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慕容氏?《天龍八部》裏的慕容複像是姑蘇慕容氏。柏寒把亂七八糟念頭拋開,“杜老師,怎麽沒聽過他?”


    “咳,冉閔殺戮太過,對我大漢子民自然是救命神仙,對於其他民族卻是屠夫殺手,太不和諧,連教科書都上不了。何況他建立的大魏隻維持短短幾年,連史書資料都記載不多,也沒什麽可流傳的。”


    也對,曆史書往往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戰敗者隻能在夾縫腐朽。梁瑀生連忙說起正經事:“您有地圖?給我們幾份,別的都好說,回到古代可真是兩眼一抹黑。”


    杜老師大手一揮:“我這不少曆史書,隨便拿。話說回來,你們這次千萬多備點吃的,有多少帶多少:五胡十六國多少人活活餓死,易子而食,可沒地方踅摸吃食。”


    一天之後,距離蓬萊無數光年的中原腹地,某座小村莊。


    趙琴娘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看著懷裏瘦骨嶙峋的兒子,這位年輕女子的淚水像斷線珠子般撲簌簌滑落衣襟。若是跟在丈夫身邊就好了,行車走馬辛苦,好歹圖個平安;可惜顧著年邁盲眼婆母,隻好留在老家井水鎮。往年還算太平,近日聽說後趙皇帝征招宮女,鎮中小官清早便來敲門。好在她常年滿麵覆抹鍋底灰,又把家中僅剩的銀錢遞過去,總算躲過這劫;臨街幾位大姑娘小媳婦卻被生生帶走了,有位老父氣得上了吊。


    屋外傳來女子淒厲的呼救掙紮聲,還有不少男子猥瑣大笑。心驚肉跳的趙琴娘不敢再聽,緊緊掩住耳朵:過不了多久也該輪到自己?


    昨日鎮中流傳附近關卡失守、幾隊胡人在周圍掃蕩的消息,嚇得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好好的井水鎮大街小巷空無一人。趙琴娘抱著兒子、護著婆母也在廚房地窖躲了整整一天,隻聽外頭紛亂嘈雜,不少陌生男人的腳步呼喝絡繹不絕,還有年輕女人求救掙紮和男人絕望爭鬥的聲音,馬匹嘶鳴聲,她不由更害怕了,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自家大門突然被狠狠踹開,幾個男人徑直闖進院落,腳步奔著正房去了,婆婆住的廂房和茅廁、廚房也被亂翻一氣。地窖中屏住呼吸的趙琴娘緊緊握住婆婆手掌,聽見那幾個口音很怪的男人失望地踹一腳房門,朝外麵走去。


    總算安全了這個念頭剛剛從趙琴娘心裏掠過,懷中兒子就張嘴嗷嗷大哭小家夥被那一腳嚇壞了。趙琴娘連忙捂他嘴巴卻來不及了,頭頂木板被豁然劈開,一位藍眼褐發的武士伸過頭來又驚又喜:“小綿羊,原來躲在這裏。”


    他的目光就像惡狼盯著剛滿三個月的羊羔趙琴娘摟著兒子尖聲呼救,卻被這男人老鷹捉小雞般擒到地麵,抖開繩索綁住;盲眼婆婆緊緊抱著她雙腿,卻被另一位男人拔刀砍斷手臂....


    回憶至此趙琴娘嗚嗚痛哭,待自己如親生女兒的婆婆就這樣見不到了。悲慘哭聲傳染了被關在這間木屋中的其他女子,紛紛哀哀哭叫不休:“救命,救命!”


    大門被推開,一位隻穿上衣的藍眼武士不耐煩地走進,瞪著一眾委頓在地的弱女子:“哭什麽哭?誰哭得聲音最大,誰就先下鍋!”


