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過後,車站旁邊的便利店,他在吧台上和中國茶,俄羅斯女人在收拾櫃台,少年手中提著的購物袋裝滿了女性用品,甚至於……


    女性柔美的聲線打斷顧瀾生的思路:“我的外公是賀知章,我的父親是戈鴻煊。商場一口氣花上十萬歐,隻為了順利把一個十歐元的打火機偷偷放進愛馬仕包的事情我從沒幹過。”


    一口氣,戈樾琇完成了身世介紹。


    想了想,那番介紹聽著有點避重就輕。


    補充:“那些人管我叫‘水晶蘭’。”


    “還有嗎?”他問。


    臉別開,說:“雖然,我不喜歡他們那樣叫我,但我沒法反駁,換言之,關於我的那些傳言雖然有些被過度誇張,但也存在一定道理。”


    “顧瀾生,我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我外婆是,我的媽媽也是。”


    這下,說得夠清楚了吧?


    呆看窗外,等待。


    那擁抱一如既往,力道不大,但也不小,如為戈樾琇量身打造。


    緊張兮兮,忐忑不要外加一點點的怯弱和一點點自卑伴隨那個擁抱煙消雲散,揚起嘴角,笑。


    笑著說顧瀾生你有點倒黴,成為一名精神分裂症病患的唯一朋友。


    “是有點倒黴,怎麽就和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做朋友了?”


    踢了他一腳。


    “顧瀾生,你也很幸運,你是sn能源繼承人的唯一朋友,以後你要是失業了,可以來找我。”


    他不應答。


    再踢了他一腳。


    “的確,顧瀾生很幸運,能和sn能源繼承人做朋友。”很是敷衍的語氣。


    想了想,戈樾琇低聲說:“顧瀾生,我沒他們說得那麽可怕。”


    “我知道,那朵水晶蘭一點也不可怕,不僅不可怕,還很可愛,不僅很可愛,身材還很好,臉蛋漂亮,頭發也漂亮。”他輕聲說著。


    這家夥,這麽快就討好起她來了。


    推他一下。


    仰頭,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距離晚餐還有五分鍾時間,戈樾琇把換上幹淨衣服,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顧瀾生帶到外公麵前。


    老爺子心情大好的模樣。


    因為!他成功阻擊了宋猷烈,不僅結束了十四連敗還讓昔日跨大西洋國際象棋青少年冠軍得主吃到了敗仗。


    談及這場勝利外公一臉愜意,大有一副薑還是老的辣的派頭,在戈樾琇和顧瀾生離開不到十分鍾後,宋猷烈就輸掉了比賽。


    這麽說來,她的五歐元可以變成十歐元了。


    美美接過馬賽客人遞給她的十歐元,馬賽客人還和她談了一點個人看法:根據他的觀察,要麽是外孫故意輸給外公,要麽就是外孫在忽然間中邪了,因為外孫實在是輸得莫名其妙,就像是靈魂已經離開,負責下棋的是一具空殼。


    現在,輸掉比賽的人正和張純情一起幫忙布置晚餐,意大利小公主也不甘示弱,大有一番一較高下的意味,宋猷烈把碟子往張純情麵前遞時,被意大利小公主半路攔截。


    “坨坨。”


    收回目光。


    和顧瀾生肩並肩直挺挺站著,想及她這是在介紹朋友不是介紹男友,抹了抹臉,讓臉部肌肉放鬆一些,臉部表情稍微一放鬆,又被賀知章的那句“阿烈你過來”弄得緊繃神經。


    宋猷烈走了過來,戈樾琇目光移向顧瀾生,顧瀾生正在看宋猷烈。


    這兩人不久前在約翰內斯堡見過。


    真頭疼。


    呼出一口氣,麵對外公。


    手往顧瀾生的方向:“我朋友,顧瀾生。”


    這介紹自然很難滿足老頭子的好奇心,於是,戈樾琇花了大約一分鍾時間把她和顧瀾生相識過程做了簡短的闡述。


    老頭子抓住他們“同年同日同月生”這個特點,說年輕人你和坨坨很有緣分。


    靠,是朋友,不是男友啊外公。


    顧瀾生也來湊熱鬧了,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是的先生,我也是這麽認為。”


    這話讓老爺子笑逐顏開,視線牢牢鎖定在顧瀾生臉上,話卻是對站在身邊人說的:“阿烈,坨坨和顧先生的相遇橋段像不像是電影。”


    “是的,外公。”宋猷烈回答。


    觸到迎麵而來的那束目光,下意識間,戈樾琇身體一側,顧瀾生的手從她肩膀上滑落,不能在外公麵前和顧瀾生過分親近,不然老頭子非想歪不可。


    甲方介紹完,就輪到乙方。


    “我外公,如果你知道……”


    那聲“賀先生”打斷戈樾琇的乙方介紹。


    顧瀾生往前一步,伸手:“賀先生,久仰。”


    外公手和顧瀾生手握在一起,戈樾琇垂手待立。


    介紹完外公自然輪到站在外公身邊的宋猷烈了,戈樾琇在心裏一遍遍複習著介紹用詞“我表弟,宋猷烈。”


    “我表弟,宋猷烈。”聽著有點刻板來著,要不要在這句後麵多出一個“顧瀾生,想不到吧,這樣萬人迷的人物居然和我是親戚關係。”在說出後麵這句時一定要以打哈哈語氣。


    打定主意,上前一步,身體稍微往宋猷烈所站方位靠攏,呼出一口氣,開始醞釀情緒。


    顧瀾生先於她一步:“這位是?”


