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她掙紮著疲憊的眼皮從幻境之中驚醒……
第30章 我們重新開始
檀無玥從來都不覺得殷紫溪會真的舍得一直沉睡，兩年來他有大半的時間都守在病床前，在她耳旁呢喃呼喚著，就是期盼著哪一天她真的能夠被他喚醒。
新聞裏不是常常有昏迷多年的植物人被喚醒的報導麽？他相信殷紫溪也有一天能夠如此，她以前是那麽的愛他，如今他們的身邊再也不會有任何的誤會，她怎麽舍得離開他？
皇天不負有心人，一件事情他兩年如一日地做著，就在剛剛，他竟清楚的感覺到握在手心裏的那隻手微微動彈了一下手指，他激動地抬起頭，當看到她一直沒有動靜的眼睛此時此刻在掙紮了幾番後，終於緩緩地一點一點地睜開時，他的一顆心終於忍不住興奮起來。
“醫生！醫生！她醒了，醫生……”
昏迷兩年的植物人，突然醒來，這簡直就是個奇跡。長海醫院的醫生們趕到病房，親眼所見殷紫溪睜開眼醒過來的那一幕，都無不稱奇。
而這件事，很快就在當天晚上見了報，網絡上所有人都在為檀氏掌權人狂熱打call，點讚的不計其數，大家都在評論，是檀無玥的真情喚醒了殷紫溪，能在風雨後重見，是上天的恩賜，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
可是醒來後的殷紫溪，卻早已經沒有了過去愛檀無玥的那顆心。
她睜開眼後，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想到自己似乎昏迷了很久，又深深地從心底呼了一口冷氣。
最後她看著從前那個隻會冷漠待她，甚至還親手打斷她一雙腿的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在自己的麵前卻露出那樣激動興奮又深情的表情，她厭惡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她的眼。
“檀無玥，，你要的好男人人設，已經到手了，你走吧，以後別過來了。”
好男人人設？
檀無玥心口窒息般的痛了一下。他知道她不相信他，也不想再愛他，可是卻絕沒有想到她昏迷了兩年之後，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小溪，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看著眼前的殷紫溪，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她，可是她明明就是他愛的那個殷紫溪。
而她的眼睛裏，隻有無限的諷刺，她將手從他的掌心裏抽離開，“檀無玥，你別忘了，我們早就離婚了！你就和你心愛的納蘭冰心去重新開始吧！”
“小溪，以前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的冰冷讓他的心越來越痛，他幾乎是哽塞著聲音，狹長的一雙鳳眸癡癡地望著她，深情地做著解釋。
“在你昏迷的這兩年，我已經查明了真相。我知道七年前你沒有囚禁冰心，她就像你說的，她一切都是裝的，她根本就不是啞巴，她的腿也沒有問題，不過沒有關係，我已經把傷害你的那些人送到了監獄裏……”
“那你呢？難道傷我最深的人，不是你麽？”
夢裏沒有他的那段人生，她太幸福了。即便那樣的人生很普通，可是她卻突然開始留戀起來。
盡管她始終沒看清夢裏丈夫的模樣，可是那種幸福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那是檀無玥根本給不了的溫情。
她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再繼續糾纏下去，隻會兩敗俱傷。我放過你，也求你放過我，從今以後，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
這句話，她並不是第一次說了。
第31章 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殷紫溪拔掉手背上的針管，掀了被子就下了病床。
那一身冷冽的氣息，幾乎要將檀無玥凍得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冷漠的樣子，他開始聯想到過去的自己。
五年的婚姻裏，他也是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對待她的，甚至比她現在還要過分。如今她要跟他徹底斷絕關係，是他的報應，他根本就不值得可憐。
可是，“小溪，你別走。”
向來高高在上的他，隻要一想到接下來的人生裏再也不會有她的參與，他就痛得無法自拔。什麽尊嚴不尊嚴，麵子不麵子，他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如今他隻要她。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因為在床上躺了太久，她瘦弱的一雙腿顫顫巍巍的可能隨時都會倒下。
“三年前那張離婚證，沒有你我二人的親自去現場簽字，根本就不能作數！你現在還是我的老婆，我不準你再離開我！”
如果是三年前，殷紫溪聽了這番話一定會很感動。可是今時不如往日，愛檀無玥這樣的男人，她實在是太累了，早就承受不起了，她已經不願意再去愛，哪怕他是真的後悔了，想要一心一意對她好，可她已經不想回頭了。
“既然那張離婚證不作數，那我們馬上再去一趟民政局！”
她皺了皺眉，用力掙紮了一下，可是她太虛弱了，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氣，很快整個身子就癱倒在他的懷裏。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檀無玥將殷紫溪抱回了病床，這一次，不管她再怎麽反抗，怎麽冷漠他，他都不會再鬆開她的手，除非他死。
