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主也是關心則亂,聽蘇婉這麽說,又抬起頭看到她鎮定的眼神,才感覺慌亂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她一邊大邁步地領著兩人往前走,一邊將事情磕磕絆絆地還原出來。


    卻說前幾日晚,國君設了個宴,招待一個小國來的使臣。


    這使臣也不是空手而來,他進獻了一株罕見的玄階靈植以及一件黃階法器。


    那株靈植呈枯藤之態,上綴有暗紅色的小花,夜風吹過,香氣便在花園中彌漫,聞之令人心神振奮。


    蘇婉聽到這裏已是眉頭一皺,大概猜到了後續發展,果不其然,十三公主接下來的話完全應證了她的猜想。


    可誰曾想,那靈植無毒不假,前提是聞到花香的時候沒有飲酒,一旦飲酒,兩者就會結合,化成一種詭毒,輕則修為受損,重則咳血而亡。


    宮中的煉藥師診斷出這個結果之後,第一反應便是派人請來元家家主和元淩雲,再緊急聯絡外出尋找機緣的那位黃階煉藥師。


    但元淩雲進宮一看,直接斷定中毒最嚴重的人抗不過十天,根本不可能等待黃階煉藥師返回。


    而他們已知的煉製解藥的方法,最少需要二十天。因此唯一能救那個人的方法,就是煉藥師以身飼毒,然後用自己的血作為藥引,這樣就能不去管那詭毒的具體成分,煉藥時間也能縮短為兩天。


    這種方法一般是用於救上位者,因為以身飼毒的煉藥師不僅要有煉製解藥的才能,還很可能會一命換一命。而在召集的所有煉藥師當中,符合前麵一個條件的隻有元淩雲和元家家主兩人。


    “中毒的是君上?”結合十三公主之前的求救,最後以身飼毒的很明顯就是元淩雲,那麽中毒最嚴重的人是誰就不言而喻。


    十三公主點了點頭,狠狠摳了下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將元淩雲昏迷前的交代全部複述一遍。


    “是,表哥說那種靈植應該是枯藤鬼花,他是用含斷魂草毒素的血來當藥引配置解藥,因此蘇姑娘要解的應該是斷魂草的毒,”十三公主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咬咬牙,將元淩雲交代的最後一句也說了出來,“表哥還說……倘若二位不能解斷魂草的毒,那麽馬上就離開國都。王室還有四大世家也有其他人中毒,元家家主他們不能勉強,可蘇姑娘你並無世家依靠,保不齊他們會用什麽手段。”


    “我知道了,元藥師在哪裏?”聽完十三公主的補充,蘇婉的腳步頓也不頓,維持著原來的速度向前麵邁去。


    十三公主原先還怕她轉頭就走,聽到她的回答喜形於色,腳步更快了幾分:“就在前方。”


    三人的速度都很快,不到半刻鍾的功夫就趕到了元淩雲的臥房。


    元家家主還沒有回來,留在王宮與其他煉藥師一同查找有沒有其他解毒的方子,因此臥房內隻有元夫人和上次見到的管家。


    “悅兒,這兩位不是雲兒的客人嗎?”元夫人並未進宮,也不知道元淩雲最後說了些什麽。


    剛才看到十三公主將人送過來後匆匆忙忙地轉身就跑,她還以為對方想起了自己有什麽保命的丹藥,不料卻將家中的客人帶了過來。


    “姨母,表哥昏迷前交代我,說自己解毒的事情,全權由蘇姑娘負責。”短短一會的功夫,十三公主已經恢複了冷靜,或者說維持住了表麵的冷靜。


    她稍稍解釋一句之後,便緊張地看著蘇婉,生怕從她嘴裏得出什麽不好的結論。


    蘇婉仔細查看了一下元淩雲的情況,確實如十三公主轉述的那樣中的是斷魂草的毒,不由得暗歎對方的高明。


    斷魂草雖然不是所有能壓製枯藤鬼花的靈植中毒性最弱的,卻是解毒丹最容易煉製的。


    那位黃階煉藥師不知身在何處,將寶押在蘇婉身上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放心吧,我先寫個藥材單。” 蘇婉這話一出,就算是應了這份差事。


