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想,若自己的王妃容下屬欺淩了,能忍的下這口氣也就怪了。


    他現在的這副光景,也是自作自受罷了。


    想是經過了此番,便也不會再對她有所冒犯了吧。


    “若領隊沒什麽話說,那本王妃就要換衣了,煩請你出去。”薑瑾兀自的去尋換洗的衣物,視作他而不存在一般。


    “對不起。”阿遠過了一會兒,終是說出了這句話。


    她冷笑了一聲,不想作答。


    這才說對不起?有用麽。


    如果不是仲容恪及時過來,她現在又會是如何?


    “你也不用同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同你的良心說才是。”薑瑾把衣物在床榻上折疊著,眼也未抬的道。


    “是我,是我沒有控製住自己。”阿遠低著頭,充滿懺悔道。


    她也不知他此舉是不是真心來請罪的,但也與她沒什麽幹係。


    “說好了麽,說好了就請領隊出去罷。現如今這個處境,若是讓王上再瞧見了,怕是要新賬舊賬一起算,治你的罪。”


    她繼續道:“其實這倒也沒什麽,左右同本王妃無幹。隻是若因為軍營裏的將士們又開始非議於我,本王妃也是撈不著什麽好處的。”


    薑瑾說的不過再清楚了。


    領隊阿遠聽著,知曉她在心中恨著他。


    “那王妃,恨我麽?”他默默道了句。


    恨?薑瑾不禁覺得十分的好笑。


    若是她與他有個什麽扯不清的糾葛或者什麽情分之類的,她倒也勉強恨一恨的。


    隻是,她與他,什麽幹係也沒有,撐死算個“同僚”的。


    這也是由於她二人先前約定好的。互相達成自己的目的,來暫時聯手相助對方。


    其餘的,還能有什麽?


    薑瑾覺得,此人甚是自作多情。


    “領隊多想了,本王妃哪來的恨?事情都過去了,還望你也不要耿耿於懷了。本王妃不計較便是了。”她道完,見他的神色煥彩幾分。


    為了不讓他想太多,也為了這種事情下次再也不會發生,她便繼續道著。


    “隻是,領隊最好清楚了。你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本王妃的麵前,同我這般平和的說話。也是因為我保下的你,不然隻怕你現在已經在陰曹地府了。”薑瑾便是要想說明這個。


    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她還開恩的為之求情,留下了其一條命。


    她想讓他愧疚,讓他虧欠。


    阿遠的眼睛閃了閃,對著她道:“多謝王妃開恩。”


    薑瑾見他如此低聲下氣,便好言了一番,“本王妃不想還有下次,還請領隊你自愛。”


    他渾身猛然的顫了顫,對於她的警告而感到心痛不已。


    “你身為王上的軍中將領,王上也是極其看得起你的。還望你能夠一心輔佐王上,莫要有不臣之心。”她再次道。


    她這是要提醒他,仲容恪待他也不薄,如今能有今日的光輝,也非他一人起家的。


    若是背叛之,便是忘恩負義。


    領隊阿遠黯然了眼,道:“末將知曉。”


    他十分神傷的,沒有看她,道:“王妃若沒有話要說,我便退下了。”


    薑瑾很滿意其表現,說明自己說的話也對他起了很大的關鍵。


    剛來軍中時,他便對自己那般的凶惡排斥,屢屢以下犯上的。


    而如今,她便是想要借此挫挫他的銳氣。


    他是臣,她是主子。這一點,得讓其明確。


    “等等。”她忽的叫住。


    領隊阿遠的腳步停頓,心中還帶著點點的期許。


    “別誤會了,本王妃不是想說別的。隻是,做人得要有信譽。我們既已說好的,你答應我的事得做到,我答應你的事也必然會替你完成。”薑瑾提醒著他道。


    她也不會傻傻的就此失了一個得力助手。


    如果沒有了領隊阿遠,那麽她也不會有什麽好處可言的。


    既然做不成朋友,那也不能視作敵人。該用的還是得用。


    他默默的聽著,道:“請王妃放心,末將不會忘的。”


