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鴻翊立雁雪為後之言一出,滿朝俱驚。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對,連韓道開都不讚成,隻有麒生群立二人站在鴻翊一方——麒生性情古板,還是群立威脅他的。鴻翊不顧他人反對,強行立下日子。


    散朝後鴻翊麒生群立與韓道開來到霽雪閣。韓道開見雁雪後恍然大悟:"原來是她,難怪皇上心意堅決。龍妃雖非蕭姓,亦不是遼人,但以她為後,對皇上助益甚大。"


    群立笑道:"我就說宰相會明白的,又不是四哥這種老頑固。聽說宰相與總禮儀事文方之女"


    韓道開咳嗽一聲,臉上發紅。鴻翊笑道:"宰相與文方之女怎樣啊?說與朕聽聽。"


    群立誇張的打著手勢:"宰相之父與文方一向交好,於十年前定下親事,但他突然被罷官,兩家遂失去聯係。沒想到文方之女苦等十年並未婚嫁,宰相也一直未娶。現在宰相回朝做官,打算迎娶她呢!真羨慕宰相,有如此女子癡心等候。"


    麒生看韓道開發窘,溫和笑道:"五弟已妻妾成群,我們該羨慕你才是。"


    群立傻笑:"哪有成群最厲害的還是皇兄,我們沒法比。龍妃蘭質惠心靈秀絕輪,我等俗人可望不可及啊!"


    鴻翊看向雁雪,雁雪仍然靜默,他也不語。


    "龍妃,皇兄可是急著封你為後呢!四月十六就舉行封後大典。"群立嘴快。


    "是啊,三月廿三就是科舉之日,四月初九殿試,這些日子有的忙了。"韓道開道。


    "不愧是宰相,什麽時候都不忘國事。"鴻翊笑道,"聽聞宰相有一弟年方十八,可有參加此次科舉?"


    "沒有。此次科舉既由臣主辦,他自應避嫌。"


    鴻翊挑眉道:"反正考試題目由朕出,閱卷又有專門的簾官,應該不會有人有疑義。讓他參加吧!"


    韓道開道:"臣謝恩。"


    幾人又開始討論政事。


    雁雪暗歎:"我當上皇後,該有多少人對我恨之入骨啊!"而她內心深處,是真的不想做這個皇後的。因為,一旦為遼後,自己也就失去了漢人的身份,離龍族更加遠了。況且還有承文自己能與承文為敵嗎?


    遼國皇後為什麽自己要當皇後


    "皇後!他怎麽可以封她為皇後!"蕭秀雲屋中,馭風咆哮著,一邊站立的龍環眼中也露出痛苦之色。


    "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特別在意過,即使是他的幾個妃子,即使她們為他生子,他也從不在意其中任何一個。可是現在他竟然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持要娶一個漢人!"馭風握緊拳頭,"他愛她,他竟然愛她!他竟然也會愛別人"


    龍環看著馭風,此刻,兩人露出的神情是如此相同:"三王爺,你和我是一樣的。"


    "一樣也許吧!"馭風道,"環兒,你幫我,我不會讓她順利成為皇後的!絕不!"


    龍環與馭風商議完,回到霽雪閣中。


    "環兒,你最近總不在閣中,是出宮了嗎?"


    "不是。有一宮女與我關係甚好,我去找她了。"龍環按耶律馭風教她的話回答道。


    雁雪正欲再問下去,隻聽閣外腳步聲,有二人進入霽雪閣,正是李玉蓮和蕭秀雲。


    李玉蓮一臉凶狠:"聽說皇上要封你為後,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


    雁雪淡淡道:"雁雪確無資格,既非蕭姓又不是遼人,但蒙皇上錯愛,無法退拒。"


    蕭秀雲冷笑:"別裝了,誰都聽得出你的諷刺。玉蓮的兄長可能會受你迷惑,我們可不吃你那一套!"


