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立科學世界觀,反對封建迷信,倡導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成為優秀社會主義接班人。”


    白雪:“?”


    海芷蘭:“……就複習一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白雪:“……”這個理由真的太扯了。


    白雪半響無言,體現了對犯神經的友人最大的包容力:“……衣服都濕了,一會得感冒,趕緊先去我家換一套。”


    海芷蘭往身後看了一眼,這次沒有再出現頭疼欲裂的的感覺,也沒有再看到那個小男孩,她就同意了。


    白雪家從前是和海家一個生產大隊的,他們那個生產大隊有好幾百家人,地要是沒在一塊平時接觸得就少。海芷蘭的外公當年是生產小隊的隊長,他本就是個火爆脾氣,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因為一點事和白家不太對付。後來到了孩子這一輩,海芷蘭和白雪的關係好,兩家人不再拔刃張弩,見麵也能打聲招呼說兩句話,再多的就沒有了。


    後來沒有了生產大隊,生產小隊。再後來,白雪爸爸的能幹就顯露出來了,娶了白雪她媽媽,生下白雪之後,兩口子就將孩子丟給了老人帶,兩個人走南闖北的出去做生意。


    白雪爸爸名叫白安國,是個心思非常活絡的聰明人,在外邊了手藝之後,就在市裏頭開起了餐館。生意出奇的好,開了一家又一家,成了連鎖,在整個市裏頭還是小有名氣。


    因此,這一代的白家和海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白家富有,幾年前就已經在市裏買了小別墅,裝修得漂漂亮亮的一家人住了進去。


    “哎喲,是海芷蘭來了呀!”


    海芷蘭趕緊喊人:“叔叔好、阿姨好、哥哥好!”


    白家父母表現得非常熱情,海芷蘭卻隱隱感覺兩夫妻對她的感官一般。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海家了,從前就覺得跟白雪家人相處壓力大,她有點縮手縮腳的,夫妻倆對她的態度,沒覺得有不對的地方。看來從前是她沒看明白,像是白安國這樣的人,若是他願意,怎麽可能不讓人如沐春風。


    她並沒有感覺錯,白媽媽還好,白爸爸不是對她感官一般,其實就是不太喜歡她。白家父親是認識海芷蘭的,一直覺得她膽子小,平庸。真正不好的影像是在海芷蘭剛剛從鄉村到w市的時候,白雪邀請她到自己家裏玩產生的。那是海芷蘭乍一見小別墅,像劉姥姥逛大觀園,哪裏都新奇。也明白了自己家和白雪家的差距,再看到威嚴的白父,就有點瑟縮,表現得上不得台麵。


    海芷蘭從前沒有見到過感應垃圾桶,丟個垃圾被嚇了一跳,傻兮兮的說----“這個好高級!”


    完了之後別人還沒說什麽,自己麵紅耳赤,吃飯的時候就越發的局促了。


    吃完了飯,海爸爸讓她挑一挑去京都帶回來的禮物,拿一樣走,她也沒有推辭就拿了,拿的還是標價最貴的,可她根本又用不著的工藝品,海爸爸更覺得這個女孩品行一般。


    不可否認,海芷蘭從小到大從沒有見到過什麽好東西,也沒見過世麵,虛榮心擺在那,忍不住也正常。


    今天確實也巧,白家一家人都在,白雪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叫做白承福的也在家。海芷蘭的到來當然不足以讓白家舉家歡迎,他們都在家是因為白爸爸白安國收了一批古董回來。白雪這位父親什麽都好,不吃煙、不喝酒、不打牌,做生意兢兢業業,唯一的愛好就是收古董,但這一項也最費錢。


    白爸爸不算是個頂有文化的人,對古董這個東西更是門外漢,卻好這玩意,今天他在市裏有名的古玩玉石一條街低價收到了八件古董,現在全部擺在茶幾上,得意洋洋的給妻女、兒子顯擺。


    白雪根本沒顧上她爸,一進屋先趿著拖鞋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給海芷蘭,然後拉著她到樓上換衣服。


