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抹了一把臉,走過去,抬手摸她的秀發,魏昭本能地躲開他的手,徐曜的手停在半空中,魏昭朝淨室走去。


    徐玉嫣看著她背影,似乎感覺點什麽,問徐曜,“二哥,她要來敬茶嗎?”。


    徐曜嗯了聲。


    魏昭從淨室出來,廚房送來早膳,三個人坐桌上吃早膳,魏昭一直沒抬頭,她吃不下,怕徐曜做出什麽親昵的舉動,隻好勉強吃下一碗粥。


    徐玉嫣也放下箸,“我吃好了。”


    這時,徐玉嫣的貼身丫鬟過來,侍候主子,漱口淨手。


    魏昭跟徐曜隔著桌子對坐喝茶,徐玉嫣坐在一側,聽見門口一個婆子的聲音,“我們姑娘來給夫人敬茶。”


    四個丫鬟簇擁著高芳華走了進來,魏昭看見一個正直妙齡的女子,像春日的桃杏一樣嬌豔,翩翩而來。


    身旁跟著一個老婆子,仰著頭,一副倨傲神情。


    高芳華走進堂屋,看見跟徐曜並排坐著的穿滾雪細紗衫、煙籠裙的極美的女子,心想,這位就是侯夫人魏氏女,難怪徐曜寵愛有加。


    丫鬟在徐曜和魏昭跟前放上墊子,高芳華在丫鬟攙扶下,走到墊子前身形一軟,妖嬈地跪下。


    一旁丫鬟端過茶水,高芳華舉起先敬徐曜,嬌滴滴地聲兒,“妾給侯爺敬茶。”


    高芳華媚眼如絲,一派嬌羞模樣。


    魏昭別過臉,不願意看二人。


    徐曜麵色平淡如水,接過茶盅,一飲而盡。


    把茶盅遞給身旁丫鬟,丫鬟又端過一盅茶水,給高芳華。


    高芳華雙手呈上,聲音溫溫柔柔,“妾給夫人敬茶。”


    一旁的老婆子盯著魏昭,魏昭不由看了她一眼,這老婆子眼神狠厲。


    徐曜側頭看魏昭,魏昭卻沒有回應,她接過高芳華雙手捧上的茶盅,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整個過程,神色漠然。


    那個老婆子怕她刁難自家姑娘,一直警惕地看著她。


    丫鬟扶著高芳華起來。


    高芳華眼角漂著徐曜,對魏昭說;“妾娘家遠在京城,把夫人當成親姐姐看待,妹妹初來乍到,求姐姐多加指點。”


    太虛假了,魏昭淡聲說:“高姨娘不必過謙。”


    徐曜站起身,“走吧!去給母親請安。”


    徐曜跟魏昭並行,徐玉嫣跟在魏昭身側,高芳華丫鬟扶著,後麵跟著丫鬟婆子,一行人往積善堂走去。


    魏昭沉默不語,走在身後的高芳華亦步亦趨。


    氣氛沉悶,徐玉嫣沒話找話地跟魏昭說話,魏昭不好不搭理徐玉嫣,間或答應一兩句。


    到了積善堂,小丫鬟往裏回稟,一行人進去。


    徐曜帶著二房的人給徐老夫人請安。


    徐老夫人吩咐丫鬟,“看座。”


    徐曜跟魏昭坐在下首椅子上,隔著一張方桌。


    高芳華站在魏昭身後,她是大宅門裏出來的,自然知道規矩。


    徐老夫人看魏昭跟高芳華和睦相處,滿心高興,說了一會話。


    徐曜告退。


    徐老夫人對魏昭說;“二媳婦,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說。”


    徐曜跟高芳華和徐玉嫣先走了。


    屋裏隻剩下魏昭,徐老夫人命人拿過一個小錦盒,打開,魏昭看見錦盒裏一枚祖母綠戒指,發著迷人的光。


    徐老夫人把錦盒遞給她,“二媳婦,這枚祖母綠戒指是你祖母傳給我的,我把它傳給你。”


    魏昭拿在手裏,“謝謝母親。”


    如果沒有高芳華,她此刻應該非常高興,徐家人慢慢接受了她,可高芳華是她心裏一根刺,如鯁在喉。


    魏昭拜謝了徐老夫人,從積善堂走出來。


    赫然發現徐曜站在門口,正等著她,她走過去,徐曜問;“母親留下你做什麽?”


    魏昭從衣袖裏拿出錦盒打開,“母親給我這枚戒指,說是祖母傳下來的。”


    “母親現在很認可你。”


    徐曜朝她一笑,笑容像雨過初晴明媚的陽光一樣,和煦溫暖,可魏昭絲毫未覺出暖意。


    收起錦盒,兩人下了台階,徐曜伸出手,要牽她的手,魏昭佯作扶了扶頭上步搖,避開。


    徐曜無奈收回手,一路無語,走到岔路口,魏昭俯身,“我回房了,侯爺慢走。”


    說完,她朝二房東院走去,沒有回頭。


    心裏酸澀,她是主動要徐曜去東跨院,徐曜卻連表麵推拒都沒有,大概就等她吐口,等她先說出這句話。


    第49章


    徐曜看著魏昭的背影走遠, 大步朝外院走去。


    魏昭回到房中,萱草和金橘在跟前侍候, 金橘拿過家常衣衫,魏昭換上, 想起摸出錦盒, 打開,看一眼裏麵的祖母綠戒指,徐家祖傳戒指, 徐曜祖母一輩傳下來的, 婆母給了自己, 也是哄著自己, 怕自己因為高姨娘的事不高興。


