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說:“電話聯係的,說是投資公司。我把號碼給你,你自己找人查查,要是有什麽問題或者遇到困難,立即聯係我。”她不放心地問:“找得到人查吧?”


    溫徵羽說:“晰哥就能查。”


    溫黎應道:“行。對了,你多找幾個保鏢跟著,身邊的保鏢夠不夠?這樣吧,我這邊派一車人給你。”


    溫徵羽說:“黎黎姐,我身邊有兩車人。老太太給了一車,葉泠又派了一車。”


    溫黎說:“行吧,你好好的就成,那我先掛了。哎,對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給我打個電話?”


    溫徵羽趕緊說:“我到老太太這了,老太太跟我說,我才知道有人想綁我。我現在還在老太太這,老先生那邊有二姑,看你成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再加上這事是連昕和葉泠在辦,就沒找你。”


    溫黎說:“下回再有事,通知我一聲。”


    溫徵羽再三保證,溫黎這才放過她掛了電話。


    溫徵羽把有人想收購溫黎在畫室的股份的事在家庭群裏說了,把電話號碼發私聊給了連晰。


    連晰回了她一個ok的手勢,又在群裏發了條:“我查查是什麽人。”


    ……


    溫徵羽在這事上使不上多大力,再加上她每天要忙的事情也多,偶爾關注進展和動態,便繼續忙自己的事。不過,溫黎給她這通電話,讓她對畫室的事更加上心,就怕有人綁她不成,又來畫室搗亂。


    她上班後,特意找到畫室的保安經理,讓他加強畫室安保。


    保安經理看到大老板突然換了車,還加了兩車保鏢,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事,半點不敢馬虎。


    溫徵羽親自檢查過畫室的安保,確定沒問題,這才放心。


    她上午忙完安保,快下班的時候,畫室來了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先生。


    這位老先生的身邊跟著好幾位保鏢,進來時排場很大,保鏢也很不客氣,進來後就把畫室的保安擋住了,不讓他們靠近老先生,還指名點姓要見溫老板。


    葉泠派給溫徵羽的保鏢一眼認出來人,立即報給溫徵羽,說是葉澈的父親葉老二來了,又詢問溫徵羽是否需要給葉泠打通電話。


    溫徵羽點頭,說:“打吧。”


    她這畫室還要開門做生意,葉老二帶著保鏢堵在畫室大廳,不是那麽回事。


    溫徵羽沒下樓,讓文靖把人請到二樓貴賓室。


    葉老二對文靖說:“不用了,就在這談。”徑直去了一樓的會客區,坐在沙發上。


    他帶的保鏢排成一排,站在會客廳外。


    一樓畫室大廳每天人來人往的,有散客,也有慕名而來的,他這陣仗,頓時引得很多人好奇,就連畫室的工作人員也在猜測是不是來了大人物。


    溫徵羽聽到文靖匯報,拿起電話報警:綁架她的犯罪嫌疑家屬帶著人來她的畫室鬧事。


    她報完警以後,又親自給連晰打了電話。


    連晰的工作單位正好分管這一片區,他親自帶隊出警。


    葉老二見到警察,大怒,說:“我來買畫,你就是這態度,你們就是這麽做生意的。”


    溫徵羽見到連晰穿著製服帶著警察來了,這才下樓。


    她剛好聽到葉家老二的話,說:“葉二先生,如果您的兒子沒有策劃綁架意圖謀害我,我理當以貴客禮儀相待。您的兒子還在拘押中,您帶著這麽多人來我這裏,我的安全受到威脅,當然得報警。您請。”


    葉老二抬手製止警察上前,對溫徵羽說:“溫老板,我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這麽幫著葉泠,對你有什麽好處?生意人,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澈兒這事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們可以坐下來談。目前你這裏並沒有什麽損失,什麽都好講。生意人,萬事以和為貴,你說這話對不對?”