    兩人在屋裏呆了一會才手牽著手下樓來,一起並肩坐在沙發上。海芷蘭攥著了白雪溫暖的手,嘴唇輕輕勾起。


    這時候她才有空認真去看這八樣東西:茶幾上原本的東西都被移開了,上麵鋪了一塊幹淨的白布,依次排列著一個銅錢、一對灰撲撲的瓶子、一隻碗……讓她不舒服的是最後那隻金鐲子。


    海芷蘭自知對古玩方麵毫無見識,但也約莫覺得一口氣收了八樣東西回來,且金的、玉的、瓷的都有,從擺件瓷器到錢幣再到女人的鐲子首飾都納入囊中,著實不像是真正的古玩鑒定家,反倒像是冤大頭。


    白安國從第一件給他們介紹。


    “唐代貨幣開元通寶,留存量極大,本來不值什麽錢,批發價一斤三百塊!但這一個就厲害了,開元通寶裏的霸王,看看,有了這背後三多雲,賣出去至少要上百萬,讓我撿了個漏,五千塊錢成交,嘿嘿!”


    關於白安國是冤大頭的認知,海芷蘭絕對不是唯一一個,現在這個年代不像從前吃不起飯的時候,對古董沒有意識,現在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古董值錢’的認知了。


    漏不好撿,白安國知道的東西,別人大約也知道……總覺得這玩意是假的。


    白媽媽:“……我去做飯了!”


    白安國:“才吃完午飯半個小時你做什麽飯?”


    二十幾歲的白承福都非常不給麵子的拿起了手機,翻蓋、開蓋的空玩,氣得白安國吹胡子瞪眼。


    “叔叔,最後一樣是什麽?”


    白安國笑容滿麵,他這個人吹古董不愛在外人麵前吹,頂多在家人麵前顯擺,可家裏人早不愛聽他顯擺了。這時候甭管是誰,問到他心坎裏了。


    海芷蘭還來不及阻止,白安國一把就將金鐲子捧在手裏了。


    ……您這對古董也實在太不走心了吧,和電視裏演的完全不一樣啊!不是該套著手套,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拿起來嗎?這就直接上手?!


    別墅裏開了暖氣的,一直是恒溫狀態,白安國捧著冰涼的鐲子,突然就打了個寒顫:“孩子他媽,是不是窗門沒有關,怎麽有點冷!”


    白媽媽趕緊去檢查了一圈,回來嗔怪不已:“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啊!老白,你怎麽聲音都有點沙。”


    “我聲音沙嗎?哎……我有點不舒服!!”


    海芷蘭的頭也昏昏的,自從出了院之後,但凡她頭昏就沒有好事!這是腦震蕩後遺症,現在是‘見鬼’先兆。


    真不怪白安國聲音沙,當日那一團濃鬱的黑霧差點沒憋死了陳大栓,如今這金手鐲上的黑霧濃度可不比陳大栓當日臉上那一團稀薄,還夾雜著一絲絲紅色的血絲,看著比純黑色的要更厲害。


    白安國沒有沾手的時候,這團血色黑霧就隱匿在金鐲子裏,頂多讓海芷蘭覺得不太舒服,可是一沾手,這血色黑霧就一縷一縷的往白安國身上纏,爭先恐後的鑽進他口鼻之中。


    隨著黑霧掩麵,白安國的狀況就讓一屋子人驚訝了,他像是犯了什麽急症一樣,一隻手不停的卡著喉嚨給自己順氣,好像呼吸不過來了,不過兩三秒,整個麵部就呈現出不自然的紫紅色,雙眼外凸,四肢僵直。


    ‘嗬嚇’


    白雪媽媽立刻拿起了座機,但在場眾人都覺得白安國就要支持不住了,因為他手上連青筋蹦出來了,一副要昏厥過去的樣子。


    “爸……你怎麽啦!”