    木屋立刻鴉雀無聲,就連趙琴娘也捂住兒子嘴巴留在這裏還能苟延殘喘,出去可就死定了。


    藍眼男子貪婪目光依次從眾人身上掃過,摸摸一位少女臉頰,又拍拍趙琴娘懷裏兒子,“最肥嫩的小羊要留在最後。”打了個飽嗝兒,這才轉身出去了。


    趙琴娘幾乎窒息了。自己死去不要緊,二虎還不到兩歲,滿地跑得利索他爸爸還沒見過兒子這項新本事呢。旁邊一位中年女子喃喃念佛,她把兒子緊緊護在懷裏,摸了幾根樹枝,隨時準備拚命這個時候很快到來了。


    傍晚時分,第四位女子被帶出木屋,再也沒有回來男人們歡呼雀躍之後,詭異肉香順著門縫傳進來,令人膽戰心驚。一位醉醺醺的武士走進木屋,徑直來找趙琴娘:“小美人,再留兩天。這隻小羊先給我墊肚子。”


    做為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趙琴娘力所能及的反抗著:用樹枝刺用指甲撓用牙齒咬,絕望地朝其他女子求救身旁那位中年女子掩麵而泣“饒了他”,依然無法阻攔餓得嗷嗷哭的張二虎被那武士高高舉在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先厚顏求兩個預收,畢竟快完結啦。多謝。五胡十六國是曆史相當黑暗的時期,最早隨手列在想寫的內容裏,前一陣覺得太黑暗想刪掉,又沒有合適的,還是這麽寫了。畢竟是娛樂網文,不會太黑暗,下章柏寒他們就出來救人了。這個任務也不會太長,幾章搞定。


    第154章 兩腳羊二


    2017年9月29日


    院落突然傳來嘈雜動靜, 不少人喊著“誰?”“有漢人!”隨即響起兵刃相交的聲音和大聲慘呼。舉著張二虎的武士一愣,踹向趙琴娘的右腳也停在半空, 後者趁機緊緊抱住他大腿不放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趙琴娘這輩子也忘不掉。


    木屋門被大力踢開, 兩位高大健壯的蒙麵男人揮舞刀劍疾步奔入, 先是一刀砍中武士肩膀,另一把刀也緊跟著刺入他胸膛。這位異族武士想反抗卻沒帶兵刃, 不甘心地瞪圓雙眼慢慢倒地又一位高挑纖瘦的蒙麵女郎高高躍起接住搖搖欲墜的張二虎, 看著可真懸。


    餓了一天的趙琴娘不知怎麽有了力氣, 拚命伸著胳膊叫:“給我,給我!”兒子手足舞動不停哭, 顯然不太會抱小孩的女郎隻好還給她,環視被關在木屋的眾位女子大聲問道:“誰是井水鎮金寶街的趙琴娘?誰是張二虎?”


    起初趙琴娘有些發懵, 隨即開始害怕, 哪敢應聲?這三個陌生人服飾不像漢人也不像胡人, 都蒙著麵, 看著功夫很高。門外嘈雜逐漸平靜, 又有一男一女奔進來,“怎麽樣, 找到了嗎?”


    眼瞧這幾人開始逐個辨認, 趙琴娘不由自主瑟縮到維護過她的中年女子身旁,倒是同時井水鎮的兩個女子膽小,指著她喊:“她就是趙琴娘!小孩就是張二虎!”


    五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盯著她和懷裏兒子,接住張二虎的女郎更是徑直過來:“你就是趙琴娘?這是張二虎?張黎明是你什麽人?”


    聽到丈夫名字, 趙琴娘陡然生出幾分勇氣,撲通跪在地上磕頭:“是我丈夫。幾位恩公,小女子謝過救命之恩,來生結草銜環....”


    哎,怎麽和古裝劇一樣。可算找到人了,鬆了口氣的柏寒連忙避到一旁,楚妍卻眉頭微皺。三位男士安撫幾句走出木屋善後,留下兩人細細講故事:“我們是張黎明同伴的朋友,想去投奔他,路過井水鎮想探望他家,想不到聽說你們被胡人劫走了....”


