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冬榮當晚如約回了一趟家。


    等待於冬榮的是一桌熱情如火的飯菜,還有於父萬年冷若冰霜的臉。


    於冬榮的父親於世曆是於家如今難得在官場上並且身居高位的一人,雖然於家祖輩都是當官的,可是發展到於冬榮祖父那一輩就開始做起了生意。這幾年於家那幾位做生意的都活得風流瀟灑,可於世曆的仕途並不順,到了洲南市那麽多年,職位來來回回,可他幾乎是在原地踏步。


    於家的房子是個小別墅,造型也是年代久遠的款式,不過好再周圍清靜。於冬榮的母親喜歡養一些花花草草,所以房子周圍全是綠色植物,尤其好幾顆大白楊,看起來鬱鬱蔥蔥,顯得這個小別墅別具一格。這其中有兩顆白楊樹還是從別處運回來的,因為那兩顆分別是於冬榮和於清茗出生時候種下的,搬了家以後於母一並把它們也搬了過來。於母認為白楊樹寓意倔強挺立、不折不撓,她希望兩個孩子長大後也能如此。


    於冬榮剛一進門,於母連忙迎了上來。


    “你爸說你晚上回來,我還以為是騙我。”陳曼麗永遠知書達理的模樣,即便是思念到了極致,但還是會刻意壓抑住自己的情感。在陳曼麗的世界裏認為女人永遠要溫文爾雅,遇事不慌不亂,這樣才能做好一個賢內助。


    於冬榮順手將手上提的東西遞給母親,說:“看看喜歡不喜歡。”


    陳曼麗連忙接過兒子手上的東西,她不著急看,因為不管兒子送什麽她都會喜歡的。


    “喜歡喜歡,每次都要給我買東西,你也給你爸買一樣啊。”陳曼麗壓著聲音說道。


    於冬榮沒有回話,在玄關換了鞋之後徑直去了餐廳。


    於世曆這個時候才慢悠悠從客廳裏出來,這個家隻要他還沒有坐下,沒有人會動筷子。早些年的確是這樣的,不過現在不同了,於冬榮每每都和自己的父親唱反調。


    “你爸都還沒坐下呢。”陳曼麗朝於冬榮怒了努嘴。


    於冬榮雖然坐著,但也沒有動筷。


    於世曆心情似乎好了些,開口:“都坐下吃飯吧。”


    家裏人不多,於冬榮的祖父祖母都在小鎮上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偶爾會來洲南市一趟。不過逢年過節了就會熱鬧一些,於家一族人丁興旺,於世曆前麵還有兩個哥哥,後麵還有兩個妹妹。到了於冬榮這一輩雖然差不多趕上了計劃生育,但堂哥表妹也不在少數。


    大概是於世曆的工作和性格使然,這個家裏的氣氛永遠都很嚴肅,隻有於清茗在的時候顯得生機勃勃。


    餐廳裏安安靜靜的針落有聲,於冬榮當兵的這幾年家裏倒也沒有那麽冷清。


    “快嚐嚐,都是你愛吃的菜,我做了一下午。”陳曼麗說。


    家裏沒有保姆,陳曼麗幾乎就是一個全職的家庭主婦,不過她偶爾也會兼職去教書法,隨便一節課也不是人人都能上的。陳曼麗的一手好字遠近聞名,與國外友人書法交流的時候洲南市都會請她出山。於冬榮得母親的真傳,自幼就練字,現在也能寫得一手好字,在部隊男子漢堆裏顯得尤為出眾。


    “不用那麽麻煩,我什麽都吃得下。”於冬榮說。


    作者有話要說:


    ps:周然真不是男二,不過也是個關鍵人物。。。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猜出來。


    ☆、第 6 章


    這幾年部隊裏的苦不是白吃的,雖然於冬榮是走了後門被逼著去當了兵,但沒有人因為於世曆而給他賣什麽麵子,該怎麽還是怎麽。訓練最苦的時候,他吃過餿包子,不過比起革命先輩,現在的條件實在好得太多。


    這話說得陳曼麗心疼。


    那年兒子突然被強押帶去當兵,最不舍的自然是陳曼麗。於世曆是嚴父,即便是思念也不表露,可陳曼麗不同,兒子被送走的那段時間裏她幾乎整天以淚洗麵。


    餐桌上的氣氛並不算太好,於冬榮吃飯速度尤其快,一碗白米很快見了底,可桌上的菜都沒怎麽動。陳曼麗忙著往兒子碗裏添菜,說:“你慢點吃,也多吃點菜呀。”


