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歎了口氣,調整了情緒,準備去作陪仲容恪。


    領隊阿遠依舊照常的在軍營中巡邏著,一個下屬突然從他的身旁竄了出來,諂笑道:“將領,又在巡邏啊。”


    他沒有理會他,也不想理會,一心都在薑瑾身上。


    “將領,不是,我說何必呢。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要我說啊,女人呢,玩玩就行了,別上了心。不然可就是萬劫不複,到頭來害了自己啊兄弟。”那下屬手上還拿著果子,一口一個十分閑散道。


    阿遠聽著,心頭很不是滋味。


    “將領,咱軍中內的營妓不少,隻要你開口,我這就帶幾個給你過來玩玩,何必要這般忍著呢。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的,有這個需要也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下屬繼續走著,自顧自的說道。


    “不要拿本將領同你們這些人比。”阿遠充斥著鄙夷。


    那下屬砸了砸吧嘴,道:“那王妃雖生的跟天仙似的,身段也甚是美妙,但其餘的便不行了。你瞧瞧她那個性子,多冷啊,能把你給活活凍死。那般性子,我才不喜歡哩。我還是喜歡火辣辣的小辣椒。”


    說完,還兀自竊喜著。


    領隊阿遠歎了口氣,正色道:“那不過是你,本將領便是喜歡她那樣的,你有什麽意見麽。”


    下屬有點愣,哽在嘴裏的果子差點忘記吞下去。


    不是吧,將領還真動情了,嘖嘖。真是不敢置信。


    “我還是覺得將領你以前挺好的,多威風。你瞧瞧自從您喜歡上那王妃後,現在整個人的威風都給拉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你再廢話一句,就給我去領罰。”阿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別別,我走就是了。隻是還是要提醒將領一句。她畢竟是大王的女人,動不得的。還是早些收心比較好,唉,傷身子啊。”下屬一邊說著,一邊吃著果子離去了。


    阿遠並不為所動,隻是當他方才所言皆是屁話。左耳進,右耳便出了。


    “說的都是什麽!”他的麵色陰鷙了幾分。


    這日夜裏,薑瑾迷迷糊糊的睡著,滿麵起了冷汗。


    她的麵容微扭曲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痛苦。


    “瑾兒,瑾兒……”腦中一遍一遍的傳來顧遜之氣若遊絲的聲音,迷糊不醒。


    一片黑暗之中,她急急的去尋找,但是卻什麽也未尋到。


    畫麵又一轉,她夢見自己坐在一亭中,天色陰沉沉的似要下雨。


    君無弦的馬車此刻便悄然的停在了亭外,正對著她的方向緩緩而下。


    隨著一聲輕鈴碰撞,微風拂過,她微怔了怔,麵帶著點點微笑去恭迎。


    她站在他的麵前,同他慢聲細語著。


    驟然間,畫麵竟再次翻轉了過去。


    薑瑾再次反應過來,便發現自己處在一片荒漠之中,她左右環視著,瞧見那前頭有一白色的營帳。


    她下意識的走了進去,見到了一個婢女。夢中,她竟知曉那婢女是個啞子。


    隨著一舞起,末落之時,那女子卻忽然的重重跌下。


    仲容恪帶著十分的怒氣說要懲責於她,薑瑾生了憐憫護下,並自願替代其受罰。


    她被帶領著來到一獅子口形狀的機關下,那處有兩板,呈工字型,她遲疑的探手過去卻被死命的壓住,痛得另人驚叫。


    一片嗡嗡作響的耳鳴之下,薑瑾再次來到了另一片地方,這裏她不知曉也從未來過。


    是無盡的黑暗。


    黑暗之中,還有一瞬瞬的光芒劃過。


    其間,有一墨發四揚的男子,正對著她笑著。


    薑瑾不知他是何人。


    待她想要伸手去感知是否會幻境的時候,卻驟然的,她驚愕的鳳眸猛然一驚,睜了開來。


    一片靜謐之下,隻聽得帳外的蟲鳴,有規律的細聲鳴叫著。


    她的眼中帶著點驚魂不定,微喘了喘氣,才得以回歸到了清明。


    方才……做的是夢麽?


    她撫著胸口,有些駭然。


    那為何,會做這樣的夢呢?


