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墨哼了聲,抬手拂開她額前的碎發,將軍府的事他已知曉,然而沒料到會和霧寧有關,他問,“剛才有沒有嚇著?”


    霧寧如實點了點頭,聲音很低,“死了很多人,春香受了傷。”


    謝池墨嗯了聲,揚手吩咐春香下去處理傷口,他牽著霧寧回了他的住處。


    窗戶敞著,窗欞上的綠植被風吹得前後搖晃,謝池墨拉開椅子讓她坐下,伸手掩上了窗戶,登時,屋裏安靜了很多,謝池墨細細打量著她,眉眼漸漸染上了柔意,“瘦是瘦了,有的地方還能看。”


    見他一笑,霧寧心頭那點不自在瞬間沒了,伸手握住他大手,“相公。”就在之前,她以為他見著自己會不高興呢,弄得她忐忑不已,“相公,我有事與你說......”還未說完,外邊就傳來劉詢的聲音,“世子爺,奴才有要事稟報。”


    謝池墨臉上恢複了慣有的冷色,“進來說吧。”


    越西國狼子野心,妄圖聯合北邊同時夾擊元周國,若非他早有準備,越西國恐怕早攻下了邊溪直直背上,經過士兵們奮力抗敵,終於拿下了朝廷丟失的兩座城池,然而令人痛心的是,兩城百姓大多是越西國故意安插的奸細,試圖找機會卷土重來。


    屬於元周國的百姓們,早在邊城溪城被越西國霸占時就被越西國皇帝處決了,好不容易留了條命的,十之八.九被送去幹苦差去了,為了隱瞞這一事實,朝廷特意遣了諸多百姓在邊城溪城耕種,充當元周國的人和元周國的人通婚......想到這,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霧寧,燭光下,她清秀的臉泛著光,瑩瑩生輝,說不出的溫婉柔和,他心口震了震,偏過頭去。


    他抓獲的奸細裏,有接觸越西國機密的大臣,據他交代,朝廷確實培養了批蠱惑官員的女子,她們大多是兩國百姓通婚生出來的孩子,越西國的女子身段玲瓏嬌小,元周國的男子體格壯碩,容貌英俊,兩人成親,生出來的孩子是最好看的,不僅僅是女孩,朝廷裏專門有豢養男孩的大臣。


    在越西國朝廷眼裏,兩國通婚生出來的孩子不過是他們發泄的工具,無論男孩女孩都逃不掉被羞辱的命運。


    也就是說,霧寧骨子裏極有可能流著元越西國人的血......


    劉詢站在桌前,隱隱覺得氣氛不對,但他心頭裝著事,沒心思琢磨謝池墨怪異的表情,一五一十將通州境內的情況說了,包括出手相助的婆子他也沒隱瞞,“世子爺,秦源還在通州打探情況,那邊局勢刻不容緩,要不要派兵過去增援?”


    否則一旦通州叛軍叛亂,越西國率兵進攻,邊溪夾在中間沒有多少勝算。


    謝池墨單手敲著桌麵,細細思索半晌,“不著急,秦源做事有分寸,真到不得已的時候他會想辦法周旋,咱的目的是要將越西國失蹤的軍隊找到,順藤摸瓜找到潛伏在元周國的奸細。”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朝廷裏的細作才是朝廷心腹大患。


    劉詢麵露擔憂,隻聽謝池墨又道,“你下去找劉賢,通州的事他已有眉目,他知道怎麽做,至於你說的村莊,等劉輝回來你和他商量。”避火圖和梅家的墨錠有貓膩,他早派人盯著,派出去的人打探到通州是他們的老巢,他之所以按兵不動不過是在等那人露麵而已。


    衝他在邊溪大開殺戒閉城封鎖消息來看,背後那人想要打聽風聲,肯定會露出破綻,那會在一舉殲滅不遲。


    聞言,劉詢心下稍安,退出房間時,順勢關上了門,世子爺和夫人久別重逢,肯定有很多話說,他看春香從外邊來,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過去小聲和她說,“世子爺和夫人在屋裏說會話,你去廚房給夫人弄點吃的,暫時別打擾他們了。”


    春香若有所思斜了他兩眼,難得沒有打趣他什麽。


    別看劉詢不正經,偶爾心思還挺細膩的。


    屋裏,謝池墨目光重新落在霧寧身上,她垂著頭,烏黑的秀發用根玉釵盤著,鬆鬆垮垮的,看上去像剛睡醒似的,他問,“通州幫你們的婆子你還記得嗎?”


    霧寧不解,認真想了想,“模樣大致還記得,怎麽了?”


