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著對賈璉說:“下官給侯爺留幾張藥膳方子,可配合養元丹和一般的養生方子使用,這天逐漸冷了,正是滋補調養的大好時機。”


    賈璉連連拜謝高院判,高院判提筆謝了幾個藥膳方子,賈璉又問何時可吃養元丹,高院判就說:“一會兒下官開出藥單,賈大人按照單子準備好藥材。這幾日,下官都會在侯府看顧侯爺,就在這侯府和舍侄把養元丹合出來,等清除了侯爺身體餘毒,就可以服用了。”


    賈璉千恩萬謝,立等高院判寫了藥材單子,就打發小廝送去給鳳姐按單子準備藥材。


    複自己去陪高院判和高太醫用早飯。


    高院判那裏肯讓賈璉陪同,隻是說:“侯爺這裏還離不了大人,我們叔侄回前麵用就可。”


    賈璉就告罪相送,囑賈芸陪好高院判和高太醫。


    鳳姐已是梳洗好了,待高院判叔侄離開,就拿了藥材單子找賈璉。“二爺,您還是再抄一份備著,不然丟了單子可怎麽好。”


    賈璉一向是鳳姐說什麽就做什麽,提筆抄錄了一份。


    夫妻二人看賈赦仍閉著眼在睡,留秋桐、秋實帶丫鬟守著,二人去用早飯不提。


    待二人回來,就見迎春帶大姐兒已圍在賈赦床前,令人意外的還有賈琮也站在賈赦床前。


    跟著迎春的繡橘行了禮,說:“二爺,二奶奶,才我們姑娘帶大姐兒過來,遇到琮哥兒,琮哥兒聽說老爺病了,就一起來看老爺了。”


    賈璉看父親勉強睜眼能聽大姐兒說話,就上前抱過大姐兒,說:“大姐兒乖,祖父病了,得好好睡覺的。大姐兒,晚上再來看祖父可好?”


    大姐兒看看祖父,又看看父親,乖巧地點頭。


    奶娘接過大姐兒,鳳姐上前親了親大姐兒,也說:“大姐兒乖,晚上再來看祖父了。”


    大姐兒摟著鳳姐親了一口,笑得像花兒一般,高高興興地讓奶娘抱走了。


    賈赦看孫女走了,就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眼,不想看麵前的兒子女兒。


    賈璉對迎春說:“二妹妹,你去照料家事,有什麽事找芸兒,不行再找你嫂子。”


    迎春給賈璉和鳳姐行了禮,帶自己的丫鬟也回去了。


    賈璉這才看賈琮:“父親你也看過了,去學堂好好讀書吧。”


    賈琮就說:“二哥哥,我想給老爺伺疾。”


    賈璉說:“這裏你幫不上忙,有我們就夠了。你下學了可以過來看父親。”


    賈琮就給賈璉和鳳姐行禮,告辭上學去了。


    鳳姐看人都打發出去了,就對賈璉說:“二爺辛苦了一夜,先去西屋休息,我來這看父親。”


    賈璉看看一屋子的女人不放心,又叫了二個小廝和他一起攙扶賈赦去淨房,看鳳姐安排了上午伺候的人,才去休息。


    鳳姐留了秋桐,給賈赦喂藥喂粥。午飯後又換了秋實,而賈芸下午就替了鳳姐去休息。


    這一天都平平安安的,到晚上賈赦已經能坐起來和大姐兒說笑幾句。眾人都輕鬆了一些,就聽到院子裏傳來邢夫人的哭喊。


    “老爺,老爺,您可不能丟下妾身啊。”


    第36章 紅樓36


    36


    “老爺, 老爺,您可不能丟下妾身啊。”拖長了的聲音、尖銳刺耳。


    這突然出現的聲嘶力竭的哭嚎, 嚇得正拉著賈赦手的大姐兒就是一抖,然後就呆住了。鳳姐看女兒被嚇住了, 趕緊摸著大姐兒的頭哄,“大姐兒, 不怕不怕。”迎春抱起大姐兒, 大姐兒鬆了賈赦的手, 要鳳姐抱。賈璉那裏敢讓鳳姐抱孩子,自己摟女兒在懷,輕拍後背, 嘴裏也是哄,“大姐兒不怕,不怕, 爹爹在呢。”


    大姐兒才回魂一般,“哇”地哭出來。


    邢夫人這時就進了賈赦的臥房。


    “老爺,老爺,”邢夫人釵環皆亂, 頭發散了一些下來, 一改往日的深色穿著,穿了一身淺色衣服,配著燭光下有些披頭散發的的形象, 真像是哭喪之人。


    “老爺, 老爺, 你可不能丟下妾身啊。”