    雁雪昂起頭來,臉上冷漠無比:"既知我非柔弱之人,你們又來幹什麽?皇上不寵你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縱使沒有我,他也不會多看你們一眼的。"


    "看,真麵目露出來了吧!"李玉蓮道,"若我告訴皇上你在入宮前曾與三王爺見過麵有過協議,你猜皇上會怎麽辦呢?"


    "那如果皇上問你從何得知這消息的話,你又怎麽回答呢?"雁雪道,"告訴皇上,你們因為寂寞難耐委身三王爺,所以什麽都知道;還是告訴他你們和李元度都是三王黨的人呢?"


    二人大驚,她們已經想好話威脅龍雁雪,讓她不敢坐上皇後之位。她們想得很簡單,但此刻她們發現自己苦心計劃好的一切到了雁雪身上根本不起作用,而她的一句話就可以使她們恐慌。她們終於明白自己的敵人有多強大,對視一眼,逃出霽雪閣。


    等她們從視線消失後,雁雪道:"咄羅妃,你也不必躲了,想說什麽就出來說吧!"


    咄羅佩從門旁走進來,她腳步蹣跚,一步三晃,身體虛弱到極點。雁雪皺眉為她把脈,到:"上次我開的藥方你沒有給禦醫嗎?隻要按時服藥,應該沒大礙的。"她走到櫃子邊上,打開櫃門拿了幾丸藥:"若再這樣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你先把這些藥吃了。"


    咄羅佩眼中含恨,用手拂開雁雪手中的藥,藥丸掉落在地上,她的熱淚滾滾而下:"你已搶走了我最寶貴的東西,留我這條命又有什麽用?"


    雁雪睜大眼睛看她,她雖驏弱無能,但她對鴻翊的愛已經超出對生命的珍惜。雁雪輕歎一聲:"有必要嗎?為了男人的無情竟願放棄生命,值得嗎?"


    咄羅佩愕然看雁雪:"難道在你心中,皇上不值得你付出生命?"


    "龍族、我的生命、承文不錯,他至少可以排到第四名。"雁雪數著。


    "為什麽?你不愛他,他卻將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你身上!"咄羅佩喊道,"你不值得他對你這樣!"


    "你就值得嗎?"雁雪心中忽然有一點怒氣,"你除了哭還會什麽?他是皇上,沒有必要安撫你的情緒,他要的是可以輔助他,疲累時在他身邊,傷痛時可以安慰他的人!"


    咄羅佩忽然停止了哭泣,她看著雁雪:"我說錯了。"


    "什麽錯了?"雁雪問。


    "你不是不愛他,即使你掩飾的很好,但,你愛他。"


    雁雪心下慌亂,表麵卻平靜如常:"也許有一點吧!"


    "不用否認了,你剛才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


    雁雪真的呆了:"難道我對他的感情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不,不會的,沒有誰可以勝過龍族。"


    但她腦中偏偏出現他們之間的一幕幕:母親死時,他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自己昏迷時,他手中的熱量;被馭風追趕時,二人在馬上疾馳,他憐惜的表情;吟那一闕"減字木蘭花"時的柔情她以為自己不在乎的小事細節此刻一點點襲來,她卻沒有抵抗的能力。


    "沒有,我沒有愛他!"


    雁雪的指甲深陷入手裏,鮮血順著指縫流下。


    "我沒有!"


    三月廿三。


    弘慶殿中,鴻翊正準備離開宮中,去考場看看。雁雪道:"進來三王爺該會有所行動,我陪你去吧!"


    "求之不得啊!"鴻翊笑著說。


    "對了,好幾天不見曲寒,他去哪兒了?"雁雪隨口問。


    "朕派他去殺楊益了,大概這兩天就能回來。"


    雁雪隻覺得兩腿發軟,全身無力,坐倒在地。


    "雁雪,你怎麽了?"鴻翊忙過來扶她,忽然看見桌下隱蔽之處好像有什麽東西,他順手一探,是一張紙,拿了出來,掃了一眼。


    鴻翊忽然臉色慘白,雖勉強站立,但也不住顫抖。發抖的手拿不住紙,那張紙又飄落在地,上麵字跡清晰:


    啟奏皇上,據最新消息,楊益已經潛入上京,恐對皇上不利。他在上京用自己的字當作名字,叫做楊承文。


    鴻翊勉強開口,聲音嘶啞:"是那個楊承文嗎?"


