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不到元嬰不入道,不及化神不做仙。


    青年看著自己蒼白的雙手,悲哀發覺自己真的是怕死。


    可是,勇道之所以成為兵家修士的萬勝法寶之一,其奧義便在於敢為他人之不敢為,臨登天之難則大義凜然。


    恩人有難,怎可不救?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白福貴心裏苦的像是小媳婦,卻依舊勉強站直身體,克製恐懼,念了法訣往黑森林中衝。


    小福貴:白扒皮小恩人,你等著,我來救你了!嗖!


    今日之前,他從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兵家修士,他隻說自己是個無門無道的普通仙修。


    今日之後,他會端正自己,麵朝本心。


    綠林在身側飛快後退,白福貴順著趙家尋仇大部隊的腳印車轍而來,心中越來越急。


    森林深處安靜到可怕。


    近在眼前了,白福貴滿臉汗水,從背後拔出自己的劍。


    忽然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震得大地顫抖,千萬隻鳥嘶鳴著從林間奔逃。


    白福貴一驚,條件反射攥緊了手中劍。


    煙塵從林深處擴散,那氣味和白芙蓉煮的毒飯有一拚。


    緊接著一陣密集箭雨聲,糟亂的尖叫聽的白福貴腳下踉蹌,幾乎是連滾帶爬跌到了落月湖邊。


    湖邊機關木屋四壁張開,宛如振翅雄鷹,露出銀合金夾板間厚達三尺的機關叢林,那沾染著劇毒的箭矢,漆黑的炮管,金屬網密密麻麻,一眼望過去竟讓人肉眼無法辨清其中的神兵種類,數量之繁多,令人背生寒氣。


    臨近樹林土地表麵有一巨坑,濃鬱硫磺味如煙瘴,障住能嗆死人。


    坑中血跡零散,趙霹靂帶著的二十多人,無一例外倒伏在地。


    白芙蓉緩緩從炮擊的煙霧中走出來,趙霹靂瞪大眼睛。


    “這不可能……”


    我分明看到那雷光斬劈到了這婆娘身上。


    白芙蓉抬手阪動木屋一處開關,又是一陣箭雨彈射——


    偽禁金製作的箭矢方才第一次射穿了仙人們的防禦罩,宛如一聲令下,破!第二次——就在此時,箭矢鑲毒,無情穿透了仙修們備受摧殘的肉體。


    金屬穿肉的聲音,聽起來煞是好聽。


    白芙蓉帶著手套撿起一隻斷箭,掂了掂,衝喘不上氣的趙霹靂露出笑容,這笑當真充滿惡意:“爆炸的滋味怎麽樣趙掌櫃?”


    “能讓您體會到閻王殿門口溜達的感覺嗎?”


    毒汁順著血液奔流,趙霹靂費力拔出箭,疼的兩眼翻白:“無恥之人,白芙蓉,你真令人不齒!”


    白芙蓉愜意一笑,眉眼彎彎的模樣看著清純甜美:“下毒就無恥了?”


    “那趙掌櫃買凶算怎麽回事兒呢?”


    “做生意嘛,本來就是有輸有贏有來有往,太較真兒容易丟命啊前輩。”


    說著,白芙蓉親昵拍拍趙霹靂的臉,那聲音啪啪作響,勝似耳光。


    氣血攻心催動毒液加速,趙霹靂的調息已經跟不上毒液進逼速度,生機正在快速流失。


    白芙蓉居高臨下望他:


    “我就說修煉是件沙雕事。”


    “除非你肉身成聖,不然,這爆炸衝擊當量,你肯定要傻楞抵抗。”


    “而那炮彈,我可是專門計算過的。”


    “你們活不了。”


    趙霹靂:???