    “你與我說說她。”


    霧寧知道的不是很多,但聽婆子的口氣,明明是認得她和陸琛的,似乎因為什麽原因不想承認,“她說我小的時候還抱過我,我完全沒印象了,對了......”霧寧晃了晃手裏的鐲子,“她認識這個鐲子,這個鐲子是陸琛送我的。”


    料到陸琛,她免不得想起將軍府聽到的聲音,“相公,你說人會不會在緊張的時候出現幻聽?”她真的聽到陸琛的聲音,然而又不敢篤定,因為她心裏,陸琛不是壞人,不會派人殺她。


    謝池墨眉頭微皺,“你哪兒不舒服?”


    “我在將軍府好想聽到陸琛的聲音了......”霧寧心裏沒底,那會兒場麵太過緊張,她甚至都不太記得了。


    謝池墨臉色微變,“就是剛才?”


    霧寧點頭,還想說點什麽,謝池墨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來人,叫劉詢過來。”


    劉詢來得很快,對霧寧在將軍府發生的事壓根不知情,更別說什麽陸琛了,他連陸琛是誰都沒見過,不過他倒是想起件事來,雙方正打得熱火朝天,旁邊突然傳來喊撤的號令,依著那時候局麵,他們壓根沒有逃走的可能,對方隻要再堅持會兒就能要他們的命,關鍵時刻他們說撤就撤,結合春香的說法,對方得知謝池墨的人來增援他們才撤走的,然事實證明,街上巡邏的士兵壓根不知道將軍府遭了偷襲.....


    對方咋就撤了?


    想到這,他不由得瞄了霧寧兩眼,心底有個大膽的猜測。


    他猜得到,謝池墨肯定也猜得到,隻看謝池墨輕輕摩挲著腰間長劍,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劉詢訕訕不敢搭話,倒是霧寧,憂心忡忡道,“真的是陸琛,他為什麽會在將軍府?相公,他是要刺殺你嗎?”


    不可能的,陸琛不會殺她的丈夫。


    陸琛最希望的就是她能成親嫁人,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他不會殺謝池墨的。


    謝池墨沒吭聲,淡淡倪了眼冷汗涔涔的劉詢,後者識趣的退了出去,直到退到書房他一顆心還咚咚咚的,他要沒猜錯的話,陸琛該是避火圖的主角,他家夫人的姘頭?也就是說,對方完全是衝著謝池墨來的,和什麽家國天下沒關係,純粹是因為女人?


    想想他家世子爺容易嗎?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孩子還沒生下來,奸夫先蹦出來砍人來,什麽世道啊。


    劉賢正和幾位副將討論通州的事,看劉詢一個人在邊上嘀嘀咕咕,抬腳踹了他兩下,“還不趕緊過來幫忙,嘀咕什麽呢!”


    劉詢扯了扯嘴角,回以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心想:老子才不和你說呢!


    在劉詢看來,將軍府的事純屬為了女人挑起的事,但在謝池墨眼裏完全不是那麽回事,霧寧生性單純,陸琛又和她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乃情理之中的事,陸琛不忍對霧寧下手不代表他就不是越西國的人。


    霧寧看他臉色不好,輕輕晃了晃他手臂,“陸琛性子良善,他不會亂殺無辜的。”她記得有次丫鬟不小心把老爺喝茶的杯子弄混了,管事嬤嬤叫人綁了她鞭笞5下,還是陸琛說了兩句好話才幫丫鬟逃過一劫的,陸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希望他救了人,有朝一日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有人能幫她。


    陸琛做的所有善事都是希望她落難時能有人幫忙,至於他自己,他從未想過。


    她不相信陸琛會是壞人。


    謝池墨目光緊緊盯著她,“你知道他在哪兒?”


    霧寧搖頭,但那些人是憑空從將軍府出來的,去將軍府的話肯定能找到蛛絲馬跡,謝池墨看出她的意圖,手用力拽緊她,“霧寧......”


    霧寧被他弄疼了,下意識的掙紮了下,謝池墨拽得更緊,霧寧不動了,張開另隻手臂抱住他,感覺他渾身繃緊,霧寧鼻頭莫名泛酸,“相公,我不想陸琛變成那樣的人。”他彈琴很好,寫字很好,就是雕刻也栩栩如生,他的雙手,不該沾滿血腥才是。


    “他或許早就做好了選擇呢?”此時此刻,謝池墨突然對陸琛有些好奇,他好奇為什麽陸琛要把霧寧放出來,就死在黑衣手下的夕月來說,一旦生出逃跑的心,被抓回去可是要喂烏龜的,陸琛放走霧寧就不怕死嗎?


    亦或者,他即使死也要把霧寧送走?