    額頭都磕紅了的趙琴娘顯然信了,又見她們摘下麵具是漢人,激動地說:“我是昨晚被劫來的,家裏婆婆已經去了。我不想再回井水鎮,求你們順路帶我和二虎去我丈夫那裏!”不等兩人答話,其他女人也爭先恐後湊過來:“求你們帶我回家!”


    說起回家,一同被劫掠來的大多數女子已經永遠看不到家鄉了。離開這座關押女子的木屋時,柏寒蒙好麵巾,目不斜視跟在梁瑀生後邊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子先被□□,隨後像牲口般被宰殺分屍煮食,蒼蠅嗡嗡聚集在血汙處,周遭院落仿佛阿鼻地獄,無處往生。


    這夥胡人四處搜刮周遭城鎮,食物寥寥無幾,其他戰利品也沒什麽,倒劫了不少女子。留在院落殺敵的金絲眼鏡幾人收拾停當,指著被牽過來的幾十匹馬說:“還不錯,不用走著回去。”


    被關押在木屋中的女子還有八位,問起卻有不少其他城鎮的居民,眾人說好統統送回井水鎮。抱著孩子的趙琴娘自然得到重點守護,被單獨送上一輛馬車,心經女子也跟著上去。


    “孩子太小了。”臉色緊張的楚妍跟著柏寒鑽入另一輛馬車,不等馬車行進就擔憂地說:“真遇到事藏不住。”


    五人都以為張二虎是個幼兒,想不到是個抱在懷裏的小孩子張黎明還不知身在何方,又是人殺人人吃人的亂世,如果孩子從早哭到晚可就糟了。隔窗望著梁瑀生和沈百福把胡人落腳地點付之一炬,柏寒安慰她: “我們和石秋霖都是一等座,二等座還是第十二場,想也想的出這次有多難。”


    此處距離井水鎮隻有幾十公裏,尋來時花費半天,回去隻用幾個小時。午夜時分兩隊到達鎮外,留守的二等座五人迎上前來:“人救到了?地圖也有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把恍如隔世的眾位女子送回鎮中,又和趙琴娘約好明天清晨出發她得埋葬婆婆,三隊這才隨意找了間空屋開會。


    古代地圖並不是平民擁有的,不過鎮中居民感激他們救回眾女子,幾位老人細細畫好周遭地圖奉上。對照從杜老師處取得的曆史地圖,能辨認出大致模樣:北方被柔然和鮮卑占據,中間大片後趙領土,南方是東晉,西方是前涼和成漢,東側大海,東北部是前燕和宇文部落。


    果然足夠混亂。楚妍用筆尖指著後趙境內:“這裏都歸石虎管轄,你們要去首都鄴城,兩天就能到。我們在這裏,要往南走將近一千公裏才行趙琴娘說冉閔的駐地在這裏。”


    將近一千公裏乘坐馬車晝夜奔馳也得三、四天,環境險惡不知遇到什麽事情,還得返回井水鎮才能登車。二等座五人更是皺緊眉頭:一等座十人結伴而行,他們卻落了單。


    梁瑀生看看手表,“今晚睡個好覺,明天就拚命趕路,換馬不換人:古代地圖不準,萬一走了岔路就麻煩了。”


    二等座朱澤昊想了想,“帶來的東西怎麽辦?”


    他指的是從蓬萊帶來的食物裝備:聽說這場是以人為食的亂世,三隊竭盡所能用食物裝滿車廂,兩隊救人的時候二等座帶著新人統統搬運進井水鎮,對外隻說是貨物。


    亂世中的糧食比黃金還珍貴,一旦離手便拿不回來了。這次胡人留下的車馬足夠,梁瑀生和金絲眼鏡方才商量過了,“留一半帶一半,車太沉跑不動,不帶著又怕被劫走,剩下的留下。”


    接下來要商量的是九名新人。平時都有任務相同的三等座帶著他們,可惜這次隻有一、二等座乘客,誰也沒空顧及。被推選出的新人領袖姓林,謹慎地看著三位隊長:“幾位,那我們留在這?”


