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後來阮清瑤被人所騙,死得淒涼可憐,可是一碼歸一碼,這輩子阿俏重回阮家,她不打算給阮清瑤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


    從阮家宗祠出來,阮老爺子將阮茂學與寧淑叫去了書房商議了好些時候。寧淑從書房出來,徑直去尋阿俏。


    “來,阿俏,我帶你去見識見識阮家做席宴客的地方。”寧淑喜孜孜地說。


    阿俏明白,她認祖歸宗,正式進了阮家。阮家這才算是接納了她,允許她參與“阮家菜”的經營。


    寧淑帶著阿俏,繞過阮府大宅,來到宅子北麵的一條街,再從街北大門中進來,進門便是一座巨大的楠木廳,廳前懸著匾額,寫著“與歸堂”三個大字。“與歸堂”南麵則傍假山、臨池水,堂外花木遍植,景致清幽,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好地方。


    阿俏對這裏非常熟悉,知道這就是阮家宴客的地方。


    阮家菜號稱“翰林菜”,除了是因為創始人本人被點了前朝翰林以外,也因為阮家菜式原本發端於“孔府菜”。此後阮家菜又吸納了江南一帶“隨園菜”和廣東粵菜的精髓,將南北之風都融於後廚,再加上阮元煦、阮正源兩代家主各自將文人習氣帶入菜式,更令“阮家菜”獨樹一幟,自成一派。


    到了阮正源的時候,阮家開門宴客,一開始的時候每天隻做一席,而且每席必定要留給阮正源一個位置,放一副碗筷,以顯示這不算是阮家在“做生意”,而是在饗客雅聚。


    待到阮正源年紀漸長,寧淑開始主理阮家的後廚,阮家開始稍稍擴大了經營規模,從每天一席做到了每天三席。“與歸堂”的正廳與左右兩翼各自布置成了雅間,各間席麵互不打擾,但是規矩依舊不變,每一席都留有阮正源的一個位置。老爺子也每晚會出來與眾賓寒暄,略坐一坐,之後便離席。


    寧淑帶阿俏在與歸堂裏轉了一圈,便帶她穿過一道窄窄的風雨廊,推開門,就是上回阿俏為阮家人製作早茶席麵的大廚房。


    還未進廚房,一股子濃香撲鼻而來,阿俏便知道阮家已經在開始準備晚上的席麵了。


    “高師傅,今天晚上的‘大菜’是什麽呀?”寧淑熱情地向在灶上忙碌著的大廚打招呼。


    被被寧淑稱作“高師傅”的人阿俏也見過,知道他叫高升榮,是阮家禮聘的大廚。阮家操辦席麵,基本上是阮正源指點,寧淑盯著,高師傅親自動手。


    這高師傅為人木訥,話不多,手藝卻很好。然而上輩子阿俏進了阮家不久,這高師傅就辭了工離開了。那時阿俏的廚藝還不足以支撐阮家的席麵,阮家倉促之間無人能接替高師傅,再加上競爭對手崛起,曾一度令阮家的生意大傷元氣。


    “阮府佛跳牆!”高升榮見到寧淑母女進來,隨意地瞥了阿俏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


    佛跳牆本就是一道名菜,乃是將鮑魚、海參、魚唇、裙邊、鹿筋等十幾種名貴食材各自烹製之後,匯聚一壇,浸入紹酒與高湯,文火煨製數個時辰,才得一壇“佛跳牆”。因其開壇時濃香四溢,有“佛聞棄禪跳牆來”之說,才得名“佛跳牆”的。


    而這“阮府佛跳牆”與別處菜館的成品更加鮮香濃鬱,秘訣就在高湯上。


    阿俏立在廚房正中,一眼掃過,就見到灶上頓著好幾口大鍋,知道高師傅已經熬好了晚上用菜的高湯。她與母親進廚房之前聞到的香氣,正是從這高湯鍋裏源源不斷湧出來的。


    阮家菜裏,光高湯就分成若幹種:就如那雞鴨高湯,能分別吊出頭湯、二湯,頭湯配以雞蓉再吊,又能吊出色如清茶一般的“清湯”若幹。“佛跳牆”那上好的原料用這樣的高湯煨製,自然更加鮮香濃鬱。除了雞鴨高湯,阮家另有專門吊製火腿汁、幹貝汁,以及素高湯的手藝。


    寧淑見阿俏出神地打量廚房裏的陳設,臉上露出些微笑,輕輕拍著阿俏的脊背,笑著說:“阿俏,你爺爺已經發話了,讓你先別忙灶上的活計,先去讀書。以後阿俏把書念出來,再給娘搭把手,一起將家裏的生意打理好,可好?”


