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也沒好,別勉強出來。”紅蓼低著頭說了句貼心話。


    連玨臉上浮起了一抹笑容,牽著她的手一起往宅子的方向走去。


    紅蓼還沒意識過來就被他帶了回來。


    “以後你住東廂,我住西廂。這個給你。”連玨簡單的安排後,將一包東西給了她。


    紅蓼接了過來,是一身新的成衣。


    “換上這身吧,趙大娘給你的衣服,你穿起來似乎不大舒服。”聽到這話,紅蓼臉上驀地一紅,她忙低下頭,低聲道了聲謝。


    “還有,這個也是給你的。”他取出一條繡著流雲仙鶴的發帶,放在了她手裏。


    紅蓼看著發帶和衣服,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笑意,看她展眉垂首嫣然一笑,連玨心裏也漾起一絲甜味。


    “快些去換上吧!”連玨連連催促,紅蓼一顛一跳跑回了自己的房裏。


    換衣服時紅蓼才發覺這身衣服較之她曾經的衣物要厚了一些,裏麵的還有一件薄薄的夾襖,現在已到二月,可是春寒料峭,多了件薄薄的夾襖,正好合適。


    將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用發帶綁起了自己的頭發,站在銅鏡前反複看著,她眉目間的喜氣怎麽也藏不住。


    她快步跑到西廂房,敲開連玨的房門。


    “連玨,連玨,好看嗎?”連玨一推開門,就看著笑容滿麵穿著新衣的紅蓼站在他麵前。


    “你要喊我祖宗!”連玨似乎對“祖宗”樂此不疲。


    “祖宗!”紅蓼到沒有被這話掃了興致,還是不斷地追問。


    “我就說紅色與你極為相稱。”紅衣黃裳,配上發帶,她身上沒有闖蕩江湖的俠氣,卻有幾分閨閣女子的嬌俏。


    “你過來。”連玨招了招手,將她喊了過來,紅蓼遲疑走上前一步,看他伸出手,將自己頭上的發帶扯了下來。


    “一個姑娘家,竟然連綁發都不會。”他輕聲責了一句,然後用手指理著她的頭發。他的手指很熱,滑過她的頭皮時,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紅蓼在那裏站得筆直,一動也不敢動。


    不多時,連玨停下了手。


    “好了?”紅蓼摸著自己的頭發,問道。


    連玨輕“嗯”一聲。


    紅蓼偏頭看去,他銀發垂於身前。


    “你還說我,你這不也是散亂著頭發四處亂跑嗎?”


    連玨訕訕一笑,“我總是帶不穩當,若不以後就麻煩你替我束戴吧!”


    紅蓼沒拒絕,隨他進了房,從桌上拿起木梳,替他梳著發,坐在梳妝銅鏡前,看著紅蓼認真的理著他的發,連玨目光微微低垂,眼神裏似乎隱了山海的溫柔。


    發髻挽好,帶上發冠,紅蓼端詳許久,看著鏡內的連玨。


    “甚好!”


    “紅蓼妹子!”外麵的一聲高呼,讓連玨眼底的溫柔一下子吹散了。


    紅蓼轉身就往外走,推開門看到了已經站於院庭中的徐禹。


    “宅子門也沒閂,我便進來了。”徐禹笑起來十分爽朗,連玨緊跟紅蓼身後也出來了。


    看著他拿著一堆東西,連玨開了口:“徐公子,你公務纏身,在下和舍妹在這裏極為適應。”


    連玨不鹹不淡的下了個逐客令,徐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得出。


    “我……我給你們買了點東西,這裏什麽都沒有,我怕你們人生地不熟不方便。”說著將手上的東西,找個地方放了下來,放下來時才發現,米麵肉菜無所不有。


    連玨掃了一眼,看著一旁的東西,有看了看紅蓼含怒雙眸,別開了眼。


    “我把東西幫你們送柴房裏去吧!”說著他抬手擦了下額上的汗,又將東西一樣一樣拿了起來。


    “我也來幫忙。”紅蓼疾步上前,也幫著將東西拾起。


    “紅蓼妹子你大哥是怎麽弄的?”


    紅蓼手上一滯,不知道如何說。


    “我大哥……他脾氣不太好……”


    “哈哈哈哈……”聽了這話徐禹大笑起來,“不不,可能身為兄長對自己的妹子總是會有些擔心,我說他的頭發怎麽了?”


    紅蓼一聽這話,都想找的洞轉進去。


    “他,他中毒了。”


    “什麽毒?嚴重嗎?”


