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保安和保鏢們則一起有點傻眼:這是一眨眼的功夫把孩子賣給奶奶了吧?


    溫時紓接過戶口本翻開看過後,又對她的兒媳說:“你跟康柏商量下,把孩子的戶口遷到我那兒,跟我姓,由我帶大,將來我老了,這些家底就都交給她。你們呢,想生二胎要兒子就生去。要是不願意,等過陣子你們忙完就把孩子接回去,我就讓小羽和黎黎給我養老送終了。”


    她兒媳婦說:“媽,瞧你說的,寶寶從小就跟您親,您願意帶她,我們求之不得。至於改姓的事,我們……”


    溫時紓說:“知道你做不了主,自己回去商量。告訴老康,孩子我要了,不給就自己看著辦。”說完,讓她趕緊走,別擋著保鏢關門。


    康柏兩口子走後,保安把剛才的所見所聞告訴了展程,展程告訴了溫徵羽和葉泠。


    溫徵羽睜圓雙眼,半晌沒回過神來。她二姑這是搶孩子還是買孩子?居然這麽容易就……


    葉泠等展程離開後,對溫徵羽打趣道:“溫家人要是像康家人這樣,你外公外婆睡覺做夢都要笑醒。”


    溫徵羽歎為觀止,簡直開了大眼界。雖然孩子給奶奶帶是很正常的事,她也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但這種……


    她表嫂這是賣孩子吧?隻是賣給了孩子的親奶奶?


    葉泠說:“你要這樣想,多少家庭求著家裏的老人帶孩子,這個是奶奶倒貼錢要帶孩子,多好。”


    溫徵羽的腦子一下子點轉不過彎,對葉泠說:“你讓我理理,我有點頭暈。”她有點理不清奶奶拿錢買孫女和奶奶要幫忙要帶孫女的區別。


    葉泠莞爾,說:“你慢慢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家裏多出個小朋友,溫徵羽還是很開心的。


    吃過晚飯,她就邀小朋友去她的院子裏玩,指揮葉泠當苦力,把她小時候的玩具翻出來給小朋友。


    葉泠都震驚了:“你小時候的玩具還收著的?”


    溫徵羽說:“收著的呀,小時候我院子裏還有滑梯和秋千,後來年頭久了,日曬雨淋的,壞了,才拆了。”她領著小朋友去她的庫房,讓葉泠把她放玩具的箱子打開。


    溫徵羽很大方地讓小朋友隨便選。


    葉泠對小朋友說:“我幫你選。”她先把溫徵羽小時候的玩具翻出來挑了一通。在她的想象中,溫徵羽應該屬於小時候抱著洋娃娃給洋娃娃梳洗打扮和給娃娃做衣服做裙子型的,待她翻開溫徵羽的箱子,先是看到很多兒童讀物,還有好多連環畫,這些書藉滿滿的全是童年記憶。這些兒童讀物書籍用一米高的大實木箱子裝了大半箱,另外還有很多拆成碎塊用盒子裝起來的拚圖模型、建築模型,和各式各樣的玩具。


    她幫著小朋友挑東西,問溫徵羽:“你青少年時期的東西在哪?”


    溫徵羽告訴葉泠:“青少年時期就不玩玩具了。”


    葉泠問:“那忙著玩什麽?”


    溫徵羽說:“畫畫。”


    葉泠想到溫徵羽畫堂裏的那些畫,不禁莞爾一笑。


    小朋友選禮物,看到自己喜歡的,仰起巴掌大的小臉,問溫徵羽:“表姑,我可以借去玩玩嗎?”


    溫徵羽說:“送給你。”


    小朋友說:“奶奶說不可以隨便收人東西。”


    溫徵羽說:“你先把喜歡的選出來,再拿去問你奶奶可不可以收下?”