    賈赦看邢夫人如此哭鬧,手指著邢夫人發抖,隻氣得說不出話。


    邢夫人轉身看著賈璉、鳳姐和迎春,“你們這些不孝的東西,是要合著夥地害死老爺啊。”拉著長調哭起來。


    幾人原是被邢夫人出現的新形象嚇著了,一聽邢夫人指責不孝,賈璉就抱著大姐兒跪下去,然後是迎春,呼啦啦一屋子奴才也跟著都跪了下去。鳳姐看眾人都跪了,反應慢了三拍,也隻好跪下。


    邢夫人看鳳姐跪的慢,就朝鳳姐喝罵:“你這不孝的媳婦,是不是覺得不該跪我這婆婆啊?誰家媳婦不伺候婆婆,你進門幾年,可有到我這做婆婆的房裏問過一次安?”


    鳳姐腹誹,不都是去老太太房裏見的嗎?


    心裏想著這樣可不是好收拾的,雙手捧著肚子,身子一歪,靠平兒身上,“哎呦,哎呦,我肚子,我肚子,”地叫了起來。


    平兒趕忙扶鳳姐,賈璉抱女兒過來,急叫“鳳姐兒,鳳姐兒,”豐兒接過大姐兒,抱懷裏哄,大姐兒看自己娘歪倒,爹爹叫的聲音都變了,嚇得更是放聲大哭。


    一時間,就見剛剛還溫馨祥和的屋子裏,充斥了孩子的哭聲,鳳姐喊肚子的呼痛,混著邢夫人的喝罵,喧囂噪雜。


    賈璉摟抱著鳳姐,衝跪著外間的小廝喊:“快去請太醫過來。”


    有那伶俐的,趕緊爬起來衝了出去。


    邢夫人尤不肯停歇,“鳳姐兒,你不要拿著肚子裏的賤種,想拿捏我這做婆婆的。”那帕子捂了臉,回身又哭,“老爺,老爺,你看這些不孝順的,你要有個好歹可讓妾身如何是好啊!”


    賈赦聽到邢夫人說鳳姐肚子裏的賤種,終於憋出一句字,“滾。”


    邢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那邢夫人平日懼怕賈赦,一是自己是小官家庭出身,嫁到賈府,實是高攀太多;二是多年來賈赦也不得意她,也沒生個一兒半女,沒有底氣。聽了賈赦這聲“滾”,一時就愣住了,待到賈璉喚了二個婆子進來架著她挾持著向外走,才哭喪一般地再喊“老爺”、“老爺”,也就沒了剛才的氣勢。


    高院判帶著侄子已經到了院門口,看二個婆子強拖著,架出一個披頭散發、釵環散亂、疑是穿著孝衣的女子,那女子還大聲哭叫老爺,知道是內宅女子,趕緊低頭斂目,讓出路來。


    賈赦拚出一個滾字,看賈璉招婆子架出去了邢夫人,碰的一聲,頭磕到玉枕上,仰麵倒下,雙目緊閉,再無一聲。


    “老爺”,“老爺”,亂糟糟的一群人在叫。


    高院判聽屋子裏喊的不像樣,心裏一抖,我的天,那賈赦可不要出什麽事。偌大的年紀,三步並作二步,衝進屋子裏。


    就見賈璉扶著一位身懷六甲的紅衣麗人,那女子捧著肚子在□□,“我肚子,我肚子”,


    一奶娘模樣的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女孩,賈赦仰麵躺在床上,地下跪了一地的丫鬟在亂叫。


    鳳姐這時卻不好再做什麽,也不好退下來說自己沒事兒的,見太醫進來,也來不及回避,隻好低著頭,佯作不知。看賈璉愣住,忙掐他一下,再指著床。


    賈璉如夢方醒,攙著鳳姐說:“高院判,先看看我父親。”


    平兒伶俐,上來接了鳳姐扶了,豐兒也趕過來扶了,鳳姐就邁步朝西屋去,迎春、奶娘也抱了大姐兒跟在後麵,一屋子的女人,嘩啦啦走掉一大半。


    高院判靜靜神,上前給賈赦把脈,然後從醫箱裏拿出個扁長布袋,從中抽出一根銀針,紮到賈赦人中。手裏撚針,嘴裏對賈璉道:“侯爺這是急怒攻心。賈大人還是要小心些。”


    賈璉隻覺得自己麵紅耳赤,無地自容。


    半晌,賈赦出了聲,高院判取了針,問道:“侯爺?侯爺?”


    賈赦睜眼,醒了一會兒神兒,眼睛四處一掃,不見了鳳姐等人,再定定看向賈璉,賈璉一臉急色,“父親,父親,可還好?”


    賈赦掙紮要做起來,賈璉忙去扶,高院判忙道:“侯爺餘毒未清,身體虛空,還是要小心的,先躺著休息吧。”


    賈赦不理太醫,抓緊賈璉的手,問:“鳳丫頭?”


