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你徒弟可比你懂事兒多了。”楊二叔言語間依然不忘擠兌李老吹,“金安仁這人,我也接觸不多,隻怕所有人對他都是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不過我卻聽說,他平時是極少出門的,找他得去他的地盤。他就算出門,那也絕對是前呼後擁,這人怕死得很。所以他死前一天晚上離開玄一閣這事兒就很蹊蹺了。店裏的夥計都說是有個人來找他,雙方言語了幾句,半手金便跟著那人離開了,也沒說幹什麽去,可是有個夥計看得清楚,說金安仁離開的時候專門帶上了玄一閣裏的西洋放大鏡。”


    “西洋放大鏡?”王江寧總覺得這名字十分別扭。


    “就是他們當鋪用來看東西的鏡子,能把很小的東西放到很大。”萬籌看出他的困惑,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王江寧感激地衝萬籌點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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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二叔接著說道:“所以我懷疑,是有人請金安仁去看什麽東西,這東西要麽搬不走要麽拿不動,所以才要金老板親自去看。而且來請金安仁的人肯定和他關係非比尋常,金安仁對他極其信任,才會半夜跟著出去。”


    有道理。王江寧在心裏默默讚了一句。這如禿鷲一般的楊二叔雖然總喜歡擠兌人,但分析起案情來立刻就很是專業了。


    “楊老二一把年紀了,還是這麽故弄玄虛。”荊老板不屑地搖了搖頭,又端起茶碗來十分刻意地砸了兩口,他本來就尖嘴猴腮,雖然是有些拿架子的做派,但是這麽一吸更感覺像一隻喝水的老鼠了。王江寧硬是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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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荊老板又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出乎王江寧的意料,楊二叔卻沒有被他激怒,隻是淡然地頂了回去。


    “金安仁的案子這麽大,我想不止是我,在座的各位恐怕都通過自己的門路或明或暗地查過吧?”荊老板細著嗓子拿腔拿調地說著,順便漫不經心地掃視了眼眾人。在場眾人都沒有說話,似是默認。王江寧心中暗笑,這老太監看來也不簡單,一句話就把眾人的底都給揭了。


    “不過既然決定把這案子交給李英雄的徒弟,我荊某人自然也不會藏著掖著。後生,你且聽著。”這荊老板說話一口的京腔,聽得王江寧一愣一愣的。王江寧見自己被點名,急忙應了一聲。


    “荊某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腿腳利索點兒,嘴皮子勤快點兒。一聽說金安仁出事兒了,我一大早就趕到了武定橋,趁著警察還在看現場,搶先把在場的人都問了一圈。”荊老板說到這裏,又像想起什麽來,裝模作樣地衝著吳大老板賠了個不是,“老吳,荊某還得給你陪個不是。本來是你地頭的案子,沒跟你打招呼就問,肯定是不妥,但這不是因為是金安仁嗎?嘿嘿。”


    吳大老板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用鼻子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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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致情況大家都知道了,那荊某就長話短說,說點大家不知道的。”荊老板也不在意吳大老板的態度,自顧自繼續說下去,“金安仁落水那個地方,是在武定橋邊上。那地方倒是沒有什麽人家,住家都在河對麵。其他人的證詞各位想必都知道了,但是有個人的證詞,隻有我知道。”


    看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荊老板滿意地接著道:“我那天到得早。河對麵的住家裏有個姓鄭的寡婦,本來是要出遠門,硬是讓我攔住了,問到了一件要緊事。我問完她,她就離開南京城了,所以她這消息,除了我之外,不要說警察了,吳大老板肯定也是不知道的。”荊老板言語間依然不忘數落別人。王江寧也算是開眼界了,頭回見到這麽喜歡抬高自己貶低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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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什麽消息?”吳大老板沒吭聲,楊二叔卻已經不耐煩了。


