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清到底還來不來?”


    “該不會是怕了,做了縮頭烏龜,不打算來了吧?”


    “我就是說這種護著娘們的男人不是真男人,連女人都管不住,他能有什麽膽量叫板樊講師呢?”


    “肯定是怕得罪人,不敢來了——”


    誰也分不清人群裏到底有多少人是看客,又有多少事樊大通專門招來帶節奏的。。


    可吃瓜群眾多少受到了影響。


    他們在廣德府生活,可能聽說過秦扶清,但見過他的人很少,和他相處過的人更少,換而言之,秦扶清在廣德府真正的影響力低的可憐。


    他就算名聲傳播起來,別人是樂於巴結結交樊大通呢,還是樂於與他交好呢。


    這樣喪氣的言論越來越多,有越來越多的百姓受到影響,有些人開始離去。


    陳蓉攥緊車簾,心都懸在半空之中。


    陶桃哭喪著臉道:“完了完了,樊大通肯定要開心死了。”


    陳蓉心中沮喪,麵上依舊冷靜。為秦扶清說著好話,“可能他隻是有事耽擱了,說不定還是樊大通使壞,沒事,再等會。”


    丁天嬌不認識秦扶清,她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人,隻是她討厭樊大通,秦扶清與樊大通作對,她就天然地對未曾謀麵的年輕人有好感。


    這時也不由小臉皺成一團。


    “賀大哥,你說秦扶清會來嗎?”


    “他會來的,”賀瑞也盼著秦扶清能再來給樊家添亂子,最好是攪和的樊府上下頭疼不已,也就沒空惦記嬌嬌了。


    秦扶清來了。


    “秦扶清來了!”


    他形容狼狽,身上的水半幹,黏糊糊地帖在身上,大夏天的,臉色煞白。


    所到之處,有人讓開一條路,好讓他到高台之上。


    秦扶清很有禮貌地向為他讓路的百姓道謝,脾氣溫和。


    丁天嬌詫異地看著不遠處的年輕男子,錯愕道:“他就是秦秀才?他怎麽了?”


    “這是掉水裏了?莫不是沒信心辯贏樊大通,想不開跳河了?”有人在身後笑道。


    丁天嬌沒忍住脾氣,回頭瞪那人一眼,很快就被家人和賀瑞給護住了。


    她一個女兒家,不好出門,要死要活地想出門,最後還是賀瑞給她找了一身男裝,丁春羽夫婦連帶著賀瑞陪同著出門的。


    可不能讓人發現她是女子。


    秦扶清行經過丁天嬌身邊時,她沒忍住出聲小聲問道:“你怎麽了?”


    秦扶清聽出聲音是女孩子的,他看向被家人緊張護住的丁天嬌,看見了丁春羽,瞬間就知道了搭話的小男孩的身份。


    他勾唇微微笑笑,對丁春羽點頭道:“丁夫子,好久不見。”


    “好…好久不見,”丁春羽認出來秦扶清,非常驚訝。


    等秦扶清走過去之後,丁天嬌拉著爺爺的衣袖,“爺爺,他就是秦扶清,你認識他?”


    丁春羽道:“他先前在講學廣場向我問我問題,還約好要來找我,我一直沒見到他。”


    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麽,“你去衙門後,有個年輕人來找過你幾回,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原來是他啊!”


    丁天嬌興奮地跳著道:“原來我早就見過秦扶清!我還和他說過話呢!”


    賀瑞拉住她,下巴指著台上,“噓,小聲些,他們要開始對陣了。”


    台上,看見秦扶清來的李文輝臉色算不上有多好。


    該死,他還以為能避免這一關。


    畢竟台下有這麽多人,萬一他輸了,可就丟人丟大了。


    身後還有樊大通在看著呢。


    李文輝心中閃過百般念頭,率先皺眉發難道:“秦兄約我在金明湖邊一辯,竟然如此打扮,還晚來叫人空等許久,上次秦兄在廣場罵薛福並非君子,失約失禮難道就是君子的行為嗎?”


    秦扶清確實狼狽,可他絲毫不在意自己外表的狼狽,坦然自若。


    麵對李文輝專門打痛腳的提問,秦扶清說了句有名的偈語: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李兄,我們讀書人注重學問和品行,你注重的是皮囊而已。至於失約…”他對著台下百姓伸手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堅持以此麵貌示人,又怎能叫失約呢?”


    李文輝冷笑道:“巧言善辯,為婦人態,你也配以讀書人自居嗎?”


    他的每一句話攻擊力都很強,專門抓著秦扶清露出來的弱點和痛點,簡直是追著咬。


    這原本是秦扶清最擅長的,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可現在,這一招卻被李文輝給先用了。


    眼看著秦扶清一時之間落入下風,酒樓裏端坐的樊大通內心激動,狠狠握拳。


    對,就是這樣,最好殺的秦扶清片甲不留!