殷紫溪在掙紮幾番無果後，全身上下隻剩下冷意。
“將一個根本就不再愛你的女人像囚犯一樣囚禁在你的身邊，這就是你的興趣麽？也對，對納蘭冰心尚且如此，你明明知道她很介意你的過去，卻還執意要把她娶進檀家。檀無玥，你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你愛的人或是愛你的人，一直以來都不過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像你這種人，隻會將愛你的人棄如敝履，你根本就不會懂什麽是愛！”
“小溪……”
殷紫溪的話無疑就像萬支毒箭，無情地從檀無玥的心髒穿過，他心痛得痙攣陣陣，精致的臉上早就一片慘白，劇烈起伏的胸口讓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而亡。
他朝她伸去長臂，想要好好地去撫摸一下她的臉，可是卻久久沒有勇氣落在她那秀美卻又冷情的臉上。
她說的對，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很清楚納蘭冰心是畏懼自己的，可他卻一直自欺欺人，誤以為當年替他報警的那個女孩是納蘭冰心，而一直安慰自己，納蘭冰心對自己的懼怕是因為無法忘記當年所看到的那一幕……
可是。
他蠕了蠕唇蒼白的唇，無力地望著她，“我一直愛的人，都是你。”
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名字她的人，就像一道烙印，早就刻入了他的心裏。隻是現在不管他說什麽，她都不會再信他了。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醫院她打掉他的孩子時，崔梓影說的那些話。
“你親手逼著她放棄了她愛了二十年的人，你親手把她對她對你的愛掐斷……我從來沒有看過她那麽絕望的樣子，絕望得想要死掉的樣子……”
“你打斷的不僅僅是她的一雙腿，還有殷紫溪的愛情，你們的孩子，也是你自己親手殺死的！”
“她永遠永遠，永永遠遠，都不會再愛你，永遠！”
過去崔梓影的話曆曆在耳。
檀無玥有那麽一瞬感覺自己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樣，天壓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殷紫溪對他的絕望，更是致使他無法再支撐下去的利器。接下去他的走一步，都將難上加難。
沒有殷紫溪的未來，他接下來的人生又還有什麽意義？
第32章 我該死，我有罪
檀無玥漆黑的鳳眸裏，此時隻剩下絕望，“真的就那麽恨我麽……”
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殷紫溪。不，確切的說，他是從來救沒有用這種絕望到了極致的眼神看過任何人。
三十多年來，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拒人千裏，就連以前他誤以為自己愛的人是納蘭冰心的時候，也未曾如此卑微過。
“是，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你，從你打斷我的腿的那時起，我們就再無可能了！”殷紫溪坐在床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她現在身子雖然很虛弱，但在檀無玥麵前，她卻始終一直強撐著。
他親眼所見，她眼睛裏的恨，比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都要來得真切。
視線對接的幾秒後，他終於苦笑一聲。
“你現在會這麽恨我，是我自己作的。我不該誤會當年拉著我逃跑的人是納蘭冰心，更不該誤會給我報警的那個人不是你。這些年，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像我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真的有人願意接近我？
我該死，我有罪，我把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那個女人氣走了，是我的錯，我親手把她的一雙腿打斷，就為了所謂的替壞女人報仇。如今她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她不理我是對的，不愛我也是對的，二十四年前，我親手殺了兩個人，更親手殺死了我自己的母親，我有罪，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愛。”
靜止的時光裏，他絕望的那顆心漸漸變得冰冷。
他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裏隻殘存著他身上最後一抹溫情。
“是啊，我不配得到愛，更不配得到她的愛。過兩天你出院後，記得通知我，我如你所願，從今往後，我放過你，隻要你不願意，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逼迫你。”
這淩遲一般的話語終於落下最後一個音節，為了不讓她再露出厭惡自己心痛的樣子，檀無玥抬起發軟的雙腿，吃力地轉過身。
在一步一步朝外走去時，他的手捂住心口，感覺這裏是異樣的疼。他這才知曉，原來求而不得的感覺，會是這麽的崩潰！
他原本還想靠自己的權利，將她攥牢在身邊的。可是當他瞧見她眼裏那凍人的冷意時，突然間，就放棄了。