    溫徵羽說:“生意,當然是以和為貴,但這件事他觸及了刑法,並不是我點頭就能了結……”


    葉老二打斷溫徵羽的話:“法理不外乎人情。”他又說:“葉泠給你什麽好處,我願意加倍給你,十倍給你都沒問題。冤家宜解不宜結,溫老板,你最好掂量掂量。”


    溫徵羽輕笑一聲,“葉二先生,葉泠給我的好處就是從來沒害過我。可我聽說,您兒子是綁架我的幕後主使,意圖置我於死地。”


    葉家老二說:“她可是害得你父親破產跑路的人。”


    溫徵羽說:“這是我的家事,我沒必要向您解釋。”她朝畫室外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說:“您請,不然我隻能請警察幫您老移駕了。”


    葉老二不死心,“溫老板這是要魚死網破。”


    溫徵羽嘴角含笑,用一如既往的溫和語氣緩聲說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人要是想欺我,就算是打死我,把我的頭砍下來,我也不低這個頭。說句您老不愛聽的話,您想要魚死網破,那是您的事,至於我的安危,我有我的家人保護,不勞您費心,也威脅不到我。即使您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仍舊是這話。”她說完,喊了文靖,又朝站在旁邊的連晰喊了聲:“連警官,麻煩幫我送客。”


    連晰對葉家老二客客氣氣地說:“葉先生,請您去我們局裏喝茶聊聊。”


    葉老二聽到連字,眉頭一動,扭頭看向連晰,問:“姓連?連家的人?”


    連晰沒理他,對身旁的同事說:“帶葉先生去警局喝茶。”


    葉老二的保鏢上前阻擋民警,被溫徵羽這邊的人給聯手按在地上,警察上前給他們戴上手銬把他們塞進警車帶走了。


    溫徵羽送走警察,便讓保鏢和保安各自做事,又讓工作人員去把畫室定製的小贈品拿來。她對一旁看熱鬧的顧客賠禮道:“很抱歉打擾到各位,大家受驚了。這是我們畫室定製的小玩意,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禮物,但這是我致歉的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棄。”說完,讓工作人員發放了贈品。她又說:“剛才可能有朋友錄了視頻,畫室的聲譽維護不易,為免有人扭曲事實,惡意造謠生事,我懇請錄了視頻的朋友幫幫忙,不要讓它出現在網上被有心人利用。”她說完,向顧客們略微欠身,便朝著畫室中幾位相熟的麵孔走過去,把齊千樹先生和他的幾位老友往樓上請。


    她陪幾位老畫家在會客室坐下,給他們沏了茶。


    齊千樹老先生問她:“沒嚇著吧?”


    溫徵羽笑道:“葉總財大氣粗,借了保鏢給我,我膽氣足。”


    齊千樹老先生疑惑道:“這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鬧到畫室來了?”


    溫徵羽說:“師傅,您知道我經常跟著爺爺搗騰古玩,葉總找我幫忙買過幾次古董,加上她的宅子離畫室近,把辦公室設在了這裏,平時對我也多有照顧,讓那些跟她有過節的人以為我在背後幫著葉泠對付他們,到我這找麻煩來了。”她又補充句:“京裏過來的,不是本地人。”


    齊千樹老先生說:“既然是誤會,人家上門來想化解,你還得理不饒人。”


    溫徵羽說:“他們找吸毒人員來綁架我,我也不能就這麽算了。老實說,我還是有點怕,不過怕歸怕,怕也不能妥協。”她說著,又給他們沏茶。


    齊千樹老先生見她的手都在輕輕顫抖,她從小畫畫,向來手穩,抖成這樣,可見是真的嚇到了。他接過茶具,說:“我來吧。”


    他們喝著茶,又問到底是什麽事,引起這麽大的矛盾。


    溫徵羽把葉泠那家親戚幹的事大概說了。


    在座的幾位老先生聽說是葉家爭家產引起的矛盾,嚴重到來綁架一個外人,也覺得這些人幹得確實過分了。


    齊千樹老先生怒目圓睜,問:“這事不是第一次了?”


    溫徵羽點頭,“估計是幹熟的了。我對葉泠家的事不太了解,內裏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都是前兩天我二姑回來,聽二姑說起來才知道。葉泠幫過我許多,她有事,我要是袖手旁觀也說不過去,怪可憐的,都躲到這邊來了,也躲不開她家那些親戚。”


    齊老先生的一位老友小聲問:“那你要不要跟葉泠拆夥?”