    雁雪表情麻木:"沒有哪個,我隻有一個師兄,姓楊名益字承文,是宋朝的將軍。"


    "朕馬上下詔宣曲寒不!雁雪,你陪朕去祁州"


    雁雪阻止鴻翊:"還是去考場吧,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她慘然笑道,"若他真心想逃,也許不會死。


    十餘人圍在承文身旁,曲寒站在前麵,持劍而對。


    承文仰天長笑:"對付區區在下也值得用這麽多人嗎?看來我今天是非死不可了!"


    曲寒道:"在下聽說楊將軍武功很高,不敢掉以輕心。"


    承文眼光落在曲寒背後之人身上:"朱誌,迄蘇是大遼的奸細,他想害我是應當的,但你呢?你可是宋人啊!"


    朱誌道:"楊將軍,我們並不想重歸大宋。玄旭帝治國有方,占領祁州後輕賦減稅,執法也較之宋朝官吏公正,我們的日子比當初不知好上多少倍。宋朝內什麽局麵楊將軍想必比我要清楚得多,此次欲收祁州也是派楊將軍單身前來。如此的朝廷,保它何用?"


    "生是宋臣,又怎麽可以變節?"


    "良臣擇木而棲,楊將軍,我這樣,也是為了祁州百姓啊!"


    承文虎目圓睜,仰天長歎道:"蒼天之顛,奈何之淵,茫茫隔人寰。真龍在天,盼眼欲穿,遺恨瀉秋湍。


    雲端不見南歸雁,遠涉萬重山。流水易絕思難斷,空留怨,在人間。"他一拔佩劍:"動手吧!"


    二人交手,曲寒覺得承文的身形有些眼熟,但此刻形勢不容他多想,他快速進攻,招式漸漸淩厲。


    承文畢竟隻擅輕功,與高手動手就完全不行了,幾十回合下來劍法散亂。曲寒看準一處破綻,揮劍直刺,正中承文胸口。


    鮮血射出,承文也隨之倒地。他尚有氣息,對曲寒道:"請你幫我帶幾句話可以嗎?"


    "將軍請說。在下對將軍很是敬佩,一定盡力而為。"曲寒劍收回鞘。


    "告訴龍雁雪,我死得無怨無悔,隻是擔心她,請她誠實的麵對真正的自己"承文語聲短短續續,"告訴茗雯公主,請她一定要幸福來世再見還有,告訴耶律鴻翊,雁雪就交給他了一定要真心待她"


    曲寒都聽愣了,承文雙眼合攏,嘴邊帶著笑,小聲吟道:"滾滾浪淘沙,淘盡千愁。一笑當年覓封候,忘卻今日爭祁洲,獨自悠悠。唯見水自流,佳人空瘦。若得來世重聚首,莫留怨尤情難求,此生已休。"語聲減低,終於完全沒去,手緩緩攤開。


    "好大的風啊!"茗雯打了個冷戰,"啊!"


    雨剛停,寒風凜冽吹過樹枝,那條水綠色的鍛帶被風吹落,飄向空中。茗雯慌忙跑過去,卻感到脖上一鬆,那塊小玉佩的繩子斷開,玉佩掉到地上。所幸雨後土地濕潤,並沒有損傷。


    茗雯感到胸口疼痛,她拾起玉佩,淚涔涔而下。


    雁雪身在考場,心中也是一痛。正此時,她看見考生中坐著楊承文!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仔細凝眸。沒錯,承文的眉,承文的眼,承文的臉,但不是承文。他比承文高,也比承文年輕。雁雪走到他麵前看他的考卷,署名是"韓道元"。


    "韓道開的弟弟。"雁雪暗道,"長得真的好像承文。"


    "承文,你已經死了嗎?"


