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你這麽快就知道了?唉,我就怕你為了這點破事兒分神……”


    攻:“……”


    受:“我沒事,真沒事,昨晚已經想通不少了。”


    攻:“……”


    攻臉上將信將疑的擔憂表情讓受的心都揪了起來。受既幸福又自責,心中早些時候埋下的某個念頭也開始生根發芽。


    受:“不過回頭確實有點事兒想跟你談談,你先回去忙吧,今晚有空嗎?”


    受這話是給攻吃了顆定心丸,潛台詞是“我至少會全須全尾地活到今晚所以別怕”。


    攻籲了口氣,掛了通話,那一直被恐懼壓製的怒火才冒出了頭。


    攻吩咐司機掉頭,開往另一個方向,同時翻出養子的聯係方式,發了條信息過去:“你在新東家還沒過試用期。猜猜看,他們獲知你的種種黑曆史後,會是什麽反應?”


    養子很快回了:“你想要什麽?”


    攻發過去一個地址:“二十分鍾內來這裏見我。”


    攻的車子開到那家茶樓時,養子已經在包廂裏等著了。


    攻開門見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養子麵無表情。


    攻判斷不出他是否也聽聞了自己打探出的那些風聲、是否也從中做出了某種判斷。有可能嗎?這小子的能力已經產生了如此飛躍嗎?


    攻慢悠悠地呷了口茶:“不過,無論你的動機如何,都改變不了你的蠢。”


    養子依然直勾勾地望著他。


    攻:“你以為跳槽去做個小管理,就能接觸到核心機密?那些被他親手培養了十年二十年的人是吃素的嗎,還輪得到你上位?”


    養子麵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我能混成怎樣,不關你的事。”


    攻:“就算真讓你走了狗屎運,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人家難道不會查你的背景?一旦他們發現你被我栽培過……你是準備灰溜溜地滾回來,再賴著你爹?”


    養子陰鷙地將茶杯一擱:“再說一遍,不關你的事。”


    攻聳聳肩:“當然,你蠢死也不關我事。”


    養子冷笑一聲:“走著瞧。”起身就往外走。


    攻續道:“但是,一旦你的蠢為你爹引去任何麻煩,我會給你上最後一課。”


    這毫不掩飾的威脅一出口,養子腳下頓了頓,似乎想撂下一句針鋒相對的狠話,但遭受了攻的氣場壓製,最終一言不發地走了。


    傍晚,攻敲開受的家門,張口就說:“收拾一下換洗衣服,快,車子等著。”


    受愣了愣:“去幹嘛?”


    攻:“出差。”


    受:“去哪兒?”


    攻似乎臨時考慮了兩秒:“泡溫泉。”


    受:“……”


    受迷迷糊糊就上了飛機。


    嬌滴滴女秘書效率越來越驚人了,在他們去機場的路上發來了機票訂單、酒店訂單和詳細行程安排。受一下飛機就被專車接去了度假酒店,一路送進貴賓房。


    服務生放下行李,拉開窗簾,向他們展示了一下落地玻璃牆後的私人小溫泉池,又指明了掛浴衣和浴巾的地方,就鞠躬退場了。


    房門合上,攻開始若無其事地脫衣服:“先泡會兒?”


    受:“……”


    攻脫了衣服,再次亮出引以為傲的好身材,將浴衣隨便一搭:“對了,喝點什麽?他們會送到池子邊的。”


    受終於從愣神狀態恢複過來:“不……不喝了,談點事兒。”


    攻已經走向了內線電話:“喝嘛,好幾天呢,明天再談也不遲。”


    受突然意識到了對方隱藏極深的無措。他怕自己衝動之下做出什麽決定,所以一路閉口不談此事,隻想讓自己先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昨晚那喪家犬似的德性,不說別的,最對不起的就是他。


    受心情複雜地笑了笑,脫光下水了。


    溫泉燙得他齜牙咧嘴,適應好半天才往下沉一點兒。


    攻邊握著電話點餐,邊透過玻璃牆看他緩緩入水的背影。


    受作為一條鹹魚當然是沒有腹肌的,但基因優越,天生窄腰長腿,而且飲食習慣健康,身材比起年輕時並沒有明顯走樣。攻剛認識的時候嫌棄他站姿頹廢,撐不起西裝,後來他在攻身邊慢慢地改了。如今這月色下入水的身影,恍然間又有了當年鏡頭裏的氣質。


    攻無可避免地硬了,遮遮掩掩地半裹著浴袍進了池子,才將浴袍扔到岸上。


    想來一發,又覺得這種關頭很不體貼。


    攻東拉西扯:“這兒空氣好,還能看見星星。”