    “隨便。”梁瑀生倒是無所謂,“這裏安全點,也不一定多保險,跟著我們肯定風險更高。你們自己決定。”金絲眼鏡也點點頭表示沒意見。


    跟他們接觸一整天的朱澤昊熱情許多:“跟著我們,還能進後趙首都看看,到時候不用你們動手,外麵接應就行。”


    “除掉某人”對於第一場任務的新人們來說顯然需要適應,紛紛搖頭:“我們留下,反正回來還得在鎮外上車,還能看著物資。”


    井水鎮十室六空,不少住戶投靠大城市圖個安心,留下的都是不敢遠行的婦女老人,常年處於半饑半飽。當晚五人在靠近趙琴娘的空院落腳,柏寒開始想念被留在蓬萊的兩條小蛇。


    “要是能帶著它們就好了。”她沮喪地歎息,“我都不習慣了。”


    楚妍習慣從實力方麵權衡:“那樣可安全多了。放心,這次回去它倆一定醒了。”


    “我覺得我們真幸運,能生活在現代社會。”鎮中夜深人靜,風中帶著血腥,隻有隔壁院落傳來隱約哭聲,大概趙琴娘正拜祭遇難的婆婆。“如果生在這裏可就糟糕了。”


    “oh,我寧願早歸天國,上帝保佑。”同樣見到被胡人掠去女子悲慘境遇的楚妍這樣評價。


    次日天蒙蒙亮,幾輛被裝得滿滿當當的馬車便整裝待發。除去趙琴娘母子,相攜上路的還有昨日維護過她的中年女子陳嫂:聽起來她早年喪偶,兒子也早被胡人所殺,無家可歸的她隻好跟著剛認識的趙琴娘找條活路。


    約定回歸之日在井水鎮集合,三隊便在鎮外分手,和新人們揮手告別。心經女子和趙琴娘陳嫂坐著另一輛車,柏寒也騎馬和男士們而行,楚妍則坐在駕馭馬車的趙邯鄲身旁。


    “那些胡人沒什麽本事,就算硬碰硬....”正側頭和梁瑀生說話的柏寒突然指著遠方:“是狼?”


    是條狼狗,瘦骨嶙峋皮毛幹澀,遠遠望去眼睛紅彤彤的。它盯了馬車許久,隨即躍上土路尾隨。


    梁瑀生擔憂地望向來路,又回頭看看,“晚上可麻煩了。”


    馬匹都是胡人留下的戰馬,暫時沒受影響,不過眾人都加快速度行進。騎馬隻能算新手的柏寒沒多久便腰酸背疼,隻好鑽入馬車。透過車窗能看到周遭狼狗慢慢多了起來,不少大膽地越追越近,不由開始發愁:這還是大白天呢。楚妍也回到車中,指著地圖說:“前麵不遠有個平穀鎮,應該可以落腳。不過我建議算了,還是連夜出發。”


    “我沒問題。”柏寒指指窗外:“怪不得趙琴娘不敢出遠門找她老公,別的不說,就這些狼就夠嗆。”


    楚妍神色凝重:“狼我們不怕,遇到胡人可得提起精神應付。”


    太陽懸在頭頂的時候,拉著馬車的馬兒越來越慢,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眾人四散戒備。另一輛馬車中的幾人有些疲憊,張二虎卻精神抖擻,不停咯咯笑,柏寒塞給他一大塊巧克力蛋糕,小家夥吃的滿嘴都是。


    “謝謝。”趙琴娘不安地望著柏寒,仿佛兒子吃了一塊金子似的:“幾位恩公待我們恩重如山....”看起來她和陳嫂也難得吃飽肚子。


    又來了。柏寒聳聳肩,回到車外活動手腳,發現跟在後頭的狼狗看不見了。梁瑀生正和金絲眼鏡商量什麽,她湊過去,聽起來連夜行動的計劃有些緊張:“馬跟不上。”


    “要不然把吃的找地方埋了?”


