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


    安國公府的外書房裏,安國公周震坐在椅子後看著麵前垂首而立的兒子半晌無語,良久才說道:“給你一天的時間準備,後日辰時出發押送糧草前往北地。”


    周時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爹說道:“父親要我去北地?”


    周震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兒,那意思很明白:你是沒聽懂還是沒聽見?無論哪種都是缺心眼兒的表現。


    周時晏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毛病,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問道:“父親讓我去北地是因為江洛潯去了那裏嗎?”


    周震再次白了兒子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兒子還沒有傻透腔。


    “我不去!”周時晏不傻,哪裏看不明白他爹的意思,脖子一梗,他才不去呢!


    “這是皇上的意思,你以為你祖母和你母親昨日去宮裏就隻是賠個禮道個歉就能囫圇個兒回來?”周震拉著一張臉,譏諷地問道。


    “這樁婚事我壓根兒就不同意,是皇上非要賜婚、你們硬按著我娶的,她既然敢跑我才不去找她呢,而且等她回來我就以不守婦道為名休了她!”周時晏一臉的氣憤,想到這樁不般配的婚事他就滿腔的怒火。人家娶媳婦娶的是溫婉嫻淑、端莊大方、柔情似水的小娘子,而他呢?他娶的就是個母夜叉!打、打不過;罵、沒她嘴巴利索;論排場,那是大胤立朝來第一位女王爺,別說他現在還是個世子,就是他繼承了安國公的爵位也照人家那超一品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差得遠著呢!


    “所以這就是你大婚將近兩年都不肯圓房的原因?”周震皺著眉頭問道。


    周時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有些別扭的低下了頭。


    “說!做這副扭扭捏捏的女兒態像什麽樣子?”周震冷聲嗬斥道。


    “我們、我們、我們圓房了。”周時晏的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可是周震的耳朵卻好得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們圓房了。”周時晏賭氣似的嘟囔了一句。


    “什麽時候?”周震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兩個月前。”周時晏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扭捏,這閨閣之事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哪怕對麵的人是他親爹!


    “哈哈……哈哈哈……”周震高興的哈哈大笑,“你個混小子活了二十多年可算是做對了一件事!給老子趕緊滾去北地,把你媳婦找回來,否則老子打斷你的腿!”


    “我不去!”周時晏就是抹不下臉,他才不去呢!


    周震眼裏帶笑,看著別扭的兒子說道:“你是我生的,你什麽心態老子明白。”


    周時晏在心裏嘀咕道:“我是我娘生的!”可是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否則他這親爹能把他的腿現在就打折了。


    “唉!男人啊都是好麵子,覺得娶了一個爵位、武功、學問樣樣都比自己厲害的女子為妻,夫綱不振,在朋友麵前丟了麵子。”周震眼裏依舊帶著幾分笑意,看著滿臉通紅的兒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可是時晏啊,你知道你娶這麽一個媳婦的好處嗎?”


    “我們的第一個兒子要姓江,丟死人了!”周時晏的心裏實在是羞憤,那些人話裏話外的譏諷、嘲笑他是真的受不了!


    “傻兒子啊你信不信,要是換一家娶了燕王江洛潯,別說頭一個兒子姓江,就是頭三個兒子都姓江也有的是人家把兒子推到她跟前兒任她選擇?”周震知道兒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人譏笑兩句心裏過不去這是正常的,可是因此就不要燕王這樣的媳婦那是傻!


    周時晏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爹那張一臉正義的臉,這麽不要臉的話真的是他爹說出口的嗎?


    “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先燕王妃的十裏紅妝陪嫁,另外還有燕王府幾輩子積攢下來的財富,別說是第一個兒子姓江,就是入贅都有的是人打破腦袋往前擠!”周震看著兒子繼續說道:“傻兒子呀,哪怕是姓江,那也是你的兒子啊!你的兒子隻要一出生就能得個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你不高興?再說了,不提世襲罔替的爵位,就是江洛潯這樣的媳婦娶回家還能虧了你不成?這女人啊,吹了燈又有什麽區別,可是文能名列三甲、武能力壓群雄的媳婦誰家有?”