    這會兒顧醫生怎麽變成急性子先生了?


    這會兒,顧瀾生是急性子先生,而她變成了慢性子女士。


    此時此刻,心裏承受的負荷導致於戈樾琇呼吸困難,有種她要對顧瀾生撒了彌天大謊的感覺。


    張嘴,像一名失語症患者。


    好不容易冒出:他是……


    “我是宋猷烈,戈樾琇是我表姐。”有人先於她之前,以平靜禮貌的語氣說出。


    宋猷烈一番自我介紹完。


    補充:“如果上次我的行為讓顧先生感到不舒服的話,我很抱歉。”


    這場景,似曾相識吧。


    上次,她也對張純情說過類似的話,表達過似是而非的歉意。


    第84章 戀戀時光


    三張二十人餐桌一張四十人餐桌豎拚在一起,組成二十米長的綿長筵席,鋪上白色餐巾,餐桌每隔半米就有鮮花和燭台,數百名賓客分別坐在餐桌兩邊,葡萄酒水果酒玫瑰花酒擺上,主食點心水果甜醬酸醬料琳琅滿目。


    樹上屋簷下的彩色霓虹一閃一閃,隔著矮圍牆是田野鄉間古樸的歐式民宅,每家每戶的窗戶都透出橘黃色燈光,頭頂上是普羅旺區的萬丈星輝。


    致景美酒美食當前,遠道而來的客人由衷發出讚美,啜一口小酒,和剛認識不久的朋友聊城市聊生活聊遠行,怕破壞鄉間的安寧,盡力壓低著嗓音:你說春天去過巴黎?你知不知道我就住在你喜歡的那條街的十六棟,你從街上走過時我正在陽台和朋友通電話,說不定那時我見過你。


    低語,淺笑,其樂融融,即使已經飽足,但沒人願意離開座位,沒參與聊天的小部分人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所在,漫不經心晃動著紅酒杯。


    戈樾琇就是這小部分人之一。


    本來,戈樾琇是和外公坐在一起的,顧瀾生坐在她對麵,依次是宋猷烈和張純情。


    晚餐過半,外公就跑到對麵去了,和顧瀾生挨著坐,他覺得隔著餐桌和外孫女帶來的朋友說話不過癮,老頭子從小在佛山長大,知道顧瀾生兒時暑假都會到佛山去避暑老頭子很高興。


    現在,那兩位正在聊佛山的老字號商鋪,那股親熱勁讓戈樾琇看著心裏很是嫉妒。


    那麽,宋猷烈嫉妒不?


    在顧瀾生沒來之前,老頭子可是一口阿烈阿烈叫得非常頻繁,這會兒,坨坨和阿烈看似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漫不經心晃動著紅酒杯,目光移至宋猷烈所坐方位。


    宋猷烈和張純情正在低聲說話,隻要稍微集中一點注意力就可以捕捉到他們聊天內容,大多數是張純情在說,宋猷烈在傾聽。


    現在他們在聊宋猷烈的辦公室秘書主任。


    他們口中的辦公室秘書主任戈樾琇是知道的,不就是給她送午餐的瓊。


    總是穿著套裝,頭發一絲不苟,時間出現點精準到可以和國際航班一決高下,腳步節奏可以媲美鍾擺。


    張純情說到興起時,還招呼宋猷烈往她靠近。


    這會兒,她的表弟還真聽話,身體稍稍往張純情靠近,欠腰,以便張純情的聲音得以成功輸送到他耳畔。


    這樣的說話方式該以什麽形式來形容呢?


    竊竊私語?


    情人間的竊竊私語。


    這個念頭一及,胃部隱隱約約開始不舒服。


    她今晚亂七八糟的東西吃了一大堆。


    都怪顧瀾生,因為顧瀾生來了,她心裏很高興,一高興就胃口大開,應該是這樣的。


    奇怪地是,她心裏想著顧瀾生,眼睛卻是在看宋猷烈。


    這不好。


    宋猷烈正在聽張純情和他說話呢,你看,她的發末在他肩膀上蹭著,而他的毛衣領口和她臉頰距離就差了一點點,那臉頰是粉嫩的,百裏透著紅,不像她,得倚靠腮紅才能仿照出健康姑娘們的嬌俏模樣。


    對麵的那個客人已經喝光一杯酒那兩人還在竊竊私語著。


    戈樾琇,快把目光從那兩人身上收回。


    沒成功。


    再看下去的話就要出大事了。


    因為呢,因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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