    “敢問李兄,何為讀書人?婦人為何不能以讀書人自居?鬥膽請教李兄的看法。”


    秦扶清並不自證,而是提出自己的問題,把問題反而拋給李文輝。


    李文輝一時沒有察覺這是陷阱,堂而皇之道:“讀孔孟聖賢之書,為往聖繼絕學,是為讀書人。女子讀再多的書,也不過是在三尺宅院之中,坐井觀天,又怎麽能稱為讀書人呢?”


    秦扶清並不承認他說的正確與否,繼續逼問道:“那鬥膽再問李兄,若是婦人走出三尺宅院,繼往聖絕學,為生民立命,開萬世太平,可能稱之為讀書人呢?”


    此話一出,李文輝的呼吸都有些加粗慌亂了。


    他下意識看向樊大通所在的方向。


    待意識到自己孤立無援後,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剛才說何為讀書人,隻說了繼往聖絕學,剩下的可沒敢再說,要是再說下去,隻怕天底下自稱是讀書人的能被砍掉大半。


    大多數人讀書就是為了出人頭地。


    嘴上吹噓的再好,真正有誌向做到的又能有幾個呢。


    隻不過是披上一層偉光正的皮,給自己鍍金罷了。


    李文輝知道秦扶清刁鑽,說話小心翼翼,生怕讓他抓住漏洞。


    可沒想到秦扶清竟然會問出這種話來。


    “你胡說八道!男為陽,女為陰,所謂陰陽互補,天地正道也。男子建功立業,女子相夫教子,這是天道之行!正因如此,男人生的強壯、聰明,女人性子狹隘,耽溺於情愛之中,愚鈍蠢笨,根本不可能做到你所說的,又怎麽能稱之為讀書人呢?”


    李文輝說這話時,秦扶清本是正對著他的,中途側著身子,手也收回袖子裏了。


    他壓抑著脾氣,生怕自己人不知兩拳把李文輝揍的直喊爹。


    “說得好!”台下有人為李文輝叫好,他們也想不明白,自古以來都是男人當家做主,男人出門建功立業,何曾見過幾個女子拋頭露麵的?


    這個秦扶清秦秀才,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不好,怎麽就在這麽件小事上和樊大通一介大儒過不去呢!


    “建功立業是咱們男人當家的事,娘們連門都出不來,還說什麽建功立業!?”


    “這些蠢男人!快氣死我了!”陶桃聽到這些話,被氣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她想衝上去反駁,可是又好無力。


    她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反駁,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對啊,為什麽自古以來都是男人做主,女人們隻有站在男人身後才能有名字呢?


    台下都是為李文輝叫好的,李文輝看著一言不發的秦扶清,有些得意。


    秦扶清壓抑住火氣,腦子轉的飛快。


    實際上,他一直在想,到底該怎麽幫助女子,在現在實際的情況下,想要幫助女子提升地位,難如登天。


    每次他一想到這些問題,就覺得頭大如鬥,可要他放棄?


    不可能。


    世人一直都有一個思想誤區,那就是家庭服務不算勞動力付出。


    古代女子承擔著家庭主婦這一責任。因為生產力不足,男人憑借體力優勢做耕田之類的體力活,這類優勢不可替代,於是權力就到了男人的手中。然而,女性就是完全不付出嗎?


    小農社會之中,男耕離不開女織。女性在農忙時會像男人一樣下地耕田,還要帶孩子,做飯,洗衣服,織布等等一切軟勞力的家庭任務。


    如果說男人出門在外耕田是對家庭的付出,那女人的付出又怎麽能不算呢?


    隻是上千年的“自古以來”就像是一場盛大的精神pua,讓女人們也把自己禁錮在理應如此的洗腦之中。


    因為是女人,所以應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因為她們是柔弱可欺的,她們不擁有繼承權,一旦失去男人,就失去了可生存的一切。


    所以她們要像菟絲花一樣緊緊依賴男人,為家庭付出一切,是她們為了生存理所應當付出的。


    至於回報?


    男人們再定下七出之罪過,以威脅女性生存權來逼迫她們放棄尊嚴,忍受失去自由的痛苦,在後院裏奴顏膝婢,為了一晚承歡爭來爭去。


    這到底是男人的錯,還是女人的錯?


