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徵羽從她師傅家出來,上車後,在家庭群裏把今天的事告訴了大家。


    連昕發語音:“今天的事我已經聽連晰說了。羽兒,這事你跟你二姑說說。”


    溫徵羽應下。


    她到家的時候,溫時紓女士正在給溫老先生的庫房添物件。


    她過去幫著溫時紓女士歸整,順便把葉老二鬧到她畫室的事說了。


    溫時紓女士沒好氣抬指戳向溫徵羽的額頭:“你還想摻和葉泠家的事?”


    溫徵羽抱住溫時紓的胳膊,鬱悶地說:“正常情況下,葉老二該登門道歉化解矛盾,不是他這麽辦事的。我不能成天帶兩車保鏢跟著,養不起,做點小生意,帶這麽多保鏢,也不像話。”


    溫時紓問:“你老實說,撇開葉家二房做事惡心下作這點,跟葉泠有沒有關係?”


    溫徵羽說:“有。她對我挺好的,我對她也挺有好感。”


    溫時紓氣得牙癢癢,叫道:“不幫。”


    溫徵羽說:“行。那我待會兒就把葉泠借給我的保鏢撤了,把外婆給的保鏢也還回去。”


    溫時紓把溫徵羽逮回來,曲指就往她的額頭上敲了記,“你還威脅上我了。”


    溫徵羽摸著被溫時紓敲疼的額頭,“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溫時紓說:“葉泠。”


    溫徵羽明白她二姑是真不樂意她跟葉泠湊到一起。她二姑不樂意幫葉泠,她也不能死皮賴臉地非讓二姑幫。她埋頭繼續幫老先生整理庫房。


    溫時紓問:“葉泠哪點好?”


    溫徵羽有點不開心,本來不想理她二姑,可想了想,還是回道:“和她相處,不會覺得被打擾,也不會覺得人生隻剩下畫畫讓人感興趣。挺好,也挺有趣的一個人。”她沉默片刻,說:“這事不單是幫她,也是因為事情找到我這來了,再有就是她幫過我,我不能坐視不管。至於您不喜歡我和她在一起,其實外婆也不喜歡。”


    溫時紓的眉頭一挑,問:“還完人情就散?”


    溫徵羽稍作猶豫,說:“跟你說實話,讓我跟她發展出什麽,我還點不下這個頭,感覺還沒到那份上。不過讓我跟她不往來,回絕她,又有些舍不得,有點難受,但您要拿這事讓我跟葉泠斷掉往來,死心吧,不幹。”


    溫時紓抬指就揪住了溫徵羽的耳朵,說:“跟我倔。”


    溫徵羽說:“你把我的耳朵揪下來,我也不幹。”


    溫時紓咬牙叫道:“你信不信回頭我幫著二房收拾她?”


    溫徵羽不受溫時紓危脅,“那麽惡心的人,你要是不怕惹一身腥騷就去幫。”


    溫時紓被溫徵羽氣得肝疼。


    溫徵羽又抱著溫時紓的胳膊撒嬌,拖長調子喊二姑。


    溫時紓被她煩得不行,歎了口氣,說:“這事不是你能摻和的,就別再瞎攪和。事情在你這裏到此為止,別的事,自然有人張羅。”


    溫徵羽好奇地看著她二姑。


    溫時紓說:“你前任小姑父正等著葉老三挪位置安插人手。”她抬指往溫徵羽的額頭上用力一點,說:“跟你沒一毛錢的關係,偏往裏攪和。行了,你跟連昕和連晰說說,要是從葉澈和葉老二那裏挖出什麽有價值的,給我通個氣,我給遞上去。”


    溫徵羽聽出弦音,問:“不通過葉湛?”


    溫時紓掃了眼溫徵羽,很沒好氣:“葉湛又不是你什麽人。通過葉湛,就不用讓你來找我。他們兩兄妹在這事上絕對不遺餘力。”她低聲說:“這事弄好了,位置空出來,你哥能跟著往上提提。以他的年齡和級別來說,把這步邁過去,前景會好很多。”她輕哼一聲,斜眼瞟向溫徵羽,說:“我這是既在這事上出力,還得欠連昕人情。我還想等等看能不能在岸邊揀點便宜,你非得先把我拖下水。”她又說溫徵羽:“這事別再摻和了,你這點碗底深的能耐,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這回連昕和葉泠把事情辦下來,能賺個盆滿缽滿,就你,還差點把小命搭進去,笨的你。”


    第八十三章


    溫徵羽繼續歸整著物件,說:“如果不是葉老二鬧到我的畫室,沒完沒了的,我也不愛往裏摻和。”她的話音一轉,“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庫房都空了,這爺孫倆還都習以為常的樣子,可見這是過的什麽日子。溫時紓的心頭陣陣發堵心酸,麵上不顯,“難得回來,給他添置添置。”說完,心頭暗歎口氣。


    她想著溫徵羽大了,家裏又是這麽個情況,讓她多知道些事情也好,便說:“葉老二來找你,那話不是對你說的。就你,一個混文化圈的小畫家,還不值得葉老二親自跑這麽一趟。”


    溫徵羽麵帶疑惑地看向溫時紓,“那是衝誰?更不會是衝葉泠吧?”