    她往前幾步走到書桌旁,將筆沾了墨,稍一思忖便將幾十種靈植藥草一口氣寫了下來。


    十三公主湊上前去,大部分名字她都認識,不過混在一起……完全看不懂寫的是什麽。


    元夫人也知道十三公主的煉藥天賦與自己相差無幾,見她因為看不懂越來越緊張,連忙讓管家上去。


    在場三人中就數管家丹藥知識最為豐富,隻看了幾眼,就察覺出其中的精妙,當即給蘇婉行了個大禮。


    蘇婉並沒有像義診那天一樣不閃不避,反而往旁邊讓了一步。


    “我與表哥來元府之前,元藥師與我們說過,我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擔心因為我的身份給他帶來的困擾,那我也不可能擔心丹方暴露。倘若我沒那個本事救人也就罷了,可我既然能救,卻隻是因為想藏私不肯救,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蘇婉的恩怨觀一直非常分明。莫說她本來就對元淩雲頗為欣賞,就算不欣賞,對方以真心待己,她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江祈淵在一旁聽著,相當認同蘇婉的話。


    雖然他的師兄一直說他這種想法很虛偽,但就算被說虛偽,他還是覺得應該這麽做。


    更何況元淩雲很清楚蘇婉也能以身飼毒,但他卻將所有事情都瞞了下來,甚至提醒他們快點走。


    要不等他醒了答應他的提議義結金蘭?江祈淵稍稍走神想了會。


    至於擔心……也不是不擔心,不過看這兩個煉藥師一個比一個成竹在胸,他太擔心也沒有意義。


    “不說這些了,敢問元家有沒有人階以上的煉丹爐?可能借我一用?”眼看著管家就要出去準備藥材,蘇婉連忙喊住他問道。


    不過這回回答她的卻不是管家,而是十三公主。隻見她迅速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古樸的煉丹爐,遞到了蘇婉手裏:“這個可以嗎?”


    後者看著手中價值昂貴的丹爐,微微一怔,而後輕舒一口氣,笑道:“自然。那我先去準備,管家最好半日內湊齊藥材送到……方便我煉丹的房間,之後五日之內,切勿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蘇婉說完,又想起了些什麽,語氣更加嚴肅:“你們得記得,這期間無論元藥師情況多麽糟糕,都不能讓他服用任何丹藥,否則我救不了人。”


    涉及煉藥救人的事情,蘇婉沒有一絲可供商量的餘地。


    元夫人並不了解煉藥之事,可既然是元淩雲的托付,她閉上眼半晌,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兒子。


    “好,蘇姑娘所說,我一定照辦。”


    第36章 抉擇


    五天的時間,對於等待著解藥的人來說, 可謂是異常漫長。


    其間元淩雲又開始咳血, 管家看著他痛苦的模樣, 心中有些動搖, 可抬頭看那兩個女子,縱使臉色不比中毒之人好多少,可眼神裏卻沒有分毫的動搖。


    最終蘇婉的煉丹場所也選在了這個院子裏,江祈淵中途離開丹房門口進來看過幾次, 見她們擔憂到極致, 卻毫不猶豫地執行蘇婉的要求,對於人心堅定的認識又上了一層樓。


    蘇婉預估的時間非常準確,管家是第二日淩晨集齊的藥材,她便第六日淩晨煉完丹藥。


    聽到腳步聲靠近的一瞬間, 始終無法入睡的兩人當即從椅子上站起, 急切地看了過去。


    “不負所托。”連續五天煉藥, 饒是蘇婉也有些吃不消。


    她的靈力基本已經耗空,連步伐都有些不穩, 全靠江祈淵扶著才能走過來。


    “喂下之後, 他會自行煉化, 煉化完成前同樣不要服用任何東西,水也不行。煉化完成後他應當自己清楚要怎麽做。”


    蘇婉伸手將一隻小巧的瓷瓶遞了過去, 簡略地囑咐道。


    元夫人千恩萬謝, 連忙讓管家送他們回去歇息, 蘇婉點了點頭, 正準備重新走回去,江祈淵幹脆在她麵前站好。


    “我背你?”


    蘇婉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心中一暖,伸手便攬住了對方的頸項。


    江祈淵輕輕一用力,便毫無難度地將人背起,大踏步往兩人居住的小院走去。


    “我重嗎?”走到一半的時候,蘇婉突然開口問道。


    管家又走快了幾步,假裝自己並不存在。


    江祈淵笑了起來,因為貼得很近,那細微的震動傳到蘇婉的側臉,讓她耳根有些發紅:“你不僅不喜歡休息,還喜歡徹夜煉丹,對吃的又沒有偏好,你猜自己可能會重嗎?”


    似乎是因為兩人靠得太近的緣故,江祈淵的聲音放得很輕,生怕嚇到了她。


    蘇婉聽著他這溫柔的音色,別說耳根,連側臉都有些紅了。


    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更別提要怎麽回答。


    她思考該回答是還是回答不是,思考了半天,反而生硬地換了個話題:“宮裏解藥的事情怎麽樣了?”


