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想未必一定要是督察院的,但一定得要是懂得要監督的那樁事情的。”


    聖人撚著胡子,考慮太子提議的可行性。


    聖人和太子在絞盡腦汁地為國事謀劃,父子二人商量來商量去,還沒拿定主意呢,東宮的小內侍,一臉喜意地跑來報信。


    梁九看那小內侍一臉高興,略問了一句,就把人帶到聖前。梁九笑著,給那小內侍在聖人麵前,開口的機會。


    “恭喜聖人,恭喜太子爺,太子妃有喜了。”


    太子還沒反應過來,聖人已經高笑起來,“好,好。賞。”


    梁九給了那小內侍派了賞銀,嘻嘻笑著上前恭喜聖人和太子爺。


    太子受了梁九的恭喜,看看自己身上的荷包,挺舍不得的,就說:“梁九,孤這荷包是太子妃繡的,裏麵的銀子也是太子妃裝的,不能給你。明兒個,再給你賞銀吧。”


    太子這話,把聖人逗得哈哈大笑,替太子給了梁九發了賞銀。


    太子涎著臉說:“父皇,都是兒子能幹,您才能抱嫡孫啊,您也該給兒臣一份賞銀啊。”


    聖人小不可抑,給了太子一個雙份。然後趕他回東宮。


    “成賢,你回去東宮去陪石氏吧。這些事情先放一放,明兒再說。梁九,你陪著太子過去,把東宮那些人,都好好敲打敲打。但是,伺候好太子妃是有賞的。”


    “是,老奴明白。”


    太子妃的正殿裏,顧氏和蕭嬤嬤倆人,帶著東宮的所有人,剛恭喜了太子妃,就見三德子進來稟報。


    “娘娘,太子爺回來了。”


    三德子話音一落,太子帶人大踏步進來了。


    “恭喜太子爺”,“恭喜太子爺”,東宮裏都是這樣的請安聲。


    太子一路笑著回來,六福已經派了一輪賞錢了。可再和他伸手的,六福覷著太子的臉色,又給了一輪賞銀。


    看到太子回來,顧氏和蕭嬤嬤趕緊把所有人帶下去,把空間留給太子夫妻。


    “卿卿,你還好吧?感覺如何?”


    石氏滿臉都是幸福的光輝,兩眼溫柔的波光,能溺斃了太子。她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有了喜信。


    “明允,我很好,都很好。”


    今日是東宮例行的診平安脈的日子。五天前,高院判就告誡石氏,日子淺,尚不能確診,要她小心一點兒。石氏憋了五天,沒敢對任何人說一個字。她怕奶娘兜不住,表現出來。萬一不是,不提聖人和太子的失望,在慈寧宮那裏,自己就得丟臉了。


    石氏小心翼翼地把雙手護在小腹前,眼睛盯著太子說:“明允,高院判說他也很好。他說,差不多能認定是個男孩子的。”


    太子挨著石氏坐下來,輕輕摟著石氏的肩膀,感受著石氏的激動、興奮。有了這個孩子,還一定會是男孩的。


    而這個男孩子的出生,將使太子不會再度麵臨寵妾滅妻的失德指責,不會再度麵臨無嫡子、被二皇子欺上門來嘲弄的被動局麵。


    “卿卿,明天你就不要去慈寧宮了。一會兒打發三德子去找高院判,就讓高院判說你的養胎。”


    “這樣好嗎?”


    太子把下頜抵在摟在懷的石氏頭頂,回避著石氏的目光。


    “卿卿,孤怕。孤怕啊。你從東宮到慈寧宮,每天這樣地來回穿行,要是誰不懷好意撞到你,可怎麽辦?咱們毛不起那個險。”


    石氏猶豫了一下,“好。明允我聽你的。”


    “三德子,還得用嗎?”


    “很好,做事很認真的。”


    聖人允了太子的請求,把東宮被牽連的人,從浣衣局都放了出來。唯獨三德子,給回了東宮。三德子再沒想到自己能生離浣衣局,賭咒發誓地要效忠太子。太子跟前有了六福了,就把他派給太子妃使喚。這三德子算是投靠東宮的第一個內侍了。原身的前世,三德子就是太子妃的得力內侍。


    太子妃感受到太子的沉默,“明允?”


    “卿卿,你說?”


    “妾身安排春杏伺候你可好?”


    “不好。”


    “那麽冬雪呢?”春杏長的最好,其次是冬雪。


    “也不好。”


    “那……”


    “你放心,孤應了你的,孤會做到的。”


    顧氏拉著蕭嬤嬤的手,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我這擔心了十天了,總算是確定了。”


    唉,奶娘是一言難盡。姑娘主意大,這進了宮,自己更不敢多說什麽了。


    “莫擔心了,太子妃這胎,都好好的,一定能平安生個皇孫的。”


    第325章 廢太子29


    聖人因了嫡孫在望,非常地高興。當天晚上, 喝了點小酒, 美美地叫了個小答應來伺候, 玩得過火了, 第二天就有點懨懨地,提不起精神來。


    太子一大早是精神抖擻地去了乾清宮,他是每天早晨, 都要和聖人一起用早膳的。


    聖人看著年輕、英俊、精神氣甩自己半個紫禁城的兒子, 心裏有點兒不舒服了。


    父子相對,默默地用了早膳。


    “父皇,兒臣看您今兒個, 看起來好像沒平時那麽精神,是沒睡好?還是哪裏不舒服了?叫禦醫來看看吧。”


    做人家兒子, 得了人家爹的關愛, 也得投桃報李不是?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聖人暗暗運氣。不氣,不氣,這是自己兒子, 是關心自己呢。可怎麽就覺得聽了這話, 心裏堵得慌呢?!