    薑瑾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她擔心顧遜之,擔心君無弦會生什麽變故,擔心這個夢會預示著什麽。


    這個夢,看起來一點也不美好,十分的可怖。


    她久久的無法平定自己的內心,僵硬的坐在了床榻上,即使瞌睡到睜不開眼,頭疼欲裂也不敢再睡過去。


    此刻的薑瑾卻是不知道,不久以後,這個夢的一部分,顯然會成為一種預兆。


    當次日第一縷日頭照進來時,薑瑾才渾然的醒了過來。昨夜,雖驚醒,但接近黎明前,她還是支撐不住的睡過去了。


    而女侍則依舊如往常一般的,進來給她打水洗漱。


    “王上呢?可起了。”想起昨夜的那夢,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回王妃,已經起了,大王現下正外出策馬呢。”侍女恭敬的回道。


    自從那日領隊阿遠的事情,讓整個軍營裏的人對薑瑾開始愈加的尊敬起來。


    雖暗地裏將士們還是十分不平的,但麵上是不會輕易表露出來的。


    “嗯,下去吧。”她麵色緩和道。


    過了一會兒,梳洗完畢後的薑瑾走出了帳外,緩緩抬步朝著那片草原過去,正看見仲容恪一身瀟然的策馬而歸。


    他利索的翻身下馬,下屬自覺的牽過。


    二人就在此時雙目相對,隱隱之中有些微妙不已。


    她斂了斂眉喚道:“王上。”


    仲容恪盯了她一會兒,“王妃今日起的這麽早,可是昨夜沒睡好?”


    說完,便拂了拂帶塵的衣袍。


    “回王上。確實,沒太睡好。”薑瑾如實道。


    昨夜之後,一直到現在,她都覺得眼睛發酸,頭有些微疼。


    “可是因何事所擾?”他的麵上依舊是冷然的,雖是關切之言。


    薑瑾睫毛微顫,道:“勞王上關心,不過是阿瑾想多了罷了,便睡不著了。”


    “那本王今夜陪你睡可好。”仲容恪的豹眸發緊,帶著些許的渴望道。


    “不用了,阿瑾亦不是三歲小兒了。”她婉拒著。


    他什麽也沒說,徑直從她的身旁擦身而過。


    她輕歎了一聲。


    仲容恪的不強求,對於她來說,倒是一件很好的處境。


    隻是……隻是換過來作想,他也並未做錯什麽。


    自古的和親多麽淒慘,她在書卷中有看過。


    但很顯然的,同她現在完全是天壤之別。


    薑瑾開始遲疑了,若顧遜之的回去北疆,讓北疆王同西謨皇帝聯手,將他此地端了,會怎麽樣?


    她心中開始動搖,有些憐憫。


    若有更好的辦法,也不至於兩廂受損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途遇流漢


    隻要她能夠安然逃出去,便和這裏再無瓜葛了,至此也可減少兩方的兵力。


    這時,西謨的宮廷中,尉遲茗嫣將貼身婢女喚來,對著其道:“你速速去王侯府通知君無弦,皇哥哥現在根本沒有想要同北疆聯手製衡邊地的打算,讓他迅速做好準備。”


    她收斂以往的嬉皮笑臉,換上了一副正色道。


    婢女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諾了,說了句讓她放心,便匆匆離去了。


    宮中的侍衛見她過來,好一番的詢問了一遍。


    “這位大哥,是我家公主讓我出宮去探望王侯的,你就放個行吧。”婢女拚命的眨著眼睛。


    那侍衛絲毫不為所動道:“你上次出去也說探望王侯,怎的這回又探了。上次好說,是皇上批準的,這次呢,可有皇上批下來。”


    貼身婢女緊張了一瞬,不知道該不該撒謊。


    如果誆他了,要是被發現了,告到了皇上那裏,那就不僅僅是自己的麻煩了。


    甚至會牽扯到公主與王侯的。


    但這個侍衛看上去也不是特別的精明,想是也懷疑不到什麽的。


    如果不撒謊的話,她就沒辦法出去給王侯通風報信了,若這樣回去的話,公主也一定會著急傷心的。


    莫問她為何不去皇帝那請之。


    一次可以放行,二次就要讓人產生疑慮了。


    再者,這個多事之秋,她也不好說話。


    “當然啦,皇上親口的口諭,不然我怎麽敢來啊。你當我是不是傻呢。”婢女裝作無事的樣子,滿口謊話道。


    那個侍衛細細想了下,點頭說道:“好吧,那你就出去吧,早點回。不然要是出了什麽變故,我可是擔待不起的。”


    “嘿嘿,多謝大人啦。”她充滿俏皮的一笑。


    侍衛抓了抓腦袋,“行了行了,快走吧,別話多了。”


    貼身婢女謹慎的望了望四周,便低低著個頭疾步出去了。


    坐上了外頭的馬車後,她朝著君無弦的住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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