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頭為了賣花,專門向婁夫子告了半天假。


    春光正好,不負少年遊。


    婁雨賢最近傷感的很,沒有過多為難他們,便答應下來。


    人間四月芳菲盡,王立來家裏的桃李杏全都開罷花,農忙麽,也沒那麽忙了。在村口的茶攤早就開起來,大清早幫著他們把花擔到安溪縣,看見上個月還隻是枝條的花長出新葉和花苞來,還驚訝地:“咦”了一聲。


    這回秦石頭他們找了個好地方,安溪縣有安溪縣學。縣學在城東,不傍水,但依山,這附近住的人家非富即貴,書鋪林立,來往行人大多識點字。


    縣學,並非是後世公立學校,而是讀書人通過科舉童試錄取之後,就能到縣學讀書,備考,這裏是供生員讀書的地方。


    縣學也不是各地都有,而是生員二百以上才能立縣學。


    安溪縣一兩萬人,卻連二百生員都沒有,為了建立縣學,還從附近縣城借調不少生員。


    巴陵這地方修建水利才多少年,還沒變成天府之國,一個地方的文化,是與朝廷大官有密切聯係的。


    倘若一個地方出了一個科舉天才,入朝為官,碰巧又成了大官,那他就會對同籍貫的後輩學子加以照顧。


    雖說考試還得靠真憑實學,可又很難說這些上官的青睞會完全沒有加成。


    如果一個地方考生多,考中的讀書人也多,朝廷中就會形成派係,而這些派係除了用立場劃分,大多數都以地方劃分。


    如此一來,有些考生少的地方就會陷入惡性循環。


    這些事其實很好想明白,就比如後世說一些地方注重教育,人傑地靈,有些地方注重行商,其實都是祖輩求生帶來的正循環罷了。


    秦石頭他們選在一棵老榕樹下,把花盆全都擺出來,二三十盆月季花苗,還挺壯觀,最引人注意的,還當屬秦石頭做出來的竹牌。


    在風裏撞擊出聲響,在此等學府淨地不必大聲吆喝,也能引來一些讀書人的注意。


    很快,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讀書人背手前來,湊近,眯著眼看那竹牌上的字,小聲念出來。


    “這是誰作的詩?”攤子前隻有五個小孩,那讀書人又眯著眼看了一陣,確定都是小孩。


    秦石頭忍不住發笑,眼前這讀書人瞧著二十來歲的樣子,也不知寒窗苦讀多少年,估計早成近視眼了。


    後世人近視的不少,便把近視之苦歸結於電子產品害人,又豔羨未曾見過的古人不會近視。


    其實古人也近視,不僅近視,可能還會夜盲。


    讀書是個燒錢的活,夜裏有人不舍得花錢點蠟燭,又是鑿壁偷光,又是用螢火月光看書的,眼睛能好嗎?


    這也給秦石頭提了個醒,必須得好好愛惜眼睛,別近視了,不然這時候可不好配眼鏡。


    他腦中快速閃過這些念頭,“客人,這是我們夫子寫的詩,您也是讀書人吧?”


    那人眯著眼誇讚:“不錯不錯,詩寫的不錯,你們賣的是什麽?”


    “我們夫子自己種的月季花,您要不要買一盆回家養著?”


    “市儈!雖然我與種花的兄台不曾謀麵,可你既然稱他為夫子,想來他也是讀書人,既然是讀書人,種花也是為了雅致,怎麽能賣花呢?”


    讀書人文縐縐、慢悠悠地點評。


    大毛是個急性子,在後麵跟墩兒咬耳朵:“嘰裏咕嚕說些什麽,到底買不買啊?”


    墩兒輕聲咬回去:“不知道,話可真多。”


    秦石頭坦然自若,既然讀書人不喜歡買賣二字,他能改啊!


    “書生,我夫子心善,養的花也好,隻可惜花兒寂寞開放,苦於無人欣賞,這才找有緣人將花帶回家,仔細照料。這月季花呢,最好養活,平日裏讀書看的兩眼發暈,休息時能欣賞到花,聞到花香,多是一件妙事啊!”


    “隻要五十文錢,就能把春天帶到書房裏,勞逸結合,豈不美哉?”


    秦石頭拿出前世推銷手機卡的口舌,早買晚買都要買,早買省的跑腿,晚買你就吃虧。


    繞了一大圈子,聽到五十文錢,書生又清醒了:“這…好像有點貴吧?”


    身後的小孩子齊聲道:“一點都不貴!大哥你可是讀書人啊!”


    “讀書人附庸風雅,為何要嫌錢貴呢?李太白可都說了,千金散盡還複來,買一盆花,種下去就是春天,五十文錢一點都不虧!”


    秦石頭繼續忽悠。


    倘若書生還有些猶豫,聽到李太白後一咬牙,“我買了!”


    他最喜歡的文人就是李太白,沒有偶像的文才,好歹也要有偶像一擲千金的豪氣吧!


    五十文錢進賬,可把秦石頭給累壞了,為了忽悠人買花他容易嗎?


    可賣出去一盆花後,接下來的一兩刻鍾他們都沒能賣出去。


    月季還沒開花,長的又矮,在不甚美觀的筍葉殼裏,瞧著確實不打眼。


    更別說一盆就要五十文錢。


    “五十文錢!?都能買十來張紙了,元義,你不是被人騙了吧?”


    私塾裏,剛買過花的讀書人被同窗圍住,他書桌上放了一盆花,怕弄髒桌子,他還浪費一張寫過的紙墊在下麵。


    李元義不服氣地嘴硬道:“不過五十文錢,買一盆花就把春天給挪到學堂裏,讀書人的…怎麽能叫被騙呢?”


    “哈哈!哈哈哈!”


    眾學生哈哈大笑起來,“你個呆子,十有八九又是被騙了!”


    李元義喃喃道:“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快說說,那混球怎麽騙你的?”


    “是幾個小孩子……”李元義臉色灰蒙蒙的,給同窗們講起原委來。


    “花言巧語!”


    “巧言令色!”


    “聽元義說的,他也讀過書?”


    “是讀過書,識字認字,還知道李太白的詩。”


    “咱們讀書人裏怎麽能有這樣害人的人呢?快走,趁夫子沒來,咱們去會會他!”


    “就是!騙人居然騙到咱們頭上!”


    李元義被同窗們攛掇著,捧著那盆花不情不願地跟著一同去了。


    榕樹下,大毛急了:“要是再不來人,咱們就換個地方吧?”


    此時土塊突然指著遠處結巴道:“來,來人了!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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