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蕙從震驚中醒過來,瞥了一下嘴,“這幅畫不知道的以為出自名家之手。”


    言外之意,懷疑她請人代畫。


    估計這屋裏大部分人都懷有這樣的心思,魏昭朝左右侍女道;“拿紙筆來,我要寫一幅字,恭賀母親壽誕。”


    很快,筆墨紙硯拿來,紙張在桌上鋪好,書香研磨,魏昭提筆,略一凝神,舒袖一揮,筆走龍蛇,揮灑自如,一個蒼勁的壽字,力透紙背。


    徐老夫人由初時的驚訝,轉為欣賞,其實,她心底一直瞧不起魏家女的,如果不是兒子徐曜堅持,她的意思是娶一個才貌雙全世家女為兒媳,往二房塞慕容蕙,徐老夫人另一層沒有說出的心思,魏昭空有美貌,繡花枕頭,給兒子娶一個這樣的兒媳,她多少有些遺憾,當家主母,點墨不通,將來怎麽能教養出色的子女,慕容蕙才貌雙全,納為妾,彌補二房媳婦魏昭的的缺憾。


    徐老夫人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徐家子□□秀,也難以於魏昭匹敵。


    徐老夫人還有個疑問,“兒媳,聽說你琴很出色,畫技驚人,老身想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魏昭垂眸,神色有點黯然,“母親,兒媳兒時身體不好,常常夜裏不能安睡,練字作畫,分散減輕痛苦。”


    聽得眾人的心一揪,徐老夫人歎息道;“有過人之才,也一定付出常人數倍的辛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兒時的磨難,倒成就了兒媳。”


    徐老夫人心裏的話不好說,魏昭的生母是北地的才女,堪稱絕色,魏昭多半像她生母。


    徐曜走過去,握住魏昭的手,看魏昭滿眼都是疼惜。


    三爺徐霈望著魏昭,這個外柔內剛的女子,總是叫人心疼。


    徐霈建議說;“母親,兒子看把二嫂這副畫卷裝裱,掛在堂上,明日來客人多,此畫卷體現出我北地百姓安居樂業,興隆昌盛。”


    徐曜當即讚同,“這個提議好。”


    他看眼魏昭,魏昭也一定是這個想法,不然,魏昭可以畫鬆鶴延年,富貴牡丹之類賀壽,顯然,魏昭畫一幅萱陽城街景,一隅窺全貌,北地風土民情,他徐家幾十年的作為,豐功偉業,都通過這幅畫呈現出來,北地繁榮興旺,徐家功不可沒。


    夫妻心意相通,魏昭朝他展顏一笑,徐曜把她的手捏緊。


    魏昭的這幅畫,可比慕容蕙繡品有意義得多,慕容蕙局限於內宅,無論從眼界和心胸都無法跟魏昭相比。


    眾人都誇讚魏昭,慕容蕙悄悄退出去,芙蓉過來看熱鬧,這時,看慕容蕙出來,也跟著出來,兩人來到一個僻靜處,芙蓉開口便說;“蕙姑娘,我以為蕙姑娘今日能拔得頭籌,沒想到又讓二夫人搶了風頭,這本來是蕙姑娘一個翻身的機會,天意弄人,二夫人這段日子鎮日往外跑,咱們都猜不透夫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原來一鳴驚人,壓了蕙姑娘一頭。”


    慕容蕙在青山寺住了半月,寺廟清苦,後悔當初打錯的主意,這回借著老夫人做壽,回到侯府,斷不想重回青山寺。


    芙蓉看四下裏無人,小聲說;“蕙姑娘若不想回青山寺,何不答應二夫人的要求,喝下絕子湯。”


    慕容蕙驚怒,“芙蓉,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因何害我?”


    芙蓉沒惱,“蕙姑娘,不妨實話跟你說,侯爺早晚能成大事,你喝了絕子湯,不能生產,等侯爺坐擁天下,你就是後宮貴妃,你不能生孩子,沒關係,可以抱養別人的孩子…….”


    第41章


    聽了芙蓉的話, 慕容蕙猶豫, 畢竟沒有子嗣不是小事,一個女人誰不想有自己的親生骨肉,芙蓉的話, 也有道理, 如果徐曜將來登基稱帝, 大封後宮, 自己是府邸舊人, 最低也封妃, 沒有子嗣,可以從低位宮妃抱養一個。


    芙蓉看她拿不定主意, 慫恿她,“我地位卑賤, 如果叫我喝絕子湯,能侍候侯爺,我願意,蕙姑娘,你好好想想, 按二夫人說的, 你代發修行, 那日想嫁人,在軍中給你找一個武將, 軍中武將都是粗鄙之人, 跟他生兒育女, 又能有什麽前程。”


    慕容蕙甘願留在徐家,有她的打算,她父親即便是活著也是低等武將,出身低,隻能嫁普通家境,門當戶對的夫婿。


    “我拒絕了二夫人的條件,已經出家,現在突然又反悔,這話怎麽說得出口。”


    鬧了一場,都已經塵埃落定,話怎麽拉回來。


    “蕙姑娘,老夫人疼你,你就說離不開老夫人,答應二夫人的要求,守在老夫人的身邊。”


