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夭夭正要打個圓場,師兄已然凝著那江南城望了過去,姿態端是一個雲淡風輕,他沉沉道:“江公子誤會了,夭夭乃是我的未婚妻,而非舍妹。”


    “未……未婚妻?”江南城不可置信的凝著他們二人,磕磕巴巴道。


    “是呀!”蘇夭夭眨巴著眼睛,“我早與你說過,我已心有所屬你偏是不信,現下可該信了?”


    江南城愣了愣才仰起臉頗是不屑道:“未婚妻又如何?總歸沒有嫁於他,便是嫁了,我也能將你搶回來。”。


    “那你便試試!”陶令說罷,已是一指強烈地劍氣擊向他。江南城倉促後撤,方才沒有被擊中。


    “這便是你的不是了!”江南城不曾預料也不可能預料到蘇姑娘的這位未婚夫竟有如此高深的內功,他竭力鎮定,佯作無意道,“蘇姑娘即便是你的未婚妻,也有重新選擇的權利。”


    “江公子!”蘇夭夭實不想這江南城丟了性命,要楊姐姐和柳如風夾在中間為難,不得不打斷他,“你自言心高氣傲素未有看上的女子,我卻不覺得被你瞧上是幸運之事。我心有所屬,你還這般攪擾,委實跌了臉麵。還請你日後不要再來,否則惹惱了我夫君,當心性命不保。”


    第41章


    師兄的脾性她素來清楚,此番江南城執意挑釁,隻怕日後會過得尤其艱難。


    陶令本是難以克製正經要忍耐著身體的不適發作了,這時聽見夭夭口中“夫君”二字,莫名又被取悅,遂安穩坐著不再應聲。


    他要陪夭夭長久,日後當少動手,或盡量不與人動手觸發身體的不適。


    蘇夭夭說罷,就將木桶內多餘的魚倒了出去,而後拎了木桶就要回家。江南城滿眼不可置信的凝著眼前的景象,蘇姑娘拎著木桶拿著魚竿,而她的未婚夫君卻是兩手空空大步而行。


    他愣怔了片刻,又是不知臉皮多厚的跟了上去,自以為蘇姑娘這番不受重視,他有的是機會。


    江南城一路尾隨,蘇夭夭便也一路忍著,直至師兄先一步邁進了院子,這江南城也要進來。她終是丟下木桶,雙手環胸歪著腦袋滿臉不悅地盯著他:“江公子,你若再是不知進退,我便不客氣了。”


    師兄身子不適,自是有她出麵解決這樣無謂的麻煩。


    江南城愣了愣,隨即仰臉笑起:“蘇姑娘這是要打架?”轉而又頗是曖昧的瞧著她,一臉的驕傲,“本公子雖隻是個教書先生,但未必就不是姑娘的對手。”


    “好啊!”蘇夭夭下頜微揚,連魚竿也丟了,“那我們便來比試比試。”


    江南城身形高大魁梧,雖是掛了書生的身份,但全然沒長那麽一張白麵書生的臉。他麵目粗狂些,若非穿得衣裳還算素淨,便正經是個江湖中人了。


    兩人手中皆是空無一物,江南城以拳法刀法應對蘇夭夭指尖的劍氣,他的力道極強,但不曾有一拳落在蘇夭夭的身上。


    蘇夭夭僅運了三成的動力,餘光瞧見師兄在不遠處好整以暇的坐著,心下又是緊了緊,想要盡快結束爭鬥。然而不待她使出十成的功力,江南城已是不敵。


    坐於一旁的陶令瞧著眼下的情形,卻是不由皺了皺眉。夭夭的手法雖是在那人之上,但那人的功法步法卻也是個中高手。夭夭勝在輕靈快速,但力道終歸是弱了些。兩人速戰速決,夭夭勝。但若是夭夭手下留情,兩人打了持久戰,夭夭便是有些不敵。這一戰下來,江南城分明也留有分寸,多少也有些探查夭夭真實功力的意思。


    “下不為例!”蘇夭夭冷冷地凝著他,驀地收回手。


    江南城眼底有一瞬的挫敗,隨即凝著蘇夭夭的背影高聲道:“蘇姑娘,我的驕傲落在你這裏全是不屑一顧,你說,我為何要持之以恒?”


