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火苗舔到屋頂的同時,不停被撞擊抓撓的大門、窗戶和別墅牆壁突兀地安靜下來, 仿佛團團圍在外頭的玩偶們忽然罷工了。


    怎麽回事?柏寒快步走到窗口, 發覺原本伸著爪子抓撓的兩隻雄獅直挺挺倒在地麵,看起來和真正的毛絨公仔沒什麽分別;另一隻機器人瓦力也像沒有擰緊發條似的履帶朝天一動不動。漫山遍野的玩耨們僵直身體保持著最後一個動作, 仿佛孫大聖驟然施展定身咒。


    砰地一聲巨響,緊接著水花四濺,幾棵樹木像火柴棍似的被拋上天空。是別墅對麵的水潭, 米婭敘述中慘劇發生的源泉;柏寒發現白天深不見底的水潭正咕嘟咕嘟冒著泡兒,有什麽東西慢騰騰升起來。


    “看車票!”耳邊沈百福大喊著,柏寒連忙拎起車票:背麵任務要求第二條原本隻有個“2”, 此時內容出現:消滅盤踞在島上的羽蛇神殘魂。


    殘魂?難道還不是羽蛇神本體?管它呢, 搞定它就完事了。柏寒這麽想著,盯緊水麵冒出的古怪東西:就像米婭描述的,那是個半人半蛇的漆黑怪物,背上長著翅膀,渾身生滿羽毛, 臉龐和蛇臉沒有區別,身軀覆蓋鱗片。它若隱若現的,像午夜出沒的夢魘。


    咦?一絲黑霧從窗戶底下的雄獅身上升起,徑直投向遠方羽蛇神殘魂,眼瞧著它似乎加深一些;越來越多的黑霧紛紛脫離玩偶身體朝著殘魂匯攏,後者逐漸凝固宛如實質,周身被黑霧籠罩著浮在空中。


    “上?”梁瑀生一馬當先踢開大門走出去,堵在外頭的幾隻玩偶也被甩到邊上,“十一郎!”


    披甲仗劍的武士朝著羽蛇神疾奔過去,銀光在視野中留下一道長長痕跡;緊接著是威風凜凜的大黑狗,扛著長大門閂的楊九郎,靈巧敏捷的守夜人,雙拳垂打胸膛的黑猩猩凱撒,低著犄角的岩羊,騎著小老虎的兔爺更是筆直升上天空。


    三等座徐海鷹的貓頭鷹和墨鏡的守護神則守在眾人身旁,當然有沈百福的佛珠壓陣,安全係數其實很高的。雖然昨夜已經見識過,貝拉斯克斯先生依然哆哆嗦嗦地躲在眾人身後。


    盡管被車票定義為“殘魂”,這頭能漫天飛翔的羽蛇神並不好對付。被眾多守護神圍攻著連連吃虧之後,它狡猾地飛到高空,轉而對遠處眾人發動猛攻:周身突然炸裂開來,無數羽毛像鋼鏢一樣漫天激射,好在沒能突破佛珠的銅牆鐵壁。


    揮舞著大旗的小兔爺相當驍勇,不時試圖把它逼回地麵;趙邯鄲也張弓搭箭,一枚枚墨羽箭筆直劃破夜空。


    淩晨三點的時候,孤軍奮戰的羽蛇神逐漸不支,像條準備躲回洞中的毒蛇般朝著水潭爬去被它藏起來就糟糕了。


    大黑狗咬住殘魂翅膀不放、黑猩猩也緊緊拖住敵人尾巴,大角岩羊企圖用犄角把它釘在地上....銀光閃閃的守護神們各出奇招,總算把殘魂擋在距離水潭隻有七尺的地方。


    就像驟然遭遇龍卷風,羽蛇神殘魂身周黑霧逐漸消散,羽毛鱗片片片脫剝落,露出中間一具漆黑骸骨,心窩的地方掛著塊酷似羽蛇的石頭是克勞利嗎?他是如何被殘魂附體的?還是甘願和羽蛇神做了交易?時隔兩百餘年,誰也說不清了。


    落到地麵的瞬間,這具骸骨猛烈焚燒起來,視野中所有玩偶同時冒起熊熊火苗,慢慢化成灰燼;玩偶島滿目烈焰,連夜空都映得火紅。


    “成了!”盯緊車票的柏寒興奮地跳了起來:車票背麵的任務消失了;男朋友張開雙臂緊緊擁抱著她,可一顆心陡然沉甸甸,再過幾個小時男朋友就要走了。


    回到屬於我們自己的世界去。


    趙邯鄲把弓箭一扔,和沈百福互相重重拍打肩膀,周丹寧激動地揮舞拳頭。小雀斑三人也歡呼雀躍,拍著胸口喊“鬼門關太可怕了。”三等座五人滿臉劫後餘生,兩名僅剩的新人東張西望,不敢相信居然保住了命。