    兩人看有人朝這邊走來,趕緊分開了,


    原來是二房的一個小丫鬟叫金橘的,走過去,心裏納悶,剛才好像看見芙蓉姐,這一會沒影了,兩個人在這裏說話,另一個人像蕙姑娘,鬼鬼祟祟的。


    芙蓉等金橘走過去,才從躲著的地方走出來,芙蓉冷笑一聲,現在二夫人用二等丫鬟,不要她和香茗服侍,堂而皇之說兩人專門侍候侯爺,侯爺有時回來很晚,她二人又不知何時侯爺回來,侯爺麵前也露不了臉,上房幾乎看不見她跟香茗影子,二等丫鬟杏雨和金橘得了勢。


    慕容蕙不能決斷,如果自己是慕容蕙,也不能答應,慫恿慕容蕙喝了絕子湯,侯爺心裏定然愧疚,對二夫人不能一點不怨,夫妻慢慢離心,有了慕容蕙的先例,這個陰狠招,侯爺和老夫人對二夫人的狠毒心存不滿,事在人為,以後也許能破了喝絕子湯的規矩。


    二房幾個大丫鬟,芙蓉自己和香茗、原來的獨幽、都要給侯爺做侍妾的首選,自己如果也喝了絕子湯,那以後還有什麽希望,拿什麽去爭,破了絕子湯的例,對大家都有好處。


    廳堂上,徐曜把魏昭的畫卷交給三爺徐霈,“你拿去裝裱,明日掛在前廳。”


    徐霈小心地把畫卷拿著,出府找裝裱字畫的鋪子。


    老夫人壽誕流水席,徐曜在前廳陪男客,魏昭幫著徐老夫人和趙氏招待女賓,提前來的都是徐家的本家親戚還有老夫人的娘家親戚,還有遠道趕來的侯府舊交。


    遼陽太守跟徐老侯爺是舊識,遼陽太守跟夫人路途遠,提前一日到達,來給徐老夫人祝壽,遼陽太守夫人黃老夫人跟徐老夫人聊家常,徐家大小姐徐玉嬌沒有婆家,黃老夫人之子,也就是遼陽太守的二子也沒有婚配,剛及冠,兩人年齡相當,父母又是舊識,兩家都有意願結親,趁著徐老夫人壽誕,兩家定下兒女親事。


    徐老夫人總算去了一塊心病,女兒徐玉嬌性情驕縱,萱陽城裏名門望族子弟,提起徐玉嬌,都不願意娶,徐玉嬌高不成低不就,蹉跎到十七歲,眼看十八歲,女子到了二十還未嫁出去,隻好給人做填房。


    遼陽太守夫人不了解徐家大姑娘,徐侯府的姑娘,家世顯赫,幾代都是朝廷名將,遼陽太守有點高攀,何況遼陽太守嫡次子,還有嫡長子,聽徐姑娘的條件,甚是滿意。


    兩家長輩定下兒女親事,燕侯跟遼陽太守成了兒女親家。


    侯府廳堂這廂熱鬧,小廝跑來回稟,“京城的容家來人了。”


    京城的容家,就是四爺徐詢的嶽家,此次來的容氏老夫人和兒媳,容老夫人就這一個女兒,嫁到北安州,路途遙遠,心裏終是不放心,借著給徐老夫人拜壽,親自來看看。


    徐老夫人率領兩個兒媳迎出二門,把容老夫人和兒媳迎到花廳,徐老夫人吩咐身邊大丫鬟,“去把四爺叫來。”


    四爺徐詢未婚妻的母親,未來的嶽母來了,徐詢自然該相見,容老夫人來,也是看看未來的女婿,徐詢跟容姑娘合了八字。


    大丫鬟春蘭剛想走,徐老夫人又叫住,對魏昭說:“你去叫你四弟來。”


    徐老夫人知道這個二兒媳言語痛快,隨機應變能力強,如果派丫鬟去找,四兒子對婚事不滿,必然不來,怠慢容氏婆媳,容氏老夫人這裏沒法交代,自己臉上無光。


    徐老夫人沒想到容氏婆媳來北安州,不過細想想,人家女兒也是嬌生慣養,視若珍寶,女婿人沒看著,怎麽放心把女兒遠嫁。


    魏昭領婆母命,去叫四爺,這可不是個好差事,四爺徐詢不待見她這個二嫂,魏昭走到前廳,前廳裏男人們正喝酒,吆五喝六的一片喧嘩之聲,魏昭叫過一個丫鬟,吩咐,“你叫四爺出來。”


    魏昭等在前廳門口,過一會,看見徐曜從裏麵走出來,這幾日侯府燈火通明,天剛擦黑,管家金昇就帶人早早掛起紅燈籠。


    魏昭站在廊蕪一片紅光中,徐曜喝了幾盅酒,看廊蕪下站著的魏昭,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橫波,如雲綠鬢,像畫中人一樣,徐曜心跳如鼓,大步走過去,“阿昭,你來找我?”


    魏昭越過他朝前廳裏看,“我沒找你,母親叫我來找四弟。”


    “你找四弟做什麽?”