    阿俏還未回答,那位高師傅不由便飛快地回過頭,掃了阿俏一眼。


    阿俏略覺得有點兒奇怪,不過想著高師傅聽說主家來了新人,感到好奇,原本也是常事,便沒在意。


    到了晚間,寧淑舀了一小碗阮府佛跳牆,裝在一個小小的瓷盅裏帶給阿俏。阿俏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過這樣香味濃鬱的食物了,她隻就著一碗潔白晶瑩的米飯,吃了個津津有味。


    寧淑眼神溫柔,坐在一旁望著吃得香甜的阿俏,小聲問:“阿俏,家裏已經拿定了主意要送你去念書,你有沒有想過,想學些什麽?”


    阿俏想了想,開口說:“娘啊,在潯鎮的時候我跟外公學過不少書,該認識的字都認識,上回我進爺爺的書房,見那裏頭好多書我也都讀過……”


    其實這是她托上輩子的福:上一世她剛到阮家的時候,阮家雖然急需人手,可是祖父阮正源還是堅持讓她念完了不少國學典籍之後再開始學廚,那一本《隨園食單》她幾乎背得滾瓜爛熟。所以說“阮家菜”原本是書卷氣滿滿的文人菜、“翰林菜”,原也不無道理。


    “……所以,我想拜托娘看看哪家學堂肯收我這樣的學生,直接去學學些算術與算賬之類的課程。”


    上輩子阿俏就是個算術渣,一看賬目就頭疼。她在阮家好些年,一心忙著提升廚藝,卻從來沒過問過阮家的財務,待到阮家家底都被人掏空了還不自知。這輩子,她自然不肯再重蹈覆轍了。


    聽阿俏這樣說,寧淑反而有些失望。


    “你外祖父都告訴我了,說你自幼聰慧,年紀不大就識了幾千個字,你有信哥哥懂的都未必有你多。我原本與你爹商量,想送你去女校讀書,看看能不能直接從高中開始讀起。”


    “像二姐那樣,讀到高中畢業,然後在家天天玩兒麽?”阿俏笑嘻嘻地回絕了父母的好意,“娘,阿俏還是想學點兒能學以致用的東西。”


    寧淑聽到“學以致用”四個字,有點兒心動,覺得女兒畢竟還是懂事,曉得替父母著想。可她還是猶豫了一會兒,遲疑地道:“這省城裏的世家千金,極少有到學堂去學算術記賬的,大多都是去女校,也有請了師傅到家裏自學的。”


    阿俏幾乎失笑:“娘啊,咱們千萬把自己的姿態放低一點兒,可別提什麽世家千金了,您就把咱家想成是個開飯鋪的,這樣想,是不是就覺得沒什麽了?”


    寧淑一想,可不是麽?


    再想想阮家的規矩,雖然阮老爺子每天都要到各桌席麵上去坐一坐,寒暄兩句,以示這不算是營業,不過是自家宴客。然而仔細想來,這難道不就是欲蓋彌彰?


    寧淑聽阿俏將自家說成是個“開飯鋪的”,說得既直白又俏皮,實在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


    母女兩個正說著,忽聽外頭一陣喧鬧,好像是兩個小丫頭因為什麽事爭執起來。


    “是常小玉,還有……”阿俏仔細聽聽,補充說,“還有小凡。”


    她臉色有點兒沉,聽外頭的動靜,該是常小玉不經允許,就拿了小凡的一雙棉布繡鞋。


    若是換了別的,她可能不會直接過問,可是小凡那雙鞋,是她為了答謝那隻紅絨的發夾,送給小凡的。


    第14章 燉金銀蹄


    “小凡,常小玉總是這樣直接拿旁人的東西麽?”阿俏開口問她的貼身女傭餘小凡。


    此前阿俏出麵,幫小凡從常小玉那裏將那一雙棉布繡鞋給討了回來。常小玉見阿俏義正詞嚴地開口,心裏雖然不情願,但倒也不敢違拗阿俏的意思,一麵犯嘀咕,一麵將東西還給了小凡,末了還對旁人說小凡眼皮子淺,繡鞋那樣的東西也跟個寶似的收著,她們娘兒倆在阮家大院裏拿過的,樣樣都比這金貴。


    阿俏聽說這話,就去詢問小凡。小凡想了想,說:“大約小玉覺得這也是我從三小姐這兒拿的,所以她拿我的也沒什麽。”


    阿俏聽了,眉頭更加緊皺了起來。她想不到阮家仆傭,竟然是這個風氣,不經旁人允許,這不叫“拿”,這叫偷啊!