    白雪嚇得眼淚都出來了,眼看她要過去,白安國更是已經整個倒在了沙發上,黑氣也順著他的手向旁邊溢出來。


    從前的遭遇已經讓海芷蘭學乖了,可這是白雪的爸爸。


    海芷蘭搶先了一步,蠻橫的拉住白雪將她扯回沙發上,幾步上前用奪了白安國後上的鐲子……事情幾乎發生在頃刻之間,白媽媽和白哥哥白承福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一變故,剛剛已經痙攣,開始口吐白沫的白安國刹時便停止了痙攣,像是那一口氣卡住的氣突然順利的呼出來一樣,整個都鬆懈下來。


    眼白還是生翻著,但一看就是緩過來了。


    ‘咣當’


    白家三口看到的,和海芷蘭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當海芷蘭的手接觸的鐲子的時候,纏繞著白安國的黑色霧氣像是水被高溫蒸發一樣,變成白煙飄散,那凶煞至極讓人感覺很不好的黑霧刹那間就縮小了一圈,瘋狂的重新鑽進鐲子裏。


    金色的鐲子‘嗡嗡嗡’的抖起來,海芷蘭眼見抓不住,直接將它丟回茶幾上。


    鐲子終於不羊癲瘋一樣使勁抖了,但海芷蘭還是覺得這個鐲子……不對,應該是這團很凶的黑霧好像特別害怕。


    這麽明顯的‘不科學’,這個鐲子一定有問題啊,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海芷蘭。


    海芷蘭:“阿姨,你找個盒子什麽的把這個裝起來。”


    海媽媽木愣愣的看著她:“要什麽盒子?……金的、玉的?”


    海芷蘭也有點無語,覺得應該沒差吧:“就普通盒子就成,紙的也成!”


    海媽媽不敢真拿紙盒子過來,拿個裝首飾的梳妝盒,木頭的。


    海芷蘭重新提著鐲子,又看到了一圈白煙,直冒。她能感覺到裏頭的黑紅霧氣慌亂的縮成了一小團,正在瑟瑟發抖,這種東西很玄,反正她感覺自己要是再多拿一會兒,這鐲子就正常了……海芷蘭將鐲子快速放到盒子裏,嚴嚴實實蓋了起來。


    白雪抓住了友人的袖子:“……蘭蘭,剛剛怎麽了?我爸沒事了吧?”


    一臉懵逼.jpg


    第6章 她的外婆


    麵對友人的疑問,海芷蘭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雖然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卻不明白這黑氣到底是什麽東西。自己尚在摸索之中,就這鐲子的怪異,她還真解釋不出一二三來。


    白安國能從沙發上坐起來了,白承福端了盆水給他洗臉,再喝下了一整杯水,他就能說出話來了。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看得出來沒什麽大礙。


    “老白,我覺著還是去醫院瞅瞅。”


    白媽媽也被嚇得不行,連家鄉話都蹦出來了。白安國擺手示意不用,他們家人都有每年做體檢的習慣,說來也巧,他昨天才拿到的體檢報告。這個年紀不乏有些小問題,但哪一樣都不能導致剛才那種急症,他是當事人自己知道,這就不是身體的事。


    剛剛那種差一點沒命的情況,他心有餘悸,眼睛都不敢看木盒子,隻盯著海芷蘭找點安全感:“蘭蘭,這鐲子有問題?”


    海芷蘭點頭:“叔叔,你哪得來的?”


    話裏的詢問之意有些直接,換做這讓人心頭發涼的事情沒有發生之時,白安國一定覺得受了冒犯,指不定心裏要嘀咕這個小姑娘沒禮貌,現在哪裏能想那麽多,巴不得人問,趕緊熱切的將前因後果說了。


    原來這八個撿回來的漏還不是一個地方撿的,分了五個攤。古玩街裏除了開店麵的長期在這做生意,地上擺攤的人是經常換,常常還有口音一聽就不是本地人的‘新麵孔’,白安國由此認定這條街比別的街更能撿漏。


    後來認識的人多了,對古玩了解得也多了。也是運氣好,還真讓他碰到了,這條街確實是業內赫赫有名的‘真街’,不是那種放幾塊石頭就是堵石,開起來騙遊客的玩意。


    今天上午,他六點鍾就上街了,自覺運氣好,花了小幾萬收了六樣東西,一轉頭路過‘吉祥齋’被老板叫住了。吉祥齋的是這條街上最新開的一家店,老板是個外地人,姓師,因為嘴上掛著兩撇八字胡,大家都叫他師八字。


