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陣兵荒馬亂,口袋裏的手機卻在這時毫無預兆的響起,他略顯煩躁將手機拿到眼前,用力劃開接聽鍵,語氣算不上太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譴責與痛心,明顯是來者不善,“喬總裁,我是於宏輝,有件事想找你要個說法!”


    ……


    喬晏看著姚一春上了救護車又派了幾個人跟過去,才急匆匆的趕回酒店,一路直奔二樓客房,大力敲打著喬奈的房門,“奈奈,奈奈!開門!”


    好一會兒裏麵才傳來一聲模糊不清的回應,“唔……哥?”


    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隱隱約約夾雜著對話聲,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門拉開,映入眼簾的卻是單弋的臉,他額前的劉海略顯淩亂,耳根也紅的不太自然,氣息還有些喘,對上喬晏上下打量的目光,掩飾性的輕咳一聲,“咳,你找奈奈……有什麽事嗎?”


    喬晏微微眯起眸子,看著他這幅樣子麵露不虞,想要越過他去看房間裏麵的情景,卻被眼前男人高大的身姿擋了個嚴嚴實實,便隻能狠狠地剜他一眼,“把衣服穿好,我在隔壁等你。”


    單弋這才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匆忙套上襯衫,之間從下方第二個扣子開始,往上的所有扣眼都扣串了,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子,也難怪大舅哥剛才的眼神凶惡的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他剛把門重新關上,後麵一陣冷風襲來,堪堪轉身接過喬奈砸過來的枕頭,隻見她整個人窩在被子裏,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退,但眼底卻已浮上一絲顯而易見的羞憤之色,“穿上衣服趕緊滾!”


    五分鍾後,隔壁房間的沙發上,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從進來到現在,喬晏的眉心就沒舒展過,他想起半小時前接到的那個電話,還有劇組那一堆爛攤子,眉間的皺紋愈發深刻。


    他直視著單弋,也沒功夫計較剛才的事情,語氣發沉,直奔主題,“剛才中娛那邊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於菲的死與你和奈奈有關,你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單弋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他沒有正麵回答,反問道:“那邊,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


    於宏輝沒有隱瞞消息來源,喬晏自然也就如實相告,“是文傑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聽到這個不算陌生的名字,單弋瞬間想起今早自己從向北那間臨時辦公室出來時,在拐角處看到的那個慌張逃離的背影,眸色稍冷。他沉吟片刻,看著喬晏急欲了解真相的模樣,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對方。


    喬晏冷靜的聽完,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沙發的木質扶手,仔細將他說的過程梳理一遍,忽而疑惑道,“奈奈也是在貨架上拿的水,會不會是那瓶水在奈奈經手前本來就有問題。”


    單弋回想著早上的監控錄像,搖搖頭,“可能性不大,因為那家民宿在出事前一天正好賣光了貨架上所有的礦泉水,後來上架的的貨源都是當天早上當地鎮上的供應商用貨車重新運來的,密封箱上的出廠封條完好無損,店員擺放那些新到礦泉水時,也是在貨架上隨機排列的。”


    這就怪了,喬晏是絕對的相信自家妹妹是清白的,可為什麽又偏偏那麽巧,從喬奈手裏脫手的那瓶水會被送到喝了酒的於菲肚子裏,水裏麵又恰好下了藥,這一係列的巧合,便直接導致了於菲的死亡。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第52章 自帶鬼畜氣場的男人


    午餐是兩兄妹一起吃的,單弋被向北叫走了,還沒回來。


    看著一個勁扒拉青菜的喬奈,喬晏用公筷給她夾了好幾塊排骨,卻換來她的不滿,“哥我減肥呢!”


    “減什麽肥,再瘦就隻剩下皮包骨頭了,養胖點才好看!”


    喬奈戳著碗裏的排骨,食不下咽,想起今天上午的傳聞,忍不住道:“我聽說今天劇組有個女演員餓暈過去了?”


    “什麽?”


