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畫畫從來都不是一個矯情的人,隻是雖然現在很晚了,但也是寢室區人流量最高峰的時候,因為接近門禁時間,大家都趕著回寢室。


    坐這車是沒關係,就是下車的時候怕是又要傳出些什麽子虛烏有的事。


    她想了想隨即拿出手機看了看,“可是我還得在校門口等一下同學,也不知道同學多久才能來,要不社長你還是先走吧,別耽誤到你的時間了。”


    陸觀有些無奈,“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到寢室了和我說一聲。”


    蔣畫畫應下,看著他白色的車尾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方才安心地往寢室區走去。


    路上無聊,她點開微信,剛才排練的時候手機一直靜音,現在才發現最上方堆積了清心的好幾條消息。


    “在嗎?”


    “我好煩啊,想和你聊聊天。”


    “我好像把遊夫弄生氣了。”


    “可是他白天總是很忙,消息回得也慢,隻有晚上的時候才有機會和我聊天。”


    “我又很粘人。”


    “但他是在乎我的,那麽累還到我寢室來找我,我們還圍著操場走圈,聊了很久。”


    消息就發到了這裏,蔣畫畫想了想,從袖子裏伸出兩根手指,艱難地打著字:


    “這樣說他做的還挺到位的啊,你在煩什麽呢?”


    清心:“你聽我慢慢說吧。”


    “我確實很開心啊,我就想著既然我這麽閑的話,我就想著幹脆別讓他跑來跑去了,我去找他就是了。”


    “然後今天白天的時候,我就去你們學校的經濟管理學院去找他,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他們物流管理專業的教室,但本是一個值得驚喜開心的事,他卻對我的突然到來顯得不太歡迎,後來弄得不歡而散。”


    蔣畫畫:“?”


    清心:“他每次見我的時候都戴著手套,我以為他隻是單純的冷,就沒在意。白天我去得突然,他來不及戴手套,就讓我不小心看到他手上的殘疾了,可能是讓他覺得沒麵子了吧,和我隨意說了兩句,就讓我走了,都沒有送我出校門。”


    蔣畫畫皺眉。


    她猶自在那裏打著字,“他和我說這殘疾是他小時候調皮把手伸進自行車後車輪時落下的,沒想到就這麽突然地把傷疤在我麵前揭下,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缺一個小拇指,那對我和他的感情根本就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蔣畫畫沉吟了片刻,方才回道:


    “既然知道了為什麽鬧得不開心,你就想辦法證明你不在意他的缺陷就好,好好地和他聊一聊吧,先把這個坎走過去了。”


    對麵卻消失了兩分鍾,隨後發來消息。


    清心:“嗯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室友要我幫她染一下頭發,先不聊了,謝謝你。”


    蔣畫畫:“[擁抱]”


    待蔣畫畫再抬起頭的時候,發現自己走到了距離寢室還有一站路的石橋處。


    整個寢室區環繞著一處河流,是以這周圍很多這樣的石橋,沒有什麽特殊名字,統一叫作學生橋。


    周遭一個人也沒有,她腦海裏突然想到了剛入學時,月月晚上和她說的舊事。


    說是以前隔壁政法大學有個學生考研失敗,傷心欲絕之下就從這橋上跳了下去,至今都沒有找到屍體,每年要考研的時候,怨氣衝天的鬼魂就會從河裏爬出來,偷偷地摸一把路過的學生,然後被摸的學生就會生場大病。


    她忽然想到,最近正是要到考研的時候了,忍不住抖了抖。雖然心知每個學校都有這種不成名堂的鬼怪曆史故事,但還是半天不敢踏上這座橋。


    微信忽然響了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色的,著實把她驚了一下,隨即掏出手機,發現是七水給她發來的語音。


    蔣畫畫下意識地想要接通,這種時候還是和別人打電話比較壯膽。


    可是……


    她似乎從來沒有和七水說過話,沒有出息地切到聊天界麵,給他發了一個:


    “怎麽突然發語音?”


    七水回得很快:“這是今天的任務。”


    蔣畫畫連忙戳到“一周情侶五號房”的群裏,滑到消息的最上方:


    【五號房主:大家好(*t_t*)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四天啦,你們和cp的進展怎麽樣哇,聽說有的寶寶們比較內向少言,除了每天拿五分鍾出來做任務以外,都沒有別的溝通。可把我操碎了心啊,這樣吧,今天就讓你們跨近一大步,任務如下:


    至少和對方語音三十分鍾,說說彼此一直很上心的一件事吧,可以開心的事,也可以是難過的事,當然,你們要說情話我也是不會阻攔的。


    最後最後,匯報任務的時候,要把你們的時常截圖下來的啊,可不許應付了事哦!】


    看完任務的時候,蔣畫畫的臉頰已經開始有些發燙。


    七水又給她發來了一個語音申請,她這次猶豫了一小會兒,才接聽。


    隻是還沒開始說話,七水在那頭就打了一個噴嚏。


    蔣畫畫有些擔心:“你是著涼了嗎?”


    他的聲音沙啞,鼻音也很重:“還好。”


    蔣畫畫愣了楞,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加上他感冒了實在辨別不出來。


    “你聽上去好像在外麵啊,這麽晚了你在幹什麽呢?不舒服趕緊回寢室。”蔣畫畫問完了才發現自己流露出來的關心是那麽的自然,第一次語音,竟然沒有半分的尷尬。


    站在她一百米開外的梁煦,唇角彎了彎,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道:


    “你的聲音聽上去也在外麵,你不聽話,我不是要你別排練得太晚嗎?”


