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上的人,將二人剛剛談話的內容聽在耳邊。


    太子饒有興趣望著那抹臧青色背影,笑道:“九弟,沒想到這市井還有這等奇人,算盤打得是真響。”


    “依九弟看,剛剛船夫與那公子,誰算得更快?”


    謝九卿將視線移至茶盞上的茶杯,手握著茶杯,眸光微眯著。


    剛剛那公子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韓相宜,熟悉的聲音跟輪廓,他一眼便認出了她。


    腦海中閃過,剛剛韓相宜與船夫討價還價坐船一事,眉宇間自信張揚又燦爛。


    一雙似明月的眸子裏璀璨又耀眼。


    很明顯,她的算術比船夫更好。


    能問出考驗船夫的問題,又能捧著船夫。


    可見她既看中了船夫的本事,又想收船夫為己用。


    想起,他從長柏那查到的韓相宜……。


    這女人,能夠將韓記發揚光大,可見並不是外麵所傳那般,隻是運氣好。


    這腦子,這心眼,五個男人也算不過她。


    將茶杯放下,心口不一說道:“臣弟,認為船夫運算更為一籌。”


    太子則笑了笑道:“並不,九弟,孤則認為是那公子運算更勝一籌。”


    “有意思……。”


    太子站起了身,往窗邊走過去,看向江邊沉思著:“如今國庫空虛,幽州鬧饑荒,江南發水災。朝廷賑災的銀兩有專項,可是又能維持多久?銀兩能救濟災民十天半個月,又能救濟多久?”


    “所以,孤打算找王孫貴權,世家要銀子。”


    “就是不知該怎麽要,又不會得罪人?九弟,你替孤想個辦法。”


    謝長卿終於聽到太子的重點,之前鋪墊長篇大論,原來在等這茬。


    不如直接說,讓他牽頭去找那幫孫子要銀子。


    得罪人一事是他得,好名聲是太子拿。


    嘶,他這些兄弟,一個比一個會算計。


    “咳咳咳……。”謝長卿手握成拳輕咳著,一手扶著因咳嗽起伏的胸膛。


    “這事,臣弟願意替皇兄開這個口子。”


    咳咳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太子心疼的問道:“孤改日替你換個大夫過來瞧瞧。”


    “謝皇兄。”


    太子有事離開閣樓。


    閣樓處,隻留下謝長卿一人坐在那品茶。


    長柏在一旁泡著茶問道:“王爺,太子殿下讓你去找那幫人要銀子,世家,皇族大臣哪個都不好惹。一個比一個圓滑又會算的老東西,從他們腰帶摳出銀子,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這可怎以要啊?”長柏都替自家主子覺得這事很難完成。


    謝長卿麵無表情陰冷一笑:“明著要,打著為太子殿下辦事的名義去要。” 這事,一來太子還是不放心自己,二來呢太子想試探自己是真草包還是假草包。


    這太子,明明已經控製半個朝綱,還是疑心這麽重。


    而他隻是一個在朝中掛了個虛職的頭銜。


    還是這麽不放心自己。


    嘖嘖嘖。


    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茶杯便破裂而開。


    嘴角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意:“嗬……,太子想要名聲,又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你覺得這世上會有這麽美的事?”


    握在掌心的茶化成粉末,伸手將粉末揚起灑落在江邊。


    長柏低頭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


    謝長卿回到王府時,皇上聖旨下來, 讓他去一趟江南安頓江南水災的難民。


    皇上給他的旨意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


    便讓江臨在京中散播一個歌謠:凶歉之年,民窮財盡,餓殍盈途,盜賊充斥,募化無路……,天降紫微星,仁是吉兆之人,又是天選之子。仁是仁慈之人,心係萬千災民………。


    若是難民越來越多,國家無銀救濟,世家權貴又如能置身之外。


    這首歌謠一邊唱出難民越多,世家權貴能立身之外一時,但不能長久。


    如今天下出了一個仁慈天選之子仁,仁是太子的字,謝仁和,權貴世家大家心知肚明歌謠唱的是輔佐好太子,日後世家權貴好日才會長久。


    歌謠大致意思是這般。


    江臨不懂王爺為什麽讓他散步歌謠的意思,但還是照做。


    謝長卿臨去江南,也要將京中這趟水給攪渾,才離開去往江南。


    驛站。


    韓相宜到了驛站又加急發了一封信到江南,從驛站打聽江南的消息。


    打聽到江南連續下了幾天大雨,住在江南下遊處的房子還有地全都被淹。


    若是一直這麽下。


    江南會越來越多難民。


    韓相宜不放心,又往江南寫了好幾封加急信。


    她還是覺得心情七上八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想親自去一趟江南,將爹娘接回來,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她的心才會安。


    可是,家裏就星移一個人在家,她又不放心。


    當下便決定。


    回去先安頓好星移,她去江南將爹爹跟娘親接回來。


    囑咐星移在家一定要聽話,她出門幾天。


    星移很乖沒有鬧。


    韓相宜收拾行李,將家裏事情安排妥當,便往碼頭趕過去。


    到了碼頭,她才發現,去往江南的船停止運行。


    她便騎著馬往江南趕過去。


    陸地去江南的路比水路多兩天,也就是她現趕到江南需要七天。


    她騎馬不停的往江南趕過去也需要四天時間才能趕到。


    路途崎嶇。


    正當準備騎馬出發時。


    寒香趕來。


    “小姐,小姐,少爺發起高燒吵著要小姐。”


    韓相宜騎著馬往回趕過去時,此時驛站有她的信。


    “是爹給我寄來的信。”


    她趕緊拆下來看,是爹的字跡,她看完信後。


    原本微蹙的眉宇,慢慢舒展開來。


    爹在江南很好,而且大伯家住的地方在上遊不受水災影響。


    她便隨著寒香趕回去韓府。


    照顧星移。


    回到家裏,發現星移整個人病懨懨的躺在床上。


    雙目緊閉著。


    伸手放在他額頭上,滾燙的熱度傳來。


    “好燙。”


    “小姐,雲大夫剛剛來看過小少爺的病情。說是入了風寒,起了風熱,才發燒。現在開了藥,奴婢已經派人去熬藥了。”


    “雲大夫說,熬過今晚跟明晚便好,因為少爺這次病情發得急,奴婢一下沒了主張,這才去追小姐回來。”


    “嗯,寒香,你做得對。”韓相宜坐在弟弟床邊。


    伸手摸了摸他額頭,心疼道:“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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