    如此說來,她要巴望著去喜歡他,他便後撤了?


    蘇夭夭一步也不曾停下,徑自拎了木桶走進廚房。江南城與陶令遙遙相望,一眼後便是大步離去。


    這日晚間,蘇夭夭為師兄燒好了茶水,便去了柳家。


    “楊姐姐,我有些問題想問問柳公子。”蘇夭夭自認無需避諱,直接便同楊婉婷道。


    師兄不曾回來之前,她一心牽掛著師兄,每日江南城前來攪擾,她都沒心思應聲。然而這時想來,才察覺其中的不對勁。


    楊婉婷點點頭,知道大約不是什麽要緊事,夭夭也不曾避諱她,倒是柳如風驚了驚,“不知蘇姑娘又何事不解?可是關於江公子?”今日蘇夭夭和江南城打了一架,他們都是瞧見的,隻是在屋內不便出門。


    “嗯。”蘇夭夭點點頭,“我原先不曾在意,你可知他是何時到這個鎮子上來的?”這裏尤其偏遠,以江南城那樣自負的性情和高超的身手,斷不像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平民百姓。


    柳如風也是怔了怔,他從不曾想過這個問題,那日江南城一路跟隨到他家裏,為的是他不小心落在學堂的一本書,他還正經道過謝,這時想來,倒有些蹊蹺了。


    “若我記得不錯,大約是陶公子離開這裏之後突然來的。”


    “果真?”蘇夭夭眉目緊鎖。


    “確實。”柳如風點點頭,轉而又是不安的凝著她,“不知此事,可是為蘇姑娘和陶公子帶來不便了?那日,確實是不小心,才讓人知曉了我們的住處,委實抱歉。”


    “不妨事。”蘇夭夭擺擺手,略有些出神。她起身就要離去,仍是出門後楊婉婷出來相送,握著她微涼的手道,“這事當真不要緊嗎?我看那位江公子對你好似是認真的,以陶公子的性情……”楊婉婷拿不準陶令的性情,但知曉夭夭的性子。那位江公子,莫說是身份來曆有問題,便是沒問題,這一腔熱情,怕是也要付諸東流了。


    “對了楊姐姐,”蘇夭夭這時才稍稍緩過神,“過些日子我和師兄大約就要離開了,具體緣由我也不便細說,總之,待我們處理完了要緊事,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怎麽突然就要走?”楊婉婷心下一慌,眼底全是不舍。頓了頓,又是了然的看著她,“也罷,你一定記得回來才是。”


    “嗯嗯。”蘇夭夭重重的點點頭。


    數日後,蘇夭夭找了輛馬車,便同師兄上了路。


    近日來,師兄的精神愈發不濟,然他一句不肯多說,她便也刻意忍著不多問。


    然而這一日,師兄將將在車內入睡,馬車後那匹馬便是不緊不慢的跟著,眼見得都要並行了。蘇夭夭忍了這幾日的難過,這時騰地就要化作怒火悉數發泄了去。


    自打他們出門,江南城便這般不遠不近的跟著,蘇夭夭專注於師兄的身體狀況,懶得同他多言,他便好,正經是要寸步不離一路跟隨了。


    蘇夭夭掀了馬車上的帷幔,就要跳出去將那江南城的腿給廢了,倏地被人扯住衣角。她慌忙坐回車子,埋下頭附在師兄嘴邊,聽他低低道:“不要管他。”


    師兄白日裏身子如常,仿佛沒有任何病症,但是到了晚間便是這般情形,虛弱的竟似病入膏肓之人。


    師兄這病勢來得太快太急,她還來不及悲傷,便要小心伺候著生怕出了什麽差錯。這時師兄囑咐了她,她便安穩坐下,隻當看不見馬車外那張麵目可憎的臉。幸而那人略摸還有些自知,不曾上前來攪擾。


    及至正經到了黎老先生的住處,蘇夭夭同師兄跳下馬車就要去敲門,江南城立時飛奔過來率先一步叩了門,而後又是滿臉笑意的迎著蘇夭夭。


    開門的藥童瞧見江南城那張臉,頗是冷清道:“今日先生不見客,請您改日再來吧!”