    周震抬手掐了掐眉間,看著已經有些發愣的兒子把聲音壓低了些,“江洛潯這樣的女子必然不會如普通婦人般視夫君為天,學做那相夫教子的內宅婦人,百煉鋼能不能化作繞指柔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可是她心性殘忍、濫殺無辜,這樣的女人我不要!”周時晏氣哼哼地說道。


    “不要你還圓房?”周震恨不得把兒子的腦袋打開,看看裏麵是不是一團漿糊,怎麽咋說都不開竅呢?


    “我那是喝醉了!”周時晏把臉扭向一旁不看他爹。


    周震垂下眼睛回憶了一下,兩個月前?突然間有點想笑,他要是沒記錯,兩個月前這對小冤家大打了一架,一個跑回燕王府住了半個月,一個頂著烏眼青悶在屋子裏十多天沒出門,估計就是那時候圓的房。


    而周時晏此時也是鬱悶,都說提上褲子不認賬的是男人,可是那個母夜叉與他一夜柔情後,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就大罵他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抬手就是一拳打的他整個眼眶烏青,然後就跑回燕王府半個月,後來還是皇後娘娘說和她才回府,回來後也是跟自己吹眉毛、瞪眼睛的沒個好臉色!


    “北地你肯定是要去的,抗旨不尊的罪名我安國公府還擔不起!媳婦也是要找回來的,否則你再想娶媳婦那就等我死了吧!”周震看著兒子皺著眉好心地接著解釋道:“兒子啊,你是我二十八歲那年有的,你今年二十一歲,你爹我也才不過四十九歲而已。你祖父今年正好七十歲,他的身體有多好還用我說嗎?”


    周時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那七十歲的祖父上樹掏鳥窩、下河裏摸魚、百十來斤的長槍耍的虎虎生威!他爹這是威脅他要是不把江洛潯找回來,就要做好打一輩子光棍的準備嗎?


    見周時晏已經有了明顯鬆動的跡象,周震突然間拍了拍手大聲道:“把那兩個混賬東西帶進來!”


    周時晏一愣,帶誰?可是隨著書房門的打開,周時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福寶?福臨?你們?你們?”


    “世子,我們沒死!世子妃、啊、是王爺,王爺隻是把我們打暈後送到莊子上看管了起來,說我們帶壞了世子,再不許進府伺候!”福寶的聲音有些哽咽。


    “爹?”周時晏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周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福寶和福臨不是因為帶著他去賭場被那個母夜叉給打死了嗎?怎麽又活了?


    “這兩個混賬東西,當初隻是被打的暈死過去而已,你媳婦的武婢下手自有輕重,哪裏會真的把人打死!不過是把他們送到莊子上,而且還派郎中治好了他們的傷,後來就一直留在莊子上幹活沒讓回府而已!”周震自然知道兒子的疑惑,簡單扼要地就把事情說個清楚,省得這混小子總覺得兒媳婦是個心狠手辣的。


    “你們的傷都好了?”周時晏看著這兩個自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隨從,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都好了,王爺給我找的郎中醫術很了不起,一點殘疾都沒落下。而且當初打的也不算重,我們兩個不過是在床上趴了半個月就能下地了。”福臨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幾步,證明自己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世子,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家賭場就是特意要給您下套的,他們早就挖好了坑等著咱們跳呢。要不是王爺提前趕到,那天我們怕是要輸的傾家蕩產了!”福寶現在想想還後怕,當時世子已經賭紅了眼,不但把之前贏得五千多兩全輸光了,又輸了一萬多兩進去,而他們兩個攔也攔不住,幸虧王爺感到製止了他們,否則,他真的不敢想象再繼續賭下去會是什麽後果,要知道前些年的端親王府就是因為欠了巨額賭債慢慢敗落的!


