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春香這樣,霧寧心裏不太好受,女子哪比得上男子,春香原本能在國公府輕鬆自得,秦嵐雲讓她來伺候自己,奔波勞碌不說,身形日益瘦弱,念及此,她拉上簾子,和謝池墨商道,“馬車寬敞,能容納下春香,讓她隨我們一起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再來~一更~


    ☆、017 事情蹊蹺


    謝池墨靠在車壁上假寐,霧寧歪在他懷裏,他不知女子在自己丈夫麵前是不是都愛膩歪撒嬌,和霧寧待在一處,她不是要自己抱就是抱自己,她說夫妻本該如此。


    秦嵐雲出身將門,處事灑脫爽利,和大家閨秀笑不露齒大不相同,謝正均為人有幾分陰鬱,不怎麽開口,但凡開口,總有些喋喋不休的趨勢,二人相處,秦嵐雲強勢,謝正均悶不吭聲,各處各的,別說撒嬌了,要秦嵐雲軟著聲說話都不太可能,更別論像霧寧這般了。


    他睫毛壓眼,眼中情緒不明,骨節分明的手把玩著霧寧頭上的玉釵,說道,“離邊溪距離還遠,她這點都受不了,到了邊溪豈不更慘?”


    霧寧想了想還真是這樣,可春香這幾日身子不舒服,霧寧又道,“不如讓春香上來休息會兒,精神好些了再說?”


    馬車外,春香將二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是愛聽牆角的性子,可她發現,隻要謝池墨和她換位子坐上馬車,侍衛們離馬車的位子就會近很多,起初她以為大家怕有刺客刺殺謝池墨的緣故,慢慢,她覺得不是這樣的。


    大家靠近馬車,純屬想偷聽謝池墨和霧寧說了什麽,偶爾,裏邊響起霧寧嬌綿柔甜美的嗓音時,周圍的侍衛精神一振,眼睛格外有神,像在期待什麽似的,她也好奇,漸漸,就跟著大家一起了。


    她想知道,大家反應奇怪的原因是什麽。


    因此,當聽到霧寧為她說話的時候,春香心裏是激動的,豎著耳朵,認真聽謝池墨怎麽說。


    “她這招是欲擒故縱,故意博你同情,以她的底子,再堅持三五個月不是問題。”謝池墨語氣平平,卻猶如一盆冷水澆下來,春香抬頭看著天際,苦不堪言,心想,天晴了這麽多日,怎麽就不下雨呢?


    霧寧毫不懷疑謝池墨的話,嗯了聲,換了個姿勢,要謝池墨抱,“我想睡覺。”


    “睡吧。”


    馬車內沒了聲,春香心灰意冷,反觀周圍的侍衛,無不失望的和馬車拉開了距離。


    出了閩州繼續南下,離開已久的黑衣男回來了,風塵仆仆,表情難掩激動,劉詢吹了聲口哨,意味深長道,“見你略有疲憊但紅光滿麵,離開我的日子裏,你一定睡過女人。”


    黑衣男麵無表情,繞過劉詢徑直走向謝池墨所在的屋子,躬身行禮道,“世子爺,查到了。”


    謝池墨和霧寧正在用膳,見劉彥站在門口,他擱下筷子,沉聲道,“進來吧。”


    黑色衣衫拂過門框,劉彥單膝跪地,俯首道,“奴才到的是淮山腳下建州,城內百姓對官銀被劫之事果真議論紛紛,茶樓酒肆到處都在說,建州知府親自運送官銀在途中喪命,但其實,方知府家中老母重病,他托通州同知馬文才將官銀送往京城,出事那日,卻是方知府自己帶人出了城,其母得知兒子死訊,當晚去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運送官銀本乃知府之事,許多人對這件事不以為然,他起初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當地的百姓說方知府最為孝順,父親早亡,他是母親拉扯大的,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多年,方知府對其母言聽計從,其母病重,方知府沒理由放下老母獨自進京。


    又有人說,這就是一個人的命,老天要他死,躲都躲不過。


    “奴才查過方知府,他為官清廉,在建州名聲不錯,還有一件事,當日和運送官銀的官兵一起喪命的還有建州一鏢局的人,奴才隱隱覺得不對,到鏢局,發現鏢局關了門,輾轉打聽到一鏢師妻子,她說鏢局在出事前接到張大單子,說是運貨去京城,晚上她丈夫回來,喝了幾杯酒,甚是高興,說跑完這一趟鏢,往後鏢局在建州就是數一數二的鏢局了,建州鏢局多,那個鏢局,擠不進前二十。”劉彥說完,抿了抿唇。


