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瘦了!”


    海爸爸也有好幾天沒有看到自己閨女了,每次見麵翻來覆去就是這句話。海芷蘭確實瘦了,遭了大難,一動彈吃下去的東西全部都往外吐,又總是食欲不振,怎麽不能不瘦。


    原先她有一百三十斤,如今隻有一百一十斤了,足足瘦了有二十斤。


    海媽媽一手抱著棉被,一手提著衣服接了一句:“一會就去菜市場給你閨女買兩個豬蹄補一補。”


    海爸爸趕緊點頭,將手裏的東西放到地上,拿鑰匙打開了門。


    這個出租房海芷蘭是第一次來,一進門沒有玄關,客廳餐廳連成一線,是個沒有任何轉角的長方形,故而四個角落裏極細的一縷一縷的黑線就非常明顯。這些黑線和陳大栓臉上堵住他口鼻的東西大概是種物質,但濃度不一樣。


    陳大栓當初臉上的黑霧可以將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而出租房四個角落裏的就稀薄得幾乎看不見。


    這種黑色物質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反正是不能讓爸媽碰的。


    海芷蘭:“媽,這房子錢交了?”


    “交了呀,押一付三簽了一年合同……你這孩子堵門口幹嘛!快讓我進去,一會還得搬兩三趟東西。”


    交了錢就沒辦法了,家裏不可能無故損失這麽大一筆錢。


    海芷蘭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客廳四角有黑霧’,結果出現了一大批血淋淋的圖片,還有四角見鬼遊戲之類的。


    海芷蘭:“……”


    忽略掉心底怪異的感覺,她想了想換了一種搜索方法-----搬新家需要做什麽?


    刹時出現了各種搜索鏈接,海芷蘭大致翻了一下,終於找到了一條比較靠譜的。


    “媽,有糯米嗎?”


    海媽媽:“糯米沒有,大米有。你外婆打電話來說了,搬家的時候要準備一滿缸的米,還要拿香燭之類,米是肯定有的。”


    海媽媽指了指她腳邊的米缸,海芷蘭蹲下來,從裏頭抓了兩把米:“你們站到走道裏頭,別堵在門口,等我弄完了才能進。”


    海媽媽&海爸爸:“……”


    如果是從前的海芷蘭,兩個大人絕對沒有這麽聽話,再說了她從前也是萬事不管,家裏頭的事情從來不提意見。可是自從車禍之後,海芷蘭的主意大了,做事不再畏畏縮縮的,說出的話引得人肯去聽。


    海芷蘭抓著米走進去,先對著進門那個角落撒了一把,她看似隨便撒的,其實對準了那幾縷細小的黑霧。米一下去,刹時打得黑霧消散,和在醫院裏看到的一樣,黑霧並不是‘跑掉’,而是消散,這一回她認真觀察了的,可以肯定的鬆一口氣。


    本來這黑霧給她的感覺就是‘弱雞不值一打’,她現在才徹底放心了。


    依樣畫葫蘆弄散了另外三個角的黑霧,海芷蘭又推開臥室門看了看,檢查了廚房和廁所,確定沒有問題了,才讓父母進來了。


    等海芷蘭去上廁所了,海媽媽才跟海爸爸咬耳朵:“你閨女是不是信了什麽教,怎麽剛剛撒米的動作神神叨叨的?”


    也不算是神神叨叨,海媽媽說不出那種感覺,就是閨女臉上的表情太過煞有其事了,關鍵是女兒‘施法’完畢之後,她突然真的覺得整個客廳光線好像亮了那麽一點。


    肯定是光線變化產生的錯覺。


    海爸爸:“我覺得還好啊,閨女動作好像還挺漂亮的,你別一天想東想西的。對了!你媽不是讓你進屋之後點香朝四方拜一拜嗎?那還拜不?”


    海媽媽:“怎麽不拜,當然要拜啊!”


    海爸爸:“……”


    你到底有什麽臉麵說女兒。


    基本收拾好之後,夫妻兩個高高興興的結伴出去買菜,海媽媽剛剛離開房間臉就垮下來了,一把甩開了丈夫的手,喊他去前麵挑一隻雞。


    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海爸爸也沒勸,知道她藏不住事。


    等海爸爸買了雞過來,發現自己老婆正蹲在菜攤上,人家菜販望著她眉毛直挑。


    海爸爸一看樂了:“你這是買菜還是在渣菜汁?”挑個菜都能走神咯。


    菜販:“就是啊,買不買啊!這大姐半籃子菜全給我掐爛咯。”


    海爸爸:“買買買。”


    等回去的時候,海媽媽果然憋不住了:“你說閨女這樣成嗎?”