    考生都入場後,鴻翊和雁雪回到宮中。雁雪雙唇緊閉,不發一語。


    到了傍晚,曲寒快馬趕回。他來到霽雪閣,神色茫然,愣愣道:"稟皇上,臣已完成任務,殺死了楊益。"


    雁雪聽得此言麵不改色,"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鴻翊忙跑過去抱住她倒下的身體,雁雪暈倒在他懷中。


    雁雪體質極好,但平時壓抑自己情緒壓抑得太久,傷心時無淚,唯有血!


    "大哥哥,我沒有朋友,我爹也不讓我交朋友,他說那樣會分散我的心。你在這裏養傷的時候陪我玩,好嗎?"


    "是啊,我現在已經學會了很厲害的功夫,為什麽要再受爹爹控製?我今晚就告訴爹爹!"


    "師兄,我一直以為爹爹隻是把我當作工具,但是酉辰族偷襲的時候,他用身體護住了我。對不起,師兄,我本來答應你要脫離爹的控製的但"


    "你所認識得雁雪不在龍族。"


    "師兄,你是我十幾年的生命中,唯一能看到我真心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讓我感到僅次於龍族的人。"


    "師兄!"


    雁雪叫出來,睜開眼。


    眼前有三個人:鴻翊、茗雯和曲寒。鴻翊滿麵痛苦之色,曲寒則是愧疚,顯然已經知道承文和雁雪的關係,握緊拳頭。唯有茗雯,雖雙眼通紅,卻看不到一絲淚水,表情平靜。


    雁雪盯著曲寒:"你殺了我師兄,是嗎?"


    "龍妃,微臣該死!"曲寒道,"是臣殺了楊將軍。"


    雁雪閉上眼:"不關你的事,我師兄是求仁得仁我隻是想問問他死前有沒有說什麽。"


    曲寒將承文死前的話重述了一遍,道:"那兩首詞臣實在記不住,幸好隨行中有一人記心極好,他將兩首詞默寫下來。"他拿出一張紙給三人看。


    茗雯看那首"浪淘沙"的下半闕"若得來世重聚首,莫留怨尤情難求,此生已休。"時一笑,輕聲道:"待來世吧,楊大哥!"


    雁雪與鴻翊心下惻然,茗雯對他二人笑道:"看來在楊大哥心中,最重要的人始終是龍姐姐。"


    "為什麽這麽說?"鴻翊問。


    "楊大哥是性直之人,定會將最重要的話最先說,以免沒說完就死了。他的話是先給龍姐姐後給我,最後才是皇兄。"


    雁雪淒然一笑:"因為師兄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但茗雯,他死時已忘了宋遼之仇,隻記得你,‘一笑當年覓封候,忘卻今日爭祁洲啊!"


    "所以你們也別傷心了。"雁雪鴻翊都是一驚,這句話似乎應該由他們說給茗雯的,現在卻由茗雯說了出來。茗雯續道:"楊大哥不是說了,他死而無怨啊!"


    雁雪看向鴻翊,不知在想些什麽。鴻翊握住她的手:"雁雪,你要為此事恨朕,朕也無話可說。"他咬緊牙,"朕也很後悔"


    茗雯道:"有什麽可恨的啊?誰沒殺過人呢?龍姐姐為了龍族殺了那麽多人,他們的親人就不恨嗎?"


    雁雪一顫,想起自己雙手曾染過的血。原來為了保護龍族,自己曾讓無數人承受過自己今日的痛苦啊!


    "茗雯,最痛苦的人,不是應該是你嗎?"雁雪道。


    "為什麽痛苦啊?我說過了,我沒有喜歡上楊大哥。"茗雯淚已盈眶,卻語笑嫣然,"我是契丹公主,又怎麽會喜歡上宋將?"