    賈璉明白賈赦的意思,就對高院判道:“可否麻煩高院判、高太醫幫忙看看內子,也讓我父親放心。”


    高院判隻得點頭同意,賈璉吩咐屋裏的丫鬟去一個告訴二奶奶太醫要過去看診,又扶賈赦躺好,“父親,兒子去去就回來。”


    賈赦順從躺倒,推賈璉胳膊。賈璉複又吩咐丫鬟仔細照料賈赦,才帶高院判叔侄去了西屋。


    西屋已經拉了簾子,擺好了屏風,隻有大姐兒了由奶娘抱著,立在屋裏,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哽哽咽咽的。


    賈璉心疼的不得了,接過大姐兒輕聲哄著,奶娘帶小丫頭掀開一點簾子,接出鳳姐一隻手,在腕上搭了帕子,又搬繡墩過去。


    高研判把了脈,發現沒有什麽,知道這是內宅的手段,還是說:“吃二劑安胎藥,當無妨礙了。”


    複又仔細把脈,對賈璉說:“貴府奶奶虛火內熾,應是以往補的過多,現身懷男胎,內火旺盛,可不能再補了。”


    賈璉抱孩子致謝,高院判看大姐兒一幅驚悸模樣,也順手給大姐把了脈,越把眉頭皺的越緊,賈璉心驚,卻不敢出聲,良久,高院判道:“這孩子在母體內給補的太過了,內虛火盛,能平安長到這樣,當是費心不少。”


    隨即又安撫賈璉道:“我雖不是專攻小兒科,這樣的症候還是能辨別的,賈大人還請放心。現在先給孩子吃二付壓驚藥劑,待安撫了孩子,徐徐調養之事,由我侄兒做就夠了。”


    賈璉請高院判、高太醫去堂屋寫方子,就見剛站在東屋的一個小丫鬟,等在堂屋。見了賈璉和高院判叔侄,屈身施禮,“二爺,老爺在等二奶奶的診脈信呢。”


    高院判留了高太醫寫方子,跟賈璉又去了賈赦臥房,看賈赦殷殷期盼的眼神,高院判神色安穩,波瀾不驚,拱手說:“侯爺放心,府上奶奶隻是略動了胎氣,要吃二劑安胎藥。孩子受了驚嚇,吃二劑壓驚藥,當無妨。就是母女二人,當初懷胎時補的太過,導致內虛火熾。孩子收驚之後,隻需要徐徐調養便可。府上奶娘,因身懷有妊,卻不能用藥,隻有待生產後,慢慢調養,這期間卻是不能再進補了。”


    賈赦聽鳳姐母女皆無大事,神色鬆了鬆,複聽到鳳姐當初懷胎時補的太過,又是臉色一緊。指著賈璉努力對太醫說:“請。”


    高院判瞬間明白賈赦意思,這是看那母女都有事兒,不放心兒子了。唉,自己這一趟,想想自己也是太醫院院判,平日隻給今上和皇後看診的。算了,既來了,養元丹都給了,九十九的頭磕了,不差最後一揖。


    “侯爺的意思,下官明白。賈大人,侯爺讓下官給你請脈,賈大人看?”


    賈璉立即請高院判坐下,自己也坐在桌子旁,伸手給高院判請脈。


    高院判扶脈半晌,心裏說,這一家子都是怎麽了,怎麽個個都用藥了。


    “賈大人可是覺得日日想那床帷之事,隔了二日就覺得難耐?”


    賈璉騰地紅了臉,呐呐不得出聲。


    “賈大人這是吃食裏加了東西,偏人年輕時候,喜歡酒肉厚重葷腥味道,又都是大補食物,所致的陽亢假象。長此以往,傷腎精不利子嗣。賈大人要節製房事,飲食清淡,自可慢慢恢複。”


    賈璉起身再三拜謝。


    高院判笑,“貴府該請常駐郎中了。”


    賈璉隨即打蛇隨棍上,“還請高院判推薦一二,其他人也是放心不過的。”


    高院判撚須輕笑,“好說好說。”讚歎賈璉的機敏。


    第37章 紅樓37


    37


    等賈赦屋子裏的一切再次安靜下來, 隻有賈璉、賈芸跪在賈赦床頭。


    “問了?”賈赦的聲音輕飄無力。


    賈璉回答:“兒子都問清楚了。是琮哥這幾日下學了, 都在太太屋裏吃飯, 今天回去就和太太說起早晨看到父親生病,說話都困難的事。太太想來看父親,婆子們不讓出來,太太就拔了簪子抵喉,闖了過來。就是父親看到的了。”


    “廚房?”


    “兒子將廚房掌事的一家子都捆了, 還請父親示下。”


    “仗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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