    蔣畫畫被他低磁的嗓音攪得心裏七上八下的,這人犯規,語氣太親昵啦。


    她說:“我在回寢室的路上了,就是太黑了,走得有些慢。”但她自己沒注意到,從打電話開始,她已經在不經意間踏上了橋,把那些恐怖的東西全部都拋到了腦後。


    梁煦跟著她慢慢地往前挪動著:“別怕,有我陪你。”


    “好。”她笑著應下,“對了,那任務說的要分享一件事,你先說吧。”


    梁煦吸了吸鼻子,“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建築學專業嗎?”


    她:“為什麽啊?”


    他望著她的背影,“因為小的時候,我爸媽總是因為還房貸的事情吵架,那時候的我不懂事,就覺得父母為了這麽一小片天地吵得撕心裂肺的實在不值得。直到高三的時候快畢業了,即將半個腳都踏入社會,我才意識到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一輩子都在為了一間房子咬緊牙關奮鬥。”


    蔣畫畫輕輕地“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小時候的房子裏充滿著無盡的爭吵,是閉塞與灰暗的,我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建造出屬於自己的,隻有愉悅的房子。”


    她:“開始計劃了嗎?”


    他隔著空氣,視線所及的地方似拍了拍她的腦袋,“以前隻是想想,但現在有了開始的念頭。”


    因為多了想一起住進去的那個人。


    “加油。”蔣畫畫鼓勵著。


    “該你了。”他說。


    她的腳步變得輕快,“我要和你說一件老開心的事呢。”


    “快告訴我吧。”梁煦有些迫不及待。


    她一激動起來,透露著些南方小調,“我從小就和媽媽一起住的,但她工作特別忙,基本上都是保姆在照顧我,常年跑國外,甚至過年的時候都不回來,因為外國人不過春節的。就在剛剛,她說過兩天要來海城出差,還答應了我要來看我校慶的表演節目!”


    梁煦是真被她的喜悅給感染到,笑著說:“真好。”


    “是啊,聽你剛才提到為什麽選擇學建築,我也告訴你我為什麽選擇英語專業吧,因為小的時候老師看到媽媽在和外國人打電話,就想著我以後要是英語特厲害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和媽媽一起出差了,給她放翻譯。”她回憶道。


    “傻話話。”他輕聲說。


    她吐了吐舌頭,“我可不就是傻嗎,初中的時候我忽然就想到了,咦,我媽媽自己英語那麽厲害,為什麽還要帶我一個拖油瓶,哈哈哈哈,不過那個時候英語就已經很好了,上大學就順理成章地讀了英語專業。”


    梁煦話接得很快,“別難過,我就特別佩服英語好的人。”


    蔣畫畫忽然想起他英語不太好,“沒事,那我以後出去就帶著你這個拖油瓶吧。”


    說完那頭卻陷入了沉默,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就變相地約他見麵了,剛準備解釋兩句,就被他給打斷:


    “好,那說好了,你可不許反悔。”


    蔣畫畫不好意思地答應了下來,再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已經走到寢室樓下了。


    他道:“你到了嗎?”


    蔣畫畫想也不想地搖頭,搖完了又想起他看不見,於是說:“沒有呢。”她走到寢室門口的台階上,一上一下地跳著。


    梁煦在遠處站定,看著她的身影,喜歡她這調皮的謊話。


    “那我繼續陪你。”


    蔣畫畫心中一暖,但又聽到他打了一個噴嚏,連忙說道:“我們就聊到你進寢室,免得感冒越來越重了,你現在離寢室還有多遠?”


    梁煦揉了揉鼻子,一笑:


    “我離寢室,估計還有一晚上的路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畫畫煦煦都是套路王。


    今天留言二十四小時內都有紅包哦,下一章明天的這個時候發,麽麽麽~


    第19章 星期五


    陶枕月特別不喜歡大學城這樣把五校寢室區統一建在一起的格局, 校內沒有這麽大的場地,因而寢室區距離各校有一兩站的距離。


    她又愛賴床,為了不錯過晨跑時間,她經常連走帶跑地往學校趕, 每天就覺得自己還沒開始晨跑就已經參加完了一場馬拉鬆。


    今天也不例外, 她想著晚五分鍾再起床,一不小心就晚了二十五分鍾。


    十五分鍾後, 她容光煥發地閃了寢室, 蔣畫畫特別佩服她這一點,無論時間有多緊張, 她總能擠出時間化一份全套的妝容。


    來不及吃早飯, 卻聞到迎麵飄來的奶香,她瞬時停下腳步。


    望著麵前排著長隊的“鯛魚燒叔叔”店, 她想了想,從側麵伸腦袋瞅了瞅—


    店麵是開放式的,沒有座位, 設置很簡單,一個桌子和一個烤爐,隻有唐潛禮一人。他穿著黑色衛衣,戴著純白手套,將袖子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動作嫻熟地給爐裏加入食材。


    他麵上帶著清淺的笑意,耐心地詢問著顧客的需求。隻是買早餐的人實在太多, 他有些應接不暇,微笑地賠著不是。


    人群都窩成一團,她的視線被前方的人給擋住。


    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也真是難為大哥了,脾氣這麽火和執拗的一個人,做起生意來還挺像樣子的。


    她猛地一拍腦袋,自己現在哪有時間看別人啊,望了眼手機,離晨跑結束還有十分鍾。現在跑過去應該還趕得上最後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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