    喬晏微怔,好半天才聯想到上午被送去醫院的姚一春,眉頭不由的又擰了起來,回憶起她暈倒前說的話,心情更是亂糟糟的,“是不是餓暈的還不能確定,你先吃飯,別管那麽多。”


    午餐後,心裏裝著事兒本想去醫院看看員工情況的喬晏卻迎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聲勢浩大的開進了喬晏所在的民宿,率先下車的助理走到後座旁姿態恭敬的拉開車門,一個身著西裝革履自帶bgm的精英男不急不緩的從車上走了下來,他四周環顧一圈,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帶,目標直指一樓餐廳角落的喬家兩兄妹。


    來人是中娛的太子爺於泓。


    不同於整天遊手好閑鬥雞走狗不務正業的紈絝二少於洋,也不同於整天花枝招展四處交際的於菲,於泓可是於宏輝原配所生的正兒八經的中娛接班人。從他的名字——取自父親名字的同音字——就可以看出於宏輝對他抱有多大的期盼。


    可在於家那種複雜家庭中長大的孩子有幾個會是心理正常的,特別是頭上還壓著一個整日裏作威作福還是逼死自己親生母親的小三繼母,於泓能忍到今天而沒手刃繼母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自帶鬼畜氣場的於泓一走進這間不算寬闊的民宿,整個前廳都仿佛刮起了陣陣陰風,吃完飯的沒吃完飯的人都很有默契的瞬間撤離!


    意大利手工高檔皮鞋在木質地板上踏出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一片陰影降落在頭頂,喬奈沒抬頭,聞著空氣中那股淡淡的古龍水香味,也知道來人站的距離有多近。


    一道清越的男聲在寂靜的空間裏炸開,仿佛蛇信子一般陰冷的語調,單單聽在耳朵裏就很容易引起生理不適。此刻的她異常的想念單弋,隻是希望單弋身上的陽剛之氣能衝淡一下於泓身上的陰柔之氣!


    “喬總,好久不見。”


    喬晏站起身,與他握過手後,皮笑肉不笑的進行著官方客套,“長時間不見,小於總越來越有於總的風範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圈裏子誰不知道於泓恨於家是恨到了骨子裏,即便於宏輝有意補償這個大兒子,甚至要將中娛交給他繼承的意思,可依舊換不回這個兒子的半分溫情。


    喬晏不喜歡於泓,具體來說,是不喜歡於家每一個人,畢竟蛇鼠一窩,更何況他的為人和風評也不是那般光明磊落。但是既然趕不走他,還不能惡心惡心他嘛!本著惡心別人成全自己的心理,他的誇讚更是滔滔不絕,張口就來。


    於泓聽著他那些十分不走心甚至暗含譏諷的誇獎,臉上依舊掛著涼薄的笑,眼皮都沒動一下。


    成大事者都慣於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如此看來,於泓可比他那個喜怒形於色的爹要難纏的多了。


    喬晏看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也就沒了什麽戲耍的興致,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不鹹不淡的招呼一句,“小於總請便。”


    於泓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拉開喬奈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坐姿算不上端正,但給人一種清貴之感。


    於泓長得不像於宏輝,與他母親倒是有七分相像,寬整的額頭,高挺的希臘鼻,五官雋刻,眉如墨,眼睛狹長,薄唇是三月桃花般的顏色,但是凸顯的眉骨和過於狹窄的眼間距,卻給他平添一種陰戾,加上陰沉沉的氣場真的很難讓人喜歡。


    他側頭看一眼始終保持沉默的喬奈,懶洋洋的伸出一隻指骨修長的白皙大手,“喬妹妹也好久不見呢!”


    兩手相握,喬奈能感受到他的手心溫度極低,和他這個人的氣質一樣,這隻手帶給她的觸感也猶如那冰涼滑膩的蛇信子。


    輕輕一握她就想鬆開,卻不曾想於泓在收手的那一瞬間狀似無意的用指尖劃過她的手心,狐狸似的狹長眸子泛著莫名的光,給她一種獵物被盯上的錯覺。


    好在他很快便移開了目光,注意力轉移到喬晏身上時又恢複了原先那種漫不經心的姿態。


    “家父聽聞了小妹的的死另有隱情,似乎還與喬家妹妹有關,特地讓我來討個說法。”


    喬奈雖然不知道嫌疑怎麽又落回了自己身上,但也並不妨礙她對於家這種做法的鄙視——親生女兒都死了好幾天了,卻沒見著除於母以外的人來關心案件的進展,現在一聽到事情與商業對手有關,立馬眼巴巴跑過來討說法,吃相簡直不要太難看!