    溫時紓說,“老康跟葉湛私交不深,在這事上的合作並不緊密,隻是剛好湊到一路而已。他們以為葉泠把老三鬥垮,又來護你,是不好得罪我太過,想要把這次的合作維持下去。”


    “你媽過世這麽多年,如今很多人都不知道章老太太還有個女兒。你跟老連家的關係,知道的人不多,知道內情的人就更少。我這次回來,好多人問我,你怎麽成了老連家的外孫女。”


    溫徵羽愕然問道:“鄭東升沒跟葉澈說?”


    溫時紓說:“鄭東升屬於死馬當作活馬醫。葉泠要幫你出頭收拾鄭東升,葉澈跟葉泠有仇,他們才能一拍即合。他如果跟葉澈說了,葉澈就算是腦子進水也不會摻和進他這事。這次事情鬧大,葉家肯定是要想辦法收場的。收不了場,魚死網破也是真有可能。”這種半懂不懂的半桶水辦起事來才叫真嚇人,鬼斧神刀,神來一筆。葉家二房這次出的事被溫徵羽這麽一鬧,真被砍在要害上了。牆倒眾人推,但死前想拉上幾個墊背的,不是不可能。


    溫徵羽明白溫時紓的意思。她二姑、葉泠兄妹和連昕,他們在裏麵摻和,是因為裏麵有巨大的利益。她不是吃這碗飯的人,在葉家二房這事上也沒有利益可圖,所以不想她沾進來。


    利益之外,還有人情。


    二姑待她,她師傅待她,她在這事上幫葉泠,都不是利益。


    她力量有限,在這事上,她能摻和的也就這些。


    溫徵羽和溫時紓一起歸整好庫房,便準備回外婆家。


    溫時紓讓溫徵羽等會兒走。她通知了服裝店的人過來給溫徵羽做幾身衣服。“換季了,你好歹做幾身新衣服,我們家還沒窮到這份上。”


    溫徵羽怕被二姑修理,沒敢推辭,乖乖地笑納。


    一年四季的衣服做下來,花費挺大的。不管是禮服還是便裝都得做幾身,不能前兩天剛穿過,過兩天又翻出來穿,那樣不合適。不同場合穿的衣服,也得要有準備。她現在手頭緊,平時在家穿的衣服是能省則省,前兩年的舊衣服也能翻出來穿穿。


    溫徵羽量好尺寸,挑好布料顏色,把自己的要求對服裝店的人說清楚,便到了晚飯點。


    老先生回來了,她陪老先生和二姑吃過晚飯,才回的外婆家。


    晚飯後,溫時紓女士陪溫儒老先生散步,便又說到葉泠,“小羽對葉泠挺上心啊。”


    溫儒老先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有話直說。”


    溫時紓女士說:“那是您的寶貝孫女,我總得問問,您對這事的看法吧。”


    溫儒老先生說:“隨她去吧。”


    溫時紓女士扭頭詫異地看向溫儒老先生。這可不像她爸說的話。


    溫儒老先生低低緩緩的聲音響起:“當年要是讓時縭自己選……經過你們姐弟三人的事,我也想通了。隻要她看得上,找了對象還住我這,能看著她,不讓人把她欺負了去,這就成了。”


    溫時紓問:“您老看好葉泠?”


    溫儒老先生說:“她家的事,你要是能使得上力,就使把力。也確實不像話,今天還鬧到畫室威脅上了。葉老二到畫室找她麻煩,這事不是衝葉泠去的吧?”


    溫時紓扶著老先生的胳膊,說:“成,這場子,我給您孫女找回來。不過,葉泠是同性戀的事,可是被人公開拿來說過事的。”


    溫儒默然不語。


    溫時紓沒再多說什麽。


    溫徵羽身邊帶著兩車保鏢,安全是不用擔心了,但住宿是真成問題,至少她家那小宅院是住不開的,隻得暫時住了外公外婆家,但不能成天住他們這。


    讓她搬家換個大房子,每天帶兩車保鏢進出,這真不現實。她沒那麽多錢,養不起這麽多人。


    她坐在沙發上,喝著老人家為她留的養生湯,若有所思地說:“外婆,我的收入狀況您是了解的。即使有您給開工資,這麽多人的吃住花用,我也付不起。我想著,要是再添一個保鏢,讓文靖二十四小時跟著我,再找一個工資便宜點的負責日常出行跟隨,這樣安全也差不多,開支也是我能承受的。”


    老太太說:“你等這陣子先過了再琢磨這事吧。他們的飯錢還給得起吧?”