    “鄭寡婦說,那天早晨她是街坊裏第一個起來倒馬桶的。她起先並沒注意金安仁落水的方向,首先吸引她注意力的,是街上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那小孩子直愣愣地看著河對岸,一動不動,似是沒什麽東西吸引住了。鄭寡婦本來也沒太在意,但是就在她彎腰倒馬桶的時候,卻見那孩子突然瞪大了眼張大了嘴,然後掉頭就跑。鄭寡婦這才覺得不對,回身一看,正好看到金安仁落水。她卻也顧不上那孩子,趕快大喊著救人了。這鄭寡婦本來就膽小,目睹了金安仁落水而燒的慘狀,簡直嚇得夠嗆。我就問到這麽多,問完之後她就收拾東西走了。所以她說得這些,除了我怕是就沒人知道了。”荊老板總算是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事兒說完了,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眾人一眼。見大家依然是不動如山,這才怏怏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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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那個十幾歲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事件全程的唯一目擊者?”王江寧心中一動。既然知道有目擊者,那就好辦了,隻要找到這個孩子,這案子八成就能破了。


    找人簡直就是王江寧看家的本事。王江寧正暗暗得意著,就聽萬籌忽然說道:“荊老板還真是沉得住氣,這麽重大的消息之前也不跟大夥兒透露。不過,聽荊老板的意思,這孩子應該是還沒找到?”


    “萬知事果然是明白人。實不相瞞,我確實派人去找過那孩子,卻沒有絲毫進展。那鄭寡婦記得的線索太少,隻說那孩子是短頭發,穿一身灰布衣服,瘦瘦小小。不要說南京城,就是武定橋周圍那一片,這樣的孩子,怕是比乞丐身上的跳蚤還多。後生,能不能找得到這孩子,就看你的本事了。”荊老板這最後一句話,是衝著王江寧說的。


    王江寧微微點頭。能坐在這裏的人都不簡單,這荊老板輕描淡寫的一句沒找到,背後怕是沒少努力。找這個目擊案件全過程的孩子,怕是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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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前輩既然都出謀劃策,萬某也不能落人後。”五老知事萬籌等荊老板全部說完後,便接著說道,“王兄弟,金安仁這案子發了以後,警察廳喊我去現場幫著看過,畢竟,我承了五老知事這虛名。金安仁落水燒了之後,河岸上圍觀的圍觀,救人的救人,所以腳印雜亂,難以分辨。我在警察廳看到金安仁的屍體,屍體燒得是非常古怪。燒傷主要集中在屍體背部和頭上,前胸燒得最輕,這很可能和金安仁落水的姿勢有關。燒傷傷痕本身也十分離奇,整個後背燒得皮開肉綻但並未燒深,腦袋燒得最劇烈,燒得都沒有形狀了。萬某不才,卻是從未見過有什麽東西能在水裏燒成這樣的。他身上的衣物也沒什麽特殊的,不過,倒是沒有見到楊二叔說的西洋放大鏡。”


    “金安仁的屍體還在警察廳嗎?”王江寧問道。


    “還在。聽說法醫在檢驗。”


    看來又要和老張打交道了。王江寧在心裏打了個哆嗦,屍體見過不少了,但腦袋燒得不成形的屍體,他還一具都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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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江寧,我這裏也有些線索。”張會首見除了自己和李老吹外,在座的眾人都已經發表過意見,於是便徑直開口說道,“出了事兒之後,金安仁的手下和警察廳都找到我這兒來了。禦貓會既然和金安仁簽了生死契約,這案子自然是要一查到底的。警察廳高廳長似乎對查案的興趣並不大,這倒也不足為奇,金安仁死了,隻怕高廳長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但是警察廳那邊有個女科長,好像是姓徐,對這案子卻上心得很。不但她自己關心,還派了個姓韓的探長天天來我這兒盯線索。”


    王江寧頗有些驚訝,聽張會首的描述,這二人定是徐思麗和韓平無疑。徐思麗的情況他是清楚的,她壓根就不能算是警察廳的人,能讓她關心的案子,絕對有來頭。看來自己回南京這趟沒趕巧,這金安仁的案子怕遠不止麵上這麽簡單。


