用膝蓋頂到了腹部,兩人拉開距離的空擋裏王寅一腳把陸鶴飛踹下了床,怒喝:“滾!”


    陸鶴飛摸了摸嘴上的血跡,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寅,動都沒動。王寅也站了起來,索性把掛在身上的碎成布條的襯衣脫了,把外衣穿在身上。他不想跟陸鶴飛共處一室,沒有哪個男人會對著打擾到自己好事並且還跟自己打了一架的雄性生物保持足夠的理智,他沒當場殺人放火已經非常給陸鶴飛麵子了。


    “小飛。”王寅說,“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了。”


    陸鶴飛的黑眸有那麽一瞬間的收緊。


    王寅走了。


    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前一秒王寅還都他說他是寶貝,而後一秒,王寅就不要他了。一切如王寅所講,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是憑著王寅自己的喜好的。這一次,陸鶴飛把王寅惹急了,他可以容忍一次兩次,但是第三次是不可以的。


    而陸鶴飛心裏沒有一丁點沮喪懊惱的情緒,他暗暗告訴自己,見與不見,這事兒王寅做不了主。


    開門時還有女人的哭聲,沈青蘿沒走,顯然王寅沒心情理她,陸鶴飛出來的時候看著沈青蘿哭花的臉,忽然想到王寅也真是冷血,哭的梨花帶雨的美人他竟然不聞不問。


    “真可憐。”陸鶴飛朝著沈青蘿冷冷笑了一聲,但這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王寅特別不痛快,出了酒店之後才想起來車鑰匙給了陸鶴飛。那一刹那他自己是真的沒脾氣了,自嘲無力地幹笑了幾聲,也不叫人來接,打算自己打車回家。路上他自己也納悶兒,怎麽就陸鶴飛這麽不踏實呢?


    不可否認的是,他不介意陸鶴飛忽然出現,也不在乎今天晚上共度春宵的人是沈青蘿還是陸鶴飛,但是陸鶴飛不再像以往那樣略帶哀怨的看他了。他變得比以往主動,也比以往心急。


    甚至有點不計後果。


    王寅很惱怒,因為他養在身邊兒的人來勢洶洶的與他分權。


    用那樣一張臉。


    王寅回家之後洗了個熱水澡,鏡子裏的自己身上有或青或紅的痕跡,他看著看著就笑了,覺得自己也蠢的可以,被陸鶴飛帶的也耍起了脾氣,小孩兒一樣的跟他打架。


    不過陸鶴飛真的狠,下手也不留情,位置也非常精準刁鑽。王寅看著被攻擊的位置,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他不確定於渃涵在給他們的練習生生涯中都安排的了怎樣的課程,不過斷然不能安排格鬥訓練。他們是當偶像,不是去參加拳擊比賽。


    這事兒可真是有意思。


    郭擎峰的網絡電影已經排好視頻網站的上線時間了,宣傳也進入了集中曝光的時間。網絡電影不比院線電影,有一個比較長時間的在檔時間可以給予宣傳上的緩衝,院線電影其實就是上線的那麽一下子,以及未來三天的數據觀測。


    這麽一下子怎麽弄,宣傳團隊操心的很,圍繞著故事主題以及戲裏戲外的人物關係挖掘了諸多營銷傳播點,案子翻來覆去寫了三次才定稿。別人怎麽看待網絡電影他們不知道,他們隻知道擇棲是真的很看重這次整體的效果和影響力。


    這是題外話,郭擎峰最近心情非常好,成片是他過手了一次才最終送審,雖然略有一些人力不可為的瑕疵和遺憾,但是總體來說郭擎峰對於這部作品非常滿意。他們這些人,見慣了大投資大製作,偶爾回歸自我的去做一些小玩意似乎才能滿足一點點所謂的匠心。


    周末的時候,郭擎峰邀請王寅來自己家看片。對於這種私人邀約,王寅不好推辭,帶了兩瓶酒就去了郭擎峰那裏。


    他家裏有一個小放映廳,觀影設施一應俱全,中間擺了一張大沙發,前麵一個茶幾,比電影院裏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茲當是看院線電影了。”郭擎峰笑著滿上酒遞給王寅。王寅擺擺手,說:“電影院裏應該喝汽水兒。”


    “就這個!”郭擎峰把酒杯往王寅麵前一撂,“我上哪兒給你買汽水兒去!”


