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獰笑著,本就沒有實體的黑影頓時化作了萬千交錯縱橫的藤蔓向魏明曦和祁封凜追趕而至。


    在他眼裏,魏明曦如果隻有一個人也許還能跑掉,但她偏偏帶上了昏迷不醒的祁封凜,可魏明曦又不能丟下對方,不然自己瞬間就可以重新進入祁封凜的身體,因此無論女生做什麽選擇,她今天都是跑不掉的。


    周圍的空間開始了劇烈的震蕩。


    這是幽冥通道即將坍塌的象征。


    然而魏明曦卻絲毫沒有慌亂,黑暗之中,她忽然回過頭朝鬼王看來。


    然後向著他招了招手。


    緊接著,鬼王就看見魏明曦和祁封凜兩個人的身上驟然爆發出了一陣炫目的白光,待到白光散去,竟是再也尋找不到二人的身影。


    ……


    鬼氣漩渦之外,魏明曦進去之時還在熊熊燃燒著的五盞魂燈,現在也隻剩下最後一盞燈上閃爍著微弱的火苗。


    此時此刻,仍舊沒有人從那幽深的黑洞裏出來。


    往日裏總是打扮得一絲不苟的男人心急如焚的弓著腰蹲在一旁,將整張臉深深的埋進了掌心裏。


    霍遇塵從來沒有像這一刻為自己不是天師的身份而感到懊惱過。


    這種隻能眼巴巴的等候著,卻什麽也做不了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有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而霍遇塵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握著當初魏明曦送給他的護身符,然後不住地呢喃著對方的名字。


    終於,在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對方的名字之後,霍遇塵手心裏的鈴鐺忽然猛地震顫了起來。


    “小曦!”


    男人猛地站起身往鬼氣漩渦的中心撲去,隻見在那驟然化為一團黑霧的漩渦之後,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平安歸來。


    他顧不上在場的其他人,一把將女生摟到自己的懷中,用力得仿佛想要將對方揉入自己的骨血、融入自己的生命,讓他們兩人此後再也不會經曆如此難熬的分離。


    魏明曦微微闔上雙眼,無聲地靠在霍遇塵的胸口上。


    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


    她可以聽見男人亂如擂鼓的心跳、可以聽見他粗重急促的喘息、可以聽見他喚她的名字,千遍萬遍。


    這樣就足夠了。


    過去的恩怨結束了。


    而屬於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天呐,從八月寫到現在終於完結了,雖然中途坑了那麽久,但還是感謝小天使們不離不棄的一路陪伴~這是我第一次寫玄學文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寫完一篇文,即使能力有限bug一堆,但我還是感觸挺多的,打完最後幾個字我差點哭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會這麽矯情一把哈哈哈,廢話不多說,正文完了,番外還在繼續,我過幾天就碼出來~順便大家都看到這裏了,就收藏一下作者和預收嘛~


    第109章 一百零九 霍婉秋番外


    月城位於華國的南邊, 雖然是一顆鑲嵌在長江畔上的明珠, 這氣候卻著實是折磨人,盛夏的天裏,老城的巷子裏一絲風兒也無,剛剛下過雨的午後,濕氣更是逼人得緊。


    城西糕點鋪子外的大槐樹下,一名少女正抱著油紙傘端端正正的立著。


    少女看上去年紀不大,約莫著十四五歲的模樣,眉宇間所透露出來的英氣卻與這南方的風情有所不同,目朗神清、身姿挺直, 明明是纖細的個子, 卻活像個小大人似得。


    烏黑油亮的麻花辮安安靜靜的垂在她的肩頭,發間沒有其他繁複的裝飾,隻有一根紅色的發繩紮著簡單的花樣, 少女明明隻是靜默的站在那裏, 但縱是如此,來往的行人經過時卻總忍不住慢下腳步看上一兩眼才肯離去。


    許是站得久了, 少女有些百無聊賴的開始把玩起手裏的油紙傘來, 玩到一半, 不遠處忽然突兀的響起了一陣嬰孩哭哭啼啼的聲響,手上的動作一頓, 她驀地抬頭朝那邊望了過去。


    距離不遠的屋簷下坐著一名愁眉苦索的婦人,天氣酷熱,屋內更是苦悶, 她正抱著孩子在屋外納涼,卻不曉得為何,剛剛還安靜沉睡的小孩兒卻猛地哭鬧了起來,怎麽勸也勸不住。


    婦人初時還在手忙腳亂的細心哄弄著,然而在百試無果之後,一股煩悶之情也漸漸攀上了她的心頭。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麽用!”