    溫燾一個話沒說過幾句的同學都能看出海芷蘭性格大變,親媽還能看不出來。


    海爸爸:“你從前不是老說閨女軟包子沒脾氣嗎?現在能讓你都說不出話來,還不好!”


    “可這不是正常的,她這樣是因為生病了!”


    海媽媽找過胡醫生,對於腦震蕩導致性格大變的事情他比主任醫師要''開明'',不會覺得他們一家人腦子不正常。


    胡醫生給海媽媽講了一個案例,是他原來讀書的時候跟著導師接觸過的:g市有位二十八歲的男士,平素身體健康,一日開車不慎撞上了牆壁,送醫院治療,發現除部分外傷,腦後還淤積了血塊。該男士清醒之後,卻失去了所有記憶,經一個月住院治療,他的記憶恢複了。出院之後的第二個月,該男士的妻子帶他複診,原因是發現丈夫性格大變,從前他孝順、善良、喜歡孩子,歸家之後他的性格日漸暴躁,數次動手打人,還強製要求妻子打掉腹中已經有三個月的胎兒。


    “這種情況,其實醫學上是可以解釋的。性格的基礎在於神經係統,神經係統因為各種原因出現損傷,就有可能出現案例上的情況。我從前經手過神經係統損傷後出現記憶障礙的病人,人格改變的比較特殊,我沒有遇到過,隻是看過相關的案例和研究報告。據我了解,一般生成的都是反向人格。也就是說,原本是一個開朗的人,可能就變成了一個內向的人,而原來是一個比較老實的人,忽然變成了地痞流氓。”


    “而這種情況,一般是不可逆轉的。”


    胡醫生表示,如果海家父母同意的話,他可以詢問一下在這方麵是權威的老師,還讓他們不必太擔心,海芷蘭明顯並沒有從‘軟包子’變得直接‘反社會’。


    為人父母哪有不為孩子操心的。


    海爸爸:“蘭蘭是我們閨女。”


    “我當然知道!”


    海媽媽氣得上了巴掌,個鋸嘴葫蘆!


    ***


    過了三四天,白雪約海芷蘭在音樂廣場見麵。


    這個地點離海芷蘭現在住的地方很近,走路的話一個小時就能到,坐車十來分鍾。


    住院期間,白雪常常來醫院看她,如今已稍微喜歡了閨蜜的‘變化’。


    海芷蘭到的時候,白雪連吃的東西都點好了,據說這是本市很出名的一家小吃店,如果是周六周日的話連位置的排不上,幸好今天是周二。


    白雪是專門請假出來的。她點了一碗酸辣粉,早做主給海芷蘭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看看都瘦成了一百一了,多吃點補補!”


    旁邊給她們倆上菜的服務員好奇的多看了兩眼。概因嫌棄海芷蘭瘦的白雪本人才是真的瘦,一米六五的個子隻有九十斤,像根特別有精神的麥稈子,唯一讓她惱恨的大約就是前後一樣平坦,雖然是女神級的長相、身材,但到底缺了一點女人味。


    白雪從小就是孩子王,上能對家長甜言蜜語,下能收拾一屋子同齡人的那種,性格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她絕對不是個能談心的好對象,素來就沒有細膩那根筋,這個一個小霸王,卻從小喜歡跟黑胖的海芷蘭玩,對海芷蘭的維護程度更是常常令旁人咂舌。


    海芷蘭吃了兩口就犯惡心:“我吃不下了。”


    白雪翻了個白眼:“怎麽跟懷了似的!”


    ……其實重口的酸辣粉更讓人有食欲,可是她也不能吃。


    白雪三下兩下吃完了小份的酸辣粉,又去點餐台要了一碗白粥,一小碟泡菜。


    “這家的白粥特別鮮,上麵一層粥油稠稠的,看著就有胃口,”白雪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將皮蛋瘦肉粥拿到自己麵前,明顯是準備幫她消滅了,又將泡菜推到中間:“這家泡菜醃製得很不錯,你嚐嚐。”


    見她又拿起筷子,白雪才露出了一個笑的模樣。


    海芷蘭這段時間走到哪都被逼著吃東西,都以已經習慣了。這家店鋪是全落地的透明玻璃,兩人坐在靠街的位置上的,可以看到整個音樂廣場的全景,每當噴泉湧起的時候就特別的漂亮,每一天廣場都會在不同的時間段開啟音樂噴泉。


    能觀看音樂噴泉盛景,這是這家店的賣點之一。


    “叮叮叮!現在十一點五十分,還有十分鍾音樂噴泉就開啟了,請各位注意欣賞~”


    海芷蘭突然放下了勺子:“那有個孩子坐在噴泉泉眼上的。”


    白雪:“啊?”


