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沒別的路可以走了,距離抽簽殺人質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喉嚨又痛又澀,每一縷從肺部擠出來的發音都帶著塵土的焦味。


    艱難說出:“等……等……顧瀾生回到營地時,到時候……到時候你想看到戈樾琇變成什麽都可以。”


    那道水柱從他們之間濺起,越過頭頂,濺落。


    宋猷烈的手掌在擊打這水麵,第二波水柱更高。


    無數水珠紛紛揚揚掉落,他和她隔著水珠相望,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憎恨。


    往著他的移步,雙手輕輕擱在他腰側,臉木然貼在他的胸腔上。


    片刻,他手輕觸她背後的長發,她擱在他腰側的手一點點往後擴,直到雙手牢牢圈住他的腰。


    這一刻,她和他很親愛很親愛。


    “戈樾琇。”他的聲音來自於她頭頂。


    “嗯。”溫柔應答。


    “有點糟。”


    “怎麽了?”溫柔詢問。


    “有沒有那樣一種可能,一名精神病患把自身各種各樣的征兆傳播給一個正常人,當這個正常人變成一名精神病患時,那名真正患有精神病患的人則變成正常人。”


    這次戈樾琇沒有說話,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正往著他們方向靠近,這個男人臂膀紋著火焰紋身。


    嗯,那是把她的頭發當香水的壯漢,隻是,現在這位壯漢的眼神看起來很凶悍。


    耳邊——


    “這很不公平,起碼,在把一名正常人變成一名精神病患之後,這名精神病患已經失去成為正常人的資格了。”他和她說。


    宋猷烈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戈樾琇已無暇理會,她看到壯漢在他的腰包掏啊掏,最終掏出了一把刀。


    壯漢先生一看就是那類把想法直接搬到臉上的人。


    此時此刻,壯漢臉上表情寫著:那個亞洲雜碎正在和魔力椒卿卿我我,這一刀下去必然讓那亞洲雜碎血染水池。


    壯漢舉起刀。


    “宋猷烈——”尖叫。


    舉到半空中的刀和鐳射光線來了一個隔空擊掌,順下,刀尖往著宋猷烈。


    在明晃晃的刀光下,戈樾琇腿一軟,跌坐在水上,水沒到她的頸部處,心想:這真是漫長的一天。


    拚命扭動臀部的人依然在拚命扭動著臀部;接吻的男女還在接吻;**的也還在**,沒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直到紅色的液體沿著水池擴散,蔓延至那女孩腿上時,女孩大聲尖叫了起來。


    這個女孩有絕佳的肺活量,聲音都蓋過電子舞曲:“他殺死了他——他殺死了他——”


    如夢方醒,從水中站起起來,大力撥開一個個擋在麵前的人,這些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個個塊頭都比她大,她推開他們輕易得像在田間小路行走時遭遇擋在麵前的雜草,手一撥,嘩啦啦往後。


    麵前一片光明,空出的空間有大圓桌那麽大,三三兩兩人圍著大圓圈,看清站在圓圈裏的人時,力氣紛紛從指尖溜走。


    剩下一句:還好,死的人不是宋猷烈。


    繼而,又想,死的人怎麽可能是宋猷烈,從一個大塊頭手上搶過一把刀,再順手讓刀見點血對於宋猷烈來說隻是入門功夫。


    壯漢跌坐在水池裏,那把刀好巧不巧插在他臂膀的火焰紋身上,他的同伴正在給他止血,壯漢呆若木雞。


    懶得再去看那壯漢一眼,戈樾琇朝宋猷烈走去,停在他麵前低聲問沒事吧?


    “嗯。”淡淡從鼻腔哼出一聲。


    再往前半步,主動依偎在他懷裏,那顆頭顱累極,心也是。


    頭擱在他肩窩處,說,別鬧了,好嗎?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和宋猷烈說出這樣的話。


    這話她再熟悉不過,但一直以來都是宋猷烈和她說,戈樾琇,別鬧了。


    “戈樾琇,別鬧了。”“戈樾琇,不要鬧了。”一直說一直說,從她十幾歲時一直說到她二十幾歲時,聽得讓她耳朵都快要生出繭子來了。


    多奇怪,怎麽現在就換成戈樾琇對宋猷烈說出這樣的話來呢,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宋猷烈遲遲沒有應答,也許他也感到奇怪吧,戈樾琇怎麽撿起他的口頭禪來了?


    額頭抵在他肩窩處,低低說出:“我現在很累。”


    是真的。


    都累到她想也許住進那個到處都是監控器的地方也不是什麽壞事,吃藥、打針、曬太陽、聽心裏醫生的催眠曲呼呼大睡。


    這個夜晚漫長得讓戈樾琇感覺到快要窒息。


    特別是剛剛那幾秒,她都以為一個世紀時間過去了。


    宋猷烈還是沒有回應她,扯了扯他襯衫衣袖。


    這會兒,她有點像和自己戀人撒嬌的小年輕。


    片刻。


    他觸了觸她頭發。


    所有人自行給他們讓出道路,壯漢已被從水裏撈起,也許猜到惹到不應該惹的人,在同伴攙扶下哼都沒哼一聲,往和他們相反方向走。


    也沒人來攔住他們,這種場麵這些人應該早已司空見慣,東道主自始至終都沒表示,任事態發展。


    “美國幫”老大笑眯眯站在池沿上,給他們遞上準備好的浴袍,拍著宋猷烈肩膀大聲說到:“我的亞洲朋友,你還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接下來,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吧。