如果她真的不再愛他，如此厭惡他，痛恨他，就如那五年婚姻的時間裏他深深不悅她那樣，留著她的人卻無法留住她的心，這樣的糾纏又還有什麽意思？
渾渾噩噩的離開醫院後，他直接回了檀家。
地下室裏，他站在這黑黑的地方，刻意的不開燈，及周圍死一樣的沉寂，讓他越來越覺得恐慌，他睜開眼看到周圍，看到遠遠的長長的那條走廊，眼睛裏產生過一瞬的幻覺，他仿佛看到多年前那個當著母親的麵猥褻自己的那個惡臭男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開始陷入無限的惶恐之中，就像那年一樣。
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一個叫殷紫溪的女孩子會不顧一切拉著他的手往外拚命的逃，再也不會有她給他報警……
第33章 這次是真的離婚了
兩天後，殷紫溪堅持出院。剛走出醫院的大門，迎麵就對上檀無玥無神的雙眼。
“不是要離婚麽，我們去離婚。”
短短兩日，他就瘦了一圈，就連說話也不再有任何的威脅性，言語更是輕得猶如鴻毛，如果不是看懂了他的唇形，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殷紫溪坐在檀無玥的身邊，視線卻一直注視著車窗外麵。
隻要她不說，不會有人知道，剛才在醫院門口看到他第一眼的那一刻，她的心有多疼。
不願意再愛是一回事，心裏愛不愛又是另一回事。這個男人，畢竟是她用心守護了二十幾年的人，如果沒有一輩子的時間，她想她或許怎麽也沒法忘記。
因為已經決定要撇清關係，再如何不舍，她也隻能逼自己一把：殷紫溪，別想了，愛他隻會讓自己辛苦，三年前的教訓已經夠了，難道你還想再次與他無謂的糾纏下去麽？
不！
她不會的！
殷紫溪咬了咬牙，生生將自己快要忍不住軟下來的心又逼著硬了起來。
沒有檀無玥的那段人生有多幸福有多美好，她到現在依然很是留戀，怎麽能再與他糾纏？
民政局，當工作人員將一係列材料放到櫃台上，她閉了閉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拿起筆利落地將名字寫下。
這一次，是真的離婚了，他們之間，真的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殷紫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發現檀無玥微微有些怪異。從進來到簽字，再到出去，他再也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再說一個字，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精神，一雙眼簡直可以用目無焦距來形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這又讓她抑製不住地揪起了心。
第30章 我們重新開始
檀無玥從來都不覺得殷紫溪會真的舍得一直沉睡，兩年來他有大半的時間都守在病床前，在她耳旁呢喃呼喚著，就是期盼著哪一天她真的能夠被他喚醒。
新聞裏不是常常有昏迷多年的植物人被喚醒的報導麽？他相信殷紫溪也有一天能夠如此，她以前是那麽的愛他，如今他們的身邊再也不會有任何的誤會，她怎麽舍得離開他？
皇天不負有心人，一件事情他兩年如一日地做著，就在剛剛，他竟清楚的感覺到握在手心裏的那隻手微微動彈了一下手指，他激動地抬起頭，當看到她一直沒有動靜的眼睛此時此刻在掙紮了幾番後，終於緩緩地一點一點地睜開時，他的一顆心終於忍不住興奮起來。
“醫生！醫生！她醒了，醫生……”
昏迷兩年的植物人，突然醒來，這簡直就是個奇跡。長海醫院的醫生們趕到病房，親眼所見殷紫溪睜開眼醒過來的那一幕，都無不稱奇。
而這件事，很快就在當天晚上見了報，網絡上所有人都在為檀氏掌權人狂熱打call，點讚的不計其數，大家都在評論，是檀無玥的真情喚醒了殷紫溪，能在風雨後重見，是上天的恩賜，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
可是醒來後的殷紫溪，卻早已經沒有了過去愛檀無玥的那顆心。
她睜開眼後，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想到自己似乎昏迷了很久，又深深地從心底呼了一口冷氣。
最後她看著從前那個隻會冷漠待她，甚至還親手打斷她一雙腿的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在自己的麵前卻露出那樣激動興奮又深情的表情，她厭惡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她的眼。
“檀無玥，，你要的好男人人設，已經到手了，你走吧，以後別過來了。”
好男人人設？
檀無玥心口窒息般的痛了一下。他知道她不相信他，也不想再愛他，可是卻絕沒有想到她昏迷了兩年之後，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小溪，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看著眼前的殷紫溪，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她，可是她明明就是他愛的那個殷紫溪。
而她的眼睛裏，隻有無限的諷刺，她將手從他的掌心裏抽離開，“檀無玥，你別忘了，我們早就離婚了！你就和你心愛的納蘭冰心去重新開始吧！”
“小溪，以前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的冰冷讓他的心越來越痛，他幾乎是哽塞著聲音，狹長的一雙鳳眸癡癡地望著她，深情地做著解釋。
