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淩奕奕連忙問。


    “肥料!”宋河道。


    淩奕奕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顯然想到了什麽。


    “沙改土的一個重要難點是肥料,目前用的辦法簡單粗暴,就是直接往土裏加氮磷鉀複合肥。”宋河道,“如果你的淩菌能在沙改土的同時,往土壤裏補充一定的肥力,無疑會是絕殺!”


    “氮肥可以直接從空氣裏提取,技術難度應該不高。”淩奕奕快速思索,“磷肥和鉀肥從哪來?”


    “這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這方麵我沒認真涉獵過。”宋河笑笑,“我印象裏的磷肥和鉀肥來源,最直接的一個是從海水裏取。”


    淩奕奕若有所思。


    “還有別的成果嗎?沒有我去忙了。”宋河作勢起身。


    “誒老師!”淩奕奕連忙道,“我們三個感覺力不從心,如果淩菌真有前景的話,您會接手研究嗎?”


    “我現在接手研究的話,成果出來可就是我的了。”宋河笑笑,“你們繼續做吧,做的差不多了,我可以幫你們收尾改良一下,那麽成果還是你們的。”


    “老師我們沒信心……”淩奕奕皺眉,“但是您做的話,好像無論什麽大成果,都能很迅速地做出來!”


    “年輕人怎麽能沒信心?說起來咱們還算同齡人!”宋河鼓勵道,“這學期你們先專攻淩菌,實在啃不動,我再出手幫你們!”


    視察工作結束了,科研團隊穩紮穩打,學生們居然也有突破,宋河心情舒爽,隱隱有種當學閥的快樂。


    他沒有在實驗室停留太久,這段時間他的工作重心還是編教材,一方麵要發一批論文到頂刊上,另一方麵還要把《生物製藥》給編完。


    當然,還有一件必須留出時間的大事,觀看婁景輝上太空!


    火箭發射前兩小時,宋河便帶著部下們集體前往腦院大會議室。


    窗簾拉上,燈光熄滅,一片黑暗中,用牆上的大液晶屏直播,場景像極了老師帶著學生們在教室看電影。


    載人登月技術已經很成熟,倒是不擔心出什麽問題,大家都抱著一種看老熟人八卦的心態,以及給自己將來登月積攢經驗的心態,於是很多人帶了膨化食品,邊吃邊看,會議室裏哢哧哢哧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有一群倉鼠在啃東西。


    先是航天員和媒體記者見麵,婁景輝明顯有些拘謹,接受采訪時緊張得結巴,於是會議室裏爆笑如雷。


    “婁組長怎麽結巴了?”


    “婁組長平時不是很自信嗎?咋一見鏡頭就慫了?”


    “哈哈哈哈肉眼可見的緊張!”


    “回頭做成表情包,在咱們群裏用!”


    很快,航天員們進入火箭,裹著臃腫的宇航服躺坐等待,隔著麵罩看不清表情,但婁景輝一直在頻繁地左顧右盼,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好奇,大家都很好奇婁組長的心理活動,一時間眾說紛紜。


    “婁組長心裏會不會想,咱們此刻都在看直播?”


    “話說婁組長的私生子知不知道他是父親啊?現在孩子有沒有守在電視機前看老爹上太空?”


    “肯定還會緊張的吧,畢竟脫離地球這種事情,咱們地球生物很難習以為常,就像小球藻很難跳出培養瓶一樣。”


    “我覺得婁組長得瑟壞了,要不是宇航服受限,他肯定掏出手機來自拍八百張,然後給咱們開個視頻通話炫耀一番!”


    火箭進入倒計時,會議室寂靜下來,吃零食的動靜也消失了,大家暗暗捏一把汗。


    3,2,1,點火!


    大概是直播延遲,火箭頓了一下才噴出滾滾烈焰,為了確保航天員安全,此次火箭沒用新型發動機,還是用的老發動機和老箭體,發射過程和之前一樣,倒是沒什麽看頭。


    大家的視線冷落了火箭升空的鏡頭,都盯在箭內宇航員的鏡頭上,婁景輝倒是不左顧右盼了,開始和身旁的同伴打手勢交流,像一群聾啞人在打手語。


    “老婁他們在聊什麽?”


    “我已升空,感覺良好?”


    “我看懂了,婁組長說他害怕了,要退票!”


    “哈哈哈哈婁組長一緊張就胃疼,說不定他想竄稀了!”


    “怎麽都把我們婁組長說的那麽不堪!婁組長英雄氣概,肯定是在討論晚上太空餐吃什麽!”


    宋河沒加入亂哄哄的討論,隻是默默盯著直播,羨慕之情幾乎要從心裏溢出。


    他也想坐在火箭上,體驗一下轟然升空的感覺,古往今來有多少人類能成功脫離地球呢?


    可恨自己實在年少!