    這話說的冷漠,聽著重傷,如果有力氣趙掌櫃很想跳起來和白芙蓉大戰三百回合,把這小扒皮撕成禿子——奈何趙霹靂已經聽不到了。


    鮮血從他被震碎的五髒湧出來順著口鼻汩汩流淌,濕潤土地。


    直挺挺一具人屍橫在白芙蓉腳下,令她心生荒謬。


    上輩子家鄉算是和平地帶,法律之光照耀到的地方,仇殺是少見的。


    現在這現場,真像原始社會毫無秩序觀念的同類向食。


    白芙蓉心中歎氣,俏臉無表情,比那腳下趙霹靂死不瞑目的臉瞅著還要陰森可怖。


    坑中還有修為高的幾個元嬰期沒死透,白芙蓉揮手,待命在木屋旁的雞仔興奮地蹦起來,拉下放箭閘。


    轟隆隆又是一陣箭雨。


    坑中再無一人掙紮。


    白芙蓉拾起碰到自己手臂彈落的箭矢,擦擦幹淨回收。


    合金箭頭,很貴的。


    落月湖旁準備‘兩肋插刀’的小福貴看的渾身發抖。


    白芙蓉抬頭望見他,綻開笑容:


    “早啊,福貴哥,來送信嗎?”


    居住於落月湖周圍的妖獸們紛紛幫忙收拾現場,有的變作人形,有的施展法術,仙修們的屍體一具具從白福貴身旁拖走。


    他們死前痛苦的麵容深深地刻在白福貴心中。


    有什麽東西破了,化作滾燙的熱血奔湧而出。


    白福貴忽然不怕了。


    他抖著腳拄劍站起來,麵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有信件。”


    “小木人帽子裏空的……”


    此時,一個女修士怒目猙獰麵色死白從白福貴旁拖拽過去——


    白福貴:“……”媽丫!


    白福貴話音一抖,熱汗滾滾而下。


    白芙蓉見他這般心中緩緩放心。


    總算是給福貴哥開了葷,沒有辜負白昌平老爺子的囑托。


    有的妖獸想要就地將死屍衣服擼光翻找靈寶,被李不咎一個眼神製止。


    這事兒既然是白芙蓉做主,臨時加了純白的小福貴一隻,她肯定不想暴露太凶殘的世界在白福貴麵前。


    李不咎瞧著白芙蓉的眼神帶著點探究。


    心狠手辣表裏不一的女人,瞧不出來竟然還有點同情心。


    真是鱷魚眼淚。


    白芙蓉:多謝讚美。


    李不咎:客氣。


    白福貴手中無意識握著寶劍,白芙蓉跑過來拉著他胳膊軟聲道:“謝謝福貴哥呀。”


    “我知道你是來救我的。”


    看著這女羅刹全然不同的麵目,白福貴心中複雜,卻莫名地並不恐懼,隻是心緒難言道:“確實是。”


    “可是我啥忙都沒幫上。”


    白芙蓉聞言朗聲大笑,麵容隨著笑容帶上了濃重豔色:“我以為,那日傍晚臨月城的刺殺,會讓福貴哥你明白我的天賦異稟呢。”


    “哪裏用得著擔心我呢?”


    白福貴:“……”可去你媽的。


    白福貴不覺得惡心或者驚懼了,他隻覺得自己一腔熱血都喂了狗。


    隨即他黑著臉甩開白芙蓉的手,掐了輕身訣,一句話不留,轉身就走了。


    望著他遠去消失於林間的身影,白芙蓉收斂了笑容,衝熱切到流口水的妖獸道:“好啦,難為你們了。”


    “想吃就吃,想拿就拿吧。”


    “記得弄完了燒幹淨。”


    妖獸們興高采烈分剮吃修士去了,李不咎走上前來,點評:“他確實算得上白家人。”


    “血脈裏流的也確實是兵家血。”


    “第一次見血,恢複夠快。”


    白芙蓉嘁一聲,笑道:


    “如此說來,你們妖修個個生性喜食生人吞修為,悍不畏死者居多。”


    “豈不是天生的兵家?”


    “想誇自己直說呀不咎。”


    李不咎:“……”


    李不咎冷漠望她一眼,沒作聲。


    至此,趙霹靂被誅,一夜間臨月城趙家酒莊全部被推。


    燕家巍然不動,黑森林白掌櫃崛起。


    作者有話要說:  白掌櫃現身說法,激情械鬥。


    想換個文名,基友說現在的名字趕客又沙雕…


    起名廢的我很傷心。


    第15章 豫州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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