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梓楓猛搖了兩下頭,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關了剛要響起的床頭鬧鍾,她起身進了浴室。


    下了樓嚴梓楓沒看到陸景佑,便問正在打掃的凱瑟琳。


    “陸先生應該還在睡覺,他房間的門關著,我們也不敢去打擾。”凱瑟琳說,還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嚴梓楓,或許在她看來這家男女主人真是太奇特了,男主人幾個月不來,來了竟然倆人分房睡。


    原來還在房間睡著,嚴梓楓更加肯定昨晚不過是自己做了一場夢了,不過夢還是好的,至少她好久沒有像昨天那樣安穩的熟睡過了。


    今天有畫畫課,嚴梓楓吃了幾片麵包,就帶著畫具和一些小獎勵出門了。


    兒童醫院的孩子們都跟嚴梓楓很熟了,她免費給孩子們上課,還提供畫具,家長們也很喜歡嚴梓楓,她來上課,房間裏總是有好多小孩。


    小孩子們都好動,但常年與疾病鬥爭的孩子們就安靜很多,他們大多拿上畫筆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嚴梓楓不得不想小遊戲或者拿著小獎勵吸引他們互動。


    嚴梓楓自己做的水果糖,糖分低又富含水果營養,孩子們都很愛吃,她常做很多,裝成小袋子,獎勵給孩子們。


    “哇!看我發現了什麽?珍妮畫了一座會飛的天鵝城堡。”嚴梓楓拿著珍妮的畫展示給大家。


    “那麽,我們的小畫家珍妮,你來給我們講一下你畫的城堡要飛去哪裏好嗎?”嚴梓楓抱著畫坐到了珍妮身邊,珍妮曾患脊椎灰質炎,現在已經十歲了,身體肌肉萎縮,她可能將癱瘓一生。


    “我的城堡是白色的。”珍妮指著她的畫上那隻天鵝說,“它的翅膀下麵有一扇門,走進去就是城堡了。”


    “天鵝就是城堡,它扇動翅膀,城堡就飛起來了,是嗎?”嚴梓楓溫柔的問珍妮。


    “是的,”珍妮眼中有光芒璀璨,“她會飛到全世界又天鵝的地方,帶著我,看最沒的天鵝。”


    “喔,真不錯,那坐在翅膀上的這兩個人是誰?”嚴梓楓指著白色天鵝翅膀上的人問。


    “左邊的是媽媽,右邊的是楓,我邀請你們一起去看天鵝。”珍妮天真的笑了。


    “太好了,我還沒有見過真真的天鵝,多麽善良的珍妮。”嚴梓楓拿了兩包水果糖說,“真棒,這是感謝你邀請我去看天鵝的。”


    珍妮馬上說了感謝,把兩包糖抱住,嚴梓楓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起身走到矮桌邊拿起另一幅畫。


    陸景佑垂在身邊的手緊握著,深邃的目光落在嚴梓楓身上,她在孩子之間,笑容溫柔,雙眸好像點綴了鑽石的光輝。


    她還是後悔的吧,當年那個孩子沒有留住,她其實並沒有原諒他奪走了那個孩子,所以自從再見,她疏離淡漠對他。


    “陸先生,您好。”勞爾太太看到陸景佑還是有些憤懣,不過又不得不麵對他,“很感謝你對醫院以及疾病兒童心理研究項目的捐贈,不知道有什麽是我們幫助你的?”


    陸景佑的視線從嚴梓楓身上收回,望向勞爾太太:“不用,你已經給過我最大的幫助了。”


    勞爾太太不明所以,想他身後望去,看到了畫室中的嚴梓楓,才明白過來,可是她又不明白,宋女士和宋先生難道不是夫妻嗎?


    “或許,我可以去為你叫宋女士?”


    陸景佑目光突然銳利了幾分,對勞爾太太說:“梓楓是我的妻子,你該改口。”


    勞爾太太噢了一聲,一副驚訝又好像終於明白了的表情。


    “我不想梓楓知道任何關於我捐贈的事,你們的研究請持續,如果缺少資金,你可以跟我的助理聯係。”


    “但是……”勞爾太太疑惑,想問為什麽,但看到陸景佑並不願交談的樣子,也就作罷了,“我代表醫院和孩子們感謝您。”


    陸景佑頷首沒再說什麽,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畫室裏的嚴梓楓,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們身上,歲月有屬於他們的靜好,陸景佑轉身離開。


    嚴梓楓回到家裏已經是下午一點,脫了外套,走過玄關,意外地看到陸景佑正坐在客廳看報紙,嚴梓楓沒有訂過報刊雜誌,不知道他從哪來的報紙。


    蘇珊問嚴梓楓是否可以用餐了,嚴梓楓點頭,洗了手走到餐桌邊,陸景佑放下報紙過來了。


    他沒吃飯嗎?嚴梓楓猜想,見他也在餐桌邊坐下,蘇珊端了一盤土豆燉牛排放到他麵前。


    原來他真的沒吃午飯,在等她?


