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一抹光鑽入這套簡約的房子。


    如果韓秋被這一束光給擾醒,他一定會罵路明非睡覺前不拉窗簾。


    房間裏亂糟糟的一片,楚子航平躺在床上。


    韓秋和路明非歪躺在角落,連多餘的被子都沒有,昨晚衣服也都濕透了。


    韓秋隻能貢獻自己的那些冬天外套,當被子用。


    蓋著蓋著,就被兩人踢得到處都是。


    快餐盒塞滿了垃圾桶。


    當楚子航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不由愣了愣神。


    枕頭上有些許血跡,內髒有些受損,血順著嘴流出來,難免會如此。


    他把韓秋和路明非輕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這是韓秋的家嗎?楚子航翻看著桌子上的日曆。


    去年的日曆,上麵寫了不少話,像是備忘錄,是韓秋的字跡。


    這個家真小,楚子航心中這樣想。


    連他的臥室都比這一套房子的麵積要大。


    其實楚子航一直有種跟兩位學弟同病相憐的感覺,路明非的爸媽不知身在何處,寄養於叔叔嬸嬸家。韓秋的父親早年就去世了,母親遠在國外,自己一個人長大。


    他們都是家庭不幸福的可憐蟲。


    見一片雜亂,楚子航收拾起房間,又把洗衣機裏三人的衣服晾起來。


    做完這一切後,路明非和韓秋還是沒醒。


    他們在床上,腦袋挨著腦袋,睡得香甜。


    楚子航洗了洗臉,看著鏡子裏的金色瞳孔,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有點餓了,但美瞳在車上,路明非和韓秋似乎沒有拿上來。


    頂著一雙金色瞳孔去買吃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桌上似乎還有一份蛋炒飯,可韓秋家裏沒有鍋。


    無奈之下,楚子航隻能吃起昨晚路明非買回來的蛋炒飯,已經涼透了,味道和口感一言難盡。


    但總比餓著好。


    “嗯?師兄,你什麽時候醒的?”韓秋揉著眼睛坐起身子,將路明非推開,“我怎麽躺床上來了?”


    “我醒的時候你們躺在地上。”楚子航小口吃著蛋炒飯,“我把你們扶上床的。”


    “哦哦,謝謝師兄了。”韓秋坐在床上四處看了看,“怎麽這麽幹淨了?田螺姑娘來過了?”


    “田螺姑娘?你說的是童話故事裏的嗎?”楚子航微微皺眉。


    “對啊,不會……師兄你收拾的吧?”韓秋把田螺姑娘的形象跟眼前的楚子航重合,毫無違和感。


    “嗯。”楚子航吃完了一整盒涼了的蛋炒飯。


    “師兄,你真是居家好男人。”韓秋不忘問楚子航的身體狀況,指著自己的肋骨處,“你……好點了嗎?”


    “還沒完全恢複,不過沒什麽大礙。”


    血統高就是不一樣啊,斷了兩根肋骨跟沒事人一樣。


    “我出去買點早飯,那個蛋炒飯味道不怎麽好,路明非不會買吃的。”韓秋起身穿衣服,“而且都涼了,怎麽吃?”


    “我已經吃完了。”楚子航說。


    “沒事,我再去買點。”韓秋打量著楚子航的腹肌,身材這一塊,還是比不過師兄啊,“想吃什麽,師兄?”


    “白粥,油條。”


    “師兄你還喜歡吃油條?”


    “很少吃,突然想吃了。”


    “好嘞。”


    ————


    “這榨菜味道真好。”路明非一個勁兒地夾榨菜。


    真是夠奇特的畫麵,三個光著膀子的大男人圍著房間裏唯一的桌子吃早飯。


    太陽已經徹底升起來了,從窗簾之間唯一的縫隙處溜進來,分割桌麵。


    “師兄,油條可以這樣泡在白粥裏吃。”韓秋示範了一遍。


    楚子航模仿韓秋的模樣,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確實好吃很多。


    “榨菜給我點,榨菜給我點。”路明非的筷子伸到韓秋的榨菜碟子裏。


    “給你給你。”韓秋嫌棄地將自己的榨菜拿到路明非麵前,“師兄,你的家庭條件,應該很少吃這樣的早飯吧?”


    “很少吃油條。”楚子航說起以前的事情,“我隻有小時候吃過,後來一直都是家裏的保姆做飯。”


    “也不知道說羨慕還是同情了。”韓秋挑眉一笑。


    關於以前,楚子航的話竟慢慢多了起來,“我以前還吃過鹵大腸,就大排檔裏的那種。”


    “那個味道好!”路明非豎起手指,“我特別愛吃,不過很貴,也就偶爾跟著叔叔吃一些。”


    “下次我們可以去試試。”楚子航提議。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就去!”韓秋可懶得等什麽下次。


    人生可沒有那麽多下次,鬼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下次還能不能遇上三個人因為任務而待在自己這個小窩。


    “我得跟我叔叔說一聲,昨晚一晚上沒回去了。”路明非嚼著榨菜。


    “可以。”楚子航應允。


    鹵大腸,那個男人的最愛。


    楚子航有很久沒有碰這道菜了,在之前的一些年數裏,他又自己去吃過,卻再也沒了當初的感覺。


    還記得那個男人不成器的樣子,坐在街邊的大排檔,一口鹵大腸一口啤酒,一隻腳搭在空椅子上,時不時伸手撓撓脖子。


    這個形象,在楚子航後來的生活裏被冠以“不雅”的形容詞。


    後來的“爸爸”是個了不起的商人,言行舉止,無一不講究身份。


    “對哦,想起來個事。”韓秋起身從衣櫃裏拿出一個檔案袋,這次拚死拚活所為的東西,“我去買早飯的時候,施耐德教授打電話給我了。讓我們在中午11點之前送到雷蒙德手上。”


    “還讓雷蒙德送?”路明非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剛弄丟一次。”


    “不清楚,可能教授們信任他。”韓秋把檔案袋放在桌上,盯著那個半朽世界樹的紅漆封章,說:“你們好不好奇,這裏麵到底是什麽?鬧出這麽大動靜,全都是因為這份檔案。”


    “學院的印章是特殊處理過的,一旦打開,不可複原。”楚子航提醒道:“我昨晚已經匯報給本部了,這份文件沒開過。”


    “那……師兄,你不好奇嗎?”韓秋問。


    “我隻對昨晚那個家夥感興趣。”楚子航的眼裏隻有對手。


    “好吧,吃完了我們出發,先把這玩意送過去。”韓秋壓下那股好奇。


    這份資料完整的內容到底是什麽呢?


    丫的,強迫症真的讓人難受。


    抬起頭,韓秋注意到楚子航正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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