    溫徵羽把頭搖得飛快,說:“不拆,要不顯得我多沒骨氣。”


    幾位老先生也紛紛點頭。


    齊千樹老先生是個護短的,這些人當著他的麵,欺負他最小的關門徒弟,多氣人。他問清楚事情後,翻出手機就打電話給老朋友,說有人欺負自家徒弟。


    齊千樹老先生拿著電話越說越氣。


    溫徵羽趕緊給他順背,說:“您老有事慢慢說,別氣呀,說好的修身養性呢。”


    幾位老先生看齊老是真的氣到了,趕緊勸說。


    他們商量過後,輪流打電話到紀委投訴,把葉家老二給舉報了。


    溫徵羽聽著他們打電話,給他們端茶遞水。她見到葉泠匆匆趕回來,起身迎出去。


    葉泠問:“你沒事吧?”


    溫徵羽說:“我沒事。”她回頭看了眼貴賓室,說:“葉老二來的時候,剛好我師傅帶著幾位老友過來,把我師傅給氣著了,正和幾位老先生聯合起來打電話到紀委舉報投訴他。”


    葉泠深深地看向幾位老先生,又扭頭對溫徵羽說:“徵羽,謝謝。”


    溫徵羽朝貴賓室努努嘴,對葉泠笑道:“中午你請客吃飯。”


    葉泠笑著爽快應下,說:“行。”她跟著溫徵羽走進去,待幾位老先生打完電話,很是感激地邀請幾位老先生吃午飯。


    第八十二章


    齊千樹老先生聽完小徒弟講清楚事情後,是真被這些人氣到了。


    他跟溫儒是幾十年的老友,溫家的事,他門兒清。這孩子還沒出生就沒了媽,溫時熠害怕連家人報複,仗著親生父女血緣關係拿她當護身符扣在身邊不讓連家人帶走,待她就像待別人家的孩子,是溫儒老兩口把她拉扯大的。溫儒是個好交遊的,在家閑不住,喜歡到處跑,他老婆上了年歲身體逐漸不太行,帶不動孩子,又怕保姆照看不周,溫儒出門的時候就把這孩子帶上。


    溫儒剛帶她出來的時候,她隻有團子那麽大點,白白嫩嫩的,瞪大雙水靈靈的眼睛看什麽都好奇,誰要是過去逗她,一逗就咧著嘴笑,揮著小胳膊小腿笑得直淌口水。要是哪天溫儒不帶她出門,沒個孩子讓大家逗上一逗,都不習慣。


    待她學說話了,成天咿咿呀呀哦哦地跟著他們說話,還學他們拿畫筆、墨磨。大家夥愛逗她,給她畫筆,讓她畫,她把筆在手裏擺弄半天,弄出個半像不像的握筆姿勢,她從畫案的這頭爬到那頭,一直爬到墨盤旁邊才停下,醮上墨以後,指著紙,讓人把紙給她,她才懸著手腕在紙上作畫。


    那時候他就看出這孩子在畫畫上是有些天份的。可惜,溫儒的孫女,人家要自己教孩子。


    大夥兒聚會,沒太多時間理會這孩子,就給她筆墨紙硯讓她自己玩。兩三歲大點的孩子,站在椅子上,提筆在畫案上鋪開的白紙上自己畫,畫小雞,畫鳥,如果沒誰打擾她,她能安安靜靜地畫上一兩個小時,畫累了就坐椅子上歇會兒,又再爬起來畫。這定性,就讓大夥兒稀罕上了,雖說是溫老頭要自己教,但不影響大家閑來無事時指點她。


    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麽學的,那畫風逐漸往工筆畫上轉變,還總愛拉著他讓他教。


    到她四五歲的時候,他去溫儒家,路過院子的時候,就見到院子裏擺著畫桌和椅子,這丫頭站在椅子上,正對著院裏的一株瓊花樹作畫。那時她的畫就已經有點風骨形態,很是有可塑性。有好苗子,自然是想收到門下,他試著向溫儒提了提,畢竟這孩子明顯畫工筆比畫寫意更有天份和興趣。溫儒很猶豫,把孩子叫到跟前來問她願不願意拜齊爺爺當師傅,又仔細地把工畫和寫意的區別和她講解清楚。