    事情透著詭異,方知府臨時改了主意,一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至於鏢局,他拿著鏢師的畫像到處打聽過了,說他們出城時沒有抬箱子,身上甚至連包袱都沒有,他又繞回去找鏢師的妻子,她說他丈夫出門時隻帶了平日用慣了的長劍,未有其他。


    建州離京城的距離可不遠,身上不帶行李,沒有托鏢的貨物,一群鏢師出城做什麽?


    官銀被劫的地方離建州不遠,他懷疑官銀是那批鏢師劫走的,事後和人分贓不均被殺滅口了,如此的話,鏢師妻子的話就說得通了。


    “奴才問了在鏢師做雜工的人,他們說托鏢的是個穿錦服的中年男子,深更半夜來的,嘴角有黑痣,極為顯眼。”


    這樣一來,憑著明顯的特征,抓到幕後之人就容易多了,至少,能讓謝正均在皇上跟前有個交代。


    謝池墨沉默不言,聽完,又問道,“建州同知大人背後的人是誰?”


    劉彥眉頭微蹙,他以為謝池墨和他想到一處去了,接下來就是逮捕真凶了,沒料謝池墨問起馬文才,不過他做事細心,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別說馬文才,新任的知府他都查了,沒有一絲可疑之處,他斂了斂神,將自己打聽來的事□□無巨細稟告了。


    “下去吃點東西,待會我寫信送回京,剩下的事情,和我們無關了。”謝池墨繼續用膳,動作優雅,好像丁點不把劉彥的話放在心上似的,劉彥猜不準謝池墨心裏的想法,稱是後慢慢退下。


    霧寧專心吃飯,眉色淡淡的,沒有一絲好奇,偶爾會給謝池墨夾菜,謝池墨嚐了兩口,頓了頓,問道,“你不想問點什麽?”


    霧寧不解,見他碗裏堆了菜,奇怪道,“是不是菜不合口?”


    “......”謝池墨默了一瞬,“還行吧。”


    軍營的夥食比起這個更不如,這麽多年他已習慣了。他抬眸望著霧寧,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他多少清楚霧寧的性子,方才的事情,她約莫壓根沒往心裏去,夫妻一體,謝池墨沒有刻意藏著捂著的意思,故而劉彥回稟事情的時候,他沒有避開霧寧,以為她會追問,沒料到她比他還沉得住氣。


    飯後,謝池墨讓霧寧研磨,展開宣紙,寫下劉彥查出來的事兒,劉彥懷疑有人買通鏢師劫官銀,話裏行間多傾向於此事,他不以為然,名不見經傳的鏢局敢打官銀的主意,事後還能繼續在建州開門做生意,哪怕背後之人權高位重,鏢局的人也不敢貿然點頭答應。


    此事有蹊蹺。


    真相如何,交給刑部和謝正均,和他無關了。


    信件送出去,半個月的光景,謝池墨收到了消息,來送信的謝正均身邊的侍衛,說事情棘手,謝正均讓謝池墨回京一趟。


    “他解決不了找皇上,皇上解決不了找文武百官,關我什麽事兒?”


    謝池墨生平最不愛多管閑事,各人自掃門前雪,他當日謝正均就是事情牽扯到邊關,如今有了眉目,他吃飽了撐的才管呢。


    侍衛灰溜溜走了,來的路上他就猜到是這麽個情形,結果,和他預料的不差。


    一行人白日趕路,到了邊溪城旁邊的常州境內,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黑雲壓山,道路泥濘不堪,一行人衣衫濕透,匆匆駛向前邊的客棧。


    和他們同時到達客棧的還有一行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三十出頭的男子,一身粗布麻衣,絡腮胡,劍眉入鬢,眼窩深陷,神色肅然陰冷,他站在石階上,正指揮著和他同樣裝扮的男子卸下馬車上的箱子,劉詢停下馬車,吆喝一聲道,“讓讓,讓讓。”


    絡腮男抬眉瞅了眼馬車,雨水模糊了眼角,皺了下眉頭,揚手示意人將馬車牽到角落裏,劉詢道了聲謝,目光落在一馬車箱子上,箱子上了鎖後又拴了圈鐵鏈子,看陣勢,裏邊的東西該是極為珍貴,吸引劉詢側目的還有一行人的動作,下著大雨,一行人手腳麻利,像是練家子才有的功底。