    “成賢啊, 春天那事兒, 朕要你做的初判呢?朕等了幾個月了。”


    太子:……


    “父皇, 這個, 石氏剛有喜。”不是說這個時候, 該給皇孫積福, 少殺嗎?


    “就是昨夜,得了嫡皇孫,朝廷的事兒,該辦的還得辦。何況是謀害儲君的重罪。”


    “好吧。”


    太子的高興勁頭下去了。


    聖人覺得心裏舒服了一點兒。


    “魏九,你去把那些待勾決的,都給太子拿過來。”


    昨晚是梁九值夜,魏九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小跑去莫九那裏,要取卷宗。莫九謹慎,陪了他一路,把卷宗都抱來養心殿。


    太子就在聖人的眼皮子地下,提筆做初判。邊寫邊皺眉。按這時候的律法,凡涉及到豫風堂一案的都是死罪。陳家和鄭家的眷屬,也是要受株連的。豫風堂的東家的眷屬,也是要受株連。可那東家,在案發的隔日,就暴病而亡了。他一個奴才,怎麽有本錢,開那麽大豫風堂?那被牽連的人,就應該是鎮北侯府了。


    太子略過因那暴病而亡的東家、該牽連的鎮北侯府,往下寫。該怎麽處置鎮北侯府,是聖人操心的事情。何況處置在京城的鎮北侯府,還牽連到戍邊的鎮北侯、宮裏的惠妃、二皇子、大公主、六皇子呢。


    一個個的人名,抄錄上去,越寫他心越慌。


    這麽多人都要問斬?


    聖人不動聲色,盯著太子看。唉,這孩子還是心軟啊!該得讓他怎麽練的狠心一點兒呢?聖人已經忘了自己提這事的初衷了。


    一百四十四人。太子把該問斬的寫到一起。


    然後,他另拿一紙寫那些該收為官奴的。對女眷來說,這做官奴的處罰,也是有幾種不同的。一種是發賣,允許官宦人家買,也允許仍做官的親眷買,買回去做普通的女婢、小廝用。就是有一點,這樣的官奴,生了後代,要到官府備案、烙字,子女也還是官奴的。再一種是去教司坊的,多數是年輕的女子或是相貌姣好的女孩子。會些琴棋書畫的,還可以有些體麵日子過。能學了歌舞的,年輕的時候,也好混日子。啥都不成的,就是要做所謂的官/妓。最慘的是那種充軍,發配到軍營的紅帳,做軍/妓了。


    無論哪種,都屬於不能贖身,子子孫孫都要做奴才的。


    太子抖手,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填寫對女眷的處罰。


    “成賢,不忍心了?”


    聖人突兀的一問,嚇得太子一抖。


    太子順勢把筆擱下。


    “父皇,兒臣是為難了。要不,把那些女眷,也都處死了吧?”


    “不成!那樣收不到震懾的效果。隻有讓居心叵測的都明白,這謀害儲君,同謀逆是一樣的。隻有牽連到他們的兒女,世世代代為奴,他們以後再動不妄之心的時候,才會有所畏懼。”


    “父皇,那鄭家和陳家?”


    “涉案的男子,十二歲以上的,殺。餘者不論男女,都打了烙印,就留在鄭家、陳家的長房為奴。遇赦不赦。”


    太子倒吸一口冷氣。


    “成賢,朕原想放過鄭家和陳家的女眷,可你太心軟了。”聖人搖頭。


    太子愧疚,“父皇,兒臣……”


    “其他的人,都充軍。”


    聖人斬釘截鐵地發了話,繃緊的下頜,表示了他堅決的、不容置疑的態度。


    太子明白了,是自己的那一點兒不忍心,讓這些人,受到了更重的處罰。


    “成賢,你好好想想,要是他們在你身上得手了,你會如何?你會不會被朕所棄?東宮的眷屬,臣僚呢?”


    如何?太子想,原身就是被他們得手了啊。唉,還是自己對原身的仇恨,沒有徹骨的感悟,才會想著對鄭家、陳家等女眷、幼童抬手的。


    太子緊張起來,想想原身倒了的時候,牽涉了多少官員……


    “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不該心軟。”


    太子站起來,向聖人認錯。


    “成賢哪,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你要多想想,再多想想。如果輕饒了他們,以後謀逆的事情,是會多?還是會少?你再想想東宮的那幾個孩子,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聖人說的語重心長,太子束手而立,聽的認真。


    “兒臣謝父皇教誨。”


    “你去慈寧宮、承乾宮,把事情和太後、還有貴妃,好好說說吧。朕把那些人,各自留在本家的長房做奴才,不讓外人欺辱了她們。想太後和貴妃都明白,朕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去吧。”


    “是,父皇。”


    太子先去慈寧宮。因為太子要石氏在東宮養胎,今日的慈寧宮裏,貴妃又因為抱恙未來,人就少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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