    於冬榮隻是習慣使然,在部隊裏高強度的訓練,每餐吃飯時間卻隻有短短的十分鍾。如果不在飯點時間把肚子填滿,那麽等著挨餓發昏。


    於世曆卻不在乎兒子吃不吃菜,說:“你既然回來了,是否也要考慮就業的問題,你已經不年輕了。”


    於冬榮聞言緩緩放下筷子,淡淡道:“這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於世曆“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一旁的陳曼麗嚇得差點落筷。


    “你真的是要造反嗎!”於世曆厲聲道。


    於冬榮卻很從容,說:“我怎麽敢。”


    父子倆之間的關係一時間劍拔弩張。


    “從小到大您說一我不敢往二,您是我最尊敬的父親,您有您的權利,一聲令下不管兒子的意願強行將我往部隊裏送,我能造反嗎?我造不成。”於冬榮淡淡說著,仿佛說的事情並不關於他。


    於世曆放在餐桌上的手掌慢慢握成拳。


    陳曼麗緊張地放下筷子。


    “您說得不錯,我已經不年輕了,所以,如今我想做件什麽總也該有我自己的想法。”於冬榮說。


    “你的想法,可笑,你有什麽想法?你的出身,你的教育,你優越的生活環境是誰給你的。你現在跟我談你的想法?你倒要好好想想,如果你生在一個連大字都不識的家庭裏你還有什麽機會坐在這裏跟我談想法!”


    於冬榮不怒反笑,說:“哦,這倒真是要謝謝您了。”


    “你的想法?好,你說說你有什麽想法?怎麽?又是兒女情長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想法!真是不知所謂!”於世曆越說越激動。


    於冬榮的臉色陰沉著,他知道自己此時開口是徒勞,可他的腦海裏不免想到某些事情,心中滿是懊悔。


    見父親不再說話,於冬榮說:“您繼續,這番演講我正聽到精彩。”


    於世曆當然聽出這話裏的多重意思,他突然很後悔自己把兒子叫回來,於是吼道:“你給我滾!”


    於冬榮二話不說拿起一旁的外套起身。


    陳曼麗連忙阻攔,“冬榮,你好好跟你爸說話,他這個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媽,我們父子之間恐怕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先走了,您不用擔心。”說完,於冬榮頭當真也不回地走了。


    兒子一走陳曼麗整個人好像失了魂,喃喃地說:“為什麽總是要這樣,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於世曆的胸口起伏著,他不肯低頭。


    大概全天下隻有當過父母的人能夠理解於世曆的心情,他把自己這一生的期許都放到了於冬榮的身上,自幼這個兒子就聰明出眾,是他的驕傲。可知子莫若父,於世曆很明白一向乖巧的兒子骨子裏其實帶著很強的叛逆基因。所以他一向都在引導,引導兒子往正確的方向走,一麵誤入歧途。可顯然,他的良苦用心這個兒子並不能體會。


    這幾年時間過去,於世曆以為兒子總歸是長大了,多少能明白他的心意。可今晚兒子這幾句話讓他徹底頓悟,這個兒子是沒救了。多說無益。


    然而說到未來的打算,其實很早的時候於冬榮就有了想法。上初中的時候於冬榮就已經學會了投資和股票,光是用壓歲錢炒股,小小年紀的於冬榮也有一筆不小的身家,這點毫不誇張。於冬榮的大伯於世山就不止一次說這個孩子是個做生意的苗子,而於冬榮炒股的第一筆錢就是於世山給的。


    或許是做生意的於世山沒有那麽死板,他總是說要給孩子自由發揮的空間,所以才會豪擲千金,財大氣粗地對於冬榮說:“賠了算我的,賺了算你的,你想怎麽買都是你自己的事。”


    在股票上賺錢的於冬榮那會兒上初三,而到了高中後,於冬榮在炒股方麵更是展現了驚人的天賦,手裏的錢也是一番十,百翻千。


    炒股賺錢後的於冬榮學會了投資理財,現在的他要買下一個餐廳可以說是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然而這些於世曆都不知道,他隻是以為兒子會炒股,毫無意義的炒股。他甚至不知道,兒子如今的身家已經是自己的幾十倍不止。


