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溪眼神一亮,說道:“阿爹,奴想請你……”


    ………………


    再說石秀與楊雄,兩人昨夜鬧騰到天快明才歇下,自然是疲憊的很,也因此睡得格外死。


    直到耳邊似乎突然有人在嗡嗡的說話,煩不勝煩卻怎麽也趕不走時,石秀才睡意朦朧的半睜開了眼。


    這一眼看的他心涼,整個人像是被一盆冰水澆頭,立馬清醒了過來。


    隻見他的房間不知何時,竟然進來了三五個漢子,全部看著石秀與楊雄指手畫腳,那眼神裏的鄙夷與惡心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還在睡呢,肯定“忙”了一晚上。”


    “連衣裳都沒穿,兩個大男人光溜溜得躺在一張床上,真是世風日下,不知羞恥。”


    “唉,可憐楊娘子長得那麽美,卻被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人撬了牆角。”


    …………


    石秀哪裏看不出這是什麽情況,他和楊雄是被人給“捉奸”了啊。他的臉霎時變得蒼白,此刻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完蛋了。


    楊雄還在睡著,他連忙扯了被子過來將自己與楊雄蓋好,心急如焚的將楊雄搖晃醒來。


    “你晃我做甚?”楊雄不耐煩的睜開眼,石秀正在他旁邊,兩人睡一張床上的。不過楊雄沒有在意,以往他有時與石秀喝醉了也在一處歇臥過,沒當一回事。


    石秀沒說話,隻是臉色看起來十分難看,慌亂的眼神讓楊雄奇怪起來,他順著石秀的眼神看過去,這一看也愣住了。


    那些對著自己和石秀指手畫腳的人是怎麽回事,還有那些“不要臉”“斷袖”之類的字眼,楊雄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先前沒注意看,他這才發現,被子下自己與石秀都是光溜溜的,而且,自己稍微一動,大腿內側裏隱秘處就牽連著疼痛起來,他整個身體就像是被什麽碾過一樣……


    在聯想到他們說的“斷袖”一詞,楊雄瞬間明白過來,腦袋嗡的一下變得空白,不可置信。


    楊雄正要說話,就見潘公從房門外走來,恨恨的看著床上的石秀與他,開口道:“小老兒活了這麽多年,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隻怪小老兒我識人不清,錯把女兒給楊雄。今日之事大家也看到了,就請大家做個見證,我女兒與楊雄正式和離!”


    楊雄一聽,急了,連忙道:“泰山大人,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潘公冷笑一聲,“說什麽,說你與石秀兩人是如何在我和我兒的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的?”


    “可憐我兒到現在還躲在房裏掉眼淚不肯出來,你這廝還有什麽好說的,和離都算是輕的了!”


    說著說著潘公老淚縱橫,當著眾人的麵哭了起來。眾人不忍,紛紛安慰道:“莫哭了,潘公,楊雄那廝不過是個上門女婿,卻敢這麽囂張,這種人就應該拉到大街上去遊行,讓全薊州城的老百姓都見識一下。”


    楊雄本想再申辯,聽到這句話連忙住了嘴,剛才那幾個漢子還好隻是平日在肉鋪裏幫忙的人,他怕萬一潘公真的把他拉到大街上鬧得人盡皆知,那他楊雄的名聲隻怕毀完了。


    楊雄隻能眼睜睜看著潘公在眾人的攙扶下,慢慢退出了房間。唯獨那張和離書還在桌上,格外的諷刺。


    先前房間內的熙熙攘攘隨著眾人的離去,變得安靜起來,此刻隻剩下楊雄與石秀兩人。


    “哥哥……”石秀小心翼翼的叫了聲。


    楊雄不應,他正滯滯的看著桌子上的和離書,不明白自己怎麽一夜之間就成了這般境地。


    “哥哥,好端端的怎麽會來了這麽多人,此事定是潘巧雲那個賤人做的,待我尋個機會殺了那小賤人替哥哥你報仇雪恨!”石秀陰狠的說道,若是倪溪此刻在他麵前,他定會不顧一切殺了她。


