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未樊微微一笑,不是很苟同,但也不會反駁讓姑母傷心。


    “再說了,即使不放心你大伯母,也不能就這樣將珮姐兒馬馬虎虎嫁出去,怎麽也得好好看看,尋戶好人家。”


    柴未樊歎口氣,姑母很善良,也一直盼著府裏能好好的,隻是有時候事情並不能像人們所期望的那樣發展,如果二姐不是擁有一對早先選擇放棄她的父母,她也期望二姐能再挑挑,選個身世更加貼合她的,但是三嬸和三叔心裏隻有三哥,為了三哥,二姐可以被賣一次,怎知不會有第二次呢。


    柴未樊隻好勸道,同時也想道,“宋公子現下雖然不顯,但他天資聰慧,博學多才,這次還是縣試院首,中舉對他來說想必也不難,等宋公子中了舉人,二姐就算苦盡甘來了。”


    聞聽這個,惠太妃臉色稍霽。


    世人總是高看讀書人一分。


    她噫歎道:“但願吧。”


    兩人閑聊了會,柴未樊準備告辭,卻聽姑母突然說:“對了,太皇太後今日還說,等長公主出嫁,悉兒的婚事也會提上議程,姑母想著,你認識同年齡的女子較多,可以多和姑母說說各個女子的性情。”


    未曾看到柴未樊僵住的申請,惠太妃繼續暢想著說:“太皇太後定十分看重身世背景和朝堂關係,姑母卻隻盼著你表哥能娶一個貼心的賢妻,不說將來與你表哥琴瑟和鳴,能相敬如賓就很好了。”


    ——————————


    因著柴未珮婚事定下,柴未樊回了柴府一趟。


    柴未嫻也在,看見她,她將腦袋別過去,似乎多看她一眼她便會瞎了眼。


    柴未樊沒搭理她,這次來她是來祝賀二姐,二姐神色看起來還好,聽說這次落水她也病了,現在臉上還帶著病態的蒼白。


    兩人手拉手坐到一邊說話。


    柴未樊率先說道:“二姐,這門婚事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柴未珮點點頭,“我知道,四妹你放心,二姐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現在這種情況,我已經很滿足了。”


    柴未樊拍拍她的手,歎氣,她雖不覺得委屈二姐,但在外人看來,這門婚事著實不妥當,二姐這不是低嫁,這完全是走出了世家圈子。


    對此,她隻能說,或者說期盼,宋公子能爭氣點,不說進入前三甲,起碼要考個舉人進士,然後對二姐好點。


    那樣日子即使清貧點,官職可能沒那麽高,這都無所謂。


    柴未嫻看了眼這邊,冷笑:“頂級世家陳府與白身宋家,二妹是真的碰了門好婚事啊。”


    柴未珮神色淡淡,沒吭聲。


    柴未嫻繼續道:“二妹合該好好珍惜現在這段身為柴氏女的時間,否則咱們再相見,就不知何年何了。”


    柴未樊拉著柴未珮,站起身,說:“二姐,咱們去你房裏坐會。”


    不要理會她。


    柴未珮被她拉到後花園,柴未樊擔心二姐想左,勸道:“二姐你不要聽大姐胡說,這日子在自己手上,擺正心態才能越過越紅火。”


    第91章


    下午,回到皇宮,路過禦花園,柴未樊被皇上攔住了。


    抬眼看見皇上,柴未樊心裏有些不自在,一時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酸酸的,漲漲的,還有些難受。


    皇上凝望她,“一起走走。”


    靜了會,柴未樊點頭,“好。”


    皇上轉身,看了眼許順達和柴未樊身後的聽晴,吩咐,“你們不用跟著。”


    聽晴看了眼自家姑娘,收到自家姑娘的眼色,她垂下眼,恭順道:“是。”


    兩人肩並肩,朝禦花園內走去,一時之間寂靜無聲,隻有花園裏鳥兒的曼叫聲與綠樹豔叢為這份寂靜添上了兩分色彩。


    突兀,皇上停下腳步,看向她,“樊兒,我前段時間跟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柴未樊停下來,心跳得飛快,她低下頭,默默不做聲。


    柔軟白皙的脖頸淺淺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皇上偏頭瞧她,看見圓潤小巧的耳垂上掛著枚桃花耳墜,粉嫩的顏色以及栩栩如生的桃花瓣,襯托得她愈加嬌嫩俏麗。


    心下一軟,控製不住的歡喜與柔軟浮上心間,皇上慢慢道:“樊兒,我,我不止拿你當表妹,我,我一直想娶你為妻。”