    他不動聲色地看一眼李老吹,李老吹也偷偷瞄一眼王江寧,師徒二人心有靈犀,一個眼神便勝過千言萬語。李老吹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一會兒,便老氣橫秋地說道:“頭腦們表麵上假裝不在乎,卻讓手下人死死盯牢了我們,隻怕用的是欲擒故縱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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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之有理。”張會首點頭,以表讚許,“王江寧,總之這件案子,就交給你來辦了。這麵玉牌,你且收好了。”張會首從懷裏掏出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玉牌來,遞了出去。


    王江寧快步上前接過,隻見那玉牌上有不少孔洞。他收起玉牌,轉身回來,卻見除了李老吹外的諸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他立刻意識到,這塊玉牌怕是大有來頭。


    “這麵玉牌,是禦貓會的聚賢令,由前朝的能工巧匠製得。用嘴吹最上麵那個孔洞,玉牌就會發出奇異的聲響來。那聲響人是聽不到的,但是我們的貓兒能聽到。我們六區探首養的這種黑貓,代代相傳,聽覺極敏。你若是遇到進展或者危險,隻要用力吹起聚賢令,便一定會有黑貓聽見。黑貓示警,到時我們就能趕來助你一臂之力。可千萬拿好了,聚賢令本來共有三塊,前任會首給摔碎了一塊,世間隻剩下兩塊了。”張會首微笑著說道。


    王江寧頓時大喜過望。沒想到這小小玉牌竟然如此珍奇,更有能隨時喚來援軍的作用,真是寶貝中的寶貝。難怪自己接了這玉牌之後,眾人的眼神都變得有那麽點兒不一樣了。他也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禦貓會的探首都要養一隻黑貓。隻是,為何從沒見過李老吹養黑貓?


    他疑惑地看一眼李老吹,還沒等李老吹答話,總和李老吹作對的楊二叔便搶先笑著說道:“你在奇怪為什麽沒見過你師父養這黑貓吧?他貓毛過敏,養不得貓,所以他當了探首以後,他那隻貓就養在你們鄰居家裏了。你不知道這事兒,隻是因為這麽多年,就沒在你們那片區吹過聚賢令。”


    王江寧再看李老吹,果然,其他人要麽抱著貓,要麽時不時摸一摸貓,唯獨李老吹從始至終都沒碰過趴在他扶手上的貓。


    “那今日之事,便議到此。”話畢,張會首便站起身來,衝牆上掛著的幾幅畫像作了個揖,口中朗聲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其他幾位探首見狀,也跟著起身作揖,恭順之情,溢於言表。


    王江寧在李老吹起身作揖的時候,也跟著鞠了個躬。看著周遭這些探首盡職盡業的模樣,王江寧頗受鼓舞。這個行當並不好做,但是他亦十分清楚地認識到,懲惡揚善,並非他一廂情願的幻想。


    =


    出了鋪子,已經日上三竿了。


    眾人各自散去,王江寧和李老吹慢慢走向巷子口。王江寧依然有一肚子疑問,他想了許久,才問道:“為啥你們都養黑貓呢?代代都生黑貓,也不容易啊。”


    “這種貓的聽覺確實比其他貓靈敏,你一吹那個聚賢令,它們多遠都能聽見。不過之所以圈養它們,也是因為它們夠黑。”李老吹說到這裏,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因為它們黑?不是說黑貓不吉利嗎?”王江寧頗為詫異。


    “胡說八道,黑貓哪裏不吉利了,黑貓那是辟邪鎮妖的神物。我剛才說它夠黑,是因為,包公是黑臉啊。”李老吹笑得更開心了。


    “包公?”王江寧啞然失笑。這些禦貓會的前輩們自稱“禦貓”,卻養著和包公一樣的貓,這種顛倒錯位的惡趣味如果隻是個人樂趣倒也罷了,這一整個會都這樣,還真都是老頑童啊。


    “哎呀,不說這些了。金安仁這案子,你怎麽看,有什麽頭緒?”李老吹揮了揮手。


    “雖說肯定發現不了什麽了,但我還是要去現場看看。還有那些目擊者我也一定是要再跑一圈的,重點當然是鄭寡婦和那個目擊案件全情的孩子。不過首先,我要先去看看那具屍體。”王江寧沉聲說道。


    第五十六章 百密一疏


    “老張啊,可有日子沒見了,想不想我啊!”