    溫徵羽愁悵地說:“吃飯是花不了幾個錢,但我要出差,十幾個人的往返機票和酒店,再加些零零碎碎的花用,我一個月得加好幾十萬的開銷。”


    老太太說:“我給你貼補貼補?”


    溫徵羽把頭搖得飛快,“不合適。我沒掙這份錢的能力,就不要這麽大的排場,兩個保鏢夠用了。葉家二房那邊可能會對我不利,我也想過,看能不能向公安局申請保護,一個佩槍警察貼身保護比十個保鏢都頂用。您看這事靠譜嗎?”


    老太太讓溫徵羽自己看著辦。


    溫徵羽和連晰聯係,向連晰谘詢申請公安保護的事。


    連晰說這事得經局裏領導批準才行,可以先幫她申請看。


    第二天上午,她剛忙完畫室的事,便有連晰帶著警察來找她。兩件事,一是調取畫室監控,收集證據;第二件事就是給她派了位警察二十四小時保護她,直至危險解除。


    溫徵羽見到派來保護她的警察直愣神,非常年輕的一個女警察,穿著便服,很是清新利落的城市女孩模樣,她倆要是並排站在一起,都不知道誰保護誰。


    連晰說:“我們局裏女警中最能打的派來保護你,我們局的第一警花。”


    女警姓楊,叫楊雨,在學校學的就是刑偵,畢業後當了刑警。她雖然年輕,但已經有四五年的工作經驗,並且,她是從小學習散打武術。她的任務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溫徵羽。


    溫徵羽有了警察保護,便與葉泠聯係,把葉泠派給她的保鏢撤了,中午回她外婆家吃的午飯。


    她讓文靖在老太太給的保鏢中挑了個留下,其餘的保鏢都撤了。


    她現在有兩個保鏢,一個警察保護,再加上葉家二房的人已經被警察盯上,隻要腦子正常都不會再幹什麽出格的事。她便放心地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


    葉泠這幾天可能非常忙,接連兩天都沒來畫室。


    上海有個行業會,溫徵羽接到邀請函,有多家合作企業和許多知名畫家都會去,為了業務,她也得去。


    住的酒店是舉辦方安排的。她的房間是單人間,文靖和楊雨是雙人間,就在她隔壁。


    文靖把溫徵羽的行李提進房間,楊雨提著自己的行李跟進溫徵羽的房間。


    溫徵羽詫異地看了眼楊雨的行李箱,對正在查看周圍環境的楊雨說:“楊警官,你的房間在隔壁。”


    楊雨頭也不回地說:“我的任務是貼身保護你,也就是說,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溫徵羽說:“在我外婆家,你沒和我住一間房。”


    楊雨說:“你外婆家安保嚴密。住酒店,都不用技術手段,隨隨便便就能把你的房門打開。”她扭頭對溫徵羽說:“你如果有意見,可以申請撤銷保護,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不然,就請配合我的工作。”


    溫徵羽問:“那你住哪?我這是單人間,隻有一張床。”


    楊雨說:“兩米寬的床,睡得下兩個人。放心,如果你磨牙打呼,我會踹你下床,不用擔心吵到我。”


    溫徵羽無話可說,她放下行李,與兩個保鏢一個警察出去吃飯。文靖和馬峻坐一桌,她請這位出任務保護她的警察同誌與她坐一桌,問:“楊警官對我似乎有點意見?”


    楊雨說:“那麽多案子要查,忙你這點事,浪費警力。”


    溫徵羽覺得葉家二房估計不太會再對她下手,她有兩個保鏢足夠了。她說:“那我聯係晰哥撤銷保護。”


    楊雨很意外地看向溫徵羽,問:“你不怕?”


    溫徵羽說:“其實主要還是安老人家的心。我外公外婆的身體都不太好,這兩個月看著稍微好點,不想他們為我擔心,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我參加完行業會回去就到公安局撤銷保護,讓晰哥幫我打個掩護,我這陣子就當出差,暫住酒店,應該就成了。”她略帶歉意地說道:“很抱歉耽誤你們工作。”


    吃過晚飯,溫徵羽回房休息。


    溫徵羽洗漱完,見楊雨正半躺在床的一側對著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她不太習慣和人同睡一張床,默默地拿了個枕頭,從行李箱中找到自己小薄毯去了沙發。


    楊雨的視線一路跟著溫徵羽,直到溫徵羽已經在沙發上躺下才問:“你不上床睡?”


    溫徵羽說:“我怕你睡覺踹我下床。”


    楊雨說:“說笑的,逗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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