    磕絆兩下,情之所至,皇上的話越來越順。


    “初次相見,我隻當你隻是個貪玩的小女孩,後麵我們見麵次數也不多,但因著你養在娘娘身邊,不知不覺,我就對你多關注幾分,關注著,在乎著,不知何時,便起了其他心思。”皇上說到那兩年,嘴角微微帶笑,“從前我還未登基時,所思所想一直是期盼多掙兩份功業,早日辟府封王,再朝娘娘求娶於你,絕不讓你受一分委屈,直今日,我登基為皇帝,也從未改變這個想法。”


    抬起頭,對著皇上深情認真的神情,柴未樊心“噗噗噗”跳的發慌,她麵色發紅,小手胡亂抓住自己的衣擺,一時呐呐不能言語,隻覺嘴裏發幹,嘴巴像被黏住一樣,怎麽也掙不開。


    隻是這心裏冒泡似的歡喜,怎麽也抑製不住。


    “樊兒,我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隻是我實在控製不住心裏的柔情,你願意,等我兩年嗎?”


    待兩年後,我將朝堂肅清,穩定國情,權利全權在握,世上任何人都阻攔不住我,任何人都傷害委屈不了你,你願意,嫁我為妻嗎?


    柴未樊重新低下頭,臉龐通紅,半晌,她輕輕點了下頭。


    皇上張大眼,倏忽大喜,上前一把攬住她。


    柴未樊輕呼一聲,身子掙紮,小手推開他,“表哥!”


    皇上鬆開手,溫柔地看著她,“抱歉,我太歡喜了。”


    柴未樊拂開自己淩亂的頭發,看眼眼神炙熱的皇上,又立即低下頭,覺得胸腔裏的心髒要跳出來了,半晌,她吐出一口氣,抬頭,定定地對上皇上的雙眼。


    “表哥,昨天太皇太後跟姑母說了會子話,她們談到你的,婚事。”


    皇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來。


    柴未樊別開眼,呼吸有些憋悶,內心對於他表白的歡喜又沒退下去,整個人處在一半歡喜一半酸澀中,不說多難受了。


    “不會的。”


    柴未樊轉過頭,怔怔望著他。


    “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你是我認定的,唯一的妻子,永遠不會變。”皇上神情堅定,鏗鏘有力。


    柴未樊微微漾開笑意,她輕輕說道:“表哥,我相信你,我等著那一天。”


    一陣風拂過,樹葉颯颯作響,花香順風飄過,兩人的視線膠著,仿佛能對視到海枯石爛。


    ——————————


    第十次看了眼姑娘,她盯著話本,視線卻不在話本上,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一副滿麵含/春的模樣。


    聽晴搖搖頭,好笑卻感慨,她果然沒猜錯,當今對姑娘懷有不一樣的心思,隻是不知這份心思能持續多久。


    想到這,聽晴又滿腔擔憂,身在宮中,她知道很多聖寵倏忽而來又迅疾而去的例子,那些人最後無一不悲慘度日,最後抑鬱而終。


    但是姑娘和皇上自小便認識,又同養在娘娘膝下,看皇上對姑娘的愛護之意,想必對姑娘是一腔真情,將來不會負了姑娘吧。


    聽晴歎了口氣,她既為姑娘開心,又滿是擔心。


    遠處,鄧姑姑望著柴未樊,身子僵了許久。


    又到了金桂時節,同時也意味著新帝登基後,第一次鄉試即將開展。


    這次鄉試不僅幹係著全國寒窗苦讀多年的學子是否能一躍龍門,成為官家老爺,也幹係著皇上的第一批門生,天下學子,皆為帝王門生,第一批入朝為官的門生,也是皇上今後掌朝的中堅力量。


    早早的,惠太妃便開始給菩薩上香念經,祝願這次岑哥兒,大姐夫甚至宋家公子都能考上。


    柴未樊也默默繡了個如意錦囊,繡好後派人給大哥送去了。


    繡錦囊時,二公主來永和宮做客,聽說這個錦囊是給她預備科舉的大哥做的,不由笑道:“樊兒你繡藝越來越好了,你大哥戴上這個錦囊,也必會有個好彩頭。”


    柴未樊笑笑,“希望吧。”


    二公主撐著下巴,悵惘,“最近祖母給長姐派了兩個教習嬤嬤,看見那兩個嬤嬤,我就心裏發怵,弄得我也不敢回長樂宮了。”


    柴未樊頓住手,“教習嬤嬤?”