    周震揮了揮手,福寶和福臨就被帶了下去。看著還有些沒有緩過神的兒子,周震滿臉凝重地說道:“時晏,洛潯的軍事才能到底如何為父不知,可是你老子我相信燕王的血脈絕不會差!此次前往北地,若是能夠打敗靼撻人收複失地固然最好,可若是敗了,你無論如何也要把洛潯活著帶回來!不為爵位、不為功名利祿,隻為江嘯是為父當年的摯友!”


    深夜,皇上半躺在龍床上聽著暗衛回稟安國公父子在書房裏的對話,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久到連張九良都以為皇上睡著了。突然,皇上睜開暗沉如深潭的雙眼,精光一閃然後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淡淡地說了一句:“還算有點兒良心。”


    黑水汀,雖然名字裏帶著水,實際上不過是條不太寬的溪流,可沿溪流而上確是座巍峨聳立大山。這是前往北地的必經之道,有水有山自然也就有匪!


    江洛潯一行趕到黑水汀的時候,除了原來的二百名黑甲軍,後麵還跟著八百名孫家寨的勇士。這八百名勇士的鎧甲雖然趕不上江洛潯帶來的二百名黑甲軍,但是也不錯。當時看著全副武裝的八百名勇士,江洛潯終於知道孫家寨經商這麽多年還不算富裕的原因了!


    八百匹上等的戰馬,八百套全副武裝的鎧甲,這都是需要白花花的銀子啊!孫通把二當家的、三當家的留在了寨子裏,二當家的心細、三當家的英勇,有他們二人在就算自己不在孫家寨也會沒事的!


    江洛潯的身後除了緊緊跟隨的五位叔叔,現在又多了一位孫伯伯。這幾位雖然年近不惑,可隻要上了戰場,那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漢!


    黑水汀的大當家的林大貴聽說外麵圍了上千軍馬,一時間實在是有些腿肚子轉筋。雖然幹的是打家劫舍的營生,可是他從沒有濫殺無辜,就是搶,搶的也是富貴人家、路過的豪商!而且自己從沒有趕盡殺絕,就是搶劫豪商也都是給人家留下一多半。


    羊養肥了就殺,哪怕肉再多也隻夠吃一頓的,可若是留下剃羊毛,那可是年年都能收紅利的!所以,這麽多年來從未有官府過來剿匪,而那些懂事的商人隻要留下相應的錢財,他們也就不為難,甚至還能在這一帶保他們平安無虞!


    可是現如今,山門外突然間來了一千多人嗎,這是誰和他們過不去?還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哪位?林大貴心裏直畫弧,他的好日子過到頭了?


    “大哥,我們該怎麽辦?”二當家的也是一臉的緊張 ,這麽多全副武裝的騎兵,他們真的有些頭皮發麻啊!


    “先去看看,就算是真的來了要命的,死之前我們也要咬下他兩口肉!”林大貴把手裏的馬鞭 一甩就往外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林大貴站在寨牆上,看著外麵黑壓壓的一大片黑衣黑甲的騎兵,雖然偶有戰馬不安的躁動、可是整體軍紀嚴明,尤其是那個為首的銀狐覆麵的高瘦男子,渾身上下那股子氣勢讓人一看就知道這絕不是個普通人!


    “黑水汀林大當家的?”江洛潯開口問道。


    “正是在下!”林大貴開口回答道,要是換了往常他早就自稱老子了,可是今日愣是沒敢!“恕在下眼拙,不知道貴人是哪位?”


    “江洛潯!”江洛潯微微彎了彎嘴角,朗聲答道。


    “江洛潯?誰呀?江湖上有這一號嗎?”二當家的在林大貴身後小聲叨咕了一句。


    林大貴也是在飛速地轉著腦子,江洛潯?怎麽這麽耳熟。在哪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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