    貝拉斯克斯先生仰望天空,喃喃自語著什麽,三位船工滿臉恐懼;距離眾人數米外的別墅客廳,兩位布偶也幸福地緊緊擁抱著,一個滿臉感激,“米婭!這些陌生人替我們報仇了!”另一個伏在他肩膀:“朱利安,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漫天火光慢慢褪去,躺在別墅露台上的柏寒望著頭頂不停眨著眼睛的繁星,“梁瑀生,你回去之後第一件事是什麽?”


    身畔梁瑀生叼著煙卷,雙手墊在腦後,輕鬆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登嶽父家門。放心,不能空著手去,怎麽也得拎點蘋果梨什麽的....”


    柏寒怒目而視:“你第一次到我家才帶蘋果梨?”


    “還沒說完呢,怎麽也得來兩條中華拎幾盒人參,茅台燕窩,魷魚海參點心茶葉....”話沒說完他就被捏住鼻子,連忙改口:“紅包,包個大紅包,啊?”


    柏寒縮回兩根手指,悻悻地說:“哼,我家門檻可是很高的:別的不說,金銀珠寶翡翠瑪瑙還是不缺的。”


    “唉,壓力大啊。”梁瑀生嗬嗬大笑,隨即唉聲歎氣拍著額頭:“早知道我也多踅摸點寶貝,現在可好,家裏不是刀就是劍,被女朋友比沒了。”


    “以後我發你零用錢好了。”柏寒開心地坐起身抱住膝蓋,順手戳戳他胸口:“記著,雷雪楚妍肯定已經和我家打招呼了,你再去一趟,讓我爸我媽別著急;跟他們說,再過23天我也能回家去了。嗯,今天是12月5號,下月的這個時候....”


    咦,看看手表居然快過聖誕節了。於是她又理直氣壯叮囑:“回去的時候要準備好聖誕禮物,還有元旦禮物,然後是春節禮物,元宵節禮物和情人節禮物....”


    “好好,什麽都有。”梁瑀生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伸手拍著身畔,“來。”


    柏寒想一想,躺回墊在地麵的外衣上,側頭望著男朋友;他也正溫柔的望著自己,全然不像平時浴血搏殺的時候。“小柏?”


    她臉頰漸漸紅了。“幹嘛呀?”


    “以前還沒注意。”他摸摸鼻子,認真地說:“我女朋友還挺漂亮。”


    其實他也挺帥的,不像江南男子的俊雅風流,有種北方男兒的慷慨豪邁。他的肩膀寬闊厚實,懷抱溫暖安逸,呼吸帶著煙草味道,嘴唇灼熱幹燥....


    柏寒是被陽光曬醒的,肩膀披著他的外衣,看看手表才八點,伸著懶腰打個哈欠。倚著露台欄杆朝下看,視野中沒有了隨處可見的玩偶,玩偶島也沒那麽詭異古怪了,倒令人挺不習慣;舉目望去,周遭樹木蔥蘢野花遍地,依稀能見到兩百年前的風采。


    別墅門口很是熱鬧,梁瑀生正和趙邯鄲、沈百福圍著火堆說些什麽,胖子和鷹鉤鼻也在。


    還要待三個多小時才行呢。下樓來的柏寒把車票一扔,眼巴巴望著坐在火上的方便鍋,牛肉湯表麵逐漸冒起泡兒。咖啡、三明治、麵包午餐肉....早餐相當豐盛,算是給梁趙兩人踐行。


    “梁哥趙哥,按說你倆應該回咱們下車的地方啊?可還沒在島上待滿七天,這來得及麽?”胖子皺著眉毛研究。


    梁瑀生輕鬆地攤攤手:“我們也琢磨好幾天了,以前楚妍他們都是回到下車的地方,沒遇到過我倆這種情況。”


    “蓬萊又不是傻b。”眼瞧著回歸在即,趙邯鄲拎著行李箱中的酒瓶子喝的痛快,“敢把咱們放在墨西哥城,肯定什麽都想到了,等到了中午十一點半再說。”


    太陽漸漸升到頭頂,貝拉斯克斯先生還算鎮定,三位船工眼巴巴看著眾人,恨不得長出翅膀逃得遠遠的。梁瑀生看看手表,朝眾人示意,這才揮揮手:“四位辛苦了,貝拉斯克斯先生,沒有您的幫忙,事情也不會這麽順利,實在太感謝了。”


    如釋重負的貝拉斯克斯先生擦擦汗水,“客氣了,我由衷感謝各位,冒著生命危險和邪靈搏鬥,恢複了這座島原來的樣子。你們永遠是貝拉斯克斯家族的貴客,我家的大門永遠為各位敞開....”