    當然,男人們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


    既得利益者怎麽會放棄自己擁有的好處呢。


    他們隻會痛恨,痛恨被奴役的女人們為什麽會生出反抗的念頭。


    就像台上台下的男人想不通秦扶清為什麽要替這些女人說好話一樣。


    屁股在哪,腦袋就在哪。


    可對不起,秦扶清天生屁股長歪了。


    女人是人。


    什麽時候男人意識到女人和男人一樣是人,就好了。


    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是人就會痛苦,不想被奴役。


    就是這些男人高高在上的傲慢,讓秦扶清意識到,廣德府像樊大通這樣的大儒不再少數。


    他們拉著孔孟的大旗,為自己披上一層鍍金的新衣。


    以權勢地位洗腦更多的男人,要做人上人,就不能把女人當人。


    今日他們要把所有女性驅趕回家中,明日他們是否要讓女人們裹小腳,束細腰呢?


    這些寡顏鮮恥的所謂讀書人,平日裏裝的人模狗樣,一旦提及此類問題時,就如同被戳到痛腳的惡犬,瘋狂地撲咬過來。


    秦扶清不是聖人,也沒聖人的能力,他沒能力一蹴而就,讓女性一夜之間就過上人的生活。


    但他至少可以撕開男人偽裝溫情的麵紗。


    所謂的大儒?君子?讀書人?孔孟聖賢之徒?


    都睜開眼好好看看吧,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麽貨色。


    在北明這個朝代,理學之風正盛。秦扶清考科舉,不讀理學是萬萬不行的。


    而理學興盛,可以說正是女性地位越來越底下束縛的開始。


    李文輝見秦扶清被懟的說不出來,更來勁地,開始扛起理學大旗為自己背書。


    “聖人曾說,餓死是小,失節是大。你替陳蓉等女子說話,卻不曾想,像她們這樣如此出入往來男子多的場合,算什麽有節操的女子呢?”


    “至於朱子,更是說存天理滅人欲以來約束婦人,為何到你一個小小的秀才這裏,反而要為了這些失節的婦人與人叫板呢?”


    前麵李文輝說的那些話,是說給吃瓜百姓們聽的,簡單易懂,得到眾多百姓的支持。


    他這兩段話就是說給在場的讀書人聽的。


    讀書人慣會引經據典,把聖人之言當做自己言行的開路斧,是常有的事情。


    這兩段話可真是說到讀書人心坎裏去了。


    你秦扶清總是一個一個讀書人,說什麽女子也能稱為讀書人,為何不聽聽聖人之言呢?


    若聖人也都是錯的,為何科舉要考朱子的理論?


    “是啊,說的對,這下看他還怎麽反駁!”


    ”反駁?我看他剛才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十有八九是要認輸了吧!”


    這回輪到秦扶清冷笑了。


    沒錯,他同樣認為理學興盛是婦女地位降低的開始,可把錯誤全都歸因到理學上,那是絕對不公平的。


    朱熹從未在朱子語類中談到任何關於婦女禁錮的話題。


    甚至就連李文輝所說的最有名的“寡婦餓死是小,失節是大”還有“存天理滅人欲”都並非指女子。


    秦扶清還記得自己曾在石堰山家中翻到一本記載楊朱的書,楊朱的思想大多在流傳過程中丟失,唯獨留下“一毛不拔”這個詞語和他有關。


    可楊朱真的是一毛不拔嗎?他的思想真的沒有可取之處嗎?


    隻是旁人有心斷章取義,顛倒是非黑白。世人大多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有心宣傳其二,可誰又關心呢。


    謠言為何止於智者?


    因為庸人隻會傳播謠言,並不是真正關心真相。


    大多數人得過且過,從不深思,別人說什麽便是什麽,跟著罵跟著笑,罵過笑過就忘記了。


    真相到底是什麽,重要嗎?


    說出“寡婦餓死是小失節是大”的程頤也曾說出過:“凡人為夫婦時,豈有一人先死,一人再娶、一人再嫁之約?隻約終身夫婦也。”


    說出“存天理滅人欲”的朱熹同樣也說過:““夫死而嫁,固為失節,然亦有不得已者,聖人不能禁也,則為之製禮以處其子,而母不得與其祭焉,其貶之亦明矣。”


    了解聖人的言論,也要同樣了解聖人所處的時代背景。


    朱熹所處的朝代,士大夫蓄妾成風,臨安城中各種風花雪月場所,屢禁不止。臨安城中下之戶,不重生男,隻重生女,生女則愛護如捧璧擎珠,甫長成,則隨其姿質,教以藝業,用備士大夫采拾娛侍。


    看見了嗎?和當前的廣德府情形何其相似。


    朱熹生在南宋,南宋都被打成篩子了,士大夫流連風月場所屢禁不止,連帶著百姓隻重生女不重生男。生男要送去戰場,生女賣給士大夫反而能換來榮華富貴。


    如此“重女輕男”倒不知叫人該說什麽好了。


    朱熹看不慣此情此景,針對放蕩人欲的士大夫提出“存天理,滅人欲”結果數百年後,到了士大夫嘴裏,竟然成了禁錮婦人的詞匯。


    何其諷刺。


    可秦扶清不慣著李文輝此類顛倒黑白,隻會拾人牙慧的讀書人,他引經據典,把朱子文集的話正反都拿出來反駁李文輝。


    李文輝方才還在為自己占了上風沾沾自喜,這一下子,又有些急了:“你少添油加醋,在這裏胡言亂語,聖人說的話你難道也敢質疑?”


