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往下翻,看到了一套非常華美漂亮的裙子,還有其它零零散散的大約是給女子打扮用的物件。


    ……呃,其實還不如給她一套盔甲。


    近日天氣炎熱,巡視軍營是個苦差事,暫時沒有仗打,這就不是個要事。我心想坐著等一會舅舅也就回來了,結果,我在舅舅的帳篷裏頭等了半個下午,期間無聊了還耍了兩套刀法,舅舅才滿頭大汗的回來了。


    他看到我還在十分的驚訝,汗水唰唰往下流眼睛都睜不開:“你怎麽還在這。”


    “我不認識信裏的字。”


    我很誠實,可舅舅當時的表情,真的,完全沒辦法形容。


    然後,舅舅沒再跟我說一句話,撈起三封信給我讀了一遍。


    總結一下:


    父皇說,閨女你要好好守著邊關,等戰事平定之後你全須全尾的回來,我和你母後做主給你挑一個好小夥,你嫁給他享福。主要的篇幅是詢問邊關有無異動,將領們對朝廷的忠誠度高不高。至於末尾提醒私下看完了信件要燒掉的話,舅舅念的時候表情更奇怪了。


    不讓舅舅看怎麽辦?不僅看,還要邊念邊解釋,寫得這麽複雜她又看不懂。


    太子弟弟說,我最近讀了什麽什麽書,哪位太傅又誇他了,都是一些生活細節,這也是我最喜歡讀的信,因為內容淺顯,我大部分都能看懂。


    母後這次的信不是老生常談,也不知道她受了什麽刺激。在信裏說,京都的男兒也不一定就好,你要是喜歡,販夫走卒也不拘,隻要肯疼你愛你,對你言聽計從,你且留在身邊暖個被窩也好……


    “……這麽多年了,看不懂信,怎麽就不跟陛下、娘娘說一說。”


    我是覺得沒這個必要,他們開心就好了,反正看不懂抓個人來解釋一下就好了,軍營裏五個軍師,舅舅不在也不缺認字代筆的。


    不過舅舅這樣慎重的說了,我也不想拒絕他:“那您幫我回信的時候提一句。”


    “您真是……”


    三大五粗的男人,眼睛居然紅了。


    我虎軀一震,雞皮疙瘩起了一背:“我還有事,信明天再回吧!”


    真是嚇死人了!!


    ……


    軍營正式下令修整了,我手下幾個得力的將領相約去喝花酒,其中有一個跑來我帳前:“自古大將日花魁,將軍不去快活快活?”


    這話聽得順耳,我丟下了手裏的炭筆,起來做了幾個伸展動作,身上‘哢嚓哢嚓’響動。每次回信就給弟弟畫軍營分布圖、士兵列陣圖、將士衝鋒陷陣圖,甚至換防到新地界的地形圖,風土人情也畫了一大堆給他。無聊的時候甚至還給他畫過我軍不同的馬匹種類圖,老實說,生活太過一成不變已經沒什麽好畫的了。


    不像弟弟如此用心,除了跟隨父皇、母後的日常信件之外,還會單獨給我送一些連續的畫卷,或京都夜景、或簪花踏馬遊春圖,十足的有意思。


    女支院我沒見到過,太子弟弟想來也沒有見識過,不如去看一番,好好玩樂,然後畫予弟弟。


    這樣一想,我就跟著他走了。


    哦,這個將領叫做小黑,是不久之前才調到我麾下的。


    等在大營外麵的將領全都張大了嘴巴盯著小黑將我領出來,其中有一個顫抖著上前:“敢問將軍,是臨時有新任務嗎?”


    “沒有啊!”


    “那您這是?”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受小黑邀約,跟你們一起去和花酒啊!”


    除了我和小黑之外,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我平日裏積威甚重,他們都不敢忤逆我絲毫,不過小動作還是有的。我走在前頭,這幫蠢貨推推搡搡的將小黑弄到最後麵去了,還壓低了聲音說話,可我武功高強,全部都能聽得到。


    “說,將軍怎麽想起去喝花酒的?”


    小黑奇了怪了:“將軍那是端著,做下屬的就要懂事。自古大將日花魁,咱們將軍都二十有二了,不該開葷?”


    “你個黃謗,日屁個花魁,拿什麽玩意日,開你娘的葷,咱將軍是個女的!”