    “不知道,我們四處遊曆也是在尋找解藥。”紅蓼將手上的活幹完,趕忙出了去。


    徐禹追了出來,“若不這樣,我幫你們打聽下,看看縣裏的大夫可有善於解毒的。”紅蓼還未回答,就看連玨推門而入。


    “不麻煩了,徐公子整日奔忙公務,還要操勞我們兄妹的事情,在下真是有愧啊!”連玨嘴上說的客氣,可臉上的神色卻極為不屑。


    紅蓼走上前,拉拉他的衣袂,“話不能這麽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咱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有個人幫咱們是好事。”


    她軟言而勸,徐禹聽了這話,也趕忙應下:“大哥不必客氣!咱們同在異鄉,相互照料是理應的事。”


    “在下敝姓,連。”


    此言一出,在場的紅蓼和徐禹都有幾分尷尬。


    “連……連公子。”徐禹趕忙改口。


    紅蓼在二人中間除了為難,真不知有什麽能做的了。她轉身出了柴房,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會悶死。


    “連公子,我……我先走了。”


    說完徐禹也繞過了他推開了柴房的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紅蓼。


    “徐大哥,麻煩你了。”紅蓼客氣了一句,徐禹沒有說完,點了點頭離開了宅子。


    紅蓼折回了柴房,看著連玨,肚子裏的火也撒不出來,一跺腳,氣哼哼的從柴房走了出去。


    第二日,紅蓼準備出門買些東西,剛推開門就看到站在了門口的徐禹。


    “徐大哥,怎麽沒進去?”紅蓼看到徐禹,在想昨日連玨所言之語,有些愧意。


    “我就在這兒等你的。”初春風裏少了許多寒意,可料峭春風吹久了也覺透衣,也不知徐禹在這兒站了多久,黝黑的臉頰微微發紅。


    “等我?所謂何事?”


    “嗯……”他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良久後方才再開口:“我想問你今日有沒有空閑,想約你南街春香樓一聚。”


    “倒沒什麽事,不過……不知徐大哥所謂何事呢?”紅蓼再次追問。


    聽了紅蓼這話,徐禹臉更是紅了幾分。


    “就是想與你聊聊令兄身體,我也好去打聽。令兄對我似乎有些成見,我不敢直與他說。”


    紅蓼一聽這話,恍然大悟,“當然可以。”


    看紅蓼滿口應下,徐禹歡喜極了,隨即二人定下,當晚酉時二刻,在南街相會。


    *


    日未落,月剛出,紅蓼悄悄溜出宅院,路過連玨房門時不自覺的墊了腳尖,出了院門方才發覺,自己有些謹小慎微了。


    “死丫頭。”


    第21章 尋樂


    紅蓼吃完了酒宴,回了宅子,一推開門,就看到連玨立於門口。


    “你怎麽還沒休息?”紅蓼看他臉色情緒不好,繞過了他準備回房。


    “一身酒氣,去哪兒鬼混了?”連玨轉過身,看著她。


    “徐禹請我吃酒,聊得開心,喝的多了點。”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連玨冷聲道。


    “我與你吃酒,你也不曾說這話,再說,他又有什麽事求之於我?”紅蓼真見不得他每日這樣冷言冷語的樣子。


    “對了,他還同我說,他打聽到了一個世外高人,據說能懸絲診脈,過幾日就請至宅中,為你診斷。”


    “不需要。”連玨厲聲而言。


    “我知道,你醫術高超,不屑於這些市井郎中,可是常言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紅蓼柔聲相勸。


    “我說了,不需要!”一聲門響,讓紅蓼一驚,喝了酒聽了曲兒,本來一晚上好心情,都讓連玨這兩句話散的幹幹淨淨。


    靠在門框的連玨,有幾分懊惱,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隻是今日看著她出去,再看著她回來,聞到她身上的酒氣,他就憑生了諸多惱怒。


    翌日一早,連玨踏出房門,看到紅蓼正在打水準備浣衣。她換掉了自己買的紅衣黃裳,穿的是那日徐禹送來的綠羅裙,他心裏有了幾分……不痛快。


    看到連玨起了,紅蓼故意對他視而不見,連玨猶豫了一會走了上去問:“可有吃的?”


    紅蓼瞥了他一眼,“祖宗不是修仙得道的嗎?怎麽還會肚子餓?”


    她這一句,讓連玨一陣吃癟,他輕咳一聲:“最近不修仙,也不練功,肚餓是尋常事。”


    紅蓼看都買看他一眼,手上的活也沒停,歪頭看向廚房,下巴輕抬。


    “廚房裏有昨兒買的烙餅,要是餓自己生火烤去。”


    看她蹲下身子,洗著自己換下的衣服,連玨又開了口:“我的頭發還沒挽,你幫我挽上?”


    “沒空,你吃飽了再說吧。”紅蓼拿起了木錘,她也不會洗衣服,就是看著隔壁住的婦人常坐在門口洗衣,想自個試試。


    連玨還欲繼續說,不過看紅蓼拿起木錘對這衣服狠狠砸去,他識相的閉了嘴。


    她正在捶打的衣服,正是他給她選的那身……


    連玨在廚房裝模作樣轉了一圈,然後又折了回來,看紅蓼依然舉著木錘奮力捶打著。


    連玨總覺得,今日的紅蓼似乎火氣很大。


    “那個……衣服會被錘爛的……”連玨退到一邊,小心開口。


    “嗯?”紅蓼一聽這話,拎起衣服一看,果然,上麵有幾個地方已經被她砸的有些破爛了。


    紅蓼心疼的一下抱住了衣服,小心的看著那幾個破洞,十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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