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道曙光乍現,雨已停歇。


    環顧四周,亞德立刻找到了方向,他亟欲叫醒懷抱中的人兒。


    「喂,要下山了,起來!」


    見曲薇丹癱軟的身子動也不動,他立即不耐煩地說:「睡了一整夜,你是豬啊?起來!」


    她嬌小的軀體終於微微的動了一下。


    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蛋,他不禁有些擔心,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旋即蹙眉,當他摸到她火熱的肌膚時,他煩躁的低吼吵醒了她。


    「嗯……」


    她朱唇微啟,見到他靠得如此近時,混沌的意識突然變得清楚,她下意識的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卻產生一陣暈眩。


    他關切的道:「你發燒了!」


    「大概吧……」


    她隻覺得天旋地轉。


    「過來!」他威嚴的命令。


    她反問:「幹嘛?」


    「噦唆!」


    他索性使勁一拉,立刻將她帶入懷中。


    撞上他溫熱的胸膛,她忘了臉紅心跳,才正想生氣,就看見他將他自己的衣服往她身子裹了上去。


    「這樣可以舒服一點。」


    一時間她忘了怎麽說話,隻能愣愣的看著他。


    他擁著她站起身,朝著某個方向前進,途中不曾停留的腳步,令她無法承受,而他微跛的步履提醒了她。


    「你可以走慢點,否則你的傷口又會流血。」


    「你懂什麽!」他著急的瞥著表上的時間,「今天要去日本……」


    「日本?」她羨慕的說:「去哪裏玩?」


    「不關你的事!」


    過了一會兒後,兩人終於來到鋪蓋柏油的路麵。


    她不但不介意他的惡聲惡氣,反而仰起一張小臉,變得神采奕奕。


    他怎麽覺得她的眼神看起來很怪,是燒昏頭了還是怎地,她的表情怎麽愈來愈詭異?該不會……


    「我要去!」曲薇丹興奮的說。


    果然!


    「不行!」他馬上大聲的拒絕。


    「拜托啦,我想去北海道泡湯。」她異想天開的說:「那裏有個摩周湖,是一個有濃霧的神秘湖喔,湖水的清澈程度可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呢……」


    「你別得寸進尺。」


    他無情的鬆開手,在她反應未及時將她摔入地麵,毫不留情的繼續往山下走去。


    她幾時得寸進尺了?


    她慌慌張張的跟了上去,拉住他央求:「好啦,一起去?」


    他努力的壓下自己的怒氣。


    昨夜他竟然會關心她?此時此刻,她又變回了死纏爛打的討厭鬼!


    「我沒有允許你可以離開美國。」他提醒她還有工作。


    「我有請假的權利吧?」她苦著一張臉說。


    他的唇邊揚起冷笑,「可是我沒有答應的必要。」


    「你別太過分,我是你的妻子。」


    「對我來說沒有什麽不同。」他睨了她一眼,「對我而言,你如同沒有生命的東西,任人擺布,沒有自由可言。」


    「我還是要去!」她十分堅持。


    「閉嘴!」


    他真的想不透,她明明發燒了,為什麽還可以這麽聒噪?


    管家遠遠地就已經聽到兩人爭執不休的聲音。


    本來仍在擔心的管家此刻終於放下心,不過──


    太太的衣服怎麽破成那樣?他很疑惑的看向亞德。


    「二少爺,你怎麽這麽狼狽?腿怎麽了?」


    亞德冷著一張臉道:「管家,幫我備車,馬上到機場。」語畢,他快速的朝房間走去。


    「我也要去!」


    奇怪了,他不是受傷嗎?怎麽走得那麽快?