    嬰孩的啼哭聲更大了,他撕心裂肺的哭著,連帶著連聲音都開始嘶啞,婦人見狀,頓時又心生不忍,她伸手攬過孩子的頭,哽咽著說道:“別哭了,寶寶,別哭了……”


    從周圍幾個同樣坐在樹下納涼的鄰裏的三言兩語中霍婉秋得知原來眼前這婦人家的男人前些日子在外麵戰死了,他成親沒多久就被征兵走了,可連自己孩子都沒見上一麵,就這樣客死他鄉。


    “真是可憐的孩子。”旁邊的老太太輕聲歎息道。


    可惜生在這樣一個動亂的年代,眾生皆苦,又有誰能跳脫其外呢。


    霍婉秋的眼珠子轉了轉,目光落在了那名婦人所在的地方。


    在她的眼中,女人所坐著的小凳旁的青石板上積聚了一窪小小的水漬,不大不小,恰好是能容納一個人站立的麵積。


    散發著陰冷寒氣的雨水正順著男人的臉龐滴滴點點的往下滑落著,這些雨水有的落在了女人的身上,有些則落到了嬰兒的臉上,然後慢慢的消融到了他們的肌膚中,再也尋找不到蹤影。


    好強的執念。


    霍婉秋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倒也是苦命人。


    眼前的這個鬼魂,他的靈智已經幾近全部消散了,卻竟然仍舊惦念著自己的家人,一路尋覓至此。


    隻可惜如今他的靈智已散,回到此處也不過是因為一腔執念,卻是再也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不僅如此,青天白日裏像他這般暴露於天地至正陽氣之下,不須得多久,這鬼魂就會徹底消亡。


    霍婉秋撐開抱在懷裏的油紙傘,漫步走上前。


    “這孩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真是頂好的麵相,日後定能為人中龍鳳。”少女伸出手指輕輕的撫摸過嬰孩的臉頰,柔聲說道。


    令人驚訝的是,伴隨著她手上的動作,嬰兒哭鬧不休的聲音竟真的慢慢偃旗息鼓了下去。


    他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的往女生看去,那模樣可愛極了。


    抱著嬰孩的婦人有些驚訝的抬頭朝霍婉秋看來,她不知道眼前人的來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隻能呆呆的看著少女,半晌,忽的露出了一個有些羞赧的笑。


    “……這位小姐,謝謝你。”


    霍婉秋輕輕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我聽家裏的老人家說過,槐樹之下陰氣甚重,幼孩的靈感遠超成人,也許會看到些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槐樹自古以來就有鬼樹的別稱,婦人幼時也聽過家裏人講過類似的故事,因此當她聽到霍婉秋如此煞有介事的說辭,再聯想到孩子突兀的哭鬧,一時之間竟有些躊躇起來,仿佛眼前真的浮現出了重重鬼影。


    她抱著孩子就想轉身躲回屋內,身後少女的聲音卻再度傳了過來。


    “在我的家鄉那邊有個說法,說是遊魂行千裏,至於故土乃停,因此家中親人會時時拜祭,好讓往者早日安息。”


    夫人微微怔住,她回過頭重新朝身後看去,那說話的女生卻已經拿著傘施施然的離開了,她與那從對麵店鋪中出來的人說了兩句話,然後便上了一輛黃包車,消失在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黃包車穿過了大半個月城,過了拱橋,最終停在了一扇漆著朱漆的大門前。


    素白色的平整院牆上爬滿了青藤,門口的兩尊石獅子趾高氣昂,看著好不氣派。


    霍婉秋跳下車,進了門,走過白石鋪就的石子路,又順著環環繞繞的抄手遊廊一路往深處走去,終於到了廳堂。


    一隻腳剛剛跨過木檻,風風火火的毛猴就撞了過來。


    “婉秋表姐!”小猴子抱著霍婉秋的腰,不住的撒著嬌。


    霍婉秋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烏黑的發頂,聲音也不自覺變得輕柔,“修文,你在家有沒有聽話啊?”


    顧修文重重的點點頭,惹得跟在霍婉秋走進屋來的顧秀蘭直翻白眼。


    她將拎在手中的糕點往黃花梨的桌子上重重一拍,說道:“婉秋表妹,你可千萬別被這混世魔王給騙了,別看他現在這人模狗樣的,背地裏可皮了,蔫壞蔫壞的,著實是個壞小子!”


    “秀蘭,姑娘家家,怎麽說話的!”


