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務室為紅腫的足踝上好藥後,言師采將一條熱毛巾遞到她麵前:"擦擦臉。"


    蘇放愚透過鏡子看見自己的臉,鼻子和眼瞼處全紅通通的,慘不忍睹。


    連忙用毛巾捂住臉,糟了糟了,這個樣子怎麽回家啊,媽媽看見了肯定會問東問西的。


    都怪言師采,要不他鼓勵她哭,她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他是魔物,每句話都有蠱惑人心的魔力,明明知道聽不得,但還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我要在這待一會兒。"怎麽也要把這些淚痕消沒些才行。


    言師采往旁邊的床上一躺,微笑說:"我又沒說讓你現在就走。"


    看吧,懶毛病又來了,看見床就躺,真不知道這麽懶的人,是怎麽保持那麽好的身材的。


    她不滿地用完好的那隻腳去踢他的鞋,"起來啦,這是病床,是病人躺的地方,你又不是病人,憑什麽躺這裏?"


    "不起。"言師采耍賴。


    "起來"


    "不起"


    無聊的對白重複nnn回後,她終於按捺不住,將毛巾狠狠往他丟過去:"你起不起來——"


    他歪頭避過,毛巾直飛過去,啪的打中窗簾,與此同時,一人"啊"了一聲。


    毛巾落地,窗簾擺動,顯現出一個人形輪廓來。


    言師采伸手去掀窗簾,簾後的人急了,連忙捂住,兩人扯了半天,最後隻聽嘶拉一聲,簾上的掛鉤脫落,整個簾子全都掉了下來。


    一個瘦骨嶙峋的流浪漢出現在窗台上。


    蘇放愚頓時看傻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流浪漢已衝過來,一把抓住她,隻見銀光一閃,一把小刀已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別過來!不許動!動動我就殺了她!"


    不會吧??老天,這麽離譜的事情也會被她撞上?是在拍電視劇嗎?


    言師采連忙伸起兩隻手:"ok,我不過去,你也不要動。有話好好說。"


    流浪漢挾持著她往後退,她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濃重的臭味,好可怕,這個人為什麽會藏在這裏?他要幹什麽?


    "你別往那邊退了,門在這邊。"言師采說道。


    流浪漢的身子重重一震,扣著她脖子的手又緊了一分,她吃痛的叫出來。


    言師采做著安撫的手勢,急聲說:"請別傷害她!有什麽都可以談的。你想要什麽?錢?食物?還是其他?"


    流浪漢像是受到極大的侮辱,憤怒的喊:"我不要錢!"


    "okok,不要錢,不要錢。那麽你為什麽躲在我們學校的醫務室裏?你在找人嗎?"


    "我、我"像是被他猜中了,流浪漢的情緒平靜了一些,"我是找人"


    言師采再次施展他那騙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異常親切的說:"那麽你找誰?這個學校沒有我不認識的人,我可以幫助你找。"


    她忍不住插嘴附和:"是真的,他是我們學生會主席,真的誰都認識。"


    "我找、找"流浪漢垂頭,很艱難的說了個名字,"找秦如。"


    秦如,正是校醫的名字。


    "你找秦老師?她這幾天放假,不會來學校哦。"


    "什麽?"因極度失望而激動的流浪漢又箍緊了她的脖子,於是蘇向愚又是一聲聲吟。


    言師采的神色變了變,立刻說:"但是我可以安排你們見麵!真的,隻要我打電話,秦老師一定會來的。請你先放開這個女孩子好嗎?你也看見了,我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絕對沒法反抗,對你來說,很安全。請放開她好嗎?"