    聞言,亞德倏地停住,管家險些和他撞上。


    「還有,從今天開始,不準她再走出這個家門半步!」亞德忍無可忍的下了一道指令。


    聽到他的命令,曲薇丹發出一聲尖叫:「你很過分耶!」


    亞德得意的笑了笑,。是你提醒了我,我還有『使用』你的權利,你得聽我的.因為你是一個叫作妻子的『東西』,別忘了!」


    管家麵對亞德反常的無情也莫可奈何,因為他也仍在適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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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階段的hw鑽飾發表會在晚間結束。


    亞德肯來日本參與此項發表會的另一個目的,是他想造訪好友,仔細的查查那些女竊賊的事跡。


    在「寺泉飯店」的頂樓餐廳有舉辦餐會,此時隻準許特約媒體入場,禁止任何有拍攝的采訪工作。


    會議中的風雲人物亞德自是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眼捷手快的海青立刻在他身側搶了一個座位。


    「我身邊的空位不留給男人。」亞德正專注著和另一側的女記者調情。


    「同學,你身邊應該不會有空位,才對吧?」


    身為香港時報的新聞主編海青,在高中時已和亞德相識。


    「從以前到現在,你還是走到哪兒,女人就跟到哪兒,還真是跨國界呢!」


    亞德挑了下眉,以迷人的微笑向女記者施展「勾魂大法」。


    那女子早已臉紅心跳到不知所措,完全忘了她的采訪任務。


    「有些事,是不需要語言的。」亞德意味深長的說。


    「不過,寺泉飯店也算是很給你麵子。」海青從事新聞工作,消息自然比一般人來得靈通,「這裏有日本第一大黑幫『暗鷹流』撐腰,是他們的事業之一,飯店方麵還說什麽為顧及你在日本的形象,下令不準記者帶攝影器材進來,擺明了是要掩飾你可能會發生的風流情史嘛。」


    「你很多話喔。」亞德笑了笑。


    亞德的衣裳已解了兩顆鈕,健美的胸膛若隱若現,狂野的味道令人傾心;女子著迷的癱在他懷中,羨煞了周圍所有的女性。


    「我並沒有要他們這麽做。」亞德淡淡的說。


    「是喔,全天下有誰不知道你風流成性?他們之所以這麽做也是希望你此行能舒服舒服的,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反正沒有照片,一切都隻是傳言。」


    亞德熟練的以手指輕劃女子的頸部和耳後,女人所有的敏感帶,他無不掌握。


    在挑逗女子的同時,他仍有時間反駁海青:「你明明是個新聞主編,竟然有閑情逸致插花八卦新聞?」


    「誰教你的花邊新聞比時事新聞熱門。」海青望了周遭一眼,「自從你發布結婚消息以後,原本以為會有女人因心碎而自殺,結果你反而變本加厲,造福了更多的女人。」


    眼神迷蒙的女子將唇湊向亞德,見狀,海青很識相的移開目光。


    「你隨便勾勾手指頭,要什麽就有什麽。」海青啜了一口桌上的清酒。


    亞德正在嗅女子身上濃濃的香水味和唇膏味時,臉色瞬間一沉,前所未有的反胃感使他製止女子逼近的動作。


    咦?怪了!


    連海青都感受到他的反常,他很意外他會有如此破天荒的舉動嗎?


    「怎麽了?」女子輕聲的低喃:「是嫌人多嗎?這是我房間的號碼。」女子遞上了一張名片,背麵有著幾個阿拉伯數字。


    「他才不會管人多不多。」海青幸災樂禍的插嘴。


    亞德瞪了他一眼後,眼角餘光搭上了另一雙狐媚的眸子。


    女子妖嬈的搖擺著身子,緩緩的走至亞德跟前,她是擅於利用自我魅力的日本首席模特兒──鬆元香。


    亞德單手支著腮幫子,緊抿嘴唇,等候她下一個的動作。


    鬆元香的大膽和她的名氣一般,她一低首,長發即遮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手大刺刺地穿過他開敞的衣襟,撫摸著他寬厚的胸膛。


    「果然是個極品。」鬆元香凝視著他,眼波流轉間帶有愛戀,她操著有些日本腔的中文嬌嗔,「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用過才知道。」亞德淡淡一笑,她的主動令他頗為欣賞,「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動作。」


    「很好。」


    她將性感的唇瓣抵向他的,可是他卻仍舊緊抿。


    「不喜歡?」鬆元香不解。


    「開什麽玩笑?」看到海青臉上不解和猜疑的表情,亞德有些慌張的說。


    亞德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卻讓海青感覺到他好像在狡辯。


    「那……」她撫摸著他的臉,並寫下房間號碼,「我等你。」


    莫名的抗拒反應令亞德不舒服,他索性一把摟住她的身子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想消去那種異樣的感覺。


    海青心想,他還是不願麵對自己的感情?