    小朋友當即歡天喜地去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她挑了七本書和一隻上了發條會跳的木雕玩具。那玩具是個小木偶人,內置發條和鏈條,上了發條後,四肢和頭都會動。


    溫徵羽見她挑好了,讓葉泠送小朋友回去。


    葉泠先把溫徵羽這個大朋友送回屋,這才送小朋友回去。


    溫時縭和溫時紓還在主院的客廳,兩姐妹正坐在那喝茶聊天。


    小朋友聽到自己奶奶的聲音就歡喜地跑了進去,喊:“奶奶奶奶。”待跑進去,見到溫時縭還在,又先喊聲:“大奶奶”,這才把書和玩具放在沙發上給她們看,說:“表姑送的。”她看著溫時紓問:“奶奶,我可以收下嗎?”她又小聲補充句:“寶寶喜歡。”


    溫時紓摸摸頭,說:“那就收下,記得明天去和表姑說謝謝。表姑送了你禮物,你是不是也要送禮物給表姑?”


    小朋友用力點頭“嗯”了聲,開心地收下了她的書,又想起葉泠送她回來,對葉泠說:“謝謝葉姨。”


    崔棟回來,見到小朋友意外了下,問:“柏表弟來了?”


    小朋友認識崔棟,甜滋滋地喊了聲:“表伯。”


    溫時紓說:“來了,又被我打走了。”她說著,見小朋友抬起頭看她,似有不解,對她解釋道:“你爸爸犯了錯,就要挨打,這就和你犯了錯要被打手掌心一樣的。”


    小朋友立即把手藏的身後,說:“我沒有犯錯。”還得意地揚了揚小臉。


    崔棟摸摸小朋友的頭,按照習慣從衣服內袋裏掏出個紅包發給小朋友,把小朋友抱在膝蓋上坐著,說:“親表伯一下。”


    小朋友嫌棄:“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不可以親。”跑去“啾”地親了口自己的奶奶,再窩在自己的懷裏,看看手裏的大紅包,又道向崔棟道了謝。


    溫時縭見崔棟沒在那邊過夜,又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對他今天去他父親那邊的情況心裏已經有數。兒子已經成年多年,有自己的評判標準和處事方式,這是他們父子間的事,由他自己處理就好。


    崔棟略作猶豫,問:“認祖歸宗代表著什麽?”


    溫時縭解釋道:“認祖歸宗,可以看作是一種民俗,也是一種文化傳承,往上追溯到能中國古代的宗族製度,這是文化和血脈傳承的一個融合。”她詳詳細細地把認祖歸宗的來源,已經發展到現今對那些還保存著這種傳統的家族有什麽影響。“在我與你父親離婚時,我獲得了你的撫養權,將你帶離崔家,你的名字寫在溫家的族譜中,你是屬於溫家的子孫。如果你在崔家認祖歸宗,你將成為崔家家庭成員中的一員,將來崔家子孫在有需要的時候,你有義務和責任為他們提供援助,並且,一旦你發生意外,無法再對自己的人身以及財產做出決定時,他們將有權利替你做出決定。”


    崔棟恍然大悟,“父親的意思是想讓我換個家族?”


    溫時縭對崔棟這說法不置可否,隻告訴他結果,“如果你同意在你父親的家族認祖歸宗,我必須慎重考慮你是否會通過遺產繼承的方式將屬於溫家的財富帶入崔家,必須重新考慮我死亡後遺產歸屬問題。”她從崔棟說崔家要他認祖歸宗就能斷定他們是為什麽,如果真是舍不得崔棟,崔家咬死不鬆手,她當初是很難帶走崔棟。三十多年過去,想來摘現成的果子,做他的春秋大美夢。


    崔棟聽明白這認祖歸宗居然等同於更換家族時,驚得把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他隨他的母親生活了三十多年,母親撫養他,保護他,在他出現困難的時候幫助他,給他提供教訓資源,給他提供工作,給他提供資金幫助他發展自己的事業,突然他那位隻見過幾次麵的父親讓他“認祖歸宗”,讓他脫離母親的家族離開他的母親。崔棟難以置信地問:“為什麽?”