    玩偶島七天之內死去七個人,島主也巴不得早點脫身?這位中年人足足說了幾分鍾客氣話,又看看天色遺憾地告別:“足足四天沒回家了,三個孩子還小,我得趕回去看看。”


    人家著實幫了大忙,眾人客客氣氣告別,又塞了大筆勞務費;小雀斑說了一車感激的話,把他送到碼頭。


    玄鐵護心鏡、從三等座手中收回的兩頁《金剛經》和他自己那份、禦守、羽毛、蛛絲皮袋和螢火蟲香囊、墨羽箭....柏寒雙手都捧不住,隻好放進背包。旁邊趙邯鄲也把“藤黃”“烏羽”兩把短劍留給沈百福,落日弓就算了:大家平時練習還行,想傷敵遠遠不足,隻把剩餘墨羽箭盡數留了下來。


    “好了,小柏,柏寒,別哭。”梁瑀生摟著滿臉淚水的柏寒,自己也眼圈發紅,“你看,今天是12月5日,再過23天,2018年12月25號我在外麵等你,好嗎?”


    又不是蹲監獄,還“外麵”等我。柏寒哽咽著點點頭,聽他細細叮囑:“等我走了,你就去墨西哥逛逛,什麽羽蛇金字塔啊彩色小鎮啊,記著石頭就別往回撿了;還有來的時候那個廣場也不錯,王宮和教堂都挺有名,再去博物館和什麽粉湖看看,多照點相帶回來:我都沒去過呢。你不是最喜歡逛衣裳嗎?多買幾件,讓福哥他們幫忙背著;還有墨西哥啤酒也給我帶點算了,別折騰了,還是找個地方待著....”


    嘮嘮叨叨可真麻煩,像個老頭子,柏寒腹誹著;可隨著太陽升到頭頂,七日時限已滿,兩節相鄰的老式車廂突兀地出現在別墅門前空地,車門豁然洞開的時候,她又舍不得老頭子了。


    “我走了。”他大力擁抱柏寒,低頭親親她黑發才利索地竄上車廂;後者戀戀不舍跟著走幾步,試著想把手伸進車廂卻觸到看不到的屏障,隻好失望地歎口氣。


    “走,在外麵等我。”柏寒仰頭望著他,不由心中難過:“到時候接我啊。”


    梁瑀生笑了起來,從口袋中掏出個手機晃晃那是他從第一場任務帶進蓬萊的,“等你電話。”


    沒錯,到時候就有信號了,不用像現在,溝通基本靠吼....柏寒甩開亂七八糟的思緒,努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卻見梁瑀生居然又跳了下來,從後背摘下從不離身的琉璃長刀遞過來,“差點忘了,帶著防身。”


    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就背著它柏寒雙手捧住,眼瞧著車門毫不遲疑地阻斷彼此視線,長長的汽笛鳴叫,兩節孤零零的車廂消失在空氣中,手中刀鞘兀自是溫熱的。


    從沒見過乘客回歸情形的二等座三等座驚歎不已,紛紛感慨“梁哥趙哥算是熬到頭了”,都是滿臉豔羨;兩位新人更不用說了。


    沈百福看看她,“沒事?”周丹寧也來寬慰“這是好事啊,再過幾場咱們都出去了。”


    用衣袖抹抹眼淚,柏寒緊緊握住長刀大聲說:“我好好的。走,我們去墨西哥,我要去奇琴伊察看羽蛇金字塔,去瓜納華托照相,還要去坎昆看粉色鹽湖~這幾天我都不打算睡覺了。”


    盡管柏寒憧憬美好,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劃著木船來到相鄰浮島並混入其他遊客隊伍、化整為零回到墨西哥城之後,沈百福和周丹寧卻另有想法。


    “他們四個看見死人了,還不是一個兩個。”沈百福簡單明了地說,“說不定警察已經找咱們了。”


    周丹寧也這麽想:“沒錯,不怕一萬,隻,隻怕萬一。墨,墨西哥什麽時候都能去,不在這幾天。”