    流浪漢仿佛抓到一絲生機,命令道:"你先打電話!"說著,匕首在她脖子上亮了亮。


    "ok,我這就打電話。"言師采一邊注視著他的每個舉動,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對不起,我對她的號碼不太熟,我先查下號。"


    他開始躁作按鍵,一邊找一邊說:"請等一下,馬上就找到了,你也知道秦的首字母是q,比較靠後"


    "你別耍花樣!"流浪漢喊。


    "不會的,我的女朋友還在你手上呢,我不敢亂來的。"他低著頭說,表情要有多自然就多自然。而蘇放愚卻是頓時睜大了眼睛——什麽?女朋友?


    然而,來不及等她細想,言師采又說:"啊,找到了,我這就撥號!"短暫的一段沉默後,他朝流浪漢比了個通了的手勢,說道:"喂,秦老師嗎?我是言師采是的,有事要麻煩你有個笨蛋扭傷了腳,現在腫的都走不動了,可以麻煩你來學校一趟嗎?"


    什麽?笨蛋?這不是在說她嗎?


    "是,雖然說直接送醫比較好,但是她哭著說她是窮困學生,沒有錢進大醫院,很可憐呢"


    這會又變窮困生了?蘇向愚瞪大眼睛,要不是這會身不由己,真想撲過去掐死他!


    言師采收線,掛上電話,微微一笑:"好了,秦老師說她半個小時後就到。請我們在這等一下。"


    流浪漢看不出有任何顯示他在玩花樣的痕跡,便嗯了一聲,表情緩和了許多。


    "那麽現在先坐一會?我絕對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你站著也很累對不對?而且,我的女朋友她腳受傷了,站著會很痛苦,拜托,你們到這邊坐下吧,我退開。"言師采一邊說一邊讓出床位,朝角落走去。


    流浪漢想了想,挾著她走到床邊坐下。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提議,因為剛才一通驚嚇,再加上以非常扭曲的姿勢站立,她的腳已痛苦不堪。


    如今得已坐著,的確是舒服了許多。


    看不出,這家夥還挺心細,會為人著想的。


    於是看向言師采的目光裏,便多了些感激。


    言師采朝她淡淡一笑。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朝夕相處,看慣了他的種種表情,但此刻的這個微笑,還是令她有點砰然心動,像是回到遇見他的第一天,局促惶恐的站在台上的她,看見他走上台來衝自己笑。


    那時覺得他像天使,現在覺得,其實有個詞更合適——騎士。


    幸好有他在,如果是她一個人遇見這樣的場麵,肯定嚇得六神無主,隻會哭,更別說跟對方交涉改變處境了。


    言師采狀似閑聊般的問道:"那個可以問一下,你找秦老師有什麽事嗎?"


    "我、我我想見見她。"流浪漢露出痛苦的表情。看他年紀,大概六十出頭,瘦的厲害,如此落魄,想必有段很不堪的經曆。


    "哦,你想見她那麽說來,她是你的"言師采凝視著他,緩緩說,"女兒?"


    流露漢又是一震,看來,被他說對了。


    "我聽秦老師說過,她有個離散多年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拋下她和母親走了"


    流浪漢立刻激動的喊:"我沒拋下他們!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你不要胡說!"


    眼看著蘇放愚又要遭殃,言師采連忙說:"okok我不說了,我什麽都不說了"


    室內的形勢一下子變得很僵,言師采的眼珠轉動著,垂首沉思。


    這時,流浪漢的肚子突然發出一聲很響亮的咕唧聲,她立刻醒悟過來——他餓了。


    言師采眼睛一亮,抬頭說:"老伯伯,你餓了嗎?"


    "關你什麽事!"流浪漢粗聲粗氣的回答。


    "其實我隻想說,我知道這裏哪有食物。如果你信的過的話,我可否走動幾步拿食物給你?"


    流浪漢狐疑的瞪著他,而他一臉真誠,眼神清澈,於是流浪漢便點了點頭。


    言師采走到放滿藥品的櫥櫃前,打開下麵最後一格怞屜,竟真被他找出幾個皮蛋,幾包牛肉幹,還有罐頭咖啡和紅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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