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樊大通的名氣,被一個毛頭小子公然挑釁,人都到家門口逼他接下戰帖,關鍵是樊大通不接還不行。


    這就成了廣德府最近最大的笑話。


    青州向來注重文教,廣德府風氣更甚。


    街頭黃發垂髫,人人皆知孔孟,會背三字經。生兒重科舉,生女也盼著能嫁個讀書人,將來改換門楣,光宗耀祖。


    秦扶清離開離家已有一年半載,所到之地,從未見過有哪裏像廣德府這樣文教蔚然成風。


    樊大通作為廣德府出身的同進士,在朝做了幾十年的官,魚躍龍門,身份不俗,他在朝廷裏算不得有什麽影響,也並未有什麽作為。


    年紀稍微大一些,就被致仕回家教書了。


    朝廷人才眾多,一個同進士出身的讀書人算不得什麽。


    可當樊大通回到青州老家時,他的身份就吃香了。


    多少人爭搶著和他結交,有名的書院請他做講課夫子,讀書人求著拜他為師。


    樊大通承認,他倒是覺得致仕後的日子比在朝為官時更舒坦。


    以他的經曆,在廣德府混的如魚得水,走哪都被人捧著,這很正常。


    直到秦扶清出現。


    樊大通自以為是的清高被人給踩在地上踐踏。


    廣場講學一事就已經讓他丟盡臉麵,沒想到秦扶清還敢上門找茬。


    他怎麽敢的啊!


    樊大通已經連續兩天沒睡個好覺了,睜眼閉眼都想問秦扶清,你怎麽敢!


    可秦扶清就是有膽,他下了戰書後,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去看書就去看書,路上有大膽的人與他攀談,他不認識,也停下來跟人聊幾句。


    短短兩三日的時間,城裏有多少認識樊大通的,就有多少認識秦扶清的。


    樊大通那些弟子成日聚在他家中為他出謀劃策,說來說去都是在說秦扶清不好,嘩眾取眾,故意為之。


    認為秦扶清沒什麽真憑實學,畢竟年紀輕,都到青州來遊學了,可想而知在家中也無名師教導。


    他定是想出風頭,才會主動挑釁樊大通,然後勸樊大通安心,不要太把此事放在心事。


    樊大通眼底青黑,笑不出來。


    他環望弟子們一眼,弟子們不敢再說笑。


    有人出餿主意道:“老師,要不我找地痞把他給揍一頓吧,揍的他無法下床,也就沒法再跟您鬧事了。”


    樊大通一拍桌子,“像什麽樣子!咱們還是讀書人嗎?”


    那弟子被他罵的瑟瑟發抖。


    其他弟子又問道:“難不成真叫李文輝去應戰?這李文輝什麽水平咱們一起不知道,萬一他輸了,豈不是打老師您的臉?”


    李文輝此時不在這裏,他在書房,正在如饑似渴地抱佛腳,沒空參加討論。


    樊大通心急如焚,見弟子們一個個蠢笨如豬,不由得感慨自己當初是怎麽看上他們的。


    好像是家裏送的銀錢多,他就收誰。


    難怪如此。


    罷了罷了。


    樊大通頭痛難忍,撐著頭閉上眼,艱難道:“你剛才說找地痞,可有門路?”


    弟子轉憂為喜,高興道:“有啊,弟子在賭坊裏認識不少地痞,隻要給他們些錢,他們什麽都肯幹!卸胳膊卸腿都行。”


    樊大通歎氣道:“我跟他無冤無仇,要不是他主動挑釁,讓我顏麵無存,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你找人動手,別下手太重,隻要讓他那日無法前往金明湖即可。”


    這樣一來,城裏百姓就會覺得是秦扶清臨陣退縮。


    對樊大通的名譽也就無礙了。


    “記得,動手利索些,別讓人看出來了。”