    末了,他臉色悶悶的離開,看不出什麽好顏。


    薑瑾得逞的輕笑,如此甚好。


    隻是,顧遜之有沒有平安回到北疆,這是個值得憂心的事情。


    她這幾夜都已經反複思好了。


    她想著,等顧遜之與君無弦過來救她時,這時候便可以借助阿遠的鬆緊,來助她順利離開了。


    這段日子,她是反複的想了又想,心中既期待又忐忑著。


    原先她也沒有想這麽多的,以為自己可能一生都要困頓於此了。


    但卻不想,顧遜之的到來,讓她重新有了希望。


    雖然薑瑾不想見到他為了自己而屢次以身犯險,但是這份情卻讓人動容。


    她虧欠最多的,便是他了。


    所以,也就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全力,去關切著他了。


    此間,主營帳中,仲容恪手支撐著太陽穴,看起來有些疲乏不已,麵色也不是那般好。


    含煙不動聲色的掀簾走進,見他如此模樣,便甜甜的笑道:“王上,煙兒給您熬了補湯,趁熱喝了吧,涼了可就不好了。”


    她話落,便將這補湯輕輕放在了他的麵前。


    “煙娘有心了。”他抬眼睨了睨她,轉而單手撐著,瞧著兵書。


    含煙見他一直未動,心下便忐忑著,勸道:“王上近日操勞不已,這身子想必也不是那般的俊朗了。不若煙兒喂你喝罷,王上可一邊瞧著書,兩不耽誤。”


    她笑著端起湯碗,拿著勺子輕輕拌著,吹了吹。


    仲容恪疲乏的點頭,什麽也沒說。


    含煙隻覺自己計劃得逞,便更加悅色萬分,她端莊輕柔的將一勺子湯遞到了其嘴邊。


    “王上,小心燙嘴。”她的聲音柔柔的,另人十分心動。


    他看了一眼湯汁,微抿下了一口。


    驀地,道:“煙娘應備上兩份才是。”


    含煙的秀目驚訝了一番,問道:“為何,要備兩份呢?”


    仲容恪語氣無異,翻著書卷道:“你也該補補。”


    她聽著,緊張了一瞬,很快便掩飾了下來,道:“煙兒無需這些,隻要看著王上的身子愈加愈好,煙兒便知足了。”


    她的笑容裏帶著幾分嬌羞。


    “來,王上。”含煙又舀起了一勺,遞到他的唇邊。


    仲容恪頓了頓,拂開,望著她道:“你喝一口,本王喝一口。”


    含煙的心中頓時心驚肉跳,睫毛顫了顫,心頭暗想著莫不是被他發現了。


    但礙於這等目光,她便當著他的麵,神色無異的嗔怪道:“王上也真是的,那煙兒便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舀了一勺,放入嘴中,吞咽了下去。


    仲容恪的豹眸動了動。


    “好了,王上。這是煙兒好不容易給您熬製的呢,可不能浪費了去。聽說男子喝了這補湯,對女子來說亦是好的。”含煙隱晦的暗示著,麵色還帶著嬌羞。


    他想了想,便從其手中接過,道:“本王知道了。”


    末了,一碗飲下。碗中見底。


    含煙的心口撲通撲通跳的極快。


    她接過空碗道:“王上能夠接受煙兒的心意,煙兒真真是高興呢。”


    她掩嘴低低的調笑著。


    仲容恪沒有回話,兀自瞧著兵書,投入起來。


    含煙的眼中卻在這個時候,恢複了正色,她帶著點點的狐疑。


    公子給她準背的這藥,想必是慢性之毒,但具體該如何顯現,何時顯現,她卻不知。


    所以她這廂便忐忑著,恐無法拿捏妥當。


    但是既是公子,那便能夠世事算準的吧,隻要選擇相信他便好了。


    含煙道了一句,“王上,煙兒去將這碗放回去,再來陪您伴讀。”


    仲容恪眼也未抬的,無聲緩緩點頭。


    她踏著步履掀開了簾子,最後瞧了兩眼,見其並無異。


    快了,很快了。


    隻要再堅持一段時日,相信公子便會派人來解救她與王妃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苦澀萬分,身形踉蹌的扶至炊間的牆壁。


    一行清淚無聲的落下,但為了怕別人看見起疑,她迅速的擦拭了幹淨。


    為了公子,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苦再痛,隻要能夠見到他,日日伴著他看著他,便也知足了。


    即使他的心在另外一個女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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