    “收拾下行禮,明天回國。”陸景佑突然開口說。


    “啊?”嚴梓楓疑惑一聲,確認陸景佑是在跟她說話,從昨天下了車,他就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個字,連視線接觸都沒有,所以他突然說話,她才覺得奇怪,可是這房子裏除了蘇珊就隻有她和他。


    “媽下周三生日,六十大壽,宴請了很多重要賓客,她的兒媳婦不出席,是要摸了陸家的麵子嗎?”


    嚴梓楓哦了一聲,她這麽多年都沒回去,也沒見媒體敢怎麽摸陸家麵子啊。


    “既然你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沒什麽事就不用回美國了。”陸景佑咽下一口牛肉說。


    嚴梓楓放下叉子:“不行,我在這邊有事,而且我已經申請了州立大學的碩士。”


    “嚴梓楓,三年你的心是野得快沒了吧?這邊有事?申請碩士?你還想在這裏待多久?還想撇著陸夫人的身份不務正業一輩子嗎?”陸景佑撂下叉子,拿方巾擦了嘴扔在桌上站了起來。


    “陸夫人的身份是正業嗎?”嚴梓楓氣憤地反問,她全心全意的努力,認為比生命更有意義的事情,在他眼裏就不務正業,貶低得一文不值,他什麽都不懂還妄加評價。


    “那你想怎樣?”陸景佑手撐著桌子目視嚴梓楓問。


    嚴梓楓咬著唇,她都不知道自己想怎樣,可是對於他們來說,或許分開更好,她繼續埋頭她的研究,而他更加成功得讓人仰望。


    陸景佑漆黑的眼珠好像能透視她的想法,哼笑一聲說:“離婚?擺脫陸夫人的身份?嚴梓楓,你別做夢。”


    嚴梓楓依舊沉默,陸景佑看著她心生一股煩躁,手撂了下碗,轉身離開,上樓前他冷冽的聲音如命令一樣說:“明天上午十點的出發,不許耽誤一秒。”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呆久了,嚴梓楓一想到回國心裏就有些難受,她歸咎於自己很不喜歡深處的環境變化,可她內心其實是知道,她並不遠麵對三年前那一場病痛折磨的回憶和失去的一切,那個孩子塵封在她過去時光的某處,她用虛幻蒙蔽著,不敢揭開,可回國讓一些都變成要直麵的現實。


    從離開家到飛機上,嚴梓楓一言不發,陸景佑更加煩躁,她就這樣不願同他回國,討厭重拾陸夫人的身份?


    陸景佑悶著一口氣,在空姐過來問是否他們是否需要飲品時要爆發了,嚴梓楓竟然一個字不說,不告訴空姐她要喝什麽。他氣憤,轉頭望去,她歪著頭,好像睡著了,飛機剛起飛,她竟然就睡了。


    陸景佑搖手示意空姐什麽也不要,他看著嚴梓楓的側臉,幾分鍾後確定她真的是熟睡了,或許昨晚她根本沒睡著,所以今天才會這麽累的,他從椅背袋裏拿出毯子,輕輕給她蓋上。


    十三個小時的飛機,嚴梓楓當做晚上睡過了,其實中間她也有醒來,不過擔心麵對他會尷尬,所以閉眼裝睡著,沒過多久也就繼續睡著了,直到飛機降落,耳朵開始不舒服,她才醒來。


    嚴梓楓最怕飛機起飛和降落,一般人這個時候都會有點耳膜輕微反應,可她是疼痛,昨天收拾行李就沒有去街上,就沒買耳塞,她雙手捂住耳朵,食指輕微的揉搓耳根。


    陸景佑放下書,從前麵椅背的袋裏拿出一盒耳塞,轉過身去,扯下嚴梓楓的手,拿出耳塞塞進嚴梓楓的耳朵裏。


    他的噴在她的臉頰,嚴梓楓隻覺臉瞬間火燒也一般,她低垂著眼,不敢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耳邊摩挲,她更全身都僵直了,他的雙手在她兩側,她在他懷裏窘迫地咬著唇不敢吱聲。


    前麵有個媽媽抱著孩子,孩子趴在椅背上,嚴梓楓看到他笑,心想壞了,果然下一秒小屁孩捂著嘴笑了聲說:“麻麻,你看,羞羞。”


    小屁孩的媽媽真的抬頭看了一眼,嚴梓楓連忙躲進陸景佑的手臂裏,隻聽見那位媽媽說:“哈哈,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沒事!”陸景佑低沉地聲音有著大提琴演奏出來一般的磁性。


    終於飛機落地了,嚴梓楓抬頭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陸景佑,他如黑曜石似的黑眼珠正印著她的模樣,她連忙又低了頭。


    陸景佑哂笑一聲,鬆了手回身坐好了。


    嚴梓楓摸了下滾燙的臉頰,閉著眼咬嘴唇,又丟了一次臉,這臉怕是可以不要了。


    下了飛機,陸景佑徑直走在前麵,嚴梓楓還因飛機上的事尷尬著,隔一步走在後麵,跟著他到停車場上了車。


    上車前,嚴梓楓看到開門的胡晗,真想跟他問好,突然幾道閃光燈眼睛迷了她的眼,就感覺陸景佑拽住了,他身子擋在閃光燈的方向,將她送進了車裏,隨即自己也上了車,胡晗迅速關上了門。