    “醫館哪有不接待病患的?”江南城立時應聲,怎奈那童子已是關了門?


    蘇夭夭見他吃了閉門羹,沒來由的心情好些,遂和師兄在另一處的客棧住了下來。


    江南城不知內情,她卻是知曉的,黎老先生雖是性子怪癖些,但極少閉門,這時多半也是有要緊事,方才不見人,待她夜間探一探便知。


    然而不知為何,她去牽師兄的手時,發覺他的手竟比往日更加冰涼。原本師兄身子寒她是知道的,但這裏比著他們的居處更是溫暖怡人,師兄的手怎愈發涼了。


    江南城本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幸而二樓的廂房隻餘了這一間,他便住在了一樓。及至晚間,蘇夭夭本欲探一探黎老先生的居處,出門前到底是頓住步子。師兄這時已然睡了,丟下師兄一人她委實不放心。


    罷了,還是明日再上門拜訪吧!


    幸好,次日黎老先生便開了門,江南城那廝也不知去了何處,不曾眼巴巴又是惱人的跟著。黎老先生的白胡子又長了些,隻是瞧見她跳著跑來時,微弓的身形還是不可自已的顫了顫,而後便是滿臉嫌棄的看著她:“你怎麽又來了?”


    陶令凝著夭夭親昵的揪著那老頭的袖擺,不由得莞爾一笑:“夭夭,別鬧!”說著,便是大步走過去,正經衝那老先生拜了拜,“不知在下的婢女青荷,現在可還在此處?”


    “在後院呢,自己找去。”黎老先生一眨不眨的瞧著蘇夭夭,應對陶令的話頗是不耐煩。


    蘇夭夭見師兄往後院去了,又是巴望著黎老先生道:“先生,我這次來是要請教你一件事?”


    黎老先生一掌拍掉她的手,不答反問:“禮物呢?”這長時間不見,這丫頭竟就這麽空手來了?


    蘇夭夭一怔,她這些日子心思全掛在師兄身上,倒真是讓黎老先生的嗜好給忘了。他總喜歡些新奇的小玩意,往常她便是這麽討好他的。今日空手而來,委實是……尷尬。


    黎老先生瞧著她的表情,也知道這丫頭是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了,當下便是轉身離去。蘇夭夭立時緊緊跟上,隨後靈光一閃,一麵揮著手比劃一麵道:“先生,這樣好不好?我有一顆這麽大的白玉石頭,回頭送給你好不好?”她雙手張開,做出不能合並的姿態。


    黎老先生聞言,正要眯眼笑笑,轉瞬便是冷冷地白她一眼:“不稀罕!”


    “哎呀!”蘇夭夭立時去抓他的袖子,軟著嗓音哼唧,“兩顆,我送你兩顆好不好?那麽大的白玉石頭啊!”望岐山上的大殿裏可不就是有兩顆麽?小時候,師兄摸她的腦袋,慣常就跟摸那個大石頭似的。隻是那石頭打磨的滾圓,看起來也是極好看的。


    黎老先生的白眼險些要翻到天上去了,隻是瞧著這丫頭那般可人的小臉,往常懟人難聽的話到底是沒說出來。


    正好不遠處一個藥童跑過來同他耳語了幾句,他立時揚了揚下頜:“夭夭啊,你想要我幫你解決問題是不是?”


    “嗯嗯!”蘇夭夭小雞啄米似的不停地點頭。


    她這般積極,黎老先生對於即將說出口的話便愈發自信了些。“幫我拿一個東西回來,我就幫你的忙。”


    “什麽東西?”蘇夭夭這才略謹慎了些,這老頭想要的東西必不是尋常物什。


    “不要怕嘛!”黎老先生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甚是無畏道,“不過武林盟主的牌子而已,下個月初十便是武林大會,你去將那個牌子拿給我,我就幫你給陶令治病。”


    蘇夭夭立時後撤一步跳開,滿眼警醒的瞧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師兄病了?不對!你要那牌子做什麽?”醫道上講究望聞問切,這老頭能夠看出師兄病了倒也不足為奇,不過是他一個鼎鼎大名的醫仙,要武林盟主的牌子做什麽?