    ……


    天氣炎熱,秦扶清少有在大晌午出門的時候,今天是個意外。


    自從他主動挑釁樊大通後,名聲大振,城中許多人都認得他,包括他抄書的那家書局的掌櫃。


    秦扶清給他家抄書也有一些時日了,先前隻能抄簡單的書,如今和掌櫃結識後,借些難買的書也不成問題。


    秦扶清怕自己不久後就要離開,更加珍惜看書的時間。


    吃過午飯沒多久,他猶豫再三,還是撐著油紙傘打算去書局一趟。


    就當是消食了。


    趙靖問他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出門,這兩日你小心為上,免得有人背後耍陰招。”


    秦扶清擺擺手,“都是讀書人,又不是流氓,再說了,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想對我下手,輿論都放不過他們。”


    趙靖無言,隻能讓他一個人出門。


    兩刻鍾後,秦扶清的荷包被人給偷了。


    “握草!”他口吐君子之語,下意識就追過去,邊追還邊喊:“抓小偷啊!他偷了我東西!”


    民間有句話,晌午頭,鬼露頭。


    很多人都認為正午陽氣盛極必衰,反倒有陰氣聚集,少有人在這時出門。


    跟著跑了半條街,路邊商鋪裏倒是有人出來看熱鬧,可等他們出來,隻能看見秦扶清追小偷的身影,便又折返回去了。


    小偷對廣德府路線很熟悉,左拐右拐,很快周邊環境越來越陌生,秦扶清還能跑的動,隻是對環境不熟悉,跑的慢了些。


    這時他發現,那小偷像是有意和他保持距離,故意等他追上。


    他一遲疑,腳步就停下來,沒進巷子裏。


    “他追過來了嗎?”


    “一直在我後麵跟著呢!”


    “快看看荷包裏有多少錢。”


    “蠢貨,咱們是為了錢嗎?別忘記咱們的正事!”


    兩個地痞在巷子拐角處等了半天,始終不見秦扶清進來。這可是他們早就製訂好的計劃,隻要見秦扶清出門,就想辦法偷他荷包,然後把人往偏僻處領。


    誰知道秦扶清竟然會大晌午出門,街上連個鬼影都沒有,更方便他們行事了。


    “他荷包裏好多錢,不可能不追來的。”


    “是不是跟丟了?”


    二人沒見到秦扶清的身影,小心翼翼從牆角探出頭去,誰知道,正撞上穿著捕快衣服的王崇禮。


    “捕快!快跑!”


    王崇禮身後又露出一個頭來,正是憤憤的秦扶清,“王捕快,就是他偷了我的荷包!”


    王崇禮眼疾手快,抓住想要逃走的男子後領,拎住他的後領往後使勁一拽,然後又使勁把人往牆上一磕!


    那小偷頓時眼冒金星,鼻子裏流出兩道血來。


    被扔到地上時人暈暈乎乎,半點逃跑的能力都沒了。


    王崇禮也沒放過另一個人,三步並做兩步,眼看著另一人就要逃出巷子,他發力跳起,一個飛踹。


    “哢嚓!”


    秦扶清聽的心驚肉跳,被踢飛的那人在半空中一聲慘叫,隨後落地,慘叫不斷。


    他覺得這人十有八九骨折了。


    不然真說不過去。


    上輩子哪裏見過這種暴力執法的場麵,秦扶清被王崇禮幹脆利索不留情麵的動作嚇得一愣一愣的。


    王崇禮拉著那人的腳,把他給拉回來,連著第一個小偷都扔到秦扶清麵前,然後彎腰,從小偷懷裏找出三個荷包。


    秦扶清咽了咽唾沫,幹笑道:“多謝王捕頭,那個是我的……”


    王崇禮把三個都扔給他了。


    “你從坊市那邊追來的,算辛苦費。”


    秦扶清一個頭兩個大,覺得荷包燙手,他連忙推拒,“不用不用,王捕頭才是辛苦了,這荷包您留著吧。”


    他把自己的荷包塞到衣襟裏,王崇禮也沒跟他客氣,把倆小偷的荷包都給沒收了。


    方才秦扶清站在巷子口猶豫不決,想著要不算了,荷包不要了,反正也沒很多錢。


    誰知道一轉身,就看見王崇禮。


    二人打過交道,秦扶清對王崇禮印象不錯,王崇禮身穿捕快服,腰間挎著一把刀,問他在這裏做什麽。


    秦扶清把事情給一說,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王崇禮收了錢,踢著躺在地上的倆小偷,“起來,跟我去衙門一趟。”


    那個被踢飛的小偷忍痛掙紮著起來,另一人也暈暈乎乎地換個跪地的姿勢。


    “王捕頭,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們吧。我們也不是故意要偷東西的,是有人托我們辦事,求求您了!”