    溫時縭淡淡地瞥他一眼。


    崔棟很不理解地問:“為什麽?他讓我認祖歸宗,這對我有什麽好處?我居然還要失去我的母親,失去來自我母親的財富。”那表情,活脫脫地寫著:這簡直就是人間悲劇。


    葉泠把崔棟從頭看到腳,從崔棟這反應來看,他估計都快瘋了,對他父親的想法很難理解。


    崔棟見葉泠這眼神,立即向葉泠請教。


    葉泠很是淡定地回道:“你的父親隻需要考慮他能獲得什麽好處就可以了。”


    崔棟當即嚴肅明確而又嚴厲地和他的母親交涉,他不同意,他堅決不同意,假如他的父親來向他的母親提出抗議,請他的母親千萬不要同意,讓他的母親千萬尊重他的決定。


    溫時縭雷打不動地淡定,說:“你可以慎重考慮,再做出決定。”


    崔棟說道:“我不想失去我的母親,不願意失去來自我母親的財富。我的母親有個很厲害的家族,我有個有很大房子的外祖父家,有個擁有很多古董連住的房子都是古董的表妹,我的表妹還有很多很厲害的表哥……”他又將手伸向葉泠:“她還有擁有許多財富的伴侶……我們雙方很有意向展開事業合作,連昕也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我對我的家族和我的家族成員都很滿意,我不需要考慮。”


    溫時紓撫額,看向她大姐。真是貨比貨得扔!崔棟多明白,賬算得清清楚楚的。


    溫時縭告訴崔棟:“你是成年人,由你自己決定。”


    崔棟懸在心頭的大石落地,長長地鬆了口氣,一把抱住他媽,說:“感謝媽媽。”


    溫時縭說:“你父親的家族也有財富給你繼承。”


    崔棟忙說:“不不不,我的父親有三個孩子,他還有妻子。我的父親沒有撫養過我,沒有盡過任何父親的義務,沒有向我提供過任何幫助,他的家族對我來說是陌生的,他的想法也是我無法理解的。”他一臉嚴肅地告訴溫時縭:“如果你失去我,失去你唯一的兒子,將會非常可憐。”


    溫時縭一臉同情地看著他:“你如果失去我的財富,你將更加可憐。”


    崔棟說:“那我們還是不要失去彼此。”他起身在他媽的額頭上親了下,說:“我愛你,媽媽。”趕緊表個白壓壓驚,簡直太可怕了。


    溫時縭扭頭叫住走到門口的崔棟,問:“你的父親有三個孩子?不是兩個?”


    崔棟說:“他還有一個私生子。”他如果去到他父親的家族,他失去母親和母親的家族之後,還要和他父親的另外兩個孩子搶財產,想想都可怕。


    他當即摸出電話,給他父親打電話,非常明確地拒絕了他父親那見鬼的認祖歸宗的提議。


    葉泠沒想到送孩子回來還能撞見這麽一出。她回去後,把崔棟的事告訴溫徵羽,說:“把你表哥嚇壞了。”


    溫徵羽很是認同地說:“換成我也要嚇壞。”就拿她來說,如果連家讓她離開溫家,去到連家生活,她也不願意。從小到大生長的環境,習慣的生活方式,家人間的情感,這些在成年後是很難改變的。


    她對崔家這麽多年都沒提過,突然就想讓崔棟認祖歸宗也是無語。


    最讓溫徵羽無語的事,第二天,康柏剛被她的二姑趕出門,她的前姑父居然親自來到她家想要說服她二姑不要撤資。


    老康先生的說法是:“這事情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分了,對誰都沒好處,對康柏和孩子們的傷害更大。柏兒的事業剛起步,這樣一來,他全完了。”


    “爸的事,已經那樣了。他突發腦溢血,誰都不願意。事情總得收場,我們這麽一大家子,總不能全折進去。我知道你難過,我也難過,但你不管不顧一頭紮進去,就能解決得了事情嗎?”


    “你這樣魚死網破,誰對都沒好處。”


    葉泠悠悠哉哉地說道:“最多死你們,即使鬧到紀委,我二姑還能有個簡舉立功。她的收入可都是合法經營掙來的,至於您這股份分紅,公務員法上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老康沉著臉說:“葉小姐,這事情與你無關。”


    葉泠說:“怎麽無關?我現在也算是半個溫家人了。岑家的事,可不是你收的場,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想充胖頭也不挑事兒,岑家都沒兜住的事,閣下居然有本事收場,佩服!”他還有臉上門來說這些話,把溫徵羽這個傷病患者給一次次折騰出來,真當她是泥性子,削不死你,葉字倒著寫。


    老康的臉色頓時鐵青。


    葉泠繼續開轟:“賣完前丈人,賣完前妻,賣完前妻的侄女,還上門來讓人繼續替你掙錢鋪路,也就閣下這臉皮能幹出這事。禍害人一家三代還不夠,還想繼續禍害,真當溫家沒人了,還是覺得自己野雞變鳳凰就能上天了!”