    本來就強打精神的柏寒正中下懷:“還是小心點好,萬一遇到警察就麻煩了。”


    於是眾人便在墨西哥城邊緣找了個小小旅店落腳,隻在便利店買些果汁麵包之類充饑,飯店也不去。


    這種謹慎並不為過:聽說島上死了七個人,再加上當事人是外國遊客,墨西哥警局相當重視,派了大批警察數條船直奔玩偶島。可惜島上空空如也,就連成千上萬的玩偶也不見蹤跡,隻有“紅玫瑰”別墅大廳立著兩位半人高矮的布偶。


    工作大規模展開,警察很快在島上搜出七具焚燒過的殘骸;十五位外國遊客立刻被列入尋找清單,貝拉斯克斯先生和三位船夫也被帶走隔離調查。可惜那些外國遊客消失了,海關、機場碼頭、大使館....沒有人見過他們的蹤跡,七具殘骸dna也無處匹配,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一樁重大命案就此變得詭異,報案的四位墨西哥居民也在幾個月後才恢複自由。


    閑下來的貝拉斯克斯先生試著在島上住了兩晚,發覺毫無異狀,很是感慨。空置兩年之後,重金設計裝修,造屋種樹,開路引水....第三年被改名為“紅玫瑰”的玩偶島正式營業,生意十分火爆,一屋難求羽蛇神殘魂被消滅那晚,火光直衝雲霄,連墨西哥城內都看的清清楚楚,倒給“紅玫瑰”島帶來不少神秘色彩。


    每當月色皎潔的夜晚,島嶼最清幽美麗的地方隻能白天參觀、從不接待留宿的“紅玫瑰”別墅總是很熱鬧。大門外的水潭被填平種滿紅玫瑰,某位英俊瀟灑的男孩子布偶帶著他的舞伴一位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布偶在露台翩翩起舞,鮮紅裙擺飄揚;累了便摘摘花,寫寫信,就像他們還活著一樣。


    他們聊天的話題總是圍著兩百年前的事情打轉,偶爾也提到家族後代,比如貝拉斯克斯先生,朱利安布偶對於他冒險把自己帶到島上的行為讚不絕口。米婭布偶則經常提起當年從天而降的十五位外國遊客,由衷讚歎“他們可真勇敢呀!”


    第202章 蓬萊二十八


    2017年12月8日


    車門開處便是熟悉的青石廣場, 柏寒敏捷地跳下車廂, 回身拎下兩隻行李箱。左側空蕩蕩的,平時承載梁瑀生趙邯鄲的車廂並沒出現,倒令她好不適應;倒是等在車站的薑杏和毛呢裙興高采烈迎上來:“福哥~柏寒~”


    金絲眼鏡幾人也在,老胡丁一這次也回來的早,關切地迎上前來:“怎麽樣?”


    柏寒又是高興又是傷感,揮舞手中長刀:“搞定了,他倆出去了。”話音剛落,兩朵烏雲突然遮住頭頂,細看原來是從自家方向飛來的兩隻小龍, 連忙抬手接住。


    “牛b!”“行啊!”幾位朋友都興奮地揮舞拳頭,七嘴八舌問:“是找玩偶?每人都不一樣?找齊了就完事?”“算了算了先讓他們歇歇, 晚上有的是時候說話。”“福哥柏寒, 晚上你倆誰做東?”


    柏寒還記得跟著梁瑀生參加度過第十七場任務的高藍山家中聚會的時候, 那時她隻是三等座新手, 望著滿院賓客十分羨慕, 又被龐然大物高藍鳳驚呆了。


    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想不到這麽快就輪到自己了。雙肩各立著一隻小龍的柏寒瞧瞧徒弟, “到我家聚?你那裏還得收拾。”


    沈百福懶得收拾, 大手一揮:“晚上小柏家裏集合。”


    “你倆什麽時候醒過來的?”回到家中的柏寒忙著燒熱水洗澡,不忘和它倆說悄悄話:“上回謝謝你們,辛苦了。你們可真厲害,不過噴火吐冰累不累?以後也總得睡覺嗎?”


    兩隻小龍張開翅膀趕著八顆顏色各異的珍珠滿地亂跑,又叼住她衣角打滾兒, 看得出高興極了。柏寒索性按著它倆也洗得香噴噴,一覺醒來已是下午。


    青石廣場人滿為患,顯然剛剛有隊伍滿載歸來,幾個年輕人熱火朝天地把行李箱往推車上搬,還有幾人守著堆成小山的物品。


    我們這次可慘了,什麽都沒帶回來,柏寒惋惜地想。從昨天開始,墨西哥城的守衛明顯更嚴密了,不時能看到荷槍實彈的警察在街道穿梭。眾人不敢露麵,今早悄悄溜到來時的中央廣場潛伏著,幸好順利上車。


    迎麵走來兩人正抹著眼淚,一人低聲安慰朋友,後者步履蹣跚,仿佛周身生機都被帶走了被留在任務裏的是他的兄弟還是愛人?