    王崇禮此人行事狠辣,在道上混的就沒幾個不怕他的。倆小偷對他的名聲也有所聽聞,這會兒被抓個正著,逃也逃不了,隻能想法子減輕罪過,別進大牢。


    要真被抓牢裏去了,王崇禮今日打他們的這頓,還算輕的,還能不能活著出來都另說。


    二人磕頭磕的真情實感,哭的血涕直流。


    王崇禮聽出其中還有內情,聯想到最近城裏鬧出來的事,薛福偷看秦扶清家的仆婦洗腳,好不容易結案了,樊大通又主動挑釁,結果反被秦扶清這個毛頭小子追著殺。


    王崇禮是個粗人,他略懂一些兵法,看得出在每件事上秦扶清都不占巧,但他從沒退縮過。


    反倒把大名鼎鼎的樊大通給逼到死路。


    正所謂,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


    “秦書生,你得罪人了?”王崇禮歪著頭,明知故問。


    秦扶清嘿嘿一笑,“王捕頭,我得罪的人可不少。”


    王崇禮沒忍住笑了,提起倆小偷,拎著就要往衙門走。


    “那就更不可能放過你們了,我要是沒來,你們打算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做什麽!?”


    秦扶清看著王崇禮高大的身影漸漸遠去,擦肩而過時,王崇禮還留給他一個會心的笑容。


    秦扶清:“……”


    這樊大通是不是得罪人了?


    他搖頭,想不明白,摸著失而複返的荷包按原定計劃去書局。


    ……


    “嬌嬌,我求你了,你出門見我一麵吧!我娘給我退婚的事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不讓她給我退婚,我心悅你,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丁春羽家門口,身高不到一米七體重足有一百八的胖子身穿錦衣華服,手裏拿著扇子,身旁跟著倆下人,身後放著挑著的兩擔子禮物。此人正是樊大通的十三子,樊禎。


    天才剛亮,丁天嬌愛睡懶覺,這會兒都還沒起床,便被家門外的鬼哭狼嚎給吵醒。


    她起身,聽了幾耳朵覺得不對勁。穿著中衣趿拉著鞋就往外跑,正看見爺爺奶奶站在院裏,顯然已經被門口的聲音給氣的不行了。


    “好一個樊大通,他又做初一又做十五,這是想把咱們一家給逼死啊!”


    “傳出去咱們嬌嬌還怎麽做人?”


    “快!快叫人把他們給趕走!”


    下人們出去了,可誰都拿樊禎沒辦法,他體型龐大,腦子也不太健全,別人說什麽他都不聽,隻喊著要嬌嬌小姐出來跟他說。


    不然他就在門口守一輩子,非要嬌嬌小姐與他見麵不可。


    丁天嬌聽到下人回報,氣的粉麵昂揚,恨不得馬上出去抽樊禎這頭豬兩巴掌!


    “你們起開!讓我出去罵他!”


    丁春羽一回頭,看孫女穿著中衣就出來了,連忙叫丫鬟帶她進屋。


    “快,快幫小姐穿好衣服!”


    丁天嬌被拉回屋子,換了身藕綠色上衣粉色裙子,猶如一朵蓮花般,她容貌美的驚人,不顧爺爺奶奶阻攔,叫人打開房門。


    “嬌……”樊禎的話語卡在喉嚨裏,一看見丁天嬌,他眼前立馬一亮,把丁天嬌從頭到腳都給看一遍,看的丁天嬌忍不住把腳往裙子裏藏。


    “樊禎!你來做什麽?咱們已經退親了,我丁天嬌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要是再胡亂喊,我可就要報官了!趕緊走!”