    王江寧告別了李老吹後,就立刻趕到警察廳。他偷偷溜進張法醫的辦公室,隻見張法醫正一門心思盯著什麽標本,便突然大喊起來,想唬老張一跳。


    “你剛才進警察廳院子我就看見你了。你一進門,準沒好事。”老張連頭都沒回,依然舉著放大鏡看標本。


    “咳……那過會兒請你吃包子,李家的,大蔥餡。”王江寧有些尷尬地說道。


    “噯,你看你都多久沒來了……來,坐下說話。”老張立刻起身給王江寧倒了一杯熱茶,熱情地招呼他坐下,“聽說你跑河南去了,是為的什麽?公幹?可還順利?”


    “順利談不上,算是平安吧……對了,老張,我是來問正事兒的。半手金金安仁的案子,有什麽眉目沒有?聽說那廝的屍體在你這兒?”王江寧一邊問一邊也在心裏納悶兒,他一提包子老張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也不知老張是怎麽和這包子杠上的。


    -


    老張一聽王江寧的問題,立刻做賊似的左右瞧了瞧,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實驗室的門關嚴實了。他坐到王江寧身邊,這才小聲說道:“你怎麽還操心上這個案子了?是你師父讓你來查的?還是韓平跟你說了什麽?”


    “都是……話說我剛才進來也沒見到韓平,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怎麽,這案子不能提?”老張的行為倒令王江寧頗感意外。


    這裏畢竟是首都警察廳,老張這法醫主任的地位,怕是連高廳長都要讓他三分。然而老張卻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仿佛聽不得金安仁這三個字似的。


    “江寧,你也不是外人,我就不和你藏著掖著了。半手金這案子,高廳長有命令,徐科長有指示,麻煩得緊。韓平那小子,也就是跟你穿一條褲衩子長大,才和你說,他平時那都是連個屁都不放。”老張搓著手,長籲短歎地說道,“你們這些民間偵探,也是各有門路,紛紛跑到我這兒來,哎……麻煩得緊,麻煩得緊哪。”


    -


    “怎麽,難道是我們禦貓會找過來了?”王江寧順著老張的話問道。


    “你們禦貓會?”老張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頓時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起王江寧來,“這個案子,是禦貓會讓你來查的?”


    這老張果然知道不少。王江寧在心中如此想著。不過以張法醫的地位來看,知道這些,也並不奇怪。


    “這麽說,你是正式接過你師父的衣缽了?李英雄真的要退出江湖了?”老張依然一臉迷惑。


    “啥意思?我師父沒說他要退休啊。”這下王江寧也是一臉迷惑了。


    “你這傻小子,還蒙在鼓裏呢。”老張這回算是搞明白了,王江寧根本還迷糊著呢。


    “禦貓會的情況,我怕是知道的比你還多。你若是上了禦貓樓的二樓,說明你已經是禦貓會的一員了。禦貓會總共就六個人,六區探首,一個蘿卜一個坑。你進去了,你師父就要出來。現任的五老知事萬籌,不就是他爹退休了才補進去的嗎。所以你如果進去了,李英雄自然就要出來。”