    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絡腮男注意到劉詢的目光,眉頭一擰,略有猙獰的瞪了過來,凶神惡煞,像要嚇退劉詢似的,劉詢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張嘴吹了聲哨子,頗有挑釁的意味,想他縱橫邊溪多年,還沒怕過誰,凶狠不是靠長相,而是憑手段,狐假虎威的人他看得多了,可不會懼絡腮男。


    他吹哨子,絡腮男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走到馬車邊,幫忙抬箱子,箱子有些重,兩人抬著有些笨重,見對方示弱,劉詢收回了目光,跳下馬車,將馬拴在樁子上,拿出準備的小凳子放好,接過馬車裏遞來的傘撐開,朗聲道,“主子,到了。”


    謝池墨下了馬車,一手撩著簾子一手扶著霧寧,他半邊身子在外邊,雨很快淋濕了他的衣衫,他恍若不知,護著霧寧快速走向屋簷,旁邊一行人,他未看一眼。


    因著下雨,客棧的生意不錯,上房住滿了人,劉詢要了三間中等房間,謝池墨霧寧一間,春香一間,他們一群人一間。


    他們上樓梯的時候,方才的一行人跟著進來了,絡腮男走在前邊,眉目陰冷,“要間柴房……”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發紅包,明天繼續三更或者兩更~


    猜猜絡腮男運送的是啥?


    避火圖哦,哈哈哈哈~


    ☆、018 妖冶豔貨


    劉詢頗有幾分興致,又吹了聲哨子,他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征服凶神惡煞之人,尤其那種狐假虎威之徒,一行人穿著樸素又住柴房,身上肯定沒錢,方才敢瞪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絡腮男充耳不聞,領著人匆匆走了。


    他的哨聲未得到絲毫回應,不免覺得無趣,表麵身強力壯不好惹,骨子裏卻如此軟綿,繡花枕頭一個,於是他轉過身,不再搭理他們。


    小二給絡腮胡指了柴房的位子,態度甚是冷淡,不管什麽時候,有錢能使鬼推磨,做生意的人更是見錢眼開,不怪絡腮男他們得到如此對待。


    劉詢身後的劉彥皺了皺眉,催促劉詢走快點,前邊霧寧和謝池墨都上去了,他兩堵在樓梯上像什麽樣子,“你腳底生瘡了是不是,抬腳都不會了?”


    劉詢往上兩台階,回眸掃了劉彥一眼,眼神落在他被雨水淋濕貼在額頭上的頭發身上,好整以暇道,“黑衣,真該把你發髻上的玉釵拔掉蓋住臉,知道為什麽嗎?”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劉彥清楚他嘴裏沒好話,抬腳往上一步,擠掉劉詢走上前,冷冷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二人皆是身形壯碩之人,劉彥差點將他從樓梯上擠下去,劉詢不樂意了,音量拔高,“討厭......因為這樣看到你我會以為天黑該睡覺了。”


    劉彥暗歎,果真和他想的一樣,他道,“討厭二字你如果說得抑揚頓挫,婉轉迂回些,我會以為你在向我撒嬌。”


    丟下這句,他疾步向上,留下樓梯口捶胸頓足,呲牙欲裂的劉詢,“誰向你撒嬌,臭不要臉。”


    霧寧被謝池墨保護得好,渾身上下幹幹爽爽,進了屋,霧寧打開包袱為謝池墨找衣衫,服侍謝池墨換衣衫,動作嫻熟,“天色黑沉,不知明天能否放晴,不放晴的話,我們豈不是要住幾日?”