    電影開始了,王寅看見開頭差點笑噴:“不是,你是不是強迫症啊,網絡電影前麵還剪個龍標上去?”


    “我樂意,反正跟家看又不影響什麽。”郭擎峰說,“儀式感,懂不懂?”


    王寅說:“別了吧,趕明兒還是做電影吧,就是貼龍標的過程太複雜了。”


    “噓!別說話!”郭擎峰說,“看片看片。”


    其實這個片子郭擎峰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台詞都能倒背如流了,可他不嫌膩歪,獻寶一樣分享給王寅。這與他最開始接觸這部片子的態度一點也不一樣。


    片子從始至終都貫穿著鋼琴的旋律,吳克的表演非常準確到位,即便是一部不會上院線的網絡電影,他的態度都非常認真。而在吳克的對比之下,陸鶴飛的演技就顯得非常稚嫩了,好在他演的就是一個不怎麽愛說話的陰鬱少年,多少掩蓋一些台詞問題。


    王寅一直依在沙發扶手上,一隻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熒幕上的陸鶴飛,問道:“你沒少罵他吧?”


    “小飛這人有悟性。”郭擎峰評價,“但是我覺得他的態度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他卯足了勁兒的刻苦與努力似乎不是為了向觀眾證明,而是為了向我們證明。”郭擎峰說,“換句話說,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拍出來的東西好不好,觀眾買不買賬,他能賺多少強,並且為他日後的星途增加多少砝碼。他就是非常純粹的像是憋著一口氣一樣。所以我覺得奇怪。”


    “孩子氣嘛。”王寅說,“年輕人,在所難免。”


    “這個人不夠功利。”郭擎峰轉頭看王寅,“可是在你王寅身邊兒的鶯鶯燕燕,有幾個是不功利的?聽說前一陣子張熙還給你身邊兒送人來著?”


    “你這就扯遠了。”顯然,王寅對於那件事不是很想提起,“小飛呀……你就當他是藏的太深,想要的遠不止眼前這點金錢名利不就得了?”


    至於陸鶴飛想要什麽,王寅絕口不提。他有所察覺陸鶴飛的種種異端,但是說不清拿不準,隻能按下不表。


    這不是郭擎峰該關心的事兒,於是乎就閉嘴繼續看片子了。


    進程到了後半部分,終於迎來了陸鶴飛在房間裏彈鋼琴的那段戲份。郭擎峰炫耀一樣地說:“這是小飛自己彈的,怎麽樣?”


    “他還會彈琴?”王寅看過之前的視頻,這話說的有點明知故問,“我可沒聽過。”


    “回頭叫他給你彈啊,你看這身段兒,多好!”郭擎峰大笑了兩聲,一口酒悶下去,看著畫麵的眼神都變得明亮了許多。王寅換了個姿勢,這叫他可以正式前方。這個片段的剪輯完全是郭擎峰的風格,有著極強的節奏感和畫麵儀式感,通過零碎的鏡頭去烘托人物的情感。


    陸鶴飛發揮的也不差,漠然的眼神始終放在琴鍵上,眉頭微蹙像是懷揣心事。隨著最終的幾個音節的落下,音樂戛然而止,隻有嗡嗡的回聲在耳邊回蕩。鏡頭拉近,陸鶴飛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一行眼淚順著無暇的臉頰落了下來,點在白色琴鍵上。


    “叮”一聲,像是眼淚也有重量,壓響了琴弦。


    美人哭起來是不一樣的,眼淚晶瑩剔透的像是鑽石,表情也不會猙獰,平平淡淡的,就一滴眼淚,足夠俘獲一切。


    王寅心中感慨,陸鶴飛要是也能對著他這樣該多好,哭個鼻子撒個嬌,什麽事兒不過去?他一準兒要把陸鶴飛攬在懷裏好生勸哄,就算去摘天上的星星也全都依他。


    可陸鶴飛不幹,自個兒主意正的不行,非要跟他示威,非要與眾不同,非要在他王寅心上有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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