    她猜測下一步,應該就是他們以此相逼讓喬晏簽一些“喪權辱國”的條約。


    果不其然,於泓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直接進入正題,“我想喬家應該不想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被□□纏身吧,畢竟明喬醫院鬧出醜聞後,華辰的公關似乎每天都在加班呢,要是我在這一節骨眼上再添一把火,你說會不會把你們燒的渣都不剩呢?”


    喬晏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憑著一腔熱血橫衝直撞的公子哥兒了,這麽些年的磨煉下來,什麽風風雨雨沒經曆過,於泓想憑著一些還未得到證實的猜測威脅他,簡直是在做夢!


    他不怒反笑,敷衍的點點頭,“你想怎麽著?”


    “那就要看喬總裁的誠意了。”於泓似笑非笑,兩手交疊在膝蓋上,端的是一派風流,“聽說華辰最近在收購天皇娛樂,不知中娛有沒有那個榮幸,能分一杯羹呢?”


    喬晏不以為然,“收購事宜還在洽談,沒有定下來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中娛要有足夠的能力完全可以搶了去。”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中娛小門小廟的怎麽敢和華辰搶資源呢。”於泓看似謙虛,實際上卻是徹底的不要臉,“我的意思是,喬總繼續收購,然後讓我們入股51%,當然,我們是技術入股,所以不會往裏投一分錢。”


    他指了指喬奈,“這都是喬妹妹借給我們的麵子。”


    空手套白狼,想的倒挺美!喬晏頷首,似是疑惑,“就這麽多?”


    “就這麽多。”


    喬晏突然慢慢悠悠的歎口氣,“要是於菲泉下有知,知道她在她爸爸哥哥眼中就值半個天皇,那我估計,於小姐的棺材板兒都快壓不住了。”


    於泓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將他的話漠然置之,“我與於菲本就沒什麽情分,喬總不必用血脈親情來壓製我,於某不吃那一套。”


    於菲母親是逼得他媽媽跳樓自殺的罪歸禍首,所以這個妹妹的死活,他毫不在意。但是如果她能為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未來的事業添磚加瓦,他還是很樂意的。


    喬奈安靜的聽完,心思百轉千回,看著於泓毫不動容的冷漠模樣,眸色稍冷,語氣涼寒,“我最開始還以為小於總拿我做把柄,是想威脅我哥將整個華辰拱手相讓呢。”


    喬晏讚同的點點頭,接住妹妹的話頭,“卻沒想到小於總要的這麽少,都一口咬定是我妹妹害死了於菲,還對我們喬家如此手下留情。要是換做我,肯定會和凶手同歸於盡。要不?趕明兒我回到b市後就造一幅錦旗送去你們中娛吧,上麵就寫著……”


    “謝於總不殺之恩!”喬奈的聲音清冷又譏諷。


    兄妹倆一唱一和,默契無比。


    喬奈攪拌著手邊的冰美式,語氣涼涼,“再說了,我可從來沒承認我對於菲下過手,憑什麽你們甩鍋我就得背?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毀人清白?小於總,傳謠超過五百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於泓看著喬家兩兄妹如出一轍的輕蔑姿態,臉上的表情幾度轉化,最後輕笑一聲,“看來無論於某說什麽,喬總都不會改變心意了?”


    喬晏擺擺手,“你不用說,反正也沒一句是我愛聽的。”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於泓,上位者的氣度展露無遺,“你們中娛能活到現在,全靠你爹與我們華辰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敢試圖跨越這條紅線,那我絕不會客氣。因為,敢和我們華辰作對的娛樂公司,一般都活不長!”


    喬奈也放下手裏的咖啡杯,隨著喬晏一齊起身準備離去,她輕飄飄的瞥一眼麵色陰沉的於泓,留下一句,“還有,麻煩您下次要找理由碰瓷的時候,走流程,別創新!因為這種愚蠢的敲詐勒索方式隻會顯得你們很沒有腦子!”