    顧秀蘭的話不偏不倚的全都落在了從堂後走出的顧夫人耳朵裏,她皺著眉快步走到顧秀蘭麵前,然後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女孩的腦門。


    “娘!”顧秀蘭摸著自己的腦門,出聲抱怨。


    顧夫人卻是不理會顧秀蘭的唉聲抱怨,而是轉過頭朝霍婉秋看來,露出了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婉秋,真是辛苦你了,你大老遠的從夏城來我們月城一趟,我還支使你替我看顧著秀蘭。”


    “沒事的,舅母,我這一天跟著秀蘭表姐在月城看了許多地方,漲了很多見識,高興還來不及呢。”


    顧夫人摸了摸霍婉秋的手,“還是你是個貼心的。”


    她說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對著霍婉秋開口道:“對了,我等會兒要去一趟城北的吳家,你若是得空,能否和我一起過去?”


    霍婉秋見顧夫人欲語還休,似乎還有未盡之言,她本就是心思玲瓏的人,見狀也不多問些什麽,點頭應下了。


    待到顧秀蘭拉著顧修文離開堂屋去院子裏玩耍,顧夫人這才衝著霍婉秋抿起嘴唇笑了笑。


    溫淑的婦人拉著霍婉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輕聲說:“秀蘭年紀也不小了,她與城北吳氏商會的少公子年紀相仿,吳公子的母親前些日子托人過來打探,欲與我們家秀蘭說親,我尋思著這可是秀蘭的終身大事,還是托你看上一看比較穩妥。”


    “你舅母我啊就是一介普通人,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不同,那可是有大本事的,我也是一番愛女之心,還希望沒有犯了你的忌諱才好。”


    霍婉秋笑道:“舅母你言重了,秀蘭表姐待我極好,就算您不開這個口,我也會把她的終身大事放在心上的。”


    ……


    吳氏商會掌管著長江邊上的幾個大港,早初的時候還隻是小打小鬧,這些年卻發展得愈加紅火了起來,隻可惜他們空有萬貫家財,卻不是月城本地的人。


    沒有紮在月城的“根”,來往行事就會有諸多不便,如此,吳家才生出了拉攏月城本地勢力的念頭。


    吳老爺如今膝下養育有兩個兒子,大公子略微年長於顧秀蘭,生得風流倜儻,是月城裏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他如今已經開始跟著父親接手商會的事宜,做的也是十分的漂亮,若是不出意外,吳氏商會日後必定會由這位大公子來繼承;


    至於吳家的二公子,相較之下卻顯得遜色了許多,他是吳家的二姨太所出,資質平平不說,為人雖然老實不惹事,卻有些軟弱可欺,這樣的性子放在這個年代,注定是成不了大事的。


    這次意欲求娶顧秀蘭的,便是吳家的大公子。


    稍晚些的時候,霍婉秋便跟著顧夫人一起動身前往了城北的吳府。


    吃飯的間隙裏,霍婉秋終於見到了這位吳家的大公子。


    年輕人的確生得俊朗,談吐也得當,他曾經在法蘭西留學,一番國外見聞說下來,更是惹得顧夫人心花怒放。


    談笑之間,顧夫人卻沒有忘記自己今日之行的目的,她微微側過頭朝霍婉秋往來,想要看她的意思。


    端坐在座位上的少女卻是稍稍垂斂下眼眸,輕輕搖首。


    這吳家大公子雖長得眉清目秀,左側的眉尾卻有中斷,兄弟宮上青氣籠罩,日後定會與自己的兄弟相互爭鬥,並且他的一雙眼睛黑少白多,色初鮮而後則至於訥,這代表這位吳公子是個心思深沉之人,最重要的是男人的眼尾奸門粉霧縈繞,並不是專情之人。


    顧秀蘭心思簡單、天性單純,如此用情不專而思緒深沉之人,並非良配。


    顧夫人對霍婉秋的話那是奉為圭臬,見後者搖首,她立時眨了眨眼,不動聲色的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


    就在這時,一名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從屋外匆匆奔入,然後彎著腰附到了吳公子的耳邊。


    霍婉秋心神微動,她屏氣凝神,對方的聲音便一字不落的進了她的耳中。


    “少爺不好了,冬兒她死啦!”


    年輕的男子聞言卻隻是微微挑了挑眉毛,若不是霍婉秋聽見了那小廝說的話,單單從男人的表情上看來,根本就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麽大事。


    “怎麽了麽?”吳夫人關切的問道。


    吳公子輕輕搖頭,狀若無事的笑了起來,“沒什麽大事,鋪子裏的一些瑣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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