    火箭進入軌道後,大家便又放鬆下來,發射中心的科學家們嘩嘩鼓掌,會議室裏宋河也帶頭嘩嘩鼓掌,隨後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剩下的看點就隻剩航天員進入空間站,還得等很長時間。


    太空旅行的時代已經越來越近,這次科學家們登月還有裏程碑意義,會進行電視直播,宋河估計等自己登月的時候,壓根不會有什麽直播了,但好處是說不定允許乘客用手機自拍留念,可以隨意開美顏。


    進入空間站的過程也很順利,大家看到婁景輝在空間站裏飛來飛去,顯然有些過度激動,又是一陣爆笑。


    很快,群裏彈出婁景輝發來的消息,是拍攝的地球照片!


    從空間站窗戶往外拍,地球的龐大和壯美一覽無餘,夜半球可見發達地區的城市燈光,日半球則是熟悉的陸地海洋輪廓,奶白色的層雲在整個球體上縈繞,那是成千上萬噸的澎湃水汽,無數生靈期盼著雲層的滋養。


    “臥槽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我詞窮了!”婁景輝大呼小叫,“四十五億年的古老星球,三十八億年的生命進化,此刻就在我腳下!”


    “求求你不要得瑟了!”宋河嫉妒到扭曲。


    部下們紛紛跟風,一連串“求求你不要得瑟了”的消息刷屏。


    但婁景輝偏偏要得瑟,各種消息往群裏轟炸,不斷分享他在空間站的亢奮。


    宋河頭疼,一咬牙把他禁言了,婁景輝轉移陣地,開始發朋友圈,一條接一條,無孔不入地散發興奮!


    興奮勁兒持續了大概兩天,婁景輝終於消停了,也可能是在空間站裏忙碌起來,發朋友圈的次數從一天十六條降低到一天兩條,不那麽煩人了。


    團隊成員們又恢複正常工作,懶得再關注天上飛的婁組長,低頭在實驗室裏幹活,隻有好好幹活混出個名堂,才有機會將來也上天體驗一把。


    一周的適應期過後,婁景輝在內的首批科學家脫離空間站,進入月球軌道!


    著陸月球有驚無險,宋河帶著部下們守在會議室,在一片緊張氛圍中目睹婁景輝出艙,緊接著鏡頭一轉,看到了月球實驗室的外觀!


    第一個月球實驗室是地下實驗室,由炸藥爆破出洞穴,施工機器人清掃出碎石月壤,把內壁打磨光滑,再一點點堆積建築材料製成簡易實驗室。


    地麵上的規模很小,隻有幾個方塊金屬艙室,印著月城計劃的logo,像是超大號的房車,有一大群施工機械像鋼鐵獸群般伏在四周,背部太陽能板朝向陽光,呼吸燈閃閃爍爍。


    但順著電梯下到實驗室,規模便豁然開朗,燈火通明的一間間實驗房間分隔開來,驚人的整潔和完善,除了空間狹小,幾乎看不出是在月球上!


    宋河驚歎,團隊成員們也驚歎!


    這還是他們頭一次見到月球實驗室的全貌,盡管鏡頭隻拍攝了一小部分,很多細節出於保密原因沒拍,但展現出來的畫麵已足夠震撼!


    同樣驚歎的還有全世界網民,相關照片和視頻在網絡上瘋傳,迅速衝上各國熱搜第一,熱度炸裂!


    國內真人網友自然一片慶祝、調侃:


    “牛逼,月城計劃真不玩虛的,施工進度提前了!基建狂魔的魔爪伸到了月球!”


    “人類在異星球的第一個家!圈重點,今年曆史政治課必考!”


    “格局小了,各科都可以考!數學讓你算火箭方程,地理考你月球環形山的形成,化學考你月壤的元素構成,語文考你一堆詠月詩,英語會讓你幫忙給航天員李華寫信……”


    “真牛逼,我沒有文化,這是真牛逼!”


    “不懂就問,多少價位的天文望遠鏡能看到航天員們?”


    “現在上太空的要求越來越低了啊,我記得很多年前航天員還要優中選優,各種身體測試,各種嚴苛訓練,好多年才培養一個。”


    “廢話,技術成熟了,對體質要求下降了,現在科學家能上太空,以後普通人拿著體檢報告買票上太空,這輩子有希望盼到!”


    “晚上大家在月球實驗室裏睡著,外麵有敲門聲響起來,那就精彩了!”


    海外網友則什麽聲音都有,有些小國完全不抱幻想,隻是恭喜祝賀人類取得的新進步,但有太空技術的一些大國網民就不一樣了,評論多多少少帶點酸味和生氣。


    “沒什麽了不起的,咱們很快也能上去。”


    “我們的工程師在幹什麽?為什麽讓他們搶先了?”


    “其實月球實驗室的價值不大,條件有限人手也少,根本不會有什麽科技產出,純屬浪費錢。”


    “笑了,還月城計劃,搞個洞穴也敢吹月球城市?”


    “我有預感,會出事故,一次上去太多人了,這很冒失。”


    熱度持續了足足半個月,才逐漸被其他熱點事件轉移,前沿科技大學已經開學,宋河恰好完成《生物製藥》教材的編寫,提交後忙著每天給學生們上課。


    很快,《生物製藥》的教材審批意見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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