    “其實常嬸兒還經常從廚房拿些值錢的食材出來,帶到城裏的南貨店換錢。這阮家大院裏,就屬這母女倆過得最滋潤了。”小凡一向對這對母女看不過眼,撅著嘴說了一句。


    阿俏的眉頭就此皺了起來。


    “阮家菜”名噪一時,很大程度是因為阮家推出的菜式都是用最上等的食材精工細作而成。而阮家做一席席麵,成本極其高昂,就比如那四頭的上等吉品鮑,可能阮茂學當文員一個月的工資也未必能換得來一小簍。上輩子阮家因為要維持這樣“豪氣”的席麵,一度連幫傭都請不起。


    阿俏倒沒想到,這種難以為繼的局麵,竟然也是因為家裏有著這樣吃裏扒外的“蛀蟲”。有了常嬸兒常小玉這樣的做樣子,阮府其他仆傭自然也有樣學樣,而阮家生意入不敷出,就將是眼前的事兒。


    然而阿俏心裏也清楚為什麽寧淑對常家母女如此寬容,幾乎寬容到了“放縱”的地步。這常嬸兒原本是阮清瑤的親娘嫁給阮茂學的時候,帶來阮家的陪房。而寧淑隻是繼室,若是動了常嬸,不止阮清瑤麵子上不好看,若是常家鬧到阮清瑤外祖家去,連阮茂學臉上也掛不住。


    所以寧淑選擇了息事寧人,甚至平時還會刻意討好,送些布匹尺頭之類。可沒想到常嬸兒一家氣焰如此囂張,暗中竟然打起了阮家名貴食材的主意。


    阿俏坐在桌前,琢磨了半晌,然後去找寧淑。


    “阿俏,你想要獨力做一道菜,請闔家的仆傭一起嚐一嚐?”寧淑睜大了眼,吃驚地問,“真的……有這個必要麽?”


    太有必要了!——阿俏心裏想。


    治家不嚴,才是敗家的根本。眼下看來常嬸兒從阮家奪去的,不過是蠅頭小利,可若是等到將來內憂外患的時候,再想起要治理家風,就已經來不及了。


    寧淑卻沒想到那麽多。她隻覺得女兒初來乍到,大約也是想給家中的仆傭們留個好印象罷了。她為了讓女兒能在這阮家裏樹立一點自信,立即就答應下來,並且按照阿俏說的那個時間,將阮府上下的仆傭們一起召集到了廚房裏。


    這時候還沒到準備晚間席麵的時辰,高師傅還沒有來,廚房是阿俏一個人的。她比家裏的仆傭們都早到了一陣,已經將“金銀蹄”兩件主料豬蹄與火踵準備得差不多了。火踵就是火腿蹄,燉製之後顏色金黃,便是“金蹄”,而新鮮豬蹄色如白玉,就是“銀蹄”了。


    仆傭們聽說“新來”的三小姐要給大家一起做一道菜嚐嚐,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過來,心想這十幾歲的小姑娘能做出什麽樣的大菜來。


    阿俏已經將火踵在爐火上燎過,四麵燎焦之後,火腿獨有的臘香立即在整個廚房裏彌漫開來。至於那些新鮮豬蹄,阿俏也早已洗刷幹淨,一個個整齊地放在竹籮上晾著。


    這時候阮府的仆傭們已經都到齊了。寧淑有心讓阿俏大展廚藝,幹脆退出了廚房,獨自一個留在風雨廊裏,悄悄從門縫裏往內窺視。


    阿俏見眾人到齊,自己立在厚重的案板跟前,手中提著一柄厚背廚刀,眼光在廚房裏環視一圈。阮府的仆傭們不知阿俏為何撿了這個時候叫他們來,都默不作聲。


    隻聽阿俏開口:“我初來乍到,到了這個家裏,覺得好些規矩都特別新鮮,與我素習所知的不大一樣,看起來我還需要各位多多關照……”


    眾仆傭開始明白:原來這三小姐是因為新來的緣故,所以要給眾人一個見麵禮。


    “……所以我今天特地為大家一起做一道本地出名的大菜,燉金銀蹄,請大家都嚐一嚐。”阿俏眉毛一挑,見到常嬸兒與她的女兒常小玉都擠在最前頭,當著阿俏,這母女二人臉上就都掛著諂笑。


    “小玉,勞煩你,去取一隻豬手給我!”阿俏客客氣氣地說。


    常小玉眼珠一轉,見到竹籮裏擺著的豬蹄,一個個洗剝得幹幹淨淨,白裏透紅,也不嫌醃臢了,伸手取了一隻,笑嘻嘻地遞到阿俏麵前。


    哪知阿俏突然左手扭住了小玉的手腕,右手中的厚背大刀一抬,手起刀落,隻聽“嚓”的一聲——


    “啊!”廚房裏發出一聲尖叫,卻不是常小玉,而是常嬸兒,她見到阿俏揮刀,衝著常小玉白白嫩嫩的小手就剁了下去,嚇得心膽俱裂,高聲尖叫。


    寧淑立在廚房外麵,看見了也嚇了一大跳,剛想推門進屋,卻聽見阮老爺子在她背後低聲說:“再等等!”