    樊禎像是聽不懂,上前兩步,連忙有下人攔著不讓他靠近。


    樊禎硬是擠出兩滴眼淚,豬臉皺成一團。


    “嬌嬌,我心悅於你,又怎麽舍得與你退親?是我爹與你爺爺有怨,跟咱們兩個沒什麽關係。我要娶你做我的娘子,你就嫁給我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都不要你娶我了,你還敢娶我?”丁天嬌都被他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翻個白眼。


    誰知樊禎卻道:“嬌嬌,你真美!”


    丁天嬌真想踹他,惱怒道:“快滾快滾!”


    樊禎熟視無睹,繼續道:“嬌嬌,我想過了,我爹是不喜歡你爺爺,跟你沒關係,隻要你嫁給我後不與你爺爺來往,我爹肯定就不會說什麽。嬌嬌,你願意跟我私奔嗎?相信我,我一定會一生一世對你好!”


    “啊啊啊啊啊!”丁天嬌再也忍不住惡心尖叫起來,“報官!給我報官!”


    賀瑞從外邊回來時,看到的便是丁天嬌拿了棍子在那打樊禎,樊禎的下人跑去報官。


    捕快還沒來,賀瑞趕緊把丁天嬌給哄回屋子,然後拿著棍子又狠狠抽打樊禎十幾下。


    王崇禮又與樊家打了回交道,見到樊禎那副模樣,他感覺自己比被退親的小姑娘還崩潰。


    樊大通是怎麽做的大儒,怎麽能教出這樣廢物的兒子?


    讓手下人把樊禎送回樊府,連帶著他的東西都給扔回去。


    王崇禮一回頭,看見丁天嬌哭的可憐極了。


    小丫頭才十二三歲,很明顯不是被退親委屈的,而是惡心哭了。


    一提到樊禎,她就直打激靈,然後作嘔。


    丁春羽被氣的請大夫了,王崇禮怕他出事,在丁家多待了一會。


    丁夫人一直在哭訴樊大通的惡行。


    王崇禮心有戚戚,興許是為了安慰丁家三口,便把昨日抓到倆毛賊的事情給講了。


    “王捕頭,你是說樊大通還花錢請地痞想要打傷秦扶清,不讓他參加辯論?”


    王崇禮點點頭,“以我之見,樊大通如此,說明他在害怕,等明日過後,隻怕樊府人人過街喊打,你們也就無需容忍樊大通了。”


    丁天嬌聞言,也不哭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


    “好,明日我一定要去看!”


    提起這次辯論,丁春羽才覺得心口好一點。


    因為孫女與樊家退親,樊禎三天兩頭上門煩擾,他都生出離開廣德府,搬到別處生活的想法了。


    要是明日樊大通真能被罵的人人喊打,興許他就不用搬走了。


    隻要樊大通一日還是現在的大儒講師,他家嬌嬌的名聲就不會好。


    畢竟人非聖人,除非知根知底的,不然誰會相信被大儒主動退親的女子是好女子呢?


    終於到了辯論這一日。


    廣德府城中有東西兩個湖,東邊這個湖比較大,因太陽東升,水麵波光粼粼,猶如灑了一層金粉。


    故得名金明湖。


    湖中心有小島,棲息著不少天鵝野雁,春秋之時,湖邊景色審美。


    岸邊酒樓林立,許多讀書人也常來此處踏青遊玩,平日裏人來人往,很是擁擠。


    可今日,金明湖比往常更擁擠。


    幾乎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


    早就得到消息的湖邊酒樓,好幾家找到秦扶清,共同出資,在河邊建立高台,共他和樊大通辯論而用。


    建造采用講學廣場那樣的回音設計,人在台上講話,聲音可以放大,傳播無憂。


    而最好的觀賞位置,就在這幾家酒樓二三樓,單是一個喝茶看熱鬧的包間,沒錢沒權的人根本進不來。


    “樊大通今日來與不來,他都沒臉了。以後誰還會花錢請他做自己孩子的夫子?”


