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小婉就拎著籃子,笑盈盈的去了陳小四的書房,將他的書裝了一籃子,然後招呼小貞陪自己回半山灣。


    陳大嫂陳二嫂見了也隻是笑笑,現在陳大哥陳二哥除了農忙下地,其它的時間多是在做木工,家務活她們二人幹的多一些。


    因為陳大伯說了,小貞的兩個姐姐在家就沒有怎麽幹過活,做父母的不能偏心,不能有了兩個嫂子,妹子的活還多了,以後小貞除了自己的衣裳,其它人的不用洗,家務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用做,誰的孩子誰帶。


    說的陳大哥陳二哥臉都黑了,兩個嫂子臉又紅又臊的。


    陳大伯也有自己思量,將來萬一小貞有造化,想想這兩個嫂子的作派,這心未必沒有想法,現在是還沒有出嫁,沒有自己的小家。而他知道自己這個小閨女也是有成算的,自從小錚走了,有多少時間都是在小婉那裏過的。


    陳大哥和陳二哥本就是疼妹妹的,以前隻以為是小事沒當回事,仔細一想也能發現不對的地方。回房當場就對妻子說:“我妹子在家至多兩年,以後別什麽事都叫她,她比小婉小柔當年做的多多了。”


    “還有將來小貞出嫁,小四小五成親,爹娘怎麽安排,你不能爭,我也不想聽到。我掙的銀子,爹娘分我們的,我也不會瞞你,這幾年陳家如何你知道,怎麽待你你也知道,你有什麽事同我說。若弄的我們兄弟兄妹不合,陳家爹娘不同意,我也是不依的,陳家有和離的女兒,自然也可以有休妻和離的兒子。”


    這番話不輕也不重,將兩妯娌嚇的不輕,陳大哥陳二哥很少這般說話。陳家的生活現在太好了,村裏數一數二的人家,而連山村又是慶平縣最富裕的村子,又有聖旨的加持,馬上又建學堂,若是真休妻和和離,二人想都不敢想,現在有多少人想嫁進來,那小三小四現在是香餑餑,她們……隻怕那些人巴不得她們被休呢。


    再想想陳小婉做主讓陳姑姑和離的樣子,二人不由的白了臉,主要是陳家人太好了,嫁進來後日子太順了,慢慢的失了分寸,而婆母也從不苛待兒媳,更沒有訓斥打罵,什麽事都順著比娘家日子好太多了,讓她們慢慢的……貪心了些。二人內心有愧,再見小婉與小貞時,總覺得訕訕的。


    陳小婉知道其中的原由,因為小五當天就跑來告訴她了,她還問你覺得你三姐做的對嗎?


    小五搖搖頭又點點頭道:”三姐是不想讓娘還有大哥二哥為難,家裏活總要有人做的。”


    “那你為什麽不做。”


    小五摸著頭呐呐道:”大姐,我知道了。”


    二人回了半山灣,小婉將小貞往書房裏一按道:“今天將這些書看完,看完了回去,不懂的我給你講。”


    小貞將籃子打一看,哦豁,乖乖,都是些話本,騰的一下臉都急紅了,指了話本道:“四哥,四哥的書房裏怎麽都是話本”。


    “我爹的,或者說是我娘的,不知道了,總之是他們倆的。”


    “那你......你怎麽讓我看這個。”


    “不止你看,小三也要看,將來小五,小六大了也要看。”


    “為什麽.....”


    “你們都大了,將來都要談婚論嫁,人情世故,多知道些好,也為了你們不被人騙。”


    “可是話本都是假的啊,那些人寫來消遣用的。”


    “假的,消遣用的,為什麽那麽多人買,那麽多人看。”


    “小貞,人物是假的,時間是假的,地點是假的,但事不一定是假的。”


    “這....這.....”


    “這世界萬物,都有關聯,人在其中很渺小,也沒有多聰明,這故事讓人寫了出來,這自然是發生過相類似事情,我們要學會認真的看每一件事,那怕隻是一件小事。”


    “可是大姐,我為什麽要看這個......”