“在你昏迷的這兩年，我已經查明了真相。我知道七年前你沒有囚禁冰心，她就像你說的，她一切都是裝的，她根本就不是啞巴，她的腿也沒有問題，不過沒有關係，我已經把傷害你的那些人送到了監獄裏……”
“那你呢？難道傷我最深的人，不是你麽？”
夢裏沒有他的那段人生，她太幸福了。即便那樣的人生很普通，可是她卻突然開始留戀起來。
盡管她始終沒看清夢裏丈夫的模樣，可是那種幸福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那是檀無玥根本給不了的溫情。
她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再繼續糾纏下去，隻會兩敗俱傷。我放過你，也求你放過我，從今以後，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
這句話，她並不是第一次說了。
第31章 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殷紫溪拔掉手背上的針管，掀了被子就下了病床。
那一身冷冽的氣息，幾乎要將檀無玥凍得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冷漠的樣子，他開始聯想到過去的自己。
五年的婚姻裏，他也是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對待她的，甚至比她現在還要過分。如今她要跟他徹底斷絕關係，是他的報應，他根本就不值得可憐。
可是，“小溪，你別走。”
向來高高在上的他，隻要一想到接下來的人生裏再也不會有她的參與，他就痛得無法自拔。什麽尊嚴不尊嚴，麵子不麵子，他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如今他隻要她。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因為在床上躺了太久，她瘦弱的一雙腿顫顫巍巍的可能隨時都會倒下。
“三年前那張離婚證，沒有你我二人的親自去現場簽字，根本就不能作數！你現在還是我的老婆，我不準你再離開我！”
如果是三年前，殷紫溪聽了這番話一定會很感動。可是今時不如往日，愛檀無玥這樣的男人，她實在是太累了，早就承受不起了，她已經不願意再去愛，哪怕他是真的後悔了，想要一心一意對她好，可她已經不想回頭了。
“既然那張離婚證不作數，那我們馬上再去一趟民政局！”
她皺了皺眉，用力掙紮了一下，可是她太虛弱了，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氣，很快整個身子就癱倒在他的懷裏。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檀無玥將殷紫溪抱回了病床，這一次，不管她再怎麽反抗，怎麽冷漠他，他都不會再鬆開她的手，除非他死。
殷紫溪在掙紮幾番無果後，全身上下隻剩下冷意。
“將一個根本就不再愛你的女人像囚犯一樣囚禁在你的身邊，這就是你的興趣麽？也對，對納蘭冰心尚且如此，你明明知道她很介意你的過去，卻還執意要把她娶進檀家。檀無玥，你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你愛的人或是愛你的人，一直以來都不過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像你這種人，隻會將愛你的人棄如敝履，你根本就不會懂什麽是愛！”
“小溪……”
殷紫溪的話無疑就像萬支毒箭，無情地從檀無玥的心髒穿過，他心痛得痙攣陣陣，精致的臉上早就一片慘白，劇烈起伏的胸口讓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而亡。
他朝她伸去長臂，想要好好地去撫摸一下她的臉，可是卻久久沒有勇氣落在她那秀美卻又冷情的臉上。
她說的對，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很清楚納蘭冰心是畏懼自己的，可他卻一直自欺欺人，誤以為當年替他報警的那個女孩是納蘭冰心，而一直安慰自己，納蘭冰心對自己的懼怕是因為無法忘記當年所看到的那一幕……
可是。
他蠕了蠕唇蒼白的唇，無力地望著她，“我一直愛的人，都是你。”
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名字她的人，就像一道烙印，早就刻入了他的心裏。隻是現在不管他說什麽，她都不會再信他了。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醫院她打掉他的孩子時，崔梓影說的那些話。
“你親手逼著她放棄了她愛了二十年的人，你親手把她對她對你的愛掐斷……我從來沒有看過她那麽絕望的樣子，絕望得想要死掉的樣子……”
“你打斷的不僅僅是她的一雙腿，還有殷紫溪的愛情，你們的孩子，也是你自己親手殺死的！”
“她永遠永遠，永永遠遠，都不會再愛你，永遠！”
過去崔梓影的話曆曆在耳。
檀無玥有那麽一瞬感覺自己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樣，天壓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殷紫溪對他的絕望，更是致使他無法再支撐下去的利器。接下去他的走一步，都將難上加難。
沒有殷紫溪的未來，他接下來的人生又還有什麽意義？
第32章 我該死，我有罪
檀無玥漆黑的鳳眸裏，此時隻剩下絕望，“真的就那麽恨我麽……”
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殷紫溪。不，確切的說，他是從來救沒有用這種絕望到了極致的眼神看過任何人。