    = = =


    於冬榮出了家門後就趕回了酒店,傍晚的時候他把初希送回酒店後便急匆匆往家裏趕,這個時候他有點擔心初希的晚餐是怎麽解決的。


    於冬榮發現,在酒店這幾天如果不是他讓她一起去吃飯,那基本上她是不會主動去找吃的。


    對於吃的東西初希一向是有現成的就吃,要她自己動手那很有難度。一個人生活的她一般都是隨便應付,早飯基本上是不吃的,有時候午飯連著晚飯一起吃,有時候吃了晚飯又吃宵夜把肚子撐個半死。


    今晚初希沒打算吃晚飯,回來後她就靠在窗戶邊吹風。


    夜空上布滿繁星,她的表情淡然,手上燃著一根煙,但這根煙不是為她自己點的。


    這個城市初春的夜晚還很冷,初希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襯衫,隨意披散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


    初希的腦海裏倒帶一幕幕和周枕夢的點滴,卻忘了上一次和周枕夢見麵具體是什麽時候。


    煙一根一根燃著,初希望著頭頂上的一團青煙發呆。這是周枕夢生前的最愛,初希再清楚不過。想當初,哪怕再沒錢,周枕夢還是會攢著買一包抽。那還是十三四歲的年紀,上初中的學生,抽煙也是壞學生的標誌之一……誰料時光荏苒,轉眼已經過去十年了,兩個人也從最要好的關係到如今的漸行漸遠。


    很快一包煙就燃沒了,初希望著空煙盒發呆,腦袋裏也變得空空的。曾幾何時她最討厭聞到煙味,眼下卻要借著這煙味去緬懷。


    初希猶記得最後一麵和周枕夢相見時兩個人起了不小的爭執,巧的是那天兩個人也在懷念從前,難免說起上學時代好玩的事情,逃課、打架、考試作弊、談戀愛……最後是因為什麽而吵架的呢?是因為周枕夢提了那個人的名字。


    周枕夢說:“於冬榮好像在打聽你的消息。”


    初希聞言,頓時臉色一變,這是她的禁忌,周枕夢再清楚不過。可周枕夢依舊在說:“和於冬榮分開你沒有後悔過嗎?你何必那麽絕情?”


    初希當時咕嚕一下喝了一杯酒。


    周枕夢又說:“如果你不想見,那我替你去見怎麽樣?”


    重重摔下杯子,初希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她不耐煩地吼道:“你要見就去,跟我瞎雞|巴嚷什麽?”


    於是在所難免一頓爭吵。


    初希記得這次爭吵動靜很大,吵著吵著又說起一些陳年舊事,兩個人甚至準備動手。那會兒也是在蘇三柳的酒吧裏,旁邊的人都被嚇了一跳。當時蘇三柳也在,隻是他全程置身事外,在一旁端著一杯酒靜靜看著好戲,隻是在聽到於冬榮這三個字的時候難得走了一會兒神。


    於冬榮敲初希房門的時候她正是最寂寞,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於是去開門。


    來時的於冬榮手裏提著兩個紙袋,裏麵是美味的食物。他以前對於她的喜好還是了如指掌的,隻是心裏不確定的是這些年過去了,她的喜好是否發生了變化。


    沒看到吃的還不覺得餓,一聞到香味初希的肚子就咕咕作響。她看到於冬榮手上提著的外賣袋子,想起以前他總是會買一堆零食給她。


    於冬榮站在門口,把外賣遞給初希,叮囑她挑好吃的吃完。


    初希正猶豫要不要接,於冬榮已經把兩個袋子塞到她的手中。


    “……謝謝。”初希說。


    於冬榮沒有說什麽,正準備轉身離開,隻聽初希問道:“你用過晚飯了嗎?”


    “我吃過了。”這個時候於冬榮卻老實。


    “哦……”


    “嗯。”


    關上房門,初希的心怦怦跳著。


    門外的於冬榮突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麽要說自己吃過了?隨即他又鬼使神差地敲門。


    “怎麽了?”初希打開門。


    於冬榮說:“我晚飯隻吃了一點,一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天好像快來了,你們還是單身狗嗎( ̄q ̄)╯


    ☆、第 7 章


    = = =


    壽司、炸雞、披薩、烤串、蛋糕、冰淇淋、可樂……


    初希從兩個袋子裏一樣一樣拿出食物的時候都驚呆了,這麽多東西顯然不是她自己一個人能吃得完的。再看看身旁的於冬榮,初希懷疑他剛才的矜持都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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