    “這……”王江寧這才明白,原來他接的這個“入會案”,竟然是以師父退會為代價的。他忽然又有些擔心自己無法辦好這個案子,無法給師父一個好的交代。


    “這麽說,禦貓會是決定把半手金這個案子作為你的入會案了。”老張若有所思地說道。


    王江寧無言地點了點頭。


    -


    “那好吧。”老張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拒絕王江寧了,這小子磨人的本事,那可領教過不少回了,“不過我可要把話說在前麵,半手金這個案子,高廳長給的命令是,任何想調查半手金的人,都要征得他的同意。不僅如此,他還命令我不能給任何人看半手金的屍體。徐科長的指示和高廳長差不多,隻是多了一條,就算是高廳長要查驗半手金的屍體,也要第一時間跟她匯報。這兩尊菩薩我都惹不起,所以半手金的屍體到現在還鎖在冷櫃裏,就第一天拉過來的時候我粗略地驗過一次。”


    “徐小姐……徐科長連高廳長都防著?”王江寧越發感覺到情況的詭異了。


    “是啊。你也知道,徐科長隻是在警察廳掛個職,高廳長根本管不了她,他也沒膽子管。連禦貓會都摻和進來了,我夾在中間真是快被夾扁了。”老張無奈地攤了攤手。


    “那這麽著,你帶我進去悄悄地瞧一眼屍體。”王江寧略一思索,還是決定要親眼看看屍體。


    “你看不了。”老張露出一絲苦笑,“那屍體從送進來開始,高廳長和徐科長就各派了一個人站在門口守著。那倆人還互相盯著,現在是連隻耗子都進不去。就連我,也是沒辦法進去的。”


    王江寧的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半手金的案子肯定是麻煩的,這一點他有心理準備,可是他沒料到連半手金的屍體也這麽麻煩。高廳長和徐思麗各有打算,還互相防備著,他們到底在隱藏什麽?早知道直接去找徐思麗問了。


    “老張,那你好歹初步做過屍檢。半手金的屍體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王江寧立刻意識到,老張的初步屍檢,很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了,於是便急迫地問道,“我聽說他是先掉水裏,然後在水裏麵燒起來了。”


    “他看起來燒得厲害,其實還是死於溺水。頭頸部灼燒嚴重,導致氣管直接燒穿,溺水而死。他身上的燒傷,我一開始懷疑是白磷導致的。白磷燃點很低,而且可以在水上燃燒。或許是有人在推他下水之前,在他身上撒了白磷。但是屍檢的時候我完全檢測不到白磷的成分,所以斷定燃燒不是白磷導致的。而且白磷隻是能在水上燃燒,也不符合半手金先入水後燃燒的事實情況。”老張又焦慮地搓起了手。


    -


    王江寧陷入沉默。他的化學知識本就有限,實在想不明白導致屍體入水後燃燒的,到底是什麽東西。突然他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那些江湖道士常常會做出些符紙自燃,憑空出血等把戲,不知那慣會裝神弄鬼的呂衝元會不會知道這其中的蹊蹺?


    “要是再讓我好好檢查一次,我是一定能查出燃燒的原因的。問題是現在我都沒辦法再去做一次屍檢。”沒有查明半手金的死因,令老張耿耿於懷。對於法醫來說,這實在有點兒難以忍受。


    “要不我去找徐科長說說?”王江寧有些遲疑地問道。


    “縱然徐科長答應,高廳長也未必答應啊。”老張搖了搖頭。


    “難道這案子他們就壓根沒打算查嗎?”王江寧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我感覺吧,高廳長好像是真不想查。徐科長應該是想查的……對了!”老張忽然想起什麽來,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那天我路過徐科長辦公室,聽到她在打電話,好像說找到了什麽第一目擊者,又說什麽瘋了,冒險一搏什麽的……其他就沒聽清了。”


    “第一目擊者?”王江寧心中一驚。莫非,是那個很可能目睹了全部事件經過的孩子?


    徐思麗是怎麽知道那個孩子的?瘋了,冒險一搏……又是怎麽回事?


    “老張,你這偷聽的本事可以啊。”王江寧拍了拍老張的肩膀。看來,半手金的屍體一時半會兒是見不到了,當務之急是要先見一見徐思麗。沒準……還能順便見到李錯呢。


    -


    話分兩頭,就在王江寧為半手金的案子焦頭爛額之際,梅檀那邊關於銅雀印的檢驗卻有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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