    “攀龍附鳳的見得多,過河拆橋的更沒少見,但這兩樣全占完還把老丈人的骨灰渣子都刨出來吃了,還要上門來繼續喝血榨髓,把事情做絕透頂的,閣下算是獨一份了。”


    “哦,對了,這還得加個前字。前老丈人家!前妻家!都前字了,還涎著臉上門,城門拐的城牆見到閣下都得自認薄上三尺。”


    “想合夥做事業就拿出合作人的誠意和合作資本來。要說資本,你有資本嗎?要說投資,你值得投資麽?你康家人的生意買賣幹不幹淨自己心裏沒點數,前老丈人家三代人的人血饅頭嚼得好吃上癮了是吧?自己回去拿個算盤好好算一算,這些年連本帶利該還溫家人多少,自己還清楚,別等債主上門收。真把血債給你一起算上,你可還不起。”


    “展程,送客。”


    葉泠撩了撩袖子,說:“你能從二姑這拿走一分錢,我姓葉的跟你姓。”手一揮,讓展程送客。


    溫徵羽看著葉泠,都看傻了眼。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當著人的麵這麽不給人留臉的。


    老康先生用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吼:“你放肆!”


    葉泠順手操起桌子上的茶杯精準地砸在他的鞋尖前方一寸處,茶水混著茶葉濺得他的鞋子和褲腿全濕了。她毫不客氣地回一句:“給臉不要臉,滾!”


    溫徵羽聞言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心說:“這是徹底撕破臉了吧。”


    溫時縭把視線從葉泠那收回來,對溫時紓說:“老二,學著點。該翻臉時就翻臉,該伸手打就伸手打,早點打死,清清靜靜好過年。”


    老康的臉色一緩,喊:“大姐。”


    溫時縭說:“誰是你大姐?你賣我爹的時候,你對我侄女落井下石的時候,欺負我妹妹的時候,想過我是你大姐了?雇傭兵把王子道從墨西哥追到老撾的時候你在哪?趙貳被收拾的時候,你又在哪。這時候來喊大姐,不嫌晚了嗎你。”


    老康聽到溫時縭提到王子道和趙貳,心髒和眉頭一起跳了下,頓時明白,溫家老大在這事裏出了手,這意味著什麽,他也馬上明白過來。他坐下,放軟語氣,說:“這事怪我事先沒問清楚,確實有我不夠周到有不對的地方,要怪罪,你們就怪罪我,柏兒終歸是溫家的骨肉,還請……”


    溫時縭說:“溫家的骨肉拘留所裏還蹲著一個呢。”她還特意強調:“正正經經姓溫的,嫡嫡親的溫家人。”


    老康聞言立即不打親情牌了,說:“行,那我們就事論事,大姐和……”他見到溫時縭掃來的眼神,趕緊改口:“溫女士”,說:“你們想要這事怎麽解決?”


    溫時縭說:“小葉子,你來談。”說完,起身,對溫時紓說:“就你這好性兒,別摻和了,被欺負了三十多年,兒子都折進去了,還嫌不夠啊。”她挽著溫時紓的胳膊,說:“走,找老太太玩去。”拉著溫時紓出門。


    溫徵羽瞪圓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老康,歎為觀止。葉泠把他的臉揭下來這麽踩,他都還能坐回來好聲好氣地談。葉泠說他的臉皮比城牆拐都要厚上三尺居然不是罵他,是大實話。衝她前姑父的臉皮,她二姑也得完敗。


    跟著溫徵羽就見到葉泠剛把人的臉皮揭下來扔地上狠狠踩完,這會兒又臉不紅氣不喘地讓人上茶,還和和氣氣地讓老康先潤潤嗓子,且擺上一副特別真誠的麵孔讓廚房把老康的晚飯也備上。


    她才發現葉泠翻臉的速度以及臉皮比起老康竟然絲毫不遜色。


    老康當即和言悅色地說:“留飯就不必了,我們早點談完早點把這事情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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