    這個師八字和白安國算是有仇,原因還要追溯到半年前吉祥齋剛開門不久,白安國走裏頭挑東西,見到師八字正口燦蓮花的向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推銷一口青花碗。


    中年人麵露猶豫,見到白安國進來便請他掌眼。這種做法在古玩界是常有的,也是趕巧了,白安國也不是行家,甚至對古玩的知識都不能稱得上豐富,但近期剛好入手了宣德青花碗,找了許多行家了解,所以對於此物頗有心得。


    師八字這碗,底部書 ‘大明宣德年製’,單看‘宣’之一字,若是真品,第一筆向右點,往往與第三筆橫勾連接,第三筆橫勾左高右低,帶動整體橫劃有倚斜之勢。


    光看師八字手上這口碗底部的六個字——線條鬆軟無力,便知道是仿品,假的總歸是假的,它們總免不了有“過”或“不及”的毛病,這宣字與第三筆相隔甚遠,就是‘不及’。


    至於哪個朝代仿的,到底值多少價白安國卻分辨不出了,假使是仿品,也未必不值錢,可是中年人被師八字忽悠得頭腦發熱,這下剛剛冷靜下來,哪還願意聽師八字多說,謝過白安國就走了。


    白安國這才驚覺壞了人家的生意,都怪難得有他知道可品評一二的,一時刹不住嘴,壞了規矩。他忙跟師八字賠禮道歉,卻被人哄了出去。


    白安國多年做生意,企望多與人為善,輕易不願意得罪人,第二天提著禮物上門,雖然這次沒被趕出來,但不過說了幾句場麵話,關係一直不冷不熱。


    今次,師八字突然叫住他,白安國心裏覺得奇怪,還是應邀去他店裏了。原來師八字最近得了一批貨,要請白安國挑的是幾件近代工藝品,這確實投了他的好。


    所謂的近代工藝品,說白了就是‘高仿’。


    白安國知道自己的家底,要玩正古董玩不起,收些工藝品過過癮也好。鑒於師八字有心和好,他也就騎驢下坡,麵子做足,恰巧他最近癡迷銅器,從中選了一樣,師八字還送了他一個金鐲子做添頭。


    結果這個添頭就出了問題。


    要說一切都這麽巧,白安國不信。反而是師八字懷恨在心,蓄意要整他更有說服力,否則黃鼠狼幹啥突然給雞拜年。


    “是我大意了……那這個青銅酒樽沒問題吧?”


    海芷蘭沒有感覺到這青銅酒樽有特別的氣息,還是詢問白安國:“我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拿、拿、拿,你隨便看!”


    想了想剛剛白安國連個手套也沒有戴,上手就拿,拿起來就摸的樣子,海芷蘭就放棄了好好對待‘昂貴’物品的心。將青銅酒樽提在手裏,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什麽問題來。


    “這個沒事,”海芷蘭觀摩了一會就隨後放下了,又指著木盒子叮囑:“這個不能拿出來,不然輕則生病,重則有急症。”


    雖然黑紅色霧氣隻剩下一小團,看起來沒那麽凶了,但海芷蘭還是把話說得重。


    屋內幾人看木盒子的眼光變了又變。


    白安國:“侄女,那這…怎麽處理。”


    海芷蘭:“……”她怎麽知道?!她還隻是個高中生。這麽大金鐲子按金價稱克數也得好幾萬了,難不成還能丟了。


    海芷蘭感受到掌心裏白雪溫暖細膩的手,想了想,還是有禮貌的回答了:“這個隻要裝在盒子裏,不打開,不去碰它,就沒事。”


    在場眾人的世界觀都在重塑,照理來說神神鬼鬼的東西很扯淡,但架不住他們親眼看到,反正這會兒沒有人敢去打開盒子拿出金鐲子再試驗一下。


    接受度最高的是白家夫妻,兩個走南闖北的做生意,見得世麵的,選新店地址、算開張日期都是要請人看的,打心裏頭還是信這些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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