    相擁匆促離開的男女會去哪裏做什麽事?他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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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薇丹憑著可靠的消息來源,也來到了日本。


    v207是亞德的房間號碼,臨行前米雪兒還再三的叮嚀──


    千萬記得要敲門,否則房內會有什麽景象,想也知道。


    什麽話?真是的!


    可是,她按了老半天的門鈴,門依然紋風不動,而且還有道極度銷魂的嬌吟一直傳來,這聲音──


    好勾魂哪!


    這種連女人都白歎弗如,臉紅心跳的聲音,她竟然想學?


    曲薇丹尋聲探去,原來不是飯店的隔音設備太差,而是門根本沒關好!


    好奇心戰勝了她的理智,見四下無人,她悄悄地從開啟的門縫往內瞧去。


    女子的呻吟聲充斥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隨即,女子氣喘籲籲地說:「你真的……夠風流……」


    「沒你來得浪蕩吧?」男子調情的意味濃厚。


    這聲音──曲薇丹愣了下,果真是亞德!


    「你們男人不就喜歡這樣?」鬆元香笑了笑。


    「你很清楚。」


    「你不是已婚了嗎?怎麽,老婆沒有滿足你?」


    聞言,他的臉色一沉,「我不喜歡她,我不會碰!」


    鬆元香被他的表情嚇住,「你沒有碰過她?」


    「你要我不碰你嗎?」他立刻縮回了手。


    「不要!不準討厭我!」她慌亂的將他拉回。


    他得意的撫摸著她的發絲,「像你這麽美的女人,我怎麽可能討厭?」


    「我可是靠著這本錢在這個圈子混的。」鬆元香自傲的說。


    「我也是。」


    他附和之後,隨即俯首,以行動結束他們的對話。


    曲薇丹站門後的身子卻再也支援不住的癱坐在牆邊。


    她本來可以若無其事的出現表示驚訝,可是此時此刻……她做不出來!


    以前,不管她撞見再多次這種場麵,她都以微笑輕鬆地帶過。


    她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在勉強。


    但現在……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的痛苦,彷佛在告訴她──難過和心痛。


    幾個月來的堅持及用心,在此時徹底的摧毀殆盡。


    不喜歡,所以不碰她──這也是他始終不變的堅持。


    她以為自己可以寬宏大量的等待他去適應婚姻生活,然而她等到的卻隻是這種結果。


    真是愚蠢!她覺得自己就像自娛娛人的小醜。


    什麽婚姻、小孩、詛咒,都隻是她想留在他身邊的借口罷了。


    她不懂得怎麽去經營婚姻,所以天真的認為隻要不屈不撓、拚命的做好自己釣本分,就可以得到認可。


    但她錯了!


    因為莫名其妙的愛上一個人,使得她愈來愈痛苦。


    盡本堅持一旦放棄,就是絕望,但這次……她真的絕望了。


    可笑的是他並沒有背叛她,因為他不曾承認過這場婚姻。


    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悄悄地關上門,淚水已然決堤,她其實一點也不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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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管家覺得十分奇怪,她不是去日本了嗎?