    萱草湊到跟前看戒指, 道;“祖母綠, 夫人去了一趟老夫人屋裏, 賺回點值錢東西。”


    魏昭把戒指放回錦盒裏,放在梳妝台抽屜裏鎖了, 昨晚一整夜沒睡,爬上炕, 說了句,“吃飯別叫我。”


    困極了,腦子裏像漿糊, 什麽都不想了, 一會便睡著了。


    萱草跟金橘躡手躡腳地出去, 金橘守在門口, 怕人來打擾夫人。


    魏昭一覺睡到中午,正午的陽光從南窗照進來,刺眼,魏昭用手擋住陽光,慢慢醒轉,慵懶地不想起來。


    夏季天熱,南窗戶支摘窗半開,魏昭聽見窗外廊蕪下有說話聲,兩個丫鬟在小聲說話,一個小丫鬟好像是她屋裏做粗使的,另一個丫鬟聲音不熟。


    那個不熟悉的丫鬟正說話,“我跟你說侯爺昨晚對我們姑娘可體貼了,我們聽了都臉紅,鬧到後半夜屋裏才沒動靜了,兩人才睡了。”


    “容兒姐,那你們姑娘可受得了?”


    傳來吃吃笑聲。


    “侯爺體恤我們姑娘昨晚吃了苦頭,今早沒讓叫醒我家姑娘。”


    魏昭聽著二人對話,極不舒服,心想,叫容兒的一定是高芳華的丫鬟,才來不過兩三日,就跟這院裏的丫鬟混熟了。


    廊蕪裏的說話聲沒了,大概兩人走了。


    魏昭躺著,東跨院裏徐曜跟高氏的畫麵,總在腦子裏,門外傳來徐玉嫣的聲音,“你家夫人還沒睡醒?”


    萱草把手指橫在嘴上,“小聲點,二姑娘,我家夫人正睡著。”


    “進來吧!我醒了。”


    魏昭在屋裏發話。


    徐玉嫣走了進來,“二嫂,你可真能睡,我都來了一趟,看你睡著,我就回去了。”


    魏昭這回睡足了,無精打采的,徐玉嫣卻精神頭十足,“二嫂,我想以後跟你畫盤子,你不是缺畫工,我練好了,能頂半個畫工。”


    有徐玉嫣鎮日鬧她,魏昭心稍寬解些,鼓勵她道;“玉嫣,你繪畫很有天賦,你如果想學,練好了,能頂一個畫工,不是半個畫工,也許頂兩個三個畫工。”


    徐玉嫣驚喜,“真的嗎?二嫂,你不是騙我嗎?”


    魏昭笑說;“我沒騙你,你的畫很有靈氣。”


    徐玉嫣跳上炕,“二嫂,那我現在開始學瓷畫。”


    “玉嫣,你是學著好玩?還是真喜歡?”


    如果是玩玩,出不了好作品,如果真心喜歡,徐玉嫣未來能有很大成就,一套精美的瓷器價值連城,官窯出品的瓷器,精品數量稀少,更加珍貴。


    徐玉嫣一個千金大小姐,不缺吃少穿,一時興趣而已。


    “二嫂,我非常喜歡,我喜歡在潔白的瓷器作畫,意境非常美。”


    其實,徐家子女都非常有才華,據說三爺徐霈除了習武之外,對書畫琴非常有造詣,四爺徐詢不喜打打殺殺,卻是個名副其實的才子,徐玉嫣的畫,細膩有靈氣,不輸於大家,徐玉嬌喜歡習武,文采稍差,比肩一般的閨閣女子。


    兩人正說著話,大房一個丫鬟走來,“二夫人,我家夫人請二夫人過去。”


    魏昭對徐玉嫣說:“跟我去大嫂屋裏。”


    徐玉嫣閑著沒事,跟她一起去了,兩人來到大房,大房院裏剛走了幾個回事的管家媳婦,趙氏端著茶盅喝了一口茶,魏昭和徐玉嫣進來。


    趙氏放下茶盅,“我這一個人從早到晚忙的,連口消停飯都吃不上。”


    二房納妾,四房娶親,大姑娘定親,府裏一宗事接著一宗事。


    “大嫂有什麽需要,吩咐我做的嗎?”


    家事有趙氏管,魏昭躲了清淨,主動問一聲。


    “你跟二妹你們倆沒事,四弟娶親,現在修繕房屋,你們倆去四房看看,怎樣修繕拿個章程,算幫大嫂一個忙。”


    趙氏開口了,魏昭和徐玉嫣答應接下這個差事。


    從大房出來,魏昭和徐玉嫣直接去了四房,四房在二房後麵。


    魏昭跟徐玉嫣來到四房,四爺徐詢沒在屋裏,徐詢的大丫鬟叫雙喜的迎出來,上前施禮,“奴婢拜見二夫人二姑娘。”


    “你四爺出去了?”魏昭問。


    “四爺有事出去了。”雙喜說。


    “我們是奉命跟四爺商量房屋修繕的事。”


    魏昭腹誹,別人成親,修繕房屋都自己親自參與監工,四爺甩手掌櫃的,連問都不問,好像成親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的事,態度一點不積極。


    不滿歸不滿,趙氏幫了她許多忙,盡管她現在自己心亂如麻,沒心情管別人的,趙氏派的差事,她不能不幫這個忙。


    四房跟二房結構相似,比二房麵積小,屋裏顯得不寬綽,魏昭看了一圈,跟徐玉嫣說;“把兩間屋打通,臥房小,炕拆了,放一張大床,這樣空間大了…….”


    魏昭對跟在身旁的雙喜說;“拿紙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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