    “埋了,回來路上還能找著。”


    找來地圖商量一番,到達冉閔駐地沿途分成四段,前方平穀鎮便是第一個地點。休息一個小時,眾人換了馬匹再次行進。古代馬車沒有減震措施,即使和德拉庫拉那場任務的馬車比起來也差遠了,柏寒坐得頭暈腦脹幾乎要吐出來,不得不繼續騎馬行進,楚妍已經分給大家暈車藥了。


    夕陽殘紅如血,眾人招呼一聲,下了大路駛上岔道直奔平穀鎮。按照早年跟著丈夫做工的陳嫂說法,那裏距離道路不遠,果然不多時一座小小村鎮便出現在視野中。


    奇怪,是鐵鏽味,倒有點像昨天被胡人占據院落的味道,馬背上的柏寒警覺地握住劍柄。不等跳下馬車,路邊草叢便跳出一隻狼狗,準確的說應該是惡狼它瞎了隻眼睛,嘴巴卻黑紅黑紅像是染著血跡。


    另外幾隻狼也相繼躍了出來,個個滿臉凶光流著涎水,還有隻叼著根沒啃淨的人骨。


    作者有話要說:  感慨,亂世真是凶險,古人出趟遠門是很難的。很多人離鄉終生都回不去了。


    第155章 兩腳羊三


    2017年9月29日


    隻聽淅嚟嚟一聲尖叫,柏寒仿佛乘著爆竹平地而起, 耳邊呼呼生風騎著的那匹黃驃高高跳躍著躲避草叢冒出來一隻又一隻流著涎水的惡狼, 用後蹄狠狠踢飛一隻隨即找個沒有阻攔的方向低頭猛衝,身後同伴焦急的呼聲越來越遠。


    “停停~”顛簸得頭暈眼花的柏寒幾乎咬住舌頭, 隻好閉緊嘴巴,連短劍都沒法收好隻能拿在手中。她不太會騎馬, 在德拉庫拉伯爵那場任務中也是乘坐馬車為主,今天實在暈車才回到馬背上;此時束手無策, 本能地抓住馬韁夾緊馬背生怕被摔下來。


    漫無邊際的黑暗當頭籠罩, 就著螢火蟲香囊的光芒能看到地麵土塊野草不停朝後飛掠, 百忙中回過頭去,隻見馬車被遠遠拋在身後,隻能看到豆大橙紅光亮。迷失方向就糟糕了, 召喚出大黑狗的柏寒把隨身帶著的強光手電打開扔到草叢,又拚命勒緊韁繩:“小黃停停, 別跑了。”


    這匹黃馬膘肥體壯甚有靈性, 奔跑起來四蹄翻飛,看馬鞍轡頭像是胡人首領的坐騎。幾十匹馬原本輪班拉車載人,它卻無論如何不肯被拴在馬車前, 隻好換成體重輕些的柏寒騎著。


    大黑狗抖抖長毛發足便追,好在黃馬畢竟足足奔跑整日,又被柏寒拚命勒住韁繩,胡亂跑了一起總算減緩步伐。柏寒鬆了口氣,借著螢火蟲香囊的亮光打量四周, 所在之處卻是雜草橫生的曠野,視線裏不少枯樹。


    好不容易跳下地來,柏寒想也不想便把韁繩緊緊抓住和它走散了可就回不去了。回身望去,無邊黑夜中有顆閃亮晨星不斷跳躍,原來是熊熊燃燒的篝火。梁哥百福也在找我,柏寒走了幾步把黃馬拴在一棵樹上,這才坐倒在地,渾身骨頭架子都疼。


    大黑狗蹲在身邊瞧著她,好在背包從不離身,柏寒狼吞虎咽吃著蛋糕,又喝了幾口水,這才定下心神。卻見原本啃著草皮的黃馬嗅嗅鼻子,把腦袋伸到打開的背包處,立刻氣不打一處來:“你個傻瓜,不就幾隻狼麽,至於嗎?又不是沒遇到過,分分鍾把它們幹掉。你跑這麽遠,天又這麽黑,怎麽回去?”