    柏寒低下頭去,回憶著梁哥和老趙順利登上列車的情景,告訴自己和百福也即將結束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加快腳步走開。


    前方傳來呼喝聲,卻是空場上幾組人例行對練;其中一組是薑杏對陣彪悍青年,後者身手好得多,邊招架邊糾正對方姿勢,她的隊長薛鴻文也在旁邊。柏寒記得薑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此刻雖然招式生澀也沒什麽力道,舉手投足卻利索多了,看得出平常很下苦功。


    這嬌弱的女孩子也能掙紮著活下去?


    咦?她忽然停住腳步,麵前這座院落再熟悉不過,每天都會溜達溜達,正是梁瑀生的住處。現在....空出來了麽?


    敲了幾下漆黑院門,裏麵很快傳出動靜,門開處卻是位二十七、八歲的圓臉青年,迷惑地望著她。


    柏寒對他扯扯嘴角:“嗯,沒事,我是說,我朋友以前住在這裏。”


    “這樣啊。”圓臉青年撓撓頭,滿臉同情地說:“我是中午十二點那場到的,車票顯示住在這裏。你....節哀順變。”


    哎?足足愣了幾秒,柏寒才意識到他以為原住戶死在任務裏了,哭笑不得地說:“安啦,我朋友活的好好的,功成身退了。”


    這回輪到圓臉青年驚詫了:“哎哎哎?什麽意思?你你你,你的朋友,難不成通過第十八場了?鬼門關?我這場任務一等座輪空,二等座倒遇到兩隊,最高那個隊長才第11場任務,守護神是個古代人。哎,那你等級也低不了,以後多多關照,說不定下場就能遇到呢。”


    “我倒沒意見,隻怕你不願意。”柏寒聳聳肩膀,轉身走開,倒把圓臉青年說的摸不著頭腦,“怎麽會?”


    要是梁哥在就好了。柏寒嘟囔著在庭院擺開六張餐桌,數數人頭覺得差不多。她的廚藝平平,平時隻會煮煮方便麵,大部分時間都有梁瑀生打理一日三餐,此時很有些手忙腳亂,好在援兵很快到了。


    “有魚有蝦有羊肉有肥牛還有毛肚,肉夠了。”薑杏嫻熟地把新鮮肉類分成幾份,又抱著水盆嘩啦啦洗蔬菜蘑菇:“你們剝蒜好啦。”


    第一批客人到的時候,火鍋已經支起來了,炭火剛剛點燃。老胡和丁一很愉快地跟合作兩場的隊友們說了拜拜,轉而投奔柏寒三人;由於他倆即將踏入鬼門關的緣故,三名隊友也很是心虛,趁機好聚好散,此時也特意來捧場。


    “哥們這就熬出頭了。”老胡又是激動又是感慨,用不著別人,自己就把自己灌醉了;平時冷靜的丁一也嘿嘿笑著,隻有還差幾場的周丹寧唉聲歎氣。


    金絲眼鏡和心經女子也到的很早,和柏寒三人仔細討教剛剛結束的任務;他倆隻比柏寒少一場,如今也即將踏入鬼門關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守護神樹下少女實力強勁,在蓬萊頗有名氣。


    “這麽複雜?”金絲眼鏡邊聽邊皺緊眉頭,“先得湊齊屍首,少一個都不行,藏著心髒的布偶才會出現;這個布偶還抓不到,必須靠她的心上人靈魂寄居的布偶才能引出來;最後還得把殘魂殺了,差哪個環節都不行。”


    剛剛合作過的徐海鷹墨鏡、小雀斑胖子自然不必說,蘋果臉和小平頭也帶隊到了,就連剛剛升入一等座行列的彭博幾人也來了。像上回一樣,彭博和沈百福稱兄道弟親熱極了,好像大家交情深厚,熟的穿一條褲子。


    哼哼,這幫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家夥。柏寒忽發奇想:“哎,我有預感,十天後咱們還能遇到一起呢,一回生二回熟,來來,喝一個。”


    彭博幹咳一聲,顯然不願意延續這個倒黴話題,轉而把注意力集中到火鍋中去:“來來,放肉放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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