    江祈淵聽她強行轉移話題,心裏有些好笑,卻還是止住了上一個話頭,順著她的問題回答:“元家主差人回來過一次,據說是有一些進展,但可能……人手不足。”


    因為當日召開宴會的緣故,在場中人的飲酒量都不算少,但大部分人不如蒼陽國君那般好酒,因此還不到危及性命的地步。


    蘇婉聞言沉默了下來,枯藤鬼花毒雖然不算是最厲害的毒,甚至遠不如斷魂草,可它太過偏門,許多煉藥師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別談解藥:“我還是先趕緊睡吧,總覺得……”


    總覺得什麽,她沒有繼續說,不過江祈淵也可以猜到一二。


    哪怕元家記著她的恩情不會將她的本事說出去,可元淩雲痊愈的事情還是很難瞞得住。


    況且根據她的猜測,之前沒有讓她進宮,已經是元家替她斡旋的結果,鬼花之事遲遲不能解決,一旦外人確認她不僅真是一個人階煉藥師,而且還能解斷腸草之毒,那麽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上門。


    “嗯,你先休息,我在隔壁。”將人小心翼翼地放下之後,江祈淵也不多留。


    蘇婉點了點頭,抓緊時間閉上了眼。


    哪怕能休息一個時辰,也總比不休息好,至少能恢複一點靈力。


    蘇婉休息的時間,比她想象的要久很多。一直到她醒來之後,靈力運轉了兩周,恢複了差不多七成,客房的門才被敲響。


    她打開門一看,江祈淵略顯無奈地站在門口,似乎還想她多休息一會,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沒事,走吧。”蘇婉知道這件事遠不是他們二人能夠自主的,輕拍了一下江祈淵的手臂權作是安慰。


    兩人一路走到門口,等在門口的依然是那輛神馬琉璃鑲金雕花車,中毒初解的元淩雲正站在門口,等兩人一過來,便對蘇婉行了個大禮。


    蘇婉無奈苦笑,倒是沒有再避開,隻聽對方接著說道:“感謝蘇姑娘救命之恩,我自當全力報答,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


    元淩雲雖然很想談報恩的事情,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他伸手請兩人上馬車,等他們都坐好後,才繼續解釋剛才的話:“現在的情況是,還有兩位皇子中毒比較嚴重,其中一位可能徹底淪為凡人;當日白家家主攜親子作陪,也就是白聘,他的性命恐怕有些危險;還有就是……”他停頓了一下,也不知該用什麽表情來描述這件事,“章朗也中了毒,還挺嚴重。”


    “章朗?”蘇婉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動手,章朗已經先中了毒。


    元淩雲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的糾葛,隻是覺得章朗和她的關係有些特殊,想著提前告訴她一聲比較好。


    蘇婉知道對方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沉默了半晌,釋然地笑了一下:“也好。”


    這樣也好,白家的事,白晚月和章朗的事,說不定都能一起解決,不用她再費別的心思。


    元淩雲不比那些市井散修,對事情的內幕還是相當清楚,看她神情不對,不像是百感交集,倒像是鬆了一口氣,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他之前用的退婚理由是與白晚月陪你一起去尋藥,卻偶遇獸潮沒能救下你。現在看來,是他們故意將你丟在獸潮裏,好擺脫你?”


    “差不多吧,”蘇婉苦笑著應了聲。找靈藥?依白晚月那恨不得她早點去死的眼神,她還會一起陪著去找靈藥,怕不是一開始就想著怎樣把原身弄死吧,“之前聽元藥師的意思……家主他來元家為我求過藥?”


    “是,雖然白家家主始終覺得是你自己誤服毒植,後來也放棄為你尋藥……但……”但是什麽呢?但是世家大族,都覺得沒有用的人不值得花費太多的精力?所以白家家主的做法情有可原?


    這種話,讓他如何能當著受害人的麵說出口。


    蘇婉沒有計較他的欲言又止,長舒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她對白家並無太大惡感,如今又清楚了白家在原身事件中扮演的角色,那事情就更好辦了。


    討論完這段內容,三人一路無話,徑直入了王宮。


    因為國君特別吩咐的緣故,王城守衛並沒有讓他們下車,由得馬車直接往處理此次事件的偏殿中行去。


    蘇婉還是第一次進所謂的王宮,極目望去,隻見宮城巍峨聳立,金碧輝煌。其宮、殿、門無不宏偉。


    隻是多為死物,不似世家一般隨處可見靈植樹木。


    蘇婉既不是鍛器師也不是陣法師,對王宮的恢弘並無多大性質,倒是臨近偏殿時聞到其中傳來的藥材的氣味,讓她頓時興奮地研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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