    中途因著她來小日子耽擱了兩日,霧寧過意不去,謝池墨去邊溪乃有事在身,劉詢沒有她的話,他們早就到邊溪了。


    “離邊溪不遠了,越往南,土地越貧瘠,屋舍越稀疏,你多適應適應,以免到了邊溪水土不服。”謝池墨換了衣衫,坐在椅子上,霧寧拿著麵巾,輕輕替他擦拭濕潤的頭發,謝池墨頭發烏黑濃密,發如其人,透著尊貴,擦拭了水漬,霧寧道,“你休息會兒,我去看看春香怎麽樣了。”


    一路上,她看得出來,春香特別想和她一起坐馬車,但謝池墨的意思忤逆不過,春香騎了好些時日的馬,霧寧心裏愧疚。


    謝池墨靠在椅子上假寐,叮囑道,“你去去就回,雷雨交加,雨勢迅猛,天冷了,吹了風恐會著涼。”


    他和劉詢他們皆為男子,趕路是習以為常的事兒,沒有備草藥,霧寧生病,事情會更麻煩。


    霧寧溫順的攏了攏衣領,脆聲道,“我知道的。”


    謝池墨微睜開眼,狹長的目光打量著霧寧,鵝黃色襦裙裹身,身形曼妙,纖細的腰肢上方,兩處豐盈像要撐破衣衫似的,凸得恰到好處,他喉嚨一滾,啞聲道,“小日子幹淨了嗎?”


    和霧寧成親後,他才知女人每個月都有小日子,那幾日不能行房,憋了幾天,他有些煩躁了,像有件事忘記似的,心頭壓著一團火。


    霧寧笑著點了點頭,眉目精致如畫,“走了,今晚要來?”


    謝池墨耳根發燙,心為之顫抖了下,在這種事情上麵,霧寧素來比他放得開,本是隨意一問,結果換他不好意思了。


    霧寧沒等到答案,眼神微微疑惑,沉默了會兒,追問道,“晚上不來嗎,我們都好久......”


    “霧寧......”謝池墨掩嘴咳嗽了聲,掩飾住微紅的臉頰,京中大家閨秀矜持害羞,偶遇個男子都臉紅心跳,嬌羞不已,這種閨房之事,會明目張膽的掛在嘴邊嗎?


    霧寧嗯了聲,但看謝池墨臉色不對勁,眼神愈發困惑了,黑曜石般的眼眸裏映著他如雕刻般的五官,眼神相撞,一個滿是認真,一個滿是赧然,謝池墨先別開了臉,聲音小了下去,“往後這種事,悄悄的說。”


    光天化日的閑聊這種事,謝池墨覺得別扭,尤其,還是和霧寧。


    他語聲落下,懷裏一重,胸膛壓著某處柔軟,他身形一頓,而就在遲疑的瞬間,耳邊傳來陣陣熱氣,他聽道一聲綿柔略微情動的聲音道,“那我們悄悄的,相公......”


    “.......”謝池墨心頭一顫,手搭在她肩頭,蹙了蹙眉,極力想把她推開,軟香在懷,他動了動,終究沒將她推開,啞聲道,“你先起來。”


    霧寧不明所以,直起身子,如扇的睫毛顫動了下,湊到他麵前,“怎麽了?”


    謝池墨語塞,靜默了會兒,壓下心底欲念,緩聲道,“你不是要去看春香嗎,去吧。”


    霧寧盯著他看了會兒,隨即從他腿上下去,眸色清明,“那我現在就去了。”


    語氣帶著幾分急切,謝池墨黑了臉,他不過隨意說說罷了。


    回過神,霧寧已腳步輕快出了房門,謝池墨低頭瞅了眼自己褲襠,目光暗了兩分......


    霧寧到了隔壁,抬手輕輕叩了叩門,屋裏的春香正換著衣衫,“誰啊。”


    她騎馬,路上被淋成了落湯雞,發髻上的簪子也不知掉哪兒去了,換了衣服,她拿著棉巾擦拭頭發,一邊開門,見是霧寧,她眼裏閃過詫異,“夫人怎麽來了?”


    春香長發披肩,臉色極為疲憊,霧寧拿過她手裏的棉巾,順勢為其擦拭,輕聲道,“你坐著,我來給你擦。”


    春香哪敢,手一轉,避開了霧寧的手,棉巾滑落,她一個彎腰將其抓在了手裏,溫聲道,“夫人折煞奴婢了,這點事情不勞煩夫人,夫人怎麽過來了?”


    一行人,隻有霧寧渾身是幹的,春香往屋外瞧了瞧,走廊沒有其他人,和霧寧道,“世子爺也淋了雨,夫人進屋服侍世子爺才是。”


    謝池墨從小就不太好相處,性子極為霸道,成親後表現得更是明顯,春香可不認為謝池墨樂意霧寧過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不用,相公同意我來的,你臉色有些白,要不要找大夫瞧瞧。”霧寧走進門,又要接春香手裏的棉巾,被春香躲開了,霧寧無法,隻得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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