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精,還真是沒有文捷他不知道的事情啊!蘇放愚感慨。


    言師采將食物放到他們前方的另一張床上,很乖的退開。


    流浪漢見他始終沒有反抗的意圖,便放鬆了警惕,用一隻手取過食物,開始狼吞虎咽,蘇放愚幾乎感到他的唾沫和食物渣子都噴到了她身上,肌膚頓時起了雞皮疙瘩,要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為什麽時間過的這麽慢,為什麽秦老師還沒有來還有,為什麽偏偏隻有她在遭殃,言師采卻能站在旁邊這麽安閑?


    果然,跟這個家夥在一起,就沒有好事啊


    偏偏,耳中還聽這個安閑的沒有生命危險的家夥用一種諂媚的聲音提議:"咖啡很苦吧?加點糖會比較好喝。"


    "不用你管!"流浪漢吼歸吼,卻依言將整包紅糖全都倒進了咖啡裏。蘇放愚頓時恨不得踢死言師采,他出的什麽鬼提議,這個流浪漢一動,她就倒黴,因為他始終不肯鬆開持匕首的那隻手,一直死死箍在她脖子上,然後笨拙的倒著糖,連帶她的腰以一種非常疲憊的方式彎曲著,生不如死。


    過了好一會兒,眼見得他終於把那些東西吃完了,她總算鬆一口氣。


    言師采問:"好吃嗎?"


    "還湊合。"流浪漢說著,又加一句,"太少了!"


    "沒關係,秦老師馬上來了,等你見到她,再要吃的也不遲。"


    流浪漢聽了這話,表情卻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歎口氣,開始沉默。


    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響,室內的氣氛又開始變得尷尬。蘇放愚望著言師采,剛才是討厭他說的話,這會卻又開始巴不得他多說點話,好不這麽尷尬。


    這時門外傳來了響聲,流浪漢立刻跳了起來,緊緊把她攥到身前。


    言師采說道:"別緊張,隻是路人而已,不是秦老師。"


    果然,那個聲音經過門口,又很快遠去了。


    流浪漢鬆一口氣,蘇放愚也在心裏鬆一口氣。真害怕,害怕秦老師一到,不是解脫,而是災難的真正開始。


    怎麽辦?她還有機會逃出去,重獲自由嗎?


    正在胡思亂想時,流浪漢忽然聲吟了一下,她感受到他的身軀開始顫抖。


    言師采也注意到了,關切的問:"你怎麽了?老伯伯,不舒服嗎?"


    流浪漢沒說話,隻是表情越來越痛苦,一張臉由黃轉紅,又從紅變青,唇色開始發白。


    "老伯伯?你沒事吧?需要藥嗎?這裏有很多藥。"言師采說著做勢要去取藥。流浪漢大聲喝止:"站住!"


    他立刻返回。蘇放愚注意到,言師采離自己的距離變近了。


    "我、我唉呦"流浪漢彎下腰,突然開始發嘔,拿匕首的手無意識的離開了她的脖子。就在嘔吐物衝出喉嚨的一瞬,言師采突然欺身過來,一腳踢掉他手上的匕首,隨後扣住他的胳膊一個過肩摔把他扔到身後,在流浪漢落地之時,又壓製、上肩、墜落,連續兩個漂亮的過肩摔。


    流浪漢大聲喊了出來,不知是被摔的,還是因為本身的疼痛。


    言師采按著他的肩將他臉朝下壓在地上,微微一笑:"很痛苦嗎?老伯伯。"


    流浪漢拚命嘶吼著,想要掙脫,卻絲毫不能動彈。


    情勢逆轉的太快,蘇放愚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自由了?她摸摸脖子、肩膀,和手臂,上麵還殘留著被粗暴對待過後的疼痛感,然而,卻是真的脫離鉗製,自由了!


    她連忙跳下床,盡可能的走的有多遠就多遠,並問道:"他怎麽了?"想不明白,怎麽好好的會突然嘔吐?


    "他隻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而已。"言師采朝她眨眼睛。


    "你在食物裏下了藥?可是這些不都是密封的嗎?"根本沒有機會做手腳啊。


    言師采搖頭,歎氣說:"一看就是平日裏不多讀書的主,長輩沒教過你紅糖和牛肉、紅糖和皮蛋,都是不能同時吃的食物嗎?吃了會中毒。"


    啊?她還在驚愕,這時,房門又響了。


    言師采說:"去開門,秦老師來了。我之前短信告知她這裏發生的事了。"


    原來他剛才找號碼時就已經偷偷發了短信嗎?


