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武堂章程下放,蘇定方拿到章程後,看到上麵的講師名單,感覺到壓力山大。


    這裏頭的人,陛下太子拋開不談,李靖也不談。


    其他的,比他的上司都還要大上一級。


    “太子待我甚厚,不知何以為報啊。”


    蘇定方心驚膽戰,又倍感殊榮。


    裴行儉建議道:“將軍,聽說太子也要去當講師,將軍何不把自己的心得,整理成冊,獻給太子呢。”


    跟隨蘇定方學習多年,裴行儉知道師父的軍事才能,絕對不亞於那些名將們。


    隻是得不到建功立業的機會而已。


    太子都沒讀過幾天兵書,現在講學肯定空白,蘇定方獻的心得,就等於幫著太子備課了。


    哪怕是照本宣科,誰也不能說太子講得不好。


    “好想法。”


    蘇定方肯定後,連夜為太子趕製備課內容,次日一早,就送往東宮。


    李承乾對此哭笑不得。


    他自然有自己的準備,否則怎麽去招攬心腹。


    “這份心得,孤且收下了。”


    “殿下若有不明之處,可隨時喚臣注釋。”


    “好,有勞蘇將軍了。”


    “這是臣的本分。”


    蘇定方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太子的形狀了,畢竟這份恩情來的太重。


    李承乾感覺,如果自己拉著蘇定方去謀反,估計是會跟著一起的。


    蘇定方走後,李承乾拿起兵法心得看了看。


    確實是幹貨滿滿,其中還有不少引經據典。


    曆史上,蘇定方的功績主要體現在唐高宗時期。


    西滅突厥,東平百濟,南鎮吐蕃,縱橫萬裏,“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西域諸國震懾降服。


    更難得的是,蘇定方在人生的最後時光卻依然被委以重任,“為諸將節度”,以七十多歲高齡默默鎮守在吐蕃戰場的最前線。


    而後邊疆病逝,配享太廟。


    可以說自李靖死後,大唐軍神的頭銜就到了蘇定方這裏。


    現在的蘇定方,在軍事能力其實已經很是成熟,欠缺的隻是表現自己的機會。


    跟他差不多的,還有一人。


    下午。


    陳雲超告訴太子:“殿下要的人,明天即可抵達了。”


    “明早安排他直接進宮。”


    “是,殿下。”


    這就是薛仁貴了。


    薛仁貴出身於河東薛氏世族,是山西絳州龍門人。


    絳州就在洛陽邊上,距離長安也就隔了兩個州。


    來回有個十來天的功夫就行了。


    ——


    夜。


    灞橋驛。


    “今晚宵禁,進不了城了,明日一早,咱們就進城。”


    “這趟差事,也算是完成了。”


    “說起來,你小子運氣真好,也不知太子殿下從哪裏聽到你的名字,竟然直接點名道姓要見你。”


    “想來這往後,薛兄弟受太子賞識,跟我們這些衛士不同,必定要飛黃騰達,青雲直上。”


    “屆時再見了,可莫要裝作不認得。”


    為首的東宮衛士笑嗬嗬的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親近巴結。


    原本他以為是哪個世家子弟,到了地方才發現薛仁貴家裏不僅不富,還很窮困,連個飽飯都吃不到。


    當然,這跟薛仁貴的飯量也很有關係,要是敞開肚皮吃,怕是早把家裏給吃垮了。


    這些日子在驛置吃飯,辦差的他們自然都是免費吃喝。


    然後他們就被薛仁貴驚人的飯量驚嚇到了。


    一人吃七八個人飯量,這是個什麽鬼玩意,簡直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怕是餓死鬼投胎都沒這麽能吃吧。


    一碗碗米飯上還不夠,最後薛仁貴直接抱著木桶吃。


    這樣的人,看著都怕。


    先前衛士們還以為薛仁貴餓久了,後來發現每餐都這麽吃。


    閑暇之餘衛士們好奇,比試力氣。


    結果三個人都拉不動吃飽的薛仁貴。


    那就更不用說拳腳功夫,刀劍功夫了。


    “定不敢忘記諸位兄弟。”


    薛仁貴拱手,神情肅穆。


    衛士們哈哈笑著:“搞這般正式幹嘛,早些休息,明日天不亮就要起床了。”


    “見了殿下沒精神,還以為是我們虧待你了。”


    晚間,薛仁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明月,心裏憧憬期待。


    薛仁貴是世家子弟,可惜到他這輩家道已經沒落,且父親早亡,自小過著貧寒的生活。


    一直在家務農的薛仁貴,三十歲的時候,聽別人說遷移祖墳能給人帶來好運,就想把自己家的祖墳遷移一下,希望借此帶來好運。


    妻子柳氏說,有才華的人要把握好時機,而不是去靠運氣,現在皇帝親征遼東,正是用人之際,你學了那麽多的本事,為什麽不去軍隊建功立業?等將來立功回來,再改葬父母也不遲啊!