    “你可知道,你的婚事會怎麽安排。”


    “我娘說小四不讓他們給我隨便找,還讓我聽你的。”


    “聽我的。”


    “嗯。”


    “那你可知小四為何不讓大伯大伯娘幫你隨便找。”


    “為何。”


    “因為你是他的雙生妹妹,那些人如果不好可以通過你來拿捏他。”


    “當然也是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護你周全,安穩一世,前提是你不能讓人拿捏。”


    小貞的淚就出來了:“啊....為何......”


    “小貞,我們大薑朝實行連坐,姻親之間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小四今年隻有十六,頭名案首,這個年紀少有,隻要他日後不走我爹的老路,朝堂之上一席之地並不難。”


    “隻是小貞,他是農家子,以後的路我們誰都幫不了,他需要有人扶持有人幫,以他的才貌人品,將來娶個富貴人家的小姐,也不是不行。”


    “隻是萬一小姐性子不好,小四的日子難過。如果娶個平凡人家的姑娘,這一路能走到哪一步,誰都不知道,他會很累,孤掌難鳴。”


    “小貞,小四舍不得你,舍不得大伯大伯娘,還有我們受委屈。”


    “所以富貴人家的小姐,他應該是沒有想的。”


    小貞就哭了:“可是.....可是.....四哥他......”


    “所以,他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將來有一位能同氣連枝的妹夫做同僚,你也能跳出農門過好日子,不是更好。同窗之義,加上他足夠出色,他就能護你一世周全。”


    “他這次去府城,讓大伯大伯娘不給你選婿 ,應該是想從他的同窗中找一個誌趣相投,人品端方,厚道的殷實人家給你。”


    “一來將來可以與他共進退,二來還要善待與你。”


    “當然他也會讓自己比給你選的那個人更優秀,隻有這樣才護的住你。”


    “可是我......我......”


    “小貞,兄弟姊妹之間,不僅有血脈之情,還有同進同退守望相助的情義。你可以選你喜歡的在這山野之間生活一輩子,有我,大伯大伯娘,還有大哥二哥護著,你也能很好的生活一輩子。”


    “隻是你性格太為他人著想了,這樣你成親後會吃虧的,那怕我們都護著你,你也不一定過的好。姑姑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年在家的時候,比你還嬌養一些。”


    “情愛如同空中樓閣,如果沒有人品作保證,隨著時間的流失,很快會塌陷,如果逢風霜雨雪,那更是不值一提。似那指間流沙,一去不回變為塵埃。”


    小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姐....咯.....我沒有想過這些....咯....”。


    “別哭了,我知道你沒有想過,你也沒有想過你如此重要。可是傻姑娘,你原本就如此重要啊。”


    “大姐....大姐.....”


    ”不哭....不要緊張也不要怕。”


    又笑著道:“這些書不管怎麽樣,你都要看完,這是我答應大伯的。”


    “我爹....”


    “嗯,昨兒來找我了,說了小四的決定,讓我教教你,不要傻傻的讓人欺負,也想讓我教教你,萬一你將來嫁了高門,拿不起,被人欺負怎麽辦,他們舍不得。”


    “不讓你嫁高門,又怕礙了你前程,最後隻說和大伯娘,希望你過的好。”


    小貞就抱著她嚎啕大哭,這麽多年的不滿與委屈,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她一直以為她是不受重視的那一個,有大姐二姐在前,又有小四在前,小五在後。原來......原來是她想錯了。


    原來所有人都有為她著想,她不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劉公公講的故事裏也說,京城富貴人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如果娘家犯錯,女兒家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過,貶妻為妾,休妻都有。細想這連山村也是如此啊。


    “哭好了沒有。”


    “大姐....你....”


    “哭好了,就起來看話本子。不懂,我給你講。”


    “至於你為什麽不是看書,是看話本子,因為我們本來就是農家女,農家女不用太有學問,但不能聽不懂話,看不懂事,傻丫頭這也是最快的法子了。”


    “小四明年一定會參加鄉試,說不定還會參加殿試....”


    “他做什麽這麽急嘛....咯......他才16歲......。”


    “可是他的雙生妹妹年齡到了呀,他不能誤了妹妹的好年華,可不得隻有自己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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