    她連忙一跳一跳跑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上氣不接下氣的秦如:"你們沒事吧?我來了"


    她的出現刺激到了流浪漢,他原本匍匐在地已經被製住不動,但此刻不知從哪又來了一股力量,一下將言師采甩開,朝秦如衝過去。


    言師采連忙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將他撲倒在地,然而流浪漢此時的雙手卻是自由的,於是就見他舉起刀,一下子往身後劃了過去。


    蘇放愚嚇的頓時閉上眼睛,放聲尖叫。


    大腦一片空白。


    有人狠狠把她推開,她睜眼,看見兩個門警拖起流浪漢,用繩子把他牢牢捆住,架了起來。而言師采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連忙雙腳並用的跑過去,顧不得腳上的疼痛:"學長,你有沒有怎麽樣?學長?你不要嚇我"


    言師采抬起頭,氣息微弱。


    "學長,學長"眼淚刷地湧出眼眶,一個勁的往下掉,比剛才為關鄴博的事哭的還要狠,"學長,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言師采抬起頭,像以往無數次那樣的摸摸她的頭,這個原本她再討厭不過的動作,在這一刻,卻溫暖的讓人悲傷,"別哭。"


    "你不要死"她抓住他的手,看見上麵的血時,駭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聽我說,小學妹。"他喘著氣,說的斷斷續續,"雖然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什麽的,但是,我絕對不會這樣要求你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說的是什麽混帳話啊!她哭,難過得無以複加。


    "隻要來年你到我墳上燒三株香,再倒杯可樂就行了。對了,別忘了我最喜歡的葡萄。"


    "學長學長"她泣不成音。


    "對不起,自你來到文捷後,好象一直在欺負你,希望你別往心裏去其實,那不過是因為我"他的神色在遲疑,但最後還是用一種充滿絕望的表情說,"我喜歡你小學妹。"


    她整個人一愣,哭的更凶。其實她也隱隱猜到了,言師采之所以這樣一直欺負她,如果不是非常討厭她的話,那麽大概就是喜歡她了隻是一直不肯往那方麵深想而已。對於情感,她是懦弱的小烏龜,因為被傷害過一次,就不敢再輕易碰觸。可是,現在,這個人,躺在她麵前,奄奄一息,訴說著喜歡的話語,整顆心像被什麽東西碾過一般,痛不欲生。


    "所以,剛才說的女朋友什麽的,也隻不過是我一相情願的妄想罷了,你可別放心上啊"


    她抓住他的手,顧不得上麵鮮血淋漓,貼到自己臉上:"言師采,你不要死!隻要你不死,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的,不要死"


    "真的什麽都可以答應嗎?"


    她拚命點頭:"真的!女朋友什麽的,都可以的,言師采,言師采,言師采"


    他用一種悲傷的聲調說:"你現在這樣說,事後又會後悔的"


    "不會的,不會後悔的,隻要你活著,隻要你好起來,我我我其實我也喜歡你啊,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如果後來你不是那樣欺負我,我肯定言師采,不要死"


    "好的。不死。"虛弱地說完那句話後,言師采突然一骨碌的坐了起來,將手上的血往身旁地上抹了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啊,地上果然沒有床和椅子舒服,才躺這會兒,腰就疼了。"


    蘇放愚目瞪口呆。


    言師采回頭,對著還坐在地上的她,微微一笑,眼睛眯眯:"乖哦,起來了。"


    "你"她開口,聲音還是沙啞的,"你沒事?"


    "哦,你是說這些血嗎?這不是我的哦,是他的。"他一指一旁被捆的象粽子一樣的流浪漢。


    也在這時,蘇放愚才注意到那個流浪漢身上有血,秦如正在幫他止血,一邊止一邊哭。而旁邊兩個門警一臉忍笑的表情,似笑非笑。


    也就是說


    她


    又一次的


    被言師采


    騙了!!!!


    眼看她整個人都要氣爆炸時,言師采突然一拉她的手,將她抱住,說道:"你說過的,隻要我不死,什麽都答應我的,而現在,我沒死,所以你得答應我,不許生氣,不許暴走,不許反悔!"


    不生氣?不暴走?不反悔——這怎麽可能!


    蘇放愚用生平最高的聲音吼了出來:"言師采,你還是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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