    薛仁貴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就去絳州城投奔了張士貴將軍。


    現在的薛仁貴二十八歲,比曆史上提早了兩年,嚴格來說一年多,畢竟馬上就要過年了。


    其實他是想在家過完年,再來長安的,但妻子柳氏說,太子賞識你,你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哪裏還有機會。


    薛仁貴於是就跟著東宮衛士出發了。


    “我真的會被太子賞識嗎。”


    帶著這份擔憂,薛仁貴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薛仁貴隨著東宮衛士們進城。


    高大的城牆,寬闊整潔的街道,密集的人群,一直生活在鄉下的薛仁貴,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


    一直到東宮,人都是懵的。


    “你就是薛仁貴?”


    當踏入東宮正殿時,一道聲音讓他驚醒,連忙跪地磕首:


    “小民薛仁貴,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說話。”


    “是。”


    李承乾打量著薛仁貴,這是個一米九高的魁梧大漢。


    這樣的身材在東宮也不算太過出眾,東宮衛士作為太子依仗,基本都在一米八起步,一米九的很常見。


    “孤聽說你很能吃?”李承乾好奇問道。


    薛仁貴一下子就緊張了,他擔心太子因為他太能吃而嫌棄,慌忙回道:“不能吃,不能吃,吃得不多。”


    “哈哈哈哈。”


    李承乾頓時被薛仁貴這個樣子逗笑。


    笑完後問道:“你今日吃了早膳否?”


    薛仁貴猶豫後回道:“沒吃。”


    李承乾吩咐道:“文忠,讓人拿二十個羊肉夾胡餅,再來一大碗羊肉湯送來。”


    “孤且看看,他能吃多少個。”


    “是,殿下。”


    不多時,滿滿兩盆子羊肉夾胡餅端了過來,還有一大碗羊肉湯。


    薛仁貴遲疑著不敢上手。


    李承乾道:“吃吧,先把肚子填飽了,難道在孤這裏,還能讓你餓著?”


    “等你吃完,去孤的演武場,孤要看看你的武藝如何。”


    聽到太子這樣說,薛仁貴也不含糊。


    拿起羊肉夾胡餅就吃了起來,幾口下去一個就沒了,連湯都不用喝。


    李承乾都擔心他噎著,可薛仁貴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他吃過胡餅,也就吃過兩次,還是給兒子買來慶生時,嚐過一點。


    現在這羊肉夾胡餅,別說吃,看都沒看見過。


    放在旁邊呢,香氣就鑽到鼻子去了,那還不得多吃兩口。


    李承乾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吃播一樣,兩大盆的羊肉夾胡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減少。


    什麽叫狼吞虎咽,這個詞在薛仁貴這裏表達得極其立體形象。


    半刻鍾不到,二十個羊肉夾胡餅就進了薛仁貴的肚子。


    然後就看到薛仁貴端起那盆羊肉湯,比臉還大的盆。


    咕嚕咕嚕,一口氣給全部喝光,湯汁都沒有一滴灑出來。


    “吃飽了嗎?”李承乾好奇問道。


    “大致是吃飽了。”薛仁貴有些猶豫的回道。


    他其實更想吃米飯,米飯可比羊肉胡餅更扛餓。


    李承乾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對於薛仁貴這般摸樣,是真討喜。


    “走,既然吃飽了,就去演武場消消食。”


    “正好,你來給孤推四輪車。”


    李承乾最開始的說法,就是找個力氣大的人,來給他推四輪車。


    在陳雲超的指導下,薛仁貴小心推著太子四輪車,向著演武場的方向過去。


    心裏想著,果然是太子,原來平時腳都不用沾地的。


    校場上,陽光灑下,熠熠生輝。


    薛仁貴握刀而立,手腕一抖,刀光如閃電劃過。


    猛踏一步,長刀劈下,勢如開天辟地,地麵微顫。接著轉身揮刀,刀光如銀練,密不透風。


    換長槍,槍尖指天,如沉睡巨龍。身形如獵豹衝出,槍法如蛟龍出海,靈動多變。


    “給他上戰馬,強弓。”


    李承乾很想看看,有著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貴,箭術有多麽高超。


    隻見場內薛仁貴翻身上馬,一石硬弓在他手裏,跟個玩具一樣,輕鬆拉開毫無壓力。


    縱馬奔騰,彎弓搭箭,三十步開外,三十枚箭矢赫然定於箭靶中心。


    “彩!”