    剛才他就在尋思怎麽會被這麽多人看到,現在一想,肯定是昨晚那賤婦發現了此事,故意設的局。


    “你住嘴,”楊雄憤怒的打斷了石秀的話,剛才潘公已經說了,倪溪因為此事躲在房裏一直哭,而現在石秀還在他旁邊詆毀倪溪,更是讓他心裏升起了熊熊的怒火。


    “是你對不,”楊雄看石秀的眼神裏帶著恨意,“昨晚你拿出來的那壇酒有問題,你卻騙了我喝下,我才……才……”


    楊雄實在不知如何開口,簡直是難以啟齒,想他一個堂堂男兒,居然被人給……


    尤其是這人還是自己之前信任的好兄弟,身體得酸痛感提醒著他昨夜裏得瘋狂,那些畫麵此刻在腦海裏回放,讓楊雄的臉色青白交錯。


    “哥哥,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石秀被楊雄那濃烈的恨意看的心悸,拉住楊雄急聲解釋道:“我本不想這麽做的,可哥哥你昨天突然說要趕我走,我就怕了,才一時情急之下做出了那些事!”


    “你滾!”楊雄聽到“那些事”時,麵色扭曲了下,像是躲避病毒一般閃躲開石秀的手。


    “哥哥……”石秀心痛不已,可在他再次靠近楊雄時,隻聽楊雄冷冷說道:“你若再不走,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這殺氣騰騰的聲音讓石秀一頓,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若是他再不走,楊雄真的會殺了他。


    石秀低聲說道:“好,我走。我知道哥哥現在在氣頭上,我會一直等著哥哥你的。”


    說罷,石秀在一片沉默中穿好衣裳,戀戀不舍的離開。


    石秀一走,楊雄也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穿好衣裳起身,腳一落地,他差點摔倒,心裏對石秀的恨又多了一重,若不是怕現在殺了石秀到時候他也要跟著吃官司,剛才非要殺了石秀泄恨不可。


    他還要留著這條命去跟娘子解釋呢,娘子這麽愛他,一定不會真的和他和離的!


    楊雄耷拉著步伐走到了倪溪房門口,果然,門緊緊關著,看不到裏麵的情況,他用手去推,門被從裏麵拴住了。


    他敲門,然而敲了半天都沒有人應,楊雄不管不顧,繼續敲著,他知道倪溪在裏麵。


    好半天,倪溪終於出聲了,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你來做什麽?”


    聽到倪溪的回話,楊雄驚喜萬分,連忙哀求道:“娘子,我不同意和離,昨夜裏都是石秀那廝設計害了我,我是被冤枉的,是石秀在酒裏下了藥才釀成錯事,並非我本意!”


    “娘子,你原諒我好不好?”


    聽著楊雄情真意切的哀求,房間內的倪溪諷刺一笑。


    在今天之前,楊雄對她說話一直是粗聲粗氣,很少有好臉色,哪裏有這樣好言好語過。


    不過,對於楊雄剛才所說的話,倪溪還是吃驚了一下,她以為楊雄與石秀早就有了私情,沒想到昨夜居然是石秀設計楊雄的,石秀居然走了下藥這一步爛棋,看來他也是急了。


    如此以來,楊雄隻怕恨死了石秀。


    反正這兩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讓他們狗咬狗吧。


    倪溪幽幽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楊雄,你莫騙我了,若是石秀昨夜害的你,那以往你與石秀同床過那麽多次,又是怎麽解釋?”


    楊雄一愣,隻聽房內的倪溪又說道:“夠了,奴已經讓阿爹將和離書給了你。從此以後,你我兩不相幹!”


    “你走吧。”聲音如同死水一般平靜,卻又堅定不移。


    她是決意要與自己和離了。


    楊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離他而去,他努力去抓,卻怎麽也抓不住,隻能這樣眼睜睜看著。


    “娘子……”他試著又喊了幾聲,房間內卻再無回應。


    或許是看不下去了,迎兒板著麵孔走了過來。


    “喏,拿去。”迎兒將一個大大的包袱扔給楊雄。


    “這裏麵都是官……你的衣裳行囊,還有五兩銀子,娘子說了,讓我都給你帶走。”


    楊雄不去接,執意要叫倪溪出來,他不信倪溪真的這麽狠心。


    “你去把娘子叫出來,我有話要說。”他使喚迎兒。


    迎兒翻了個白眼,這人做出了那麽不要臉的事還想著求自家娘子原諒,真是厚臉皮至極。


    “娘子說了,若是再這般鬧下去,恐怕街坊鄰居都招惹過來了,你還是快點拿著走了好!”