    “容家人來了,母親叫四弟去拜見容老夫人。”


    魏昭看見徐詢從前廳裏走出來,趕緊說;“我先走了。”


    徐曜說了句,“今晚留門等我。”


    魏昭看看四周,前廳門口站著下人,等待裏麵主子吩咐,徐曜說話很大聲,魏昭裝聽不見。


    徐詢走到她跟前,態度冷淡,“二嫂,聽說你找我,有事嗎?”


    “容老夫人來了,母親叫四弟去拜見容老夫人。”


    魏昭話音剛落,徐詢轉身就走,魏昭不能放他這樣走了,婆母還等著,叫道:“徐詢,你還是男人嗎?”


    徐詢站住,回過頭,冷冷地道:“二嫂,你什麽意思?”


    “徐詢,容老夫人來給母親祝壽,你出於禮節,該去拜見,你的婚事另當別論,你一個大男人,躲什麽?”


    魏昭實在看不上徐詢這個做派,還是徐老夫人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丫鬟叫他不能來。


    徐詢走了過來,惱怒地瞪著她,“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魏昭毫不示弱,“你是徐家人,就與我有關,遇事逃避,沒有任何擔當,你這是不成熟的表現。”


    男人最忌諱說他不成熟,徐詢果然被激怒,“我沒擔當,不成熟?”


    “徐家人有禮有節,這是男人的風度教養。”魏昭不客氣地指出,捧著哄著,他毛病更大,“我話傳到了,走了。”


    魏昭見好就收,不能等著承受他的怒火。


    徐詢站在那裏,氣得握緊拳頭,如果這女人不是他二嫂,如果她是個男人,他今晚決不能放過她。


    魏昭徐徐往回走,她知道徐詢一定能來。


    徐詢和容家姑娘的婚事,她並不看好。


    果然,魏昭前腳剛回花廳,後腳徐詢就來了,徐詢看她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人,對容氏婆媳,臉上冷落落的。


    徐詢乃侯府嫡子,長相俊美,容老夫人甚為喜愛,長相好,冷臉也好看,魏昭看這容老夫人是以貌取人。


    花廳酒席散了,魏昭跟徐玉嫣一路走,回到東院,徐曜告訴留門,她沒讓萱草閂門。


    徐曜是後半夜回房的,魏昭此時睡得正酣,被他弄醒,徐曜反複說;“你夫君跟你說話,你裝聽不見,你膽敢怠慢你夫君。”


    魏昭迷迷糊糊,腦子反應慢,半天想起,在前廳他喊她留門,她害臊裝沒聽見,這人喝多了,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二日,徐府客人多,魏昭不敢起晚,招待女賓,忙得腳不沾地,前院丫鬟走來回稟,“親家老太太來了。”


    魏昭的娘家人來了,魏昭迎出二門,魏府的老太太,三位爺,三位太太,三位公子,魏蓁、魏萱,都來了。


    魏家的三位爺三位公子被下人引著去前廳。


    魏昭見過禮,扶著魏老太太,“祖母一向身體可好?”


    “好,你這嫁出去的女兒,我魏家是不回去了。”


    魏老太太抱怨道。


    魏昭上次回門,沒待上半個時辰就走了,再也沒回娘家。


    “孫女一直惦記祖母,孫女做了徐家媳婦,身不由己。”


    魏蓁看見她很親熱,“四妹,好不容易能見你一麵。”


    “姐姐想我,可以來侯府看我。”


    魏蓁真心待她。


    “你在婆家住,我不方便來。”


    魏萱看她,掩飾不住的嫉妒,一點沒有姊妹親情。


    這時,徐曜帶著三爺徐霈走來,聽報說魏家人來,他對魏家人不得意,可魏家是魏昭的娘家,他要給魏昭足夠的體麵。


    徐曜走到近前,給魏老太太行禮,“祖母來了。”


    魏老太太露出笑容,看一眼魏昭,三爺徐霈也上前見禮,“魏老夫人好!”


    魏昭介紹,“這位是三爺。”


    魏老夫人慈祥地看著徐霈,“三爺儀表堂堂,徐家兄弟各頂個出色。”


    “祖母客氣。”徐曜道。


    三姑娘魏萱被徐曜退婚後,沒有媒人上門求娶,魏家也想快點把她嫁出去,留在娘家丟娘家的臉,沒有人肯娶,有續娶繼妻,一打聽,也都退了,魏萱嫁做平頭夫妻,除非找一個家世不及魏家,沒什麽功名在身的男人,有新科的金榜題名的舉子,家境貧寒的,想找一個靠山,憑著嶽家掙個好前程,對魏昭這樣家道中落的,又被退親的也不屑一顧。


    魏萱看見三爺徐霈,眼前一亮,三爺徐霈跟燕侯徐曜有七八分相像,起了心思,頻頻朝徐霈拋媚眼,搔首弄姿,魏萱跟魏昭不合,在外人麵前怎麽說也是一家人,無異於打魏昭的臉,魏萱勾搭三爺徐霈,徐霈看見她暗送秋波,卻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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