    雁雪記起茗雯曾說過承文離開契丹後,他們就是陌生人了,從此陌路。又想起承文死前給茗雯的話"來世再見",明白他們早已決定將這一段戀情隻作回憶了。茗雯會將這段感情深埋心中,繼續做她的公主。


    雁雪看著茗雯:"你這樣,師兄也會很高興的。"


    茗雯嫣然一笑,吟出一闕詞:"千裏江山隻夢回,夢斷大漠魂難追,堪憐賈生劉伶醉,君道,願傾熱血灑塞北。塞北有女雙淚垂,柔帶難耐冷風吹,因有誓言來生對,且忘,今生此情暫付水。"


    茗雯轉身,千條青絲飛起,毅然走出霽雪閣。


    曲寒也隨之告退,雁雪道:"茗雯看上去天真柔弱,卻如此堅強,我真的很羨慕她。"


    鴻翊遲疑的道:"雁雪,朕"


    "皇上,我沒有怪你。我師兄是死得其所,不能怪任何人。你不可能為了我和茗雯與師兄的關係就看著他奪回祁州,戰爭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義。"雁雪道,"師兄為了他的願望而死,對他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鴻翊還想說什麽,雁雪道:"皇上,我倦了,先睡了。"竟然不理會他,徑自睡去。


    偶爾任性一次也是可以的吧?即使理智上明白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心裏卻始終想遷怒於他。因為,死在他命令之下的,是除了龍族,自己最親密,最關心的人。


    所以,是不是可以,不顧理智的勸告,將感情表達出來呢?


    畢竟,死的人,是師兄啊!


    接下來幾天,鴻翊忙著科舉的事,而雁雪每日隻是發呆或撫琴練武,每晚幾乎都不與鴻翊說話。茗雯常常笑著找雁雪,倒是雁雪發愣。


    鴻翊雖忙,也知道雁雪對承文的死實是非常介懷,也明白雁雪心中,承文有著怎樣重要的位子。他試著和雁雪說話,但雁雪根本不理他。因此這些日子,他心情糟透了。


    等忙過這幾天再想辦法吧,現在真的是沒時間。該死,為什麽要殿試


    四月初九,興祐宮正殿。


    殿試結束,舉子們走出殿外。


    一群女眷在附近走過,引來無數視線。韓道元也向她們看去,眼光落在一綠衣女子身上。


    那名女子回視他,忽然全身一震,臉色變白,身體微微發抖,走了過來。


    "你叫什麽名字?"


    韓道元看著那女子姣好的麵容,道:"在下韓道元。"


    "韓宰相之弟?"


    "你怎麽會知道?"韓道開認為此女隻是一名普通宮女,不禁有些吃驚。


    "韓思對你們兄弟一定寄予厚望,開元盛世嘛!"那女子巧笑嫣然,轉身離去。


    韓道元站在原地,呆呆笑著。


    弘慶殿中,鴻翊正在翻看殿試文章,雁雪也拿起幾份翻看。


    "好文章!狀元就是此人了!"鴻翊拍案叫絕,"咦?韓道元?"


    "韓相的弟弟吧!"雁雪想起那天見到的人,心中模模糊糊的有些要發生什麽事情的預感。


    那天鴻翊諸事紛雜,並未見到韓道開。此時心中有一個念頭,卻又不敢說出。


    "皇兄,皇兄!"茗雯跑了進來,"這次殿試是不是有宰相的弟弟?"


    "是啊,怎麽?"鴻翊奇道。


    茗雯臉一紅,半晌不出一聲。


    雁雪心中的預感得到了證實,她歎息一聲:"皇上,茗雯已及笄,作為公主已該出嫁。宰相之弟文采斐然,何不將茗雯嫁給他?"


    鴻翊正有此意,現下正是改製開始的時候,茗雯嫁給韓道開的弟弟可說是一舉數得。但剛發生了承文的事,他自是不敢強行下詔。此刻雁雪提了出來,他心中暗喜,問道:"茗雯,你願意嗎?"


    茗雯輕聲吟道:"因有誓言來生對,且忘,今生此情暫付水。"淚水盈然,"皇兄,我願意嫁於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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