    寧淑一定神的功夫,廚房裏也已經發生了變化。


    常小玉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晃晃,立在阿俏的麵前,顯然也是受了一番驚嚇,嚇得不輕。


    阿俏卻挑挑唇角,笑著說:“來,小玉,將這剖過的豬手拿給大家看看,這用來煮金銀蹄的新鮮豬手就要這樣,蹄尖兒要剖成兩半,但是豬手還要連在一起。”


    常小玉像是做夢一樣,看著自己的手,和手裏的豬蹄。隻見那豬蹄尖端已經被切開,但是她手握住的部位卻還連著。就在剛才那一刹那,阿俏這一刀,穩準狠,刀身就在常小玉手指跟前半寸左右的地方劈下,卻將那豬蹄完美地劈開一條裂縫。


    “去啊,小玉,將這豬手拿給大家看看。”阿俏溫柔地出聲。


    常小玉卻覺得阿俏的話根本不能違抗,她戰戰兢兢地舉起手中的豬蹄,然後轉身,在阮府上下仆傭跟前轉了一圈。眾人見她嚇得臉色蒼白的樣子,不免心生憐憫,但終於也明白阿俏的用意了——這位三小姐,可不是要給大家什麽見麵禮,這明明是要給個下馬威啊!


    “小玉,請你去將其餘的豬手也一起給我拿過來。”阿俏的話說得既溫柔又得體,竟然還用了一個“請”字。


    然而小玉已經再也不敢嬉皮笑臉了,她這回隻敢將整個竹籮取了,雙手捧著送到阿俏麵前,顫聲說:“三……三小姐,請用。”


    阿俏莞爾一笑,自行伸手,取了一隻豬蹄,持了厚背廚刀在手裏,口中卻說:“我雖然是個在小鎮子上長大的女孩兒,可也懂得禮義廉恥,知道什麽該做,什麽該拿,什麽不該拿。可惜啊……”


    “可惜這家裏有些人,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她的眼光在廚房裏眾仆傭臉上一一掃過,那眼神不怒自威,阮家不少仆傭心裏有鬼,見到阿俏眼光掃過來,趕緊低下頭。


    “你們說說看,這管不住的手,該當怎樣?”阿俏冷笑,轉過臉望著案板上的豬蹄。


    眾仆傭的心裏立刻就有了答案——隻見阿俏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廚刀,毫不猶豫,“啪”的一聲就剁了下去。她這一刀又是幹淨利落,直接將案上的豬蹄從中切開。這次眾人將她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見到阿俏衣袖之外露出的一截小臂,骨肉停勻,線條優美,可沒想到這樣優美的一雙手,執起廚刀來,照樣有力道有準頭,這樣地出神入化——這,這位三小姐,隻是個十幾歲的大姑娘啊!


    留在風雨廊中偷瞧的寧淑到這時候終於舒了一口氣。在她身後立著的阮老爺子阮正源這時候已經轉過了身,寧淑見他背著雙手,悠哉悠哉地就回“與歸堂”去了,一路走,竟還一路哼著小調,顯然心情非常好。


    “不過麽,”阿俏在廚房裏已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說過,我是初來乍到,這府裏以前的種種,不該我過問的,我決計不會過問。這點大家可以放心,而我今天,也是來用這些真材實料,給大家好好地做一道‘燉金銀蹄’嚐嚐的。”


    她言語這樣一緩和,大廚房裏的氣氛就輕鬆了許多。有些人主動向阿俏剖白:“三小姐請放心,您擔心的事兒,胡亂拿主家東西的事兒,我們肯定是不幹的。”


    那常嬸兒臉上則一陣白一陣紅的,她吃了阿俏的下馬威,到如今兀自心有餘悸,可是想想阮家的諸般好處,又總覺得心有不甘。


    阿俏的眼光就落在了常嬸兒臉上,她冷笑一聲,補了一句,說:“若是實在管不住麽,這手……咳咳,這豬手……”


    她說著舉起手中的廚刀,一口氣連剁數刀,案板上橫臥著的一隻豬蹄立時被她大卸八塊,每一塊都切得整整齊齊、清清爽爽,與其它的分毫沒有粘連。


    第15章 五福醬園


    “香,實在是太香了!”


    餘小凡抱著一盅阿俏燉好的金銀蹄,完全不肯撒手,一直聞著那香味兒不住地感歎。


    “那可不?”阿俏笑笑。


    這道燉金銀蹄臘鮮合一,兩味融合,再加上阿俏放了冬筍同燉,出鍋之前又撒了一把豆苗進去,葷香裏混著時蔬的清新味道,是一道做得極為得體的時令燉菜。


    “小凡,你隻嚷著香,怎麽也不動口嚐嚐?”阿俏覺得奇怪。


    小凡趕緊向阿俏解釋:“三小姐做的好菜,我……有些舍不得,想著帶給爹娘嚐一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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