    “要我說,樊大通也沒說錯什麽,就是碰到個頭鐵的毛頭小子,跟個愣頭青似的。咱們早該管一管,勸一勸的,沒見到他得罪樊大通嚐到甜頭了嗎?”


    “什麽甜頭?”


    “一個外來的秀才,城裏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字,他名聲大振,這怎麽不叫甜頭?”


    “說得對,今日他敢叫陣大通,明日不就敢對咱們吆五喝六的嗎?”


    酒樓裏,看不清人臉的一些人高高在上,對外麵熱鬧的景象指指點點。


    他們不見得有多待見樊大通,但樊大通與他們一個圈子,秦扶清得罪樊大通,就等同於得罪他們了。自然更不受待見。


    有人巴不得秦扶清來的路上出點意外。


    有人覺得秦扶清學藝不精,肯定會出醜丟人。


    要不然怎麽會樊大通都來了,還不見秦扶清的蹤影呢。


    李文輝站在台上,高聲叫秦扶清的名字。


    樊大通自然是坐在樓上包間裏,心情複雜。


    他慶幸自己不在台下,不然這張老臉都要丟沒了。


    可又害怕秦扶清所帶來的變故。


    還沒和秦扶清真正辯論呢,他就已經怕慘了。


    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可未知就是最可怕的。


    台下有很多張熟悉的臉,陳蓉等女夫子,王崇禮,丁春羽一家和賀瑞,薛福還有很多讀書人,就連岸邊的樹上,爬的都有看熱鬧的老百姓。


    眼看著時間流逝,還沒見到秦扶清的人影,丁天嬌跺腳,有些焦急:“那個叫秦扶清的書生呢?怎麽還沒來?”


    陳蓉在馬車裏,也是憂心忡忡,她掀開車簾,向外張望,始終沒看見弟弟的身影。


    “是不是樊大通使壞,做了什麽事耽誤秦扶清了?怎麽連陳沛也沒來?”


    王崇禮眉心緊皺,同樣有這樣的猜想,他吩咐手下在此處維護秩序,自己趕緊返回。


    誰知正與秦扶清在路上相遇。


    秦扶清衣服濕漉漉的,頭發上還有水草,粘在頭上,整個人狼狽無比。


    他手上有擦傷,不知道從哪來的血,染紅半個手掌。


    陳沛跟在秦扶清身邊,神色不忿,王崇禮趕緊迎上去,“你這是怎麽了?又有人對你下手?”


    秦扶清有些呆愣,看見他道:“是王捕快啊。”


    “是我,發生什麽事了,你盡管告訴我!我一定為你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秦扶清聞言,竟然苦笑一聲,深深地歎口氣,回過神來。


    他手上沾的血,是一條逝去的小生命的血。


    秦扶清大清早和陳沛一同出門,本來一切都很正常,直到過一座橋時,秦扶清眼尖,看見河對麵的柳樹下站著一個十五六的年輕女子,正狠狠捶打自己的小腹。


    錘了有七八下,她又決絕地一頭紮入河水之中。


    秦扶清站在橋上伸手“哎”了一聲,事發突然,他沒來得及多想,便從橋上跳下去,將那女孩給救了上來。


    手上沾的血,是那女子下體流出來的。


    她是廣德府城中的一個暗娼,打從十二三歲初潮來後,就被家裏人安排以此為生。


    這時候沒有好的避孕措施,隻能找大夫,開些低劑量的毒藥,毒死腹中胎兒,稍有不慎,就會毒死母體。


    可開毒藥也要錢。


    她便隻能捶打小腹,讓腹中孩子消失,看見流淌不絕的河水,她恍惚間生出跳下去的想法,便照做了。


    秦扶清將她救上來,那女孩與他年紀相仿,連對視都不敢對視,便被她聞訊趕來的母親打著帶走了。


    陳沛勸秦扶清回家換身衣服,不然形容狼狽,反落下風。


    秦扶清卻愈發堅定。


    他與樊大通辯論,不能也不可能就此改變女子的地位。


    他要走,他要去更遠的地方,去做更大的事情。


    但現在,他要給廣德府留下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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