    黃馬理也不理,不知怎麽叼出隻紅蘋果這次重點多帶食物,剛好上次帶回大袋大袋的蘋果藍莓之類便都帶上車廂,柏寒剛在馬車上拿了兩個準備吃。“哎哎,你倒立功了?”隻見黃馬老實不客氣把蘋果嚼個幹淨,又把鼻子伸進背包,柏寒連忙拎開。“一會好好回去,想吃什麽都有,要不然隻能吃草,知道嗎小黃?”


    看看手表八點多了,要是再遇到狼群就麻煩了,要是我小蛇在就好了不對,那樣連馬都騎不成。亂世荒野危機四伏,風聲都仿佛帶著殺氣,孤身一人的柏寒不敢多待,給馬匹喂飽了水做根火把,又休息一會兒便舉著剩下一隻蘋果:“小黃,你乖點,回去給你蘋果吃。”


    大概是食物的誘惑,黃馬哢嚓哢嚓吃掉蘋果居然沒再撒野,乖乖跟著走了好遠,柏寒摸著它腦袋哄了半天才小心翼翼上馬。幸好這次運氣不錯,沿途沒遇到什麽危險,順著光亮找回丟在途中的手電,一人一馬一狗繼續朝著遙不可及的火光前進。


    幸虧我眼力好,換了個人真不一定找的回去,不知梁哥百福他們把狼都殺了沒有?我們走的路據說是連接各村莊城鎮的大路,平日往來行人不斷;此時城鎮居然有狼出沒,不光當官的無能為力,估計沒什麽活人了。


    高高舉起的火把不停逼退黑暗,柏寒覺得自己像條黑暗海洋中的小船默默行進,涼風吹動草木如同波濤翻湧。咦,遠處一點火光伴著銀光不斷移動,方向正是這裏,柏寒連忙撥動馬頭喊:“小黃,快~”


    是梁瑀生,二人一馬裹著溫暖明亮的橘紅光芒仿佛黑暗海洋中的燈塔;他的馬術其實也不高明,離得老遠就能聽到“駕,駕”聲。


    兩團光芒之間距離慢慢縮短,兩匹馬兒四蹄翻飛朝著對方奔去,終於在中間重逢。柏寒高興地握著男朋友手臂,隨即勒住馬韁跳下馬去,和他緊緊相擁。


    “沒事?”梁瑀生疾聲喊道,放開胳膊以便檢查她身周。柏寒使勁兒抱抱他,牽著黃馬韁繩:“沒事,它跑的老遠才停。你們怎麽樣?”


    放下心來的梁瑀生答:“狼殺了幾隻,剩下的都跑了。咱們沒事,葛毅摔了一下,看著不輕。”


    葛毅是金絲眼鏡隊裏的,身手不錯,騎馬也不太行。兩人匆匆說了幾句立刻動身,梁瑀生把自己黑馬牽給她:“我這個老實點,你騎。”自己左腳伸進黃馬馬鐙剛要發力上馬,對方就淅嚟嚟叫著往前就跑,連試幾次都是如此。


    柏寒喊聲“小黃!”黃馬乖乖停腳,任她騎在馬鞍上:“算了,它現在挺乖的。”


    兩人並肩朝來處進發,行進好一會兒遠遠火光依然像停在原地,好在有個伴總是膽大多了。“趙琴娘他們會不會怕?”柏寒朝著發足疾奔的大黑狗和十一郎示意,古人都很迷信,黑夜中它們也太引人注目,本來眾人說好把守護神當成殺手鐧暫不召喚。


    “沒大事,反正她們也能看出來我們不是這裏的人。”梁瑀生倒覺得無所謂,輕鬆地說:“今天就這樣,明天先不叫出來。”


    距離馬車數公裏,沈百福也騎馬奔來接應,三人匯合順利回到路邊。幾輛馬車停在當地,地上橫著十幾隻血肉模糊的惡狼屍首,其他都遠遠逃入草叢沒了蹤影,馬也跑丟幾匹;餘下的也受了驚嚇,路上又有狼埋伏,眼看不能走夜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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