    在車裏才睜開眼,除了前麵的玻璃,其他地方的玻璃都是貼了遮光膜的,從外麵估計看不見裏麵,嚴梓楓看了一眼車前有幾個人拿著相機,連忙避到了椅背後。


    “有梓楓的照片,全攔下,不許放到網上。”陸景佑吩咐胡晗說。


    胡晗應下了,馬上就在ipad上安排了些什麽。


    嚴梓楓打量了一眼胡晗,三年不見,他好像老了不止三歲啊,果然跟著陸景佑被折磨,怕是天天熬夜,所以容易老。


    “陸總,送您去公司還是送夫人回家裏?”胡晗問。


    陸景佑看向嚴梓楓。


    嚴梓楓愣了下,他是在問她的選擇嗎?


    “可以先送你去公司,再送我回家裏,我想回一趟我家。”


    陸景佑瞳孔幾乎不可察的縮放了下,他明白她說的‘我家’還是嚴家,而不是他們湖畔的家。


    “媽明天的宴席,你回家休息下,明天一早就要去酒店,爸和江姨明天也在。”陸景佑說。


    胡晗明白了陸景佑的意思,在導航上輸入了湖畔別墅。


    嚴梓楓癟嘴不說話,他已經決定了還問她做什麽,顯示他霸道上的開明?


    陸景佑斜眼打量到嚴梓楓的表情,從早上窩著的火燃起了,隻是她側臉望著窗外,他好像憤然得毫無理由。


    湖畔的家遠看還是從前的樣子,隻是常阿姨不在了,出來接嚴梓楓的是一位溫和的徐阿姨。


    陸景佑連車都沒下,嚴梓楓一下車,他就吩咐司機去公司了。


    嚴梓楓真覺得他這三年怕是鍛煉成銅牆鐵壁了,飛機上幾次醒來也沒見他睡覺,現在剛落地,時差不用倒,就直接去公司。


    徐阿姨微笑地跟嚴梓楓打了招呼,就拿起她的行禮往房子裏去了。


    嚴梓楓走過池塘,池塘裏沒了魚,連水草也少了些,她駐足望著池塘,三年猶如眨眼見,唯有變了的東西,提醒著時光已經流失三年之久。


    “夫人,你午飯吃什麽?”徐阿姨站在門口問池塘邊的嚴梓楓。


    嚴梓楓回過神來,走到門前說:“隨意吧,清淡些就好。”


    “好,先生也吃得清淡,我給他備了菜,就不重新給您弄了。”


    嚴梓楓點頭,徐阿姨轉身去了廚房,她身形比常阿姨要消瘦些,沒常阿姨熱忱,更多的是禮貌。


    “您來之前是常阿姨在嗎?她去了哪裏?”


    “對的,我來之前是常慧,她回老家了,跟我交接的時候,她說自己每天呆在這裏就心裏不舒服,怕悶出病來,還是回去的好。”


    嚴梓楓心下不是滋味,她走了,常阿姨應該心裏難受,所以才離開的。


    嚴梓楓突然想起了她的畫室,她走的時候留下了那些畫,不知道陸景佑怎麽處置他們的。


    畫室依舊是密碼門,可是嚴梓楓輸入了幾遍以前設置的密碼,都提醒錯誤,鎖的樣子她不記得,應該是陸景佑換了鎖,她隻好作罷。


    吃完飯,嚴梓楓想給爸爸和柳豆豆打個電話,所有人的電話,她都還存在手機裏,隻是手機一直關機狀態。


    開了下機沒有反應,她想是不是手機沒電了,可是充了一小時的電也沒見反應,可能放久了壞了。


    沒辦法聯係其他人,陸景佑沒給她留車,也出不去,嚴梓楓隻好看電影,索性影碟機不知道多久沒放過了,還是完好的。


    晚上,嚴梓楓一直沒等回陸景佑,到了零點,她才想到,或許他根本就不會回家,他多次擁著不同的美女出席活動,隻怕外麵已經安了好幾個家了。


    嚴梓楓想著悶了氣,關上燈睡下了,到第二天早上也沒見陸景佑。


    下樓,徐阿姨已經做好了早餐。


    “夫人,剛先生派人回來過,放下了這些衣服首飾,那人還在外頭等著,說等你吃了早餐,送你去老夫人的酒宴。”


    “先生昨晚都沒回來過?”嚴梓楓仍不禁問。


    “沒有。”徐阿姨說。


    嚴梓楓看到了徐阿姨眼中的閃避,接著問:“先生經常晚上不回家?”


    徐阿姨擺著給嚴梓楓的早餐,猶疑了下才說:“夫人,先生工作很忙。”


    嚴梓楓哼笑一聲,吭吭吭踩著拖鞋走到餐桌前,拉了椅子坐下,一口氣喝了半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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