    在服務生帶領下,戈樾琇和宋猷烈來到淋浴區。


    穿著幹淨的浴袍戈樾琇從淋浴室出來,等在外麵地是“美國幫”老大的情人,小段路之後,她們進入一個房間。


    房間距離水池不遠,隔音效果極佳,宋猷烈和“美國幫”老大坐在古香古色的木頭座椅上,相談甚歡。


    戈樾琇挨著宋猷烈坐下,他遞給了她熱氣騰騰的茶水。


    輕啜小口,茶杯放了回去。


    他低聲問她現在好點了沒有。


    點頭。


    他又說你臉色看起來很差,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


    搖頭。


    談判正式拉開帷幕。


    在宋猷烈的要求下,“美國幫”老大一臉疑惑打開他的私人電子郵箱,他也許打從心裏不相信,在保密功夫做得如此到位的情況下,他的亞洲朋友還宣稱:“在來這裏之前我給您的電子郵箱發了一份郵件。”


    打開郵箱的幾分鍾後,震驚和憤怒寫滿了“美國幫”老大的臉盤,顯然,他的亞洲朋友發給他的郵件內容讓他措手不及。


    “先生,您上個月看到的那份賬單隻是您的澳洲兄弟想讓您看到的賬單,現在您看到的賬單才是您的澳洲兄弟過去一年來真正的開銷,先生您也應該注意到,您的澳洲兄弟把過去一年來的社團經費百分之四十用在購買軍火上。”宋猷烈說。


    話音剛落,“美國幫”老大騰地從座位站起,片刻,又坐了回去。


    如果戈樾琇沒猜錯的話,宋猷烈口中的澳洲兄弟應該是南非四大幫派之一“澳洲幫”。


    這些暴力社團都是南非隔離時所產生的產物,顧名思義,“美國幫”是住在南非的美國人所創建,荷蘭人就叫做“荷蘭幫”,澳大利亞人創建的就叫做“澳洲幫”。


    各幫派在一些西方國家暗中支持下日益壯大,為了得到更好的資源這些社團明爭暗鬥,其中就數“美國幫”和“澳洲幫”爭鬥尤為厲害。


    顯然,“美國幫”上月拿到的是假情報,宋猷烈發給“美國幫”老大的郵件才是真情報。


    一個社團用百分四十的經費用來購□□支其目的可想而知,這自然會讓現位居四大幫派之首的“美國幫”坐如針氈。


    “美國幫”老大屁股剛剛沾到座椅,宋猷烈又丟給了他一個問題“聽說貴公司不久前有一批貨物被土耳其海關扣留?”


    這話讓戈樾琇心裏暗笑,不錯,這些暴力社團對外以公司宣稱自己的社團,軍火走私物品等等等這些見不得光的一律稱之為貨物。


    宋猷烈口中被土耳其海關扣留的貨物十有**是槍支。


    “美國幫”老大沒說話,也許是他的亞洲朋友勾起了他不愉快的回憶,這會兒,他沉著的臉,手背凸起的青筋讓他有點像打劫搶殺的了。


    他的亞洲朋友繼續道著:“如果我告訴您,這件事情也和您的澳洲兄弟有關呢?我這裏還有一份您的澳洲兄弟和土耳其海關某位官員的通信錄,先生您需要確認一下日期嗎?”


    布滿青筋的手一下子把筆記本電腦砸了個稀巴爛。


    在一陣“乒乒乓乓”聲中宋猷烈握住了戈樾琇的手。


    悄眼看他。


    十幾分鍾前,她在他眼中宛如這個世界最為肮髒之物,一副“你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的樣子。


    半垂眼簾,視線落在他們緊緊挨著的肩膀上。


    他和她現在在做同樣一件事情:怎麽把顧瀾生弄出來。


    這感覺有一點點的奇妙。


    第38章 精神病患


    把電腦砸個稀巴爛還不足以消除“美國幫”老大的火氣,鞋再補上兩腳,踩完電腦踢牆,狠狠幾腳,重新坐回座位。


    這一秒,他又變回麵容和善的白人推銷員,隻是在看他的亞洲朋友時臉部表情有了小小的變化,不再像之前寫滿“這個亞洲小夥最拿得出手的恐怕隻有他那張漂亮臉蛋”。


    “宋先生,不要把我之前的行為放在心上。”話說得誠誠懇懇。


    “當然。”微笑回應,微笑問起那位想不想從土耳其人手中拿回被扣留的貨物。


    “美國幫”老大眼巴巴等著他的亞洲朋友發話。


    “我有一位合作夥伴和俄羅斯海關幾名官員交情很好,來之前我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他說沒問題,”慢條斯理說著,“先生您應該知道,最近土耳其正忙著和俄羅斯修複關係。”


    “是的,是的,我每天都在關注。”忙不送回答著。


    “先生您運氣不錯,這個節骨眼土耳其人辦事效率高,按照我的合作夥伴的說法,隻要他一通電話,不出三天貴公司被扣留的物品就能物歸原主。”


    這個時候,“美國幫”老大就差點親吻起他那位亞洲朋友的腳趾頭了。


    “先生,您應該聽過sn能源空中運輸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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