    等這孩子想了好久,問她聽明白了嗎,她說聽明白了,然後問溫儒可以拜齊爺爺當師傅嗎。


    拜師的事,就這麽定下,他和溫儒選了個黃道吉日,請來一幫好友,這孩子磕頭奉茶拜了師傅,成為他最小的一個入室弟子,收了她之後,他就沒再收過別的入室弟子。


    她才四歲多點就拜入他的門下,他手把手地教導,才藝德行為人處事樣樣都教。他這小徒弟,不能說是他養大的,但得說是他教出來的,這一點,連溫儒都不能否認。業內的人,如今提到溫徵羽和昆侖畫室,都得說他齊千樹教出了個好徒弟。他這小弟子的品性在所有弟子中是最好的,是他當作弟子又當作孫女給帶大的,她是什麽樣的性情,他比溫儒更了解。她和溫時熠間的矛盾,不好跟溫儒說,都會跟他說,會問他:“師傅,我這樣是不是不對?”也會說:“師傅,我想媽媽的時候,就很討厭他。”


    溫時熠是為什麽倒的,怎麽倒的,葉泠怎麽合夥和她開的畫室,又是怎麽在背地底幫她擋住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他都看在眼裏。不管葉泠的用心是什麽,但確實是實打實地對溫徵羽好,沒有害過她。溫時熠倒了,祖孫倆替他還債把家底都掏空了,她養家很是艱難,葉泠找她買古董,那也是給過中介費的。


    人情往來,生意往來,朋友互相幫點小忙照應一二,不為過。就為這麽點事,葉家的那些人居然來綁架他這小徒弟,綁架沒成功,人被逮住了,家人還來威脅要魚死網破。


    齊千樹老先生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壓都壓不住。


    自家徒弟的斤兩,他還是清楚的,且這件事情的原由還是得落在葉泠這。


    吃飯的時候,他對葉泠說,他們舉報了,還得看委紀的調查結果,看證據,要是葉泠有什麽線索就交到紀委去。他有個好友的兒子在紀委工作,葉泠如果有什麽不了解的,可以找他谘詢,又把那人的電話號碼和聯係方式給了葉泠。


    葉泠記下,很是感激地向齊千樹老先生和在座的幾位老先生道謝。


    溫徵羽知道自家師傅這脾氣,平時好言好語溫溫和和,這脾氣要是上來,氣性特大。她真怕師傅被氣出個好歹,吃完飯,把師傅送回家,又叫沈醫生來給齊老先生檢查身體,他除了血壓有點高開了點降壓藥外,沒別的什麽事。


    溫徵羽說齊千樹先生:“您老一把歲數了,身體要緊,要是氣出點什麽毛病,多不值。”


    齊千樹先生說:“你在我們跟前說那麽多,是想讓我們幫你出這頭,想幫葉泠吧。”


    溫徵羽點頭,說:“是有想幫葉泠的意思,她對我好,我得承她的情,能使得上勁幫忙的地方就使點勁唄。再就是聽我二姑說起過這家人,他們不是那種知分寸懂收斂的人。事情要是能善了,我當然願意,但他們就不是那種能善了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害怕了,好欺負,更加變本加厲。雖然我家倒了,但人不能倒,況且還有親戚和師傅護著我。”


    齊千樹問:“你就不怕他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溫徵羽說:“怕,但也不對這種小人妥協。您說過,人無剛骨,安身不牢,我都記著的。”她緩了緩,說:“這事即使沒有人替我出頭,我也不低這頭。不是這麽回事,也不能這麽做人。葉泠幫過我那麽多,在她有難的時候,我如果怕事退縮,往後做人都抬不起頭。”


    齊千樹點頭,說:“是這個理,患難見真情。平時稱兄道弟,遇事就作鳥獸散的,叫酒肉朋友,趁早散。”


    溫徵羽陪齊千樹先生聊了會兒,見精神氣還好,沒被氣到,這才放下心來。


    老先生約了人下棋,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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