    兩人走後,原地隻留於泓一人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許久,安靜的餐廳裏突然回蕩起了一聲嗤笑,他端起喬奈的那杯咖啡,輕輕嗅了嗅,笑容冰冷,“沒腦子?是嘛?”


    看來,曾經被輿論擊垮的經曆還是不能讓你們長教訓!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補全了~


    說好的案件結束還得再拖幾章……今天先更到這兒,作者君腦子還是不太清醒……病去如抽絲啊~~~明天接著雙更~


    第53章 柳暗花明


    遠離了於泓,喬晏頓時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他伸展了一下四肢,十分隨意的把手搭在喬奈肩膀上,摟著她大步往前走,看著前方某一點,目光如炬,語調微諷,“我發現於泓和他那個狂犬病妹妹相比也好不到哪兒去,一丘之貉罷了,整個人陰惻惻的,看著就晦氣。於宏輝那個老家夥要是真把中娛交到這個大兒子手裏,讓於泓坐上總裁的位子,我隻怕他們公司那塊地皮的風水再好也壓不住他身上的煞氣!合著那一家子就沒一個正常的?果然妖魔鬼怪見多了,連你的那位單警官都越看越順眼。”


    喬奈被哥哥夾在胳膊下帶著往前走,跟不上他大長腿邁出的節奏,步伐有些踉蹌:“……你罵人就罵人,不要扯到人家單弋身上去行嗎?”


    喬晏瞥她一眼,聽見這話略有不滿,纏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微微一使勁,差點把她勒的翻白眼,“嘖!怎麽跟哥哥說話的呢?那小子還沒進咱家門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老子白疼你二十多年了,養了個小白眼狼!”


    喬奈用力拽著他的小臂,臉都憋紅了,“哥,我喘不上氣兒了!”


    喬晏輕哼一聲,十分傲嬌,“就是要讓你長長教訓。”話雖這麽說,但他還是鬆了鬆手上的力度。


    喬奈回味了一下他說的話,忍不住抬頭看他一眼,慢吞吞的開口,“哥,你還惦記著那塊地呢?”


    喬晏腳步一頓,麵色轉冷,低頭揉了一把她的頭發,輕哼道:“那本來就是我的地盤,卻被他們使陰招搶了去,等著吧,哥哥遲早有一天要把中娛收購了,然後拆了他們的總部大樓!”


    “還有剛才那個於泓,你少和他接觸,能離多遠離多遠,聽到了沒!”


    喬奈仰頭看他,不明所以,“唔?”


    喬晏挑挑眉梢,壓低了嗓音,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你看那於泓的麵相,田宅宮——也就是眉眼之間的位置,極其單薄狹隘,眉生的太低,眉骨又高,俗稱眉壓眼,這種麵相的人一般命運多舛,運氣逆滯,且犯煞!他命格硬扛得住這煞氣,和他待久了的人卻未必能抗住……說多了你也聽不懂,反正你離他遠點準沒錯!”


    喬奈眨眨眼,半天才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哦。”


    “你別不信,別忘了你哥大學學的是什麽專業!”


    華辰大boss喬晏,b大碩士畢業,主修工商管理,副修……易學,也就是——風!水!學!


    ***************


    單弋站在於菲出事兒的那個房間裏,一點點的打量著屋內的一切擺設。之前他覺得這宗案子並不複雜,也沒有想要插手的意思,可卻沒料到現在火球越滾越大,火勢隱隱有要向喬奈身上燒的意思,要是再不找出點有力證據證明她是清白的,他估計那些探員的下一步就是要研究喬奈如何下毒了。噢,還包括身為男友有可能夥同作案的他。


    俗話說魔鬼存在於細節當中,即便外麵的監控顯示於菲猝死那個時間段並無其他人進入這間房,但必要的偵查還是不能缺少的。


    向北從後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狡黠,他點著一根煙,幽幽然道:“按理說你現在有嫌疑在身,我是不能放你進案發現場的。可相比於那些霧裏看花的線索我到底還是更相信你的為人,單隊,你千萬別辜負我的信任啊。”


    單弋微微一笑,拉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如果我會是凶手,憑借我的反偵查能力,你們是不可能找到一點線索的,那些監控也肯定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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