    秦扶清聞言,一下子就明白了樊大通之流為何會把楊朱思想講成“一毛不拔”。


    合著他們隻聽自己想聽的,堅持取其糟粕啊!


    聖人的話可能是好的,隻是這些蠢貨做不到好的,就斷章取義,做壞的。


    然後再說是聖人如此說的。


    秦扶清暗罵了一聲娘。


    一根筋變成兩頭堵。


    “秦扶清口中所說的聖人之言並非胡說!”


    就在這時,陳蓉站在馬車上,手中高高地舉起一本書,“剛好我出門帶著朱子文集,秦扶清說的是對的,朱子雖說“存天理滅人欲”可也說過讚同寡婦再嫁,以及對李清照多有欣賞之語!”


    “聖人尚且能做到如此,難道你一個效仿聖人之言的鼠輩,也敢質疑嗎?”


    陳蓉今日沒帶麵紗,她高高地站在那裏,手中舉著書,把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來了。


    陳蓉毫不畏懼,眼神裏像是帶著火,呼吸之中也滿是火熱。


    她聽了這場辯論,心底裏莫名燃起一道火。


    這火想燒盡一切,想把她的靈魂燒的飛向高空之中,再迸發出力量燃燒給眾人看。


    憑什麽說女子不行?


    她明明做到了,為什麽還是得不到承認?


    李文輝可以罵秦扶清是胡說八道,可陳蓉手裏的書騙不了人。


    聖人怎麽說的,隻要一翻書就能看到了。


    “聖人真的是這樣說的?”


    “聖人說的還能有假?”


    “聖人說的如果是假話,那他們還怎麽考功名?”


    百姓們不懂秦扶清和李文輝誰個厲害,他們聽半天也就是聽個熱鬧。


    不可能有百姓聽的熱血沸騰,回家對妻子說今天你別燒火做飯洗衣帶孩子了,全都放著我來。


    所以他們就是聽個熱鬧。


    誰看起來淡定,他們就站誰。


    可若是比聖人言論和李文輝誰更厲害,他們理所當然地站在聖人言論這邊。


    畢竟讀書人都是要背聖人言論才能考取功名的啊!


    “你連聖人言論都敢妄自揣測,難道這都是樊大通教的嗎?”


    “樊大通,虧你還是望月書院的講師,難道就隻能教出這種水平的弟子?”


    陳蓉沒有放過樊大通,她在台下一直叫陣樊大通。


    如果不趁此機會發泄心中的鬱悶,她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既然都有不相幹的人為她發聲了,那她還害怕什麽呢。


    “樊大通!你要是有膽量,就站出來!”


    “下去!下去!”


    不知道是誰往台上砸了一個東西,接二連三地有石頭砸上來,砸到李文輝身上。


    李文輝齜牙咧嘴,沒臉再在台上站著,隻能急急忙忙下去。


    樊大通在酒樓裏坐不住了,這時候他要是灰溜溜的逃走,隻會淪為更大的笑柄。


    沒辦法,他隻能收拾收拾下樓。


    實在不行,就隻能把李文輝當做棄子拋出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樊大通拖著笨拙龐大的身軀緩緩爬上台子,他氣喘籲籲,天氣炎熱,他渾身都快汗濕了。


    而此時,秦扶清身上已經幹了。


    二人攻守易勢,顯然換了位置。


    “你……”


    樊大通剛想開口說話 。


    王崇禮帶著兩個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小偷,出現了。


    他推著兩個小偷上台,二人一上去,立馬跪在樊大通腳下。


    樊大通被這二人淒慘的情況嚇了一跳,急忙問王崇禮道:“王捕快!你這是何意!”


    王崇禮冷著臉道:“樊大通,你自己做的好事,難道你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


    “要是不清楚,我就讓這兩個小賊親口講給你聽!”


    樊大通心裏撲通撲通的。


    他想起來了。


    他好像叫弟子找人教訓秦扶清。


    難道就是今天教訓的嗎?


    怎麽天底下會有這樣的蠢貨!


    樊大通急忙去尋找弟子的身影。


    可哪裏能找到呢。


    他那個弟子早就知道找的地皮被抓,生怕被老師責怪,早已經逃到不知哪裏去了!


    王崇禮哼笑一聲,當著眾人的麵把那天遇見秦扶清,抓住倆小偷的事情說了出來。


    猛地踹一腳小偷,厲聲道:“你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


    “是,是樊大通!”


    此言一出,台下酒樓裏皆是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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