三十多年來，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拒人千裏，就連以前他誤以為自己愛的人是納蘭冰心的時候，也未曾如此卑微過。
“是，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你，從你打斷我的腿的那時起，我們就再無可能了！”殷紫溪坐在床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她現在身子雖然很虛弱，但在檀無玥麵前，她卻始終一直強撐著。
他親眼所見，她眼睛裏的恨，比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都要來得真切。
視線對接的幾秒後，他終於苦笑一聲。
“你現在會這麽恨我，是我自己作的。我不該誤會當年拉著我逃跑的人是納蘭冰心，更不該誤會給我報警的那個人不是你。這些年，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像我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真的有人願意接近我？
我該死，我有罪，我把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那個女人氣走了，是我的錯，我親手把她的一雙腿打斷，就為了所謂的替壞女人報仇。如今她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她不理我是對的，不愛我也是對的，二十四年前，我親手殺了兩個人，更親手殺死了我自己的母親，我有罪，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愛。”
靜止的時光裏，他絕望的那顆心漸漸變得冰冷。
他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裏隻殘存著他身上最後一抹溫情。
“是啊，我不配得到愛，更不配得到她的愛。過兩天你出院後，記得通知我，我如你所願，從今往後，我放過你，隻要你不願意，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逼迫你。”
這淩遲一般的話語終於落下最後一個音節，為了不讓她再露出厭惡自己心痛的樣子，檀無玥抬起發軟的雙腿，吃力地轉過身。
在一步一步朝外走去時，他的手捂住心口，感覺這裏是異樣的疼。他這才知曉，原來求而不得的感覺，會是這麽的崩潰！
他原本還想靠自己的權利，將她攥牢在身邊的。可是當他瞧見她眼裏那凍人的冷意時，突然間，就放棄了。
如果她真的不再愛他，如此厭惡他，痛恨他，就如那五年婚姻的時間裏他深深不悅她那樣，留著她的人卻無法留住她的心，這樣的糾纏又還有什麽意思？
渾渾噩噩的離開醫院後，他直接回了檀家。
地下室裏，他站在這黑黑的地方，刻意的不開燈，及周圍死一樣的沉寂，讓他越來越覺得恐慌，他睜開眼看到周圍，看到遠遠的長長的那條走廊，眼睛裏產生過一瞬的幻覺，他仿佛看到多年前那個當著母親的麵猥褻自己的那個惡臭男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開始陷入無限的惶恐之中，就像那年一樣。
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一個叫殷紫溪的女孩子會不顧一切拉著他的手往外拚命的逃，再也不會有她給他報警……
第33章 這次是真的離婚了
兩天後，殷紫溪堅持出院。剛走出醫院的大門，迎麵就對上檀無玥無神的雙眼。
“不是要離婚麽，我們去離婚。”
短短兩日，他就瘦了一圈，就連說話也不再有任何的威脅性，言語更是輕得猶如鴻毛，如果不是看懂了他的唇形，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殷紫溪坐在檀無玥的身邊，視線卻一直注視著車窗外麵。
隻要她不說，不會有人知道，剛才在醫院門口看到他第一眼的那一刻，她的心有多疼。
不願意再愛是一回事，心裏愛不愛又是另一回事。這個男人，畢竟是她用心守護了二十幾年的人，如果沒有一輩子的時間，她想她或許怎麽也沒法忘記。
因為已經決定要撇清關係，再如何不舍，她也隻能逼自己一把：殷紫溪，別想了，愛他隻會讓自己辛苦，三年前的教訓已經夠了，難道你還想再次與他無謂的糾纏下去麽？
不！
她不會的！
殷紫溪咬了咬牙，生生將自己快要忍不住軟下來的心又逼著硬了起來。
沒有檀無玥的那段人生有多幸福有多美好，她到現在依然很是留戀，怎麽能再與他糾纏？
民政局，當工作人員將一係列材料放到櫃台上，她閉了閉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拿起筆利落地將名字寫下。
這一次，是真的離婚了，他們之間，真的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殷紫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發現檀無玥微微有些怪異。從進來到簽字，再到出去，他再也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再說一個字，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精神，一雙眼簡直可以用目無焦距來形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這又讓她抑製不住地揪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