    看的東宮衛士們不由大聲喝彩。


    這是他們自太子後,再見到的一名神箭手。


    陳雲超目瞪口呆,他就是給太子去尋了個推車來的,結果來的是這麽個猛將?


    先前武藝的展示還沒太多感覺,這手箭術,已與太子不相上下,堪稱離譜。


    “雲超覺得如何?”李承乾笑問道。


    “臣自愧不如。”陳雲超低聲回道。


    他明白,從這一刻起,薛仁貴必然要受到太子賞識,甚至,很有可能超越自己。


    但他雖然羨慕,卻沒有嫉妒,這樣的才能,在哪裏都會發光。


    羨慕的,是這身武藝,那一手箭術。


    演練完後,薛仁貴回到太子身邊,這般強度的演練,連汗水都沒幾滴,估摸著就是熱熱身。


    古代猛將之天賦,恐怖如斯,簡直駭人聽聞。


    李承乾問道:“力氣很大,能開幾石弓?”


    薛仁貴搖頭道:“臣不知,沒試過。”


    家中貧寒,弓箭都是自製的,沒得好弓。


    李承乾也生起一股好勝心,站了起來:“來,孤跟你比試比試力氣。”


    薛仁貴連忙擺手:“臣不敢。”


    李承乾笑道:“就掰手腕吧,你若是贏了孤,孤便賜你東宮校尉之職。”


    薛仁貴眼睛一亮,不由道:“殿下所言可保真?”


    他是懂行的,東宮校尉,可是從六品上。


    從一介白衣到從六品上,可謂是飛躍式升官。


    李承乾道:“君無戲言,可若你要是輸了,那就隻能當個旅帥了。”


    內侍文忠,左內率陳雲超聽太子這般說,眼神迥異。


    他們當然知道,在這個時候賜旅帥之職,意味著什麽。


    太子這是準備把薛仁貴放到講武堂去啊。


    不過從輸贏的安排來說,太子對自己的力氣,也很有信心。


    “好,那臣便得罪了。”


    薛仁貴感覺自己勝券在握。


    論比試力氣,長這般大,他還沒輸過誰。


    李承乾起身,一瘸一拐的朝著旁邊的石墩子走去。


    薛仁貴這才知道,原來太子有腿疾。


    “殿下,這樣不公平。”薛仁貴開口道。


    李承乾問道:“怎麽就不公平了。”


    薛仁貴解釋道:“對殿下不公平,掰手腕也要用到腿部的力氣,然殿下有腿疾,不能發揮全力。”


    李承乾笑道:“小瞧孤,那你自己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薛仁貴小心翼翼道:“殿下,如果是這樣輸了,你可不能不認賬。”


    麵對這番赤子之心,李承乾道:“放心,孤便是有腿疾,也能勝你。”


    薛仁貴見太子堅持,便也不再推辭,於石墩子上半蹲而立,伸出右臂,擺好姿勢。


    李承乾也伸出手臂,兩人的手掌緊緊握在一起。


    薛仁貴手掌粗大,握在一起,比李承乾要大了一圈。


    一旁的侍從們都緊張地注視著,大氣也不敢出。


    隨著內侍文忠喊開始,薛仁貴當即上了力氣。


    薛仁貴知道自己力氣大,不敢用力過猛,生怕傷到太子。


    然而不斷增加的力氣,就好像泥牛入海,紋絲不動。


    “你若隻是這點力氣,可就是輸定了。”


    李承乾感受到手裏的力氣,麵色如常。


    “殿下,得罪了。”


    這一刻的薛仁貴也知道,是自己小瞧了太子,當下不自覺地微微弓起膝蓋,身體重心稍作移動,腿部暗暗使力,渾身的力氣都壓在手掌上。


    李承乾感覺到手部的力氣,也認真起來。


    屏氣凝神,右臂開始發力。


    薛仁貴眼睛圓瞪,他感覺自己握住不是手,是一塊精鐵。


    猶如一座高山壓向了自己,即便再怎麽反抗,那座大山依舊是穩穩的壓下來。


    哪怕是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氣,也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腕逐漸落下。


    勝負已分。


    衛士們紛紛為太子喝彩。


    “臣輸了。”


    薛仁貴很沮喪,不是因為自己輸給了太子,而是校尉的官職沒了,隻能當個旅帥。


    同時也為太子的力氣感到極其震撼,在他看來有些瘦弱的太子,竟然蘊藏如此巨大的力氣。


    陳雲超站出來笑著說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現在的旅帥,哪裏是校尉可以比擬的,便是我都想去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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