    噴泉廣場為了最佳視覺效果,泉眼都一排一排整齊的排列在地上,每次要開啟噴泉的時候,就會有工作人員清場。這會兒離噴泉湧起還有十分鍾,基本已經清場完畢了。空蕩蕩的廣場上,那個穿著襯衣、打著小領結的漂亮男孩就格外的顯眼,在外圍忙碌的工作人員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海芷蘭的腦袋頓頓的疼,腦震蕩後遺症卷土重來,像是有人在她腦子裏裏麵拉電鋸一樣,一扯一扯的難受。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強烈無比,讓她眼前發黑。


    海芷蘭忍著疼點了點透明的玻璃——這個孩子就站在噴泉眼上,一會噴泉湧出來一準得出問題。惡心欲嘔的感覺好一點了,海芷蘭站了起來。


    白雪還是一片茫然:“什麽孩子?哪有孩子啊?”


    “就在那啊!穿花格子襯衫那個。”


    白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偌大的音樂噴泉專區空已經清場完畢,暫時用警戒線圍起來了。回頭一看,閨蜜已經走出店裏了,她更是一頭霧水的看了又看,就這麽大小的一塊平坦地方,一覽無餘,哪來的什麽小孩!


    “逗我呢吧!說的跟真的一樣……差點就信了。”


    第5章 古玩之黑霧


    海芷蘭一路小跑的到音樂廣場的邊緣,從警戒線鑽進去,因為腦子劇烈的疼痛令她不得不停下來喘息。


    “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趕緊離開這,這裏很危險。”


    高度隻及她小腹的男孩最開始是背對她的,聽到聲音動都沒動一下,直到海芷蘭喊了第二次,他才慢悠悠的轉過身來,頭緩慢的正對海芷蘭,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鎖住了她。


    看他還是如同紮根一樣站在原地,海芷蘭不得不往前走了兩步。


    剛剛距離遠,海芷蘭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男孩的皮膚真是白啊,白得好像一點血色都沒有,像是老式照片裏的黑白影像,讓人一看見就覺得這孩子不健康,免不了疑心是不是得了某種血液疾病。


    還有,正常的小孩子看人都是死死盯著人家眼睛看的嗎?海芷蘭實在受不了,先轉開了眼,但心裏也犯嘀咕,這小孩給人的感覺怎麽有點陰森森的。


    “*&……%?”


    他的聲音也有點沙啞,甚至口音都怪怪的,好像說一個字就頓了一下。


    這是哪國的語言,一個字都聽不懂?!


    海芷蘭伸手去拉他,意識到她的動作,小男孩抖了一下,木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類似於懼怕的神色,他匆匆往後退了一步。


    “蘭蘭你幹嘛?”


    趕來的白雪見到友人像是演默劇一樣,伸著手看著旁邊,好似眼前這的有東西似的。白雪心裏頭閃過一絲念頭,來不及細想先猛的拉了友人一把,此時數道噴泉衝天而起,小男孩正好站在泉眼上,可噴泉從他腳下衝上了天,卻沒有沾染小男孩分毫。


    像是一個虛影,是那種水柱從立體3d影像內部經過的效果。


    海芷蘭打了個擺子,在小男孩如影隨形的目光中,淡定的一拍腦袋:“嘁,這腦子,又犯病了!!”


    隨即拉著白雪的手,轉頭就走。


    小男孩:“……”


    真的,任誰常常頭痛伴隨著眼前有黑影閃過,都會慢慢習慣,趟使有一天這些黑影具現化成了逼真的人,或者以後甚至有其它的什麽東西,也應該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罷!


    ——沒什麽大不了的才怪了。難得的,海芷蘭近期常常毫無波動的情緒,開始出現了特別的波動。


    不是她有病,就是這個世界出問題了!


    ----她更傾向於是她腦子有毛病!這是開了陰陽眼,還是其它的什麽,無奈她從前膽子小,連鬼片都不敢看一部,連參照和,類比都找不到範本。


    白雪被拉著疾走了很遠才停下來:“蘭蘭,你在嘀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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