    隻見曲薇丹張羅早餐的動作未停,她興奮異常的喊道:「管家,起來啦?來吃早餐吧。」


    「你怎麽……」他渾沌的腦袋一清,衝向桌邊驚叫:「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去日本?還不到半天的時間耶。」


    他又迅速的想到一件事,「是二少爺趕你回來的?」


    她端盤子的手險些一鬆,他這才發現她臉色蒼白。


    「你怎麽了?」


    「我有點發燒……」她連忙放好碗盤,指著桌上的菜說:「顏色還是很不好看,不過我有試過味道,應該還可以,你吃吃看。」


    管家認真的看著她,「你的臉色很差。」


    「沒關係。我的手藝很不好,學了幾個月,卻還是亂七八糟的,不過我想應該有進步吧?」


    管家的臉色一沉,他實在對桌上的菜沒胃口,而他更關心一件事,就是她眼底那抹淡淡的憂傷。


    「你身體不舒服,就別弄什麽早餐了。」他依然畏懼的連夾起菜的勇氣都沒有。


    她在他對麵坐下,突地伸手將他藏在桌下的器皿取出,當場他的臉色一陣青綠,支支吾吾的想解釋,她卻搶先開口。


    「別緊張,我不會怪你。」


    「你怎麽知道?」他勉強擠出一個問題。


    「亞德猜的。」


    「二少爺?」少爺真是厲害,未踏入家門半步,卻仍知曉家中的一切。


    她苦笑了下,「我這個人果然沒有優點。」


    管家看著反常的她,他本能的猜測到她在日本遇上了什麽。


    「你又看到了?那個女人是誰?」


    她愣了愣,隨即露出淒楚的微笑;


    「沒什麽啦,我習慣了,那個女人一定很漂亮。」


    「一定?你沒有看到?」怎麽可能?據他所知,太太不是每次都直闖進去,吵著要看嗎?


    「不美的女人,亞德是不會碰的。」


    她無意間重複了亞德的話,同時也刺傷了自己。


    「你為什麽這麽說?」他覺得她十分不對勁,因為他竟然發覺她眼中閃過一抹驚慌。


    「因為每次看到的都是美女嘛!」曲薇丹強顏歡笑的說。


    「太太,發生什麽事了?」


    他必須要問,因為她的眼淚彷若要奪眶而出,卻被她固執的忍住;如有必要,他必須稟報給莫卡老主人知曉。


    「沒有啦……」


    她真氣自己,眼淚怎麽流不完。


    「我隻是突然覺得自己變得一無是處,連飯都煮不好!還有,上次亞德要我洗衣服,也洗不幹淨……」


    「太太,你到底在說什麽?」


    曲薇丹撫著自己的臉繼續說著:「你看……我很醜,根本比不上人家,我和亞德真的不配,個子又小……真慘。」


    「太太!」


    管家忍不住大聲喝道,雖止住了她的自怨自艾,卻迎上她木然的眼神。


    她低下頭,再度抬首的時候,已是熱淚盈眶。


    「我……一直在做自己以為該做的事,事實上卻不是,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對不對?」


    「太太……」看到她流淚的他早已慌了手腳。


    「我不會再勉強亞德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什麽意思?」他有股不祥的預感。


    「啊!」她止住了淚水,突然指著外麵的衣服說:「上次亞德的衣服我燙好了。」


    這……她怎麽突然又神采飛揚了?


    「你不要管我了,我隻是在抒發情緒而已。」


    她打起精神的端來瓦斯爐上的熱湯。


    「不想吃菜的話,喝碗湯吧,這是廚房師傅弄的,你肯喝了吧?」


    他一聽,便馬上將湯舀入碗中,用不著她苦口婆心,他很快的將湯送入口中,突地他的眼睛一瞪,隨即將口中的湯噴向正在賊笑的她。


    「你騙我?」這湯是辣的!


    她終於知道何謂自作自受,伸手拭去臉上的油膩,她揶揄地道:「辣湯有助清醒。」


    「太太……」


    「好啦,以後不弄了。」她笑著打斷他的話。


    她起身走回房間,眼眶中的淚水卻在進入房間時又落下。


    接著,她走向床頭櫃取出了一張紙。


    薄弱的紙張,卻可以代表一種身分的結束,所有情緣的了結。


    離婚協議書,亞德之前就已無情的留下簽名,而她卻花了一天的時間才顫抖的完成它。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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