    “什麽選擇?”霧寧仰頭,怔怔的望著謝池墨堅硬的下巴,思忖道,“陸琛不會平白無故殺人,其中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離開宅子的那晚,陸春火急火燎叫她離開,認真回想當時陸春的神情,分明是宅子裏發生了事,之後陸琛來將軍府接她離開隻字不提那晚宅子裏發生的事,結果到了小鎮後又莫名奇妙的不見了,饒是再不懂,她心裏也隱隱明白,陸琛是老爺的人。


    “相公,陸琛他......”


    餘下諸多未出口的話,被謝池墨突然起來的吻壓了下去。


    情愛方麵,謝池墨素來不懂克製,他捧著她的臉,似要將她揉進自己骨髓裏,他從不否認自己喜歡她,這種喜歡很膚淺,膚淺得僅僅是她床上的表現,加之她長得好看,他找不出半點嫌棄她的理由,成親也就自然而然的事。


    她既是他的妻子,無論發生何事,他肯定都會站在她那邊,既然他選了她,就會對她負責到底,他不在意過去,隻在意兩人的將來。


    夜深了。


    燈罩裏的燭火不知何時熄滅,黑暗中餘下兩人低低的喘息,謝池墨摟著她,手指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語氣不明,“你覺得陸琛是什麽人?”


    身體的紅潮褪去,漸漸感受到夜裏的涼意,趴在謝池墨肩頭,霧寧一時半會沒回過神,她順著自己心說,“他待人溫和,甚少苛責身邊人,有時候陸春做錯事,他頂多冷颼颼剜他兩眼,相公,你說那真的是陸琛嗎?”


    那次陸琛不告而別,花婆說他做生意去了,好端端的為何會出現在邊溪?


    “你希望是不是?”


    霧寧答不上來,她希望是,又希望不是,在她心裏,她期盼陸琛活著,但不要和謝池墨為敵。


    許久未聽她說話,謝池墨似乎失去了耐心,收回手,蹭的下坐了起來,霧寧以為他生氣了,焦急地喊了聲,“相公。”


    “你躺著,我讓春香進來伺候你,劉輝他們該回來了,我出去瞧瞧。”謝池墨揉了揉她臉頰,重新點燃蠟燭後才迅速套上衣衫出了門,劉輝已在書房候著了,看謝池墨進屋,急忙迎了上去,“將軍府確實有他們的暗道,我派人找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暗道封了,您看要不要找人把暗道挖開......”


    “暗道的出口肯定不止將軍府,明早你派人繼續在城裏搜,每寸地都不能放過,劉詢呢?”


    “他怕那些人將村莊那邊的暗道封了,帶人出城去了。”


    謝池墨淡淡嗯了聲,展開書桌上的地形圖,臉上掠過絲陰鬱,“越西國的暗道準確無誤的挖到將軍府,肯定早打探過周圍的情形,自古以來,邊境地形圖向來是朝廷機密,你說誰把城內地形圖泄露出去的?”


    劉賢麵露凝重,低聲反問,“您說兵部有越西國的奸細?”


    兵部管權,邊境任何事都要經過兵部呈遞給皇上,尤其是謝池墨剛來那兩年,朝廷上下對謝池墨戍守邊溪一事頗有微詞,國公爺怕謝池墨亂來,要求他做任何事都依照規矩來,謝池墨再不爽也耐著性子和兵部的人打交道,兵部尚書久居京城,不懂邊境現狀,做事慢條斯理,時常拖欠糧草,謝池墨惱了,懶得和兵部周旋,索性直接奏明皇上,邊境大小事宜直接呈到禦書桌前......


    也就那時候,謝池墨才算徹底接管所有邊溪城庶務的。


    就劉賢來看,邊溪城內地圖很有可能是在前幾年通過兵部泄露出去的,若是這樣,兵部恐怕不會清靜了。


    謝池墨沒下結論,目光盯著地形圖上的將軍府,說起了另外件事,“明早繼續派人去將軍府挖,肯定有沒封死的暗道。”


    他信霧寧的判斷,那人多半就是陸琛,陸琛舍不得傷害霧寧,自然也舍不得離開她,肯定會留條暗道找機會跟霧寧說上話。


    劉賢不懂,他已經仔仔細細檢查過了,將軍府並沒有其他暗道,不過謝池墨的命令他不敢反駁,他點頭,“是。”


    謝池墨又叮囑了他幾句才回屋,霧寧正沐浴出來,身上披了件淡粉色的外裳,秀發散落在兩側,嫻靜的吃著碗裏的麵條,見到他,平靜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來,“相公,你回來了,春香煮的麵條你要不要嚐點。”


    “你吃吧。”謝池墨挨著她坐下,眼神不經意掃過她手腕上的鐲子,目光滯了滯,“這鐲子是陸琛送的?”說話時,手已經握住霧寧手腕將鐲子取了下來,裏裏外外看了看,普通手鐲,並未有什麽特別的,見霧寧眼神清明的望著自己,謝池墨正色道,“這鐲子戴著礙事,我替你收著。”


