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隨安嗤笑一聲:“皇上能讓你我強行結合,難道還能讓你我琴瑟和鳴嗎?”


    “漫漫人生,你總會對我改觀的。”長公主豔紅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眼神中閃爍著得意的光。


    祁隨安膝行幾步,脊梁挺直的移出了油紙傘。


    “公主,你我不是同路之人,不必共舉一把傘。”


    長公主也沒有堅持,將手放在他的肩頭,輕輕彎腰。


    “我會做好嫁衣,歡歡喜喜的等你來娶我,隨安哥,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嗎?”


    她說完這番話,便直起身子,那雙曾含情脈脈的眼眸此刻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轉身離去,留下一地未化的雪花和祁隨安孤單的身影。


    祁隨安望著長公主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更是如冰冷的鐵一般堅硬。


    大殿內,皇上喝了一口熱茶,有些心煩意亂的追問。


    “攝政王呢?”


    “還跪著呢。”小內侍立刻回了一句。


    “嗬,妄圖逼宮嗎?真是越發無法無天了。”皇帝一拍桌子,眼中閃過一絲猜忌。


    大內侍德保,換了一盞茶進來,置於桌麵上,才笑意盈盈的勸慰。


    “依奴才看,這攝政王哪敢逼宮?皇家威嚴麵前,也隻能跪地求情罷了。”


    皇帝喝上菊花新茶,火氣也降了不少。


    “傳朕的旨意,告訴中書省,明日便將賜婚聖旨傳達內外,讓司天府挑個黃道吉日,最好在明年開春之前。


    韶華是朕的長女,身份格外尊貴,太後又病著,便讓德妃為韶華準備嫁妝單子,拿給朕過目。”


    “是!奴才這就去傳達。”德保微微鬆了一口氣。


    出去的時候,立刻警醒門外站著伺候的奴才們。


    “皇上這幾日心情不佳,可別觸了黴頭,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們。”


    眾人一聽,紛紛低頭說是。


    消息先在宮裏傳開了,難得一見的大喜事,宮人們自然是津津樂道。


    “到時候,公主從宮中出嫁,若能得個好差事,必定能得不少的賞賜。”


    “是啊,公主年歲不小了,一直還想著她會選什麽樣的夫婿呢,沒想到原來是和咱們攝政王。”


    “可不知道什麽緣故,攝政王居然被罰跪在太極殿前,現在還下著大雪,真是好生奇怪。”


    “噓,不該瞎打聽的事兒別亂說。”


    宮女們在廊下,圍著火爐烤手,欣賞著廊亭外的雪景,再往裏頭丟上幾個地瓜,熱鬧非凡。


    剛剛去端藥過來的沈夢窈,恰好聽到他們的對話,微微一愣。


    “你們在聊什麽?”


    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幾個小宮女們都嚇了一跳,紛紛起身行禮問安。


    “參見郡主。”


    “你們剛剛在聊什麽?”沈夢窈又問了一遍。


    小宮女們嚇壞了,前兒個才聽說,有人嚼舌根捅到太後跟前,被下了重罰,貶去了浣衣局。


    此時此刻,他們自然不敢實話實說,支支吾吾道:“奴婢們隻是聊家常罷了。”


    沈夢窈眯起了眼眸:“可我剛才聽你們說什麽攝政王,公主出嫁。”


    “郡主原來是不知道這件事啊。”一名宮女壯著膽子回話道:“方才傳來的消息,皇上為攝政王和公主賜了婚。”


    “什麽?”沈夢窈萬萬沒有想到,僅僅過去了一夜,會變成這樣。


    她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麵對,可沒想到,心裏瞬間空落落的,仿佛破了一個洞,任憑冷風刺骨的吹。


    “怎麽會這樣?”她喃喃自語的問道。


    小宮女還以為在問她的話,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據說是兩人心生愛慕,便趁著昨日聖上高興,求聖上賜了婚。”


    沈夢窈心亂如麻。


    她自始至終明確自己想要什麽,可得知祁隨安即將要成親的時候。心裏還是有種難以言喻的酸楚。


    直到小宮女叫她,她才從沉浸的悲傷中回過神來。


    “你剛才說,攝政王現在跪在太極殿前。”


    “是。”小宮女點頭應答。


    沈夢窈現在顧不得許多,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見祁隨安一麵。


    穿過層層疊疊的宮院,總算是來到了前朝後宮交匯的垂芳門,前麵便是太極殿,朝臣上朝的地方。


    她本想過去,侍衛攔住了她。


    “後宮無詔不得入內。”


    沈夢窈心急如焚,可也無可奈何。


    “大哥,我隻是想跟攝政王說句話。”


    侍衛盡忠職守,不為所動:“郡主,別讓小人為難。”


    沈夢窈歎了一口氣,透過垂芳門,可以看到巍峨的大殿前,白雪茫茫,大雪中的那一點青色卻格外的刺眼。


    似乎是有所感應般,一直跪的筆直的祁隨安忽然回頭,看到了門前的影子。


    她站得很遠,一點俏紅色點綴於雪間,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寒冷包裹著他,一張嘴,牙齒都打著顫,一句話發不出來。


    沈夢窈見到他目光瞥過來後,躲在門後,埋怨自己怎麽情不自禁的來了。


    “沈郡主。”


    一聲呼喊,讓沈夢窈回過神,抬眸望去,眼前長公主緩步而來,一身華貴紫袍盡顯天家尊貴。


    她麵容雖帶幾分疲憊,但眼中閃爍著勝利者的光芒,嘴角掛著一抹淡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沈夢窈心中一緊,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想要避開這場不期而遇的碰麵。


    “沈郡主,怎麽在這裏?”


    長公主的聲音溫柔而略帶幾分挑釁,她緩緩走近,目光在沈夢窈臉上流轉,似乎能洞察其內心所想。


    沈夢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中的波瀾,淡然回應。


    “聽聞攝政王受罰,特來探望。”她的語氣盡量保持平靜,但心中的酸楚與不甘卻難以掩飾。


    長公主輕笑一聲,那笑聲中似乎藏有無數未盡之意。


    “哦?原來郡主對攝政王如此關心,不過,如今我與王爺即將成為一家人,有些事情,還需郡主莫要跨越雷池半步。”


    沈夢窈聞言,眉頭微蹙,她並不喜歡這種被卷入皇室紛爭,垂眸解釋。


    “長公主言重了,我與攝政王有些交情,隻是關心朋友而已,並無他意,若公主不喜,我自當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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