    楊雄往四周一看,果然大門外有幾個腦袋往裏探著,一副看戲模樣。


    這下他不敢再說了,連忙從迎兒手裏拿過包袱倉惶從後門出了去,打算等過兩天再說。


    迎兒見楊雄落荒而逃的模樣,冷哼了一聲,然後才走到大門前,對著門外幾個看熱鬧的人不耐煩說道:“好了好了,別看了!”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院子裏終於恢複了寧靜。


    隻是看著倪溪所在的屋子,迎兒歎了口氣,感歎自家娘子遇人不淑。


    娘子這麽美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迎兒在心裏期待著。


    第81章 巧雲篇(11)


    暫時解決了石秀與楊雄兩人, 如今不用看楊雄臉色行事,也不用擔心有人在背後監視著自己,倪溪現在的心情豈止一個爽字了得。不過石秀肯定猜得到被她陰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報複回來, 她還是要小心些為好。


    因此, 倪溪大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出門,天天在房間內呆著,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是總不能因為那兩個人一輩子都不出門了吧,她還要去見裴如海呢。


    石秀與楊雄離開的第二天,倪溪已經給潘公說了,讓潘公幫忙尋兩個武藝在身的人, 住在家裏。雖然需要花點錢, 可這樣自己的安全就得到保障了。她不信石秀再厲害還能夠光天化日之下殺了她。


    另外為了以往萬一,倪溪還將自己綰發的銀簪磨的尖細鋒利, 睡覺前也放在枕頭旁, 還有一個香囊, 裏麵裝了滿滿的辣椒粉末, 這兩樣東西幾乎不離身。


    而楊雄,在那次離開後沒過幾天就醉醺醺的跑上門來,在門口罵罵咧咧鬧著要讓倪溪開門,還說死活不肯和離。幸好那雇傭的那兩個人在,按照倪溪的吩咐對楊雄一陣好打, 把人趕走了。等下次楊雄再來鬧, 依舊是一頓打, 還請了周圍的鄰居街坊來看熱鬧,眾目睽睽之下,楊雄狼狽至極,灰溜溜的走了。兩次之後楊雄沒敢再出現,與石秀一樣沒了音訊,總算恢複了清淨。


    至於楊雄會不會恨倪溪,那就不知道了,當然就算倪溪知道了也不在乎她現在滿心眼裏想的都是裴如海,也不知裴如海那邊現在如何了。


    要知道,倪溪可是忍耐著這麽久不去找他,誰知這和尚也太過狠心,竟然真的與她斷了聯係,莫非他真的打算做一輩子和尚了?


    ………………


    倪溪這邊唉聲歎氣的時候,裴如海那裏也不好過。


    自從那日回去後,裴如海的生活也發生了變化。報恩寺依然是那般祥和寧靜,可他的心卻久久靜不下來,就連最愛誦的經書,也變得枯燥無味。心境變了,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會變。


    有時看著寺內的香客,那一對對夫妻,親昵的從自己麵前走過,他會恍惚的想,那個攪動他心神的婦人,此刻又在做什麽呢?應該是為她丈夫洗手作羹湯,做一個賢惠的妻子吧。


    可是他又忍不住擔憂起來,那婦人的丈夫殘暴,萬一又欺負她了呢?她對著自己哭訴的時候,真的讓他的心都要跟著一起碎了。


    他不懂,為何那個男人就不能好好對她呢,那婦人這般的好,這般的動人,她值得這天下最愛的寵愛。若是他,若是他……


    然而永遠不會是他了。


    那婦人是別人的娘子,而他,此生隻會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他應該認命的。


    可是內心那種濃濃的失落感,又有誰能告訴他該怎麽辦呢?


    別人都誇讚他是高僧,可實際上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遠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平靜淡泊。他的心,早就一絲一縷的牽掛在那婦人身上了。


    裴如海靜坐在蒲團上,手中佛珠撚起。他的麵前,是莊嚴神聖的佛像,佛正慈悲的看著他的信徒。


    黝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苦澀,他,已經不是那個虔誠的信徒了。


    他的心,亂了。


    他是個卑劣的人,他明明做出了選擇,內心依然不甘心。每夜輾轉反側難眠,他在嫉妒著那婦人的丈夫。


    這樣的他,怎麽配做一個受眾人敬仰的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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