    “對啊,長姐婚事將近,祖母擔心長姐年齡小,壓不住事,所以派了兩個教習嬤嬤。”


    柴未樊點頭,長公主和衛世子的婚事定下了,來年二月份大婚,這是頭一個公主出嫁,還是身份貴重的長公主,內務府自然不敢有絲毫懈怠,最近被陳太妃支的團團轉。


    “公主府就挨著勇毅侯府,方便衛世子在勇毅侯夫人跟前盡孝,聽聞還要從民間和宮廷裏采夠十二位繡娘,不拘蘇繡或者湘繡,陪同長姐一同出嫁,還有琴,瑟,笙,管等樂器一套,也要帶去,近來秀坊在拚命趕製長姐的公主朝服,大婚之日的婚服以及回朝時的三套禮服,各種繡樣不重樣地往長樂宮送……”二公主掰著手指頭數數,末了,長歎一聲,“好麻煩啊!”


    柴未樊好笑,等長公主出降,就輪到二公主了。


    不知二公主與酈世子最近如何,她張嘴欲問,想到二公主靦腆的性子,罷了,改天再說。


    轉眼間,鄉試的日子到了。


    幾天後,鄉試出結果,惠太妃坐在上首,跟柴未樊說:“這次岑哥兒他們考上的幾率較少,權當增長經驗了。”


    柴未樊點頭,“是這樣,樊兒還要去柴府坐會嗎?”


    惠太妃笑:“去吧,就當出宮放鬆放鬆。”


    柴未樊微笑,轉身帶著盛盞和卷碧出了宮,朝柴府走去。


    到了那裏,沒想到大姐也在,而且看她的表情,好像又和何府鬧矛盾了,柴未樊垂下眼,視若不見柴未嫻瞪過來的吃人的目光。


    大伯母淡淡看了眼她,繼續勸慰女兒,“嫁到別人家,與在家裏當閨女到底不同,你那個小姑子今年也十五了,在家裏也待不了兩年,你別跟她計較,凡事多忍忍。”


    柴未嫻眼裏含淚,“母親說的輕巧,我未嫁過去我那小姑子便看不起我,嫁過去後更是事事找我麻煩,這次她不由分說將我身邊的大丫鬟打了二十大板,這不是生生打我的臉,偏偏,偏偏婆婆和相公都向著她。”


    說到這,她咬牙切齒,這才是最讓她心痛和痛恨的地方,不管任何事,錯的人一定在她,婆婆和相公一定毫無緣由地站在小姑子那邊,每每看見,都讓她心火徒生,胸悶氣短。


    大太太拍拍她的手,臉帶苦澀,她也心疼女兒,隻是皇家嫁女都不會過分幹預婆家的事,更別說他們這種日漸衰落的世家。


    老太太坐在上首,歎了口氣,發話:“好了,嫻姐兒既然來了,就在家裏住兩天,沒得慣得何家還沒中舉就這麽猖狂,咱們家雖說比不上何府,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柿子。”


    更別說宮裏頭還有惠太妃,說句不好聽的,也許榮華富貴比不上何府,但真遇上什麽事,他們柴府絕對比任何一家都更有自保能力。


    柴未嫻立即哭道:“還是祖母疼我。”


    柴未樊與柴未珮坐在一處,眼觀鼻鼻觀心,她心下一曬,當初那門婚事是大伯母求爺爺告祖宗求來的,如今受委屈也隻能硬生生受著,可見嫁入高門,尤其是不待見新婦的高門委實不是件好事。


    想到這,她看向旁邊的二姐,相對比,二姐就通透多了,可惜身世不淑,希望宋言珂能對她好點。


    柴未珮愣了下,回望向她,彎唇輕輕一笑,手裏手帕卻被悄悄攥緊了。


    柴未樊好笑,之前從未見過的人卻因為一場婚姻綁在一起,從此心裏便有了那個人的影子,世間事,當真有意思。


    眼瞧時間快到正午,估摸榜單也要出來了,眾人不再低頭說話,左顧右盼,眼巴巴地盯著外麵,尤其大伯母,大姐和二姐開始坐立不安,一會便使人去外麵看看,去看榜的小廝回來了沒。


    柴未樊也罕見有點緊張,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茶杯還沒放下,外麵便響起一陣碎步小跑聲,隨後丫頭掀了簾子跑進來,氣喘籲籲,剛進門就跪了下來。


    老太太和大太太赫然起身,齊聲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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