    “不能吧,”小黑驚呆了:“將軍這樣……是個娘們?不能吧,少豁老子開心,我說你們是不是把流言當真的,將軍那胸、那腿、那公狗腰,絕對是真漢子,鐵漢!我們加在一起也弄不過的漢子。”


    有人插嘴:“旁的人也就罷了,將軍若不是女的,我們敢拿這事開玩笑?”


    有個人幽幽的盯著他,冷笑了:“將軍乃中宮皇後娘娘所出的長公主,當今太子的胞姐,嘿!敢帶將軍去嫖妓,你若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就洗幹淨了脖子等著被剁碎了拿去喂狗罷!”


    小黑嚇瘋了:“那我們現在趕緊回去啊……”


    “將軍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敵人攔不住,我們也攔不住,節哀。”


    ……


    感情是個誤會啊!小黑是窮苦人家出生,打起仗來頗有一股不要命的勁,屢立奇功,他就該往上走,我帶的軍隻講究本事,不看出身。不過升得太快,剛剛摸到軍中上層,對高層八卦還有點不清楚。


    傻愣愣的就撞上來的,還挺好玩。


    我確實是不帶把的,十歲那年明白這個事實的時候,我還大哭了一場,現在已經很坦然了,縱然我是個娘們,這群真男人加起來也幹不過我,嘿!能夠征服男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女支館的名字叫做‘蘭坊樓’,恰巧這幾個字我都認得,頗為自得的跨進去。迎客送往的半老徐娘趕緊過來招呼,但臉上的笑著實有點牽強。


    “軍爺們好嘞!徐娘給你們挑幾個好的,您們咧~直接房裏去?”


    小黑:“不去不去,開個廂房,找幾個知禮的來給我們唱唱曲。”


    我感覺他好像打了個哆嗦。


    叫徐娘的老鴇聞言瞪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您咧什麽性子打量徐娘不知道?這是要玩什麽新花樣不成?軍爺們行行好咧!我們樓裏的姑娘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諸位磋磨。”


    好說歹說,老鴇終於還是開了廂房,安排了一群姑娘進來彈唱助興,兩個最漂亮的姑娘坐在我身邊,給我倒酒,其中一個在我耳邊說:“今日眾位怎麽都像是改吃素了,我那姐姐坐在麵皮黝黑的將軍身邊,他卻目不斜視,連我那姐姐的手都不敢拉一下,倒是走勾欄院裏頭來裝正經了。一股子窮酸書生的做派,提刀入鞘豈不快活?”


    我看她對業務著急,指點她:“要不你別虛耗著,離了我去伺候左數第三個?”


    這姑娘眉目微瞪:“怎麽說?”


    我壓低聲音跟她說:“往日裏好似聽過屬下說,那廝器da活好,又會疼人,曾與姑娘紅浪翻滾,一夜七次不休。”


    姑娘臉微微紅了:“你怎麽這樣葷人一個,怎麽,你不成?”


    我拉著她的手,在我下腹一按。她摸索一番,立刻,麵色大變,我也不理看到這一動作瞠目結舌的堂下眾人,打開後門出去吹吹風好舒口氣——承認自己不行,著實還是傷了我的顏麵,痛心、痛心!


    這後門是長廊一條,正對著後院,這勾欄院裏頭,就是門多。忽聽得一聲哭喊,我虎目一掃,盯住了發聲的源頭。原來是三個莽漢抓著一個少年在打,鞭鞭皮開肉綻,旁邊還有幾個年齡不一的或蹲或躺,淒慘無比。


    我的目光在其中最年長的少年身上多停留了一會,突然想起了母親信裏說的……不拒販夫走卒,找個男人暖暖被窩。


    確實,夏天過了就是冬天,我總是睡不暖和,是該找個暖被窩的。實則,我從前也不是沒想過找個漢子先給我躺躺,可是一群人三大五粗的,能半個月不洗澡,我著實忍不了。


    這個就很不錯,皮膚白白淨淨的,長得忒漂亮。


    恰巧,姑娘也跟出來,瞧著我有興致的盯著下頭,開口解釋:“隔壁是小倌館,爺甭盯著,這些個都是走正規門道進來的,簽了賣身契的,隻是因不肯聽話才被□□,也死不了人。若是肯聽話,媽媽也待人好。”


    我挺奇怪的,看著這個luo露著香肩的姑娘:“你是不是有點看不起他們?”