    黎老先生拿準了她的軟肋,端是滿眼笑意的凝著她:“你且說,你拿不拿吧?”


    蘇夭夭一口氣立時泄了幹淨,滿滿不情願道:“我拿!”


    “這便是了!”黎老先生心滿意足的凝著她,又是走過來去扯她的袖子,“走吧,同我去前院見客了。”


    “有客人?”蘇夭夭怔了怔,直待正經瞧見了來人,立時又沒了好心情。


    “在下江林,拜見黎老先生!”來人這番,端是恭敬客氣。卻原來,江南城不過是化名。江林才是本名。隻是這名字,不知在何處聽過?


    “嗯。”黎老先生微微點了點頭,端是姿態倨傲。蘇夭夭默然哼了哼,這老頭明明弓著腰站不直,偏還要雙手負在身後。哪料這老頭下一句便是,“不知江盟主前來,所為何事?”


    盟主?蘇夭夭頗有些詫異的凝著對麵之人,師兄曾說過,江南城此人,不止來曆不明,那般詭異的身手也是少見。


    若是盟主,莫是武林盟主吧?


    “晚生來求一副藥。”江林愈發是恭謹,哪有前幾日的自負張揚。


    “且說。”黎老先生頗是淡然的瞧著他,仿佛不論他說出什麽他都知曉一般。


    “晚生聽聞有一味藥,可使人情不自禁,一生一世都需牽掛著對方,絕無背叛。”江林說著,還特意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蘇夭夭。


    蘇夭夭嘴角一抽,她自小到大,別的不說,單是書籍便鮮少有不曾看過的。至於醫書,更有黎老先生親授。若說真有這樣一味藥,她便是不知如何用,也當知曉。


    哪料這老頭迅速便應了聲:“江盟主博學,倒是出乎老夫的預料。不知江盟主預備用在何人身上?”


    第42章


    這意思,竟是果真有這樣的藥?


    蘇夭夭滿眼的不可置信,一時間竟將拿到武林盟主令牌一事給忽略了。現下這令牌必是就在江林身上,直接奪來不是更方便些。


    江林卻是側了側身,一眨不眨的凝著他,滿眼情深不得傾訴一般:“晚生傾慕蘇姑娘,愛而不得,懇求老先生賜藥。”


    蘇夭夭扁扁嘴,若非為著這老頭的決定,當下就要拔腿就走,一刻都待不下去。


    黎老先生偏過頭,意味深長的瞧了眼蘇夭夭,那神情仿佛在說,這丫頭竟有這麽好?然他仍是轉過臉頗是正經的衝江林道:“江盟主在下月初十,守住這盟主的位子,我便給你。”


    蘇夭夭這一腔怒氣騰地就躥了出來:“黎——人——願!”她一字一字的叫著他的名字,正經是咬牙切齒。這是她頭一回這般不尊敬竟叫了長輩的名字,然她怎樣都是忍不住了,這時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掰開瞧一瞧。


    這老頭一麵要她非要拿到代表武林盟主身份的令牌,一麵又要江林死死護住。他這是刻意挑事嗎?


    她猛地大吼,黎人願著實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連帶著一旁的江林亦是滿臉驚異的看著她。蘇夭夭哪還顧得上這些,正要揪住這老頭問一個究竟,就瞧見她這一聲吼竟是將在後院的師兄也給招來了。


    “夭夭……”陶令大步走來,下意識地就將她護在身後,滿眼警醒的看著黎人願和江林。江林攤開手,滿眼的無辜。再者,蘇夭夭突然發怒,他正經是什麽都沒做。不對!他還是做了的,他指望要那一味藥來得到她。


    黎人願弓著身子,頗有些心虛的掩唇輕咳一聲,轉而仰起臉極是無畏道:“反正老夫該說的也都說了,你們自個做決定吧!”說罷,便是沒有一絲不安的離去了。


    離去了?


    蘇夭夭瞧著那老頭那一個轉身,當即就要上前,仍是被師兄緊握住手腕,方才不得不罷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陶公子追妻日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高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高瞻並收藏陶公子追妻日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