    受仰頭去看星星,攻就看著他發紅的脖頸。


    酒很快送來了,受熱得暫時坐上岸去喘了口氣,隻將小腿浸在池子裏與攻碰杯,仰頭飲酒的姿勢是演戲那會兒受過訓練的,風雅又灑脫。


    攻受不了了。


    受喝著酒,忽然感覺水中的腳踝被握住了。


    攻將他的腳踝半托出水麵,側頭親了一下。


    受一瞬間頭皮發麻,心率在水溫、酒精與情緒的三重所用下直線飆升。


    攻湊近過來,受動了動唇想說句什麽,被攻按住了。


    攻拉著他朝前挪了一段,讓他保持著坐在池沿的姿勢,自己遊到了他雙腿之間。


    受倒吸一口涼氣。


    受杯中的液體灑了出來。


    受顫抖著放下酒杯,揪住了攻的頭發。


    完事之後攻也熱到待不住了,兩人轉移陣地去房中,又正經辦了兩回事。


    受最後嗓子都啞了,開始半夢半醒地哭泣,摟著攻吻個沒完。


    翌日中午倆人才爬起來,穿戴整齊,在房裏吃了午餐。


    攻:“還想談嗎?”


    受:“要談的。我想了很久,有個決定要征求你的意見。”


    攻:“?”


    受吸了口氣:“我想回去演戲。”


    攻:“……”


    攻一時沒給反應,隻是微微蹙眉望著受。


    受也忐忑不安地坐到他身邊,回望著他。


    攻:“為什麽?因為我說了喜歡看你演戲?”


    受:“不不不,這隻是原因之一。我想做一個配得上你的人。”


    攻嘴一張,受就知道他要說什麽,截口道:“我知道你並不在意我們事業上的差距。我說的‘配得上’也不是那方麵。”


    攻:“那是哪方麵?”


    受微笑著拉住攻的手:“我希望在餘生裏,做一個像你一樣自信、坦蕩、溫柔的人,把最好的自己回報給你。”


    對攻來說,這既是極高的讚譽,也是深沉的諾言。受幾乎是在說“今後都是你給的新生”了。


    攻在短暫的婚姻之後,再也沒體驗過如此認真的關係,一時覺得胸口很沉,一時卻又滿心溫暖。


    他突然明白了女兒從前的那句“你可不是單身了一輩子嗎”——那時他不服氣,不願麵對那可悲的描述。直到剛才,他竟然為了受這一句話,生出了“以後真得自信坦蕩溫柔點兒,別讓他失望”的想法。


    為了彼此努力做更好的人,這感覺簡直又回到了年輕時代,同時也讓他意識到了此前漫長的孤獨。


    受繼續說:“我沒有什麽擅長的事,在公司裏很難給你多少助力……但演戲不同,也許在未來的一天,你投資一部戲,我能把它演好演紅……當然那還是需要時間和運氣的,現在隻能從龍套跑起了。”


    攻:“不會讓你跑龍套的。”他表情複雜,“我毫不懷疑你是個好演員,隻是擔心你回到那個圈子,會不開心。”


    受:“總是要跟過去和解的。”


    攻:“誰說的?不和解也沒關係。”


    受:“……”


    攻沉默良久,緩了口氣:“行吧,真的想好了,咱們就一步一步來。”


    他又默念了一遍送兒子出去創業時的台詞:哪天反悔了,大不了我再撈回來。


    第二十一章


    他們在溫泉山莊住了幾天,攻白天強行拖著受吃喝閑逛,夜裏泡完溫泉,又拉著他做活塞運動。


    受一把老骨頭經不起這沒日沒夜的折騰,反而比上班時更累了,一挨枕頭就睡著,根本來不及去想糟心事。幾日下來,逐漸從裝出來的放鬆變成了真的放鬆。


    可惜攻不能偷閑太久,在下屬的奪命連環call之下,短暫的假期結束了。


    回程的飛機上攻就打開了電腦,飛快地處理積壓下的事務。


    受望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湊過去瞥了一眼,有些意外:“這是劇本嗎?”


    攻:“不是,是一些項目簡介。”


    攻之前就準備著要收購一家成績不錯的影視公司,流程已經走了一半了,如今又加快了收尾工作。


    與自己兒子白手起家的做派不同,攻進入市場的風格就比較低調,人事調整也相當溫和,大體上仍舊讓這家影視公司照常運營。除了業內的有心人,誰也沒注意到這家賺的金子從此姓傅了,正可謂悶聲發大財。


    跟受談過之後,攻就翻看起了公司來年的投資與製作計劃,想從中為受挑出一個複出作品。


    投資與製作之間,他的首選是自家公司製作,財力支持有保證,可控性強,臨時變通也方便,能全方位無死角地照應受。當然,前提是能物色到一個適合受的角色。


    什麽叫適合呢?不要與自身差異太大,演起來不吃力,角色設定還得有出彩之處。男一號就不考慮了——基於受的性格,攻覺得還是循序漸進對他最好;戲份太少也不行——總得讓他冒個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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