    霧寧甩了甩空落落的手腕,猛地沒了手鐲有些不習慣,謝池墨會錯了意,臉瞬間黑了下來,“你要是喜歡,明個兒去首飾鋪挑兩樣,邊溪城雖地處邊境,首飾可不比京城的遜色。”


    霧寧乖巧的應了聲,盯著謝池墨手裏的手鐲,不知為什麽,再回想以前的生活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陸琛,陸春,他們都離她的生活遙不可及了,她明明記得,那會兒她在院子裏蕩秋千,陸琛和陸春練劍的情形,好像自從她離開宅子,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不,陸琛對她沒有變,他不會傷害自己。


    “相公,明天我能不能去將軍府看看,我總覺得,陸琛還在將軍府。”她記得之前陸琛也是突然出現在將軍府帶她走的,陸琛肯定在將軍府裏。


    “見他做什麽?”謝池墨收起鐲子,眼神極為陰沉。


    霧寧認真攪著碗裏的麵條,實誠道,“我想讓他別和相公為敵,我的話,他會聽的。”


    “他要不聽呢?”


    霧寧哽住了,沉默半晌,又說,“總不能讓他再殺人,無論如何我都要勸勸他。”陸琛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場麵,他說過,他喜歡過平平淡淡的生活,有妻子,有孩子,有良田,有家,那才是他憧憬的日子。


    謝池墨心頭無端惱了起來,對那種人有什麽情麵可講,逮著個殺一個,以陸琛的級別,更是萬死不辭。


    他如何肯讓霧寧去見那種人?


    ☆、第61章 完結


    謝池墨沒吭聲, 可不認同的神色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霧寧小心翼翼的瞄了眼, 隨即低下頭去。


    無論謝池墨讚成與否,她都要找陸琛打聽清楚事情的緣由,她不能眼睜睜看他背離自己的初衷。打定這個主意, 霧寧沒有睡,等謝池墨出了房間, 她迅速穿上衣衫, 悄無聲息走了出去。


    院子裏燈火通明, 連帶著街道兩側也亮起了燈籠,她不知陸琛藏在哪兒, 但隱隱知道去將軍府就能找到她,若隱若滅的光線中, 時不時有巡邏的士兵經過, 她裹緊衣衫, 縮頭縮腦拐進了將軍府角門的小巷子裏, 久經年歲的門早已掉漆, 斑駁得如同秋日枯木,她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邁了進去。


    不同於街上的明亮, 進了府邸, 周圍瞬間黑了許多,前邊有謝池墨的人把守,她不敢太多張揚, 沿著荒蕪的庭院進了拱門便是她為將軍府眾人修的墳地,似乎沒人來過,腳不斷地磕著雜草枝椏,就在她快穿過墳地去到庫房時,身後突然傳來道呼吸聲,接著脖子抵著個冰涼的物什。


    她心下大驚,嘴裏卻下意識喊了出來,“陸琛?”


    呼吸聲明顯重了,霧寧大著膽子轉身,手緊緊揪著根枝椏,她看不清他的輪廓,正欲細問兩句,手腕便被人抓著拖向遠處,黑暗中,衣衫刮過枝椏的聲音分外響亮,他心有忌憚,幾步後放緩了步子,霧寧反手拉著他手臂,輕輕喊他,“陸琛。”


    記憶裏,陸琛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無論開不開心都寫在臉上,有事老爺交代的事兒他辦砸了,她說兩句話哄哄他就眉開眼笑了,陸春常說他是特別容易知足的人,這樣的人一輩子最是容易開心,然而有些事不細想或許沒發現,好像從她離開宅子再遇著陸琛起,他心思就沉了許多,哪怕仍輕聲細語和她聊天,但眉眼間已沒了以往的神采,因為那會她心思都在謝池墨身上才沒發現他的改變。


    以前她們明明是無話不談的,轉眼竟成了這樣。


    霧寧感覺鼻頭酸酸的難受,緊緊握著他手臂。


    穿過拱門沿著牆壁走了會兒後,他停了下來,霧寧記得,左邊就是簇竹林,他們應該藏在那,霧寧背靠著牆,仰頭望著他,隻見黑暗中亮起了點光,霧寧擔心引來人,頭往前一湊,將其吹滅了,“外邊到處是相公的人,你會被發現的。”


    她不想謝池墨抓到他,縱使陸琛做了壞事,但是被逼的,“陸琛,你別幫老爺做事了,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重新過日子吧。”


    頭頂傳來低低的笑聲,接著,微弱的光又亮了起來,霧寧這才看清,他臉上受了傷,兩道疤痕猙獰的交錯在側臉上,估計怕嚇著他,特意用左臉向著她,“怕不怕?”


    霧寧使勁的搖搖頭,將方才的話又說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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