    這姑娘盯著下邊的人,幽幽歎氣:“同時下賤行當,也都是伺候男人的活計,我憑什麽看不起人家,隻是有點意不平!我想做個男兒,總想著做了男兒就能給自己做主。可瞧著男兒也就這般,那點念想也就顯得可笑了。”


    “女人要做主,是難一點。”


    說起這個,我就有點悲涼。


    我十七歲來葵水,那酸爽,比挨了一刀還疼,害得我陣前失利,差點沒命。肚子上挨了一刀也沒用,還是流,流了整整七天,哎……所以說還是做男兒好。


    這姑娘定定的看著我,目光特別複雜,不過我也已經習慣了經常有人用各種複雜的目光注視我,經驗告訴我,每每這個時候,保持沉默就好。


    這種時候往往我一多嘴,盯著我的人就得氣暈過去——比如我舅舅。


    這姑娘突然跪了下來,拉著我的衣擺叩頭:“請女將軍為我贖身,桃紅為奴為婢,定報答將軍大恩。”


    哎!看來大將必和花魁有淵源。


    我幽幽歎氣,扶她起來:“你們這花魁的身價高嗎?我不知道自己錢夠不夠多。”


    桃紅姑娘愣了:“花魁?我不是花魁啊!”


    我氣個仰倒,為她不值:“你這樣的還不能是花魁?”


    桃紅姑娘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我贖了桃紅姑娘,有點猶豫還要不要再添個暖床的,不過想了想母後說的得是個男的,略一思索,還是去了隔壁小倌館。


    兩家是一個媽媽做主,贖了一個,再要另一個小倌就好說,不過此時老鴇徐娘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奇怪了。


    “你叫什麽?”


    “康華清”


    我發現這裏七八個人,就他一人僅腿上挨了一鞭子,並無其餘的傷口,所以雖形貌消瘦憔悴,倒比旁人實在好了太多。


    他抬起頭,卻並沒有對上我的眼睛:“這裏這麽多人,為什麽要選我呢?”


    對於他會問這個問題我並不感到奇怪,人們總是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我往前個七八年也會時不時這樣覺得。不過大抵是不能讓他如願了,畢竟我素來不會說假話。


    “……其他人我實在是看不清臉。”


    現場有瞬間的沉默,他身邊的同伴確實是滿臉血汙,披頭散發,可見我說的是大實話,然而,康華清從容的表情完全崩塌了,我一時有點尷尬。


    “哈…哈…”


    我幹笑兩聲:“那什麽…你要是願意跟我去軍營,我就給你贖身。”


    最後,我不僅給他贖了身,還拿錢給他的夥伴贖了身,出了好大一筆錢,我特別肉疼。


    不過,結局是完美的,我將要帶著小倌康華清和花魁桃紅姑娘一同回軍營,想讓誰暖被窩,就讓誰暖被窩。


    嘿嘿!想想就圓滿。


    小黑依舊走在最後邊,而且情緒比來的時候更差了,大男人居然哭戚戚:“這樣回去……大帥一定削死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蘭的十世是微生白,男主是康華清,不是桃紅~不是桃紅~不是桃紅~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第46章 十世(二)


    回到軍營之後,小黑果然被削了, 元帥冷著臉將他吊在樹上用鞭子抽, 不比剛剛小倌館裏那些男孩更好。別提他, 一群大老粗跟鷓鴣一樣蹲在地上,等著後麵的人把自己掛起來,好讓元帥上手抽。


    舅舅除了練武的時候, 從來不打我, 說女孩子身上帶著傷疤不好看。可是我至今為止已經經曆了大大小小幾百場戰爭, 身上早已經密布傷疤,疲懶到祛疤的膏藥都不太想摸, 嫌那玩意塗了癢癢, 還麻煩。


    我就站在旁邊看小黑‘哎喲哎喲’的叫喚, 順便評價了一句:“小黑叫得比剛剛好聽。”


    靜默片刻, 哄堂大笑。


    自覺說個了有意思的段子,我還挺開心。


    元帥鞭子一抖,這一下打得小黑汗都冒出來了, 回味過來連忙大叫:“將軍可冤死咱了, 剛剛是聽小曲吆喝了幾聲,絕不是在床上叫喚……那都是娘們的事, 元帥信我, 幹那事的時候大老爺們怎麽可能亂叫。”


    元帥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鞭子揮得虎虎生威:“老子叫你們不著調!”


    好半天打累了吩咐:“捆了這王八羔子丟在崗哨台上,三天不準他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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