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懷璧心中微塞。


    他名門正娶的是夏氏,若稱辛升乾為大伯,那置夏珍珍與何地?


    才想要婉轉的提醒一下,辛升乾便已走了出來,“走,咱們到你的書房說話!”


    寧懷璧不好拒絕,此時夏珍珍客氣的上前搭話,“廚下已經備了酒菜,一會兒請辛大人在家用個便飯吧。”


    可辛升乾卻冷淡道,“不必了,一會兒我們出去吃就是。對了,去讓悅娘泡壺茶來。她從前在閨中茶便泡得極好,這好些年沒喝到,還真是懷念。”


    辛姨娘的閨名便喚作辛悅,從前在家,都喚她小字悅娘。


    見他如些偏袒,夏珍珍臉色越發不好。寧懷璧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借著把糖葫蘆遞給夏珍珍之機,又把藏在袖中的栗子給了她。


    夏珍珍再看丈夫一眼,心裏已舒服許多。


    就算辛升乾想給辛姨娘撐腰又怎樣?總之她丈夫是偏著她的,婆婆也疼她。否則為何自辛升乾進門,隻教辛姨娘打了個招呼,就不令她在跟前侍奉?


    夏珍珍想通了,便帶著幾分笑意,回敬了辛升乾一句,“不知辛大人想喝什麽茶?要說這些年我也沒讓姨娘在跟前端茶倒水,倒不知她還擅長這個,回頭該讓她給我也泡來嚐嚐才是。”


    辛升乾眸光微沉。


    說辛姨娘沒在她跟前伺候,是指責辛家不知禮數,教出來的閨女不懂事,身為妾室竟不知侍奉主母?


    偏偏夏珍珍占著正室的身份,這話說得半點錯處也沒有,就是他想挑刺倒也不容易。


    正尷尬著,寧懷璧倒是給了他個台階,“隻管去把鄭大人上回送的好茶泡來便是。伯父不知,我那同年是徽州人,家鄉出的好紅茶,這個時節喝著最好,一會兒您也嚐嚐。”


    辛升乾順勢跟他走了,隻臨走前還要惡心夏珍珍兩句。


    “懷璧你既說好,必是好的。隻可惜家中這麽點子瑣事還要靠你操心,你也實在不容易。”


    夏珍珍胸中一堵,這人好沒道理!


    就算是長輩,可有這麽上門做客,還指責家中女主人不能幹的麽?怪不得養出辛姨娘這樣的人,可見家風不正!


    隻聽寧懷璧一麵走,一麵道,“伯父不是外人,我也不怕說句實話,要說這桃縣的縣令真不是容易做的。就這麽點前後衙的地方,硬是忙得我成天不著屋。也就是今日事畢,方才早些回來透口氣罷了。您這侄媳婦素來膽小,知我好茶,平常輕易不敢動用,倒讓伯父見笑了。”


    夏珍珍聽得嘴角微翹,心中歡喜。


    聽聽她相公,這話說得才叫一個好!既維護了妻子,又不傷人顏麵,這才是好家風呢。


    看辛升乾訕訕的跟著換了話題,夏珍珍心滿意足回屋了。


    冰糖葫蘆給了順哥兒,又叫辛姨娘當著她的麵泡了兩壺紅茶,一壺命丫頭送去書房,一壺卻是留下跟婆婆分享。


    寧四娘瞧著有趣,也不說破。打發了辛姨娘回房,才讚起夏珍珍。


    “虧得你給二郎提的醒,聽說土地廟的事辦得好極了。”


    夏珍珍不好意思的謙虛道,“哪裏?全是相公聰明,我就提了句,誰知他就想到了。”


    寧四娘笑道,“那你也是有功的。”


    那日聽說寧懷璧的苦惱,寧四娘苦於沒有好計策,倒是夏珍珍一著急,便說了句,“既然都想爭頭香,便一人給他們造個香爐不就得了?”


    反正夏家是財大氣粗慣了的,夏太公的名言便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統統都不是問題。


    象夏珍珍小時候,若有同齡的侄子侄女們和她爭吃的玩的,夏太公絕對是一人一個,公平大方。


    夏珍珍自然也養成了這樣的脾氣,聽說人要爭香爐,她的第一反應便也是如此了。


    寧四娘聽著隻當笑話,可寧懷璧聽妻子這麽豪氣的一說,卻茅塞頓開。


    土地廟跟前的銅香爐他見過,大的跟個小澡盆似的,足有好幾百斤。若是化整為零,不就能造出若幹個小香爐嗎!


    至於土地爺爺跟前,弄個石頭香爐供奉著,不就行了?


    想來土地爺爺也不會怪罪給他換個碗吃飯的吧?畢竟比起每年爭得頭破血流,這反而是樁善舉呢!


    再細細一琢磨,寧懷璧越想越覺得可行,所以胸有成竹的他,今兒便把事情辦了。


    寧四娘雖足不出戶,但也聽府中下人說起外頭的熱鬧,是以才會誇獎兒媳婦。


    夏珍珍聽得臉上微紅,“娘您就別來打趣我了!要不要我使人先去訂個酒樓?再說這位寧大人頭一次上門,還要準備回禮吧?”


    就算她不喜歡辛升乾,可該有的禮節她卻不會怠慢半分。


    寧四娘笑意更深,“使得,你去吧。隻回禮倒不用著急,等二郎出來再說。”


    看夏珍珍有些不明白,寧四娘招手叫她上前,細心指導,“你瞧這份禮單,若是尋常走動,略嫌厚重了。怕是他今兒上門,是有事的。”


    夏珍珍恍然。


    她起先把辛升乾當親戚,反正她見慣了自家兄弟們往寧家送厚禮,所以沒怎麽在意。可這會子細想,卻是不對。


    辛家這些年又沒給寧家送過什麽禮,怎麽這會子辛升乾這大伯又要這麽客氣的給辛姨娘撐場麵了?


    顯然不合理。


    再細一想,夏珍珍又發現一點不妥了。


    今日辛升乾衣著雖然光鮮,卻是坐著租來的馬車來的。


    想來他的日子也沒那麽好過吧?否則連寧家都帶了幾輛馬車進京,他怎麽竟是沒有呢?


    夏珍珍想明白了,便悄聲向婆婆請示一事,“那我要不要把他送來的東西收撿好?若是相公不收,也好請他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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