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蓉眯眼望白福貴,堂子外麵的日光薄薄打照進來,映在白福貴麵上,少女心中暗道這家夥倒真是比一年前初見時,沉穩可靠了許多。


    血脈之力真是潛移默化,綿延在代代人生命中。


    先秦四戰神之一的血脈,時隔千年,依舊憑借微末之力綻放光芒。


    兵家人,見血開刃,鑄造神兵。


    白福貴被掌櫃這慈愛目光瞅著渾身不得勁,趕緊找話題道:“我說,白芙蓉,你吃點吧。”


    “蔻陵城東西好吃的緊。”


    “多學學,我就怕哪天酒館這一大家子人活生生被你的黑暗料理毒死了。”


    白芙蓉:“……”誰來把剛才的感動還給我。


    午時三刻,陳厄風塵仆仆,準時抵達蔻陵城坐騎區。


    寬大的場地停滿了動物,這些仆獸大多身形健碩,形容威猛,介於普通猛獸和妖獸之間,遠遠觀之,宛如深山老林動物園;這其中,星際酒館一幢十幾米高巨屋直愣愣怵在正中,畫風魔幻分外惹人注目。


    陳厄拔劍冷漠抬頭,和木屋對視三秒。


    木屋:“……嗨~”


    白芙蓉推開門,熱情招呼陳厄進來,人一齊,屋子火速準備開動。


    坐騎區看門小哥正在嗑瓜子,呱唧呱唧一地皮兒,正吃得爽,腳下地麵轟隆隆震顫,他頭一抬,雄渾黑影飛馳而來,魔怪在世般的體積驚地小哥手一抖,剝好的瓜子仁掉地上——他呆愣撿起來一把皮,塞進嘴裏。


    夭壽了,這房子會跑。


    白福貴在窗邊看到掉仁吃皮的名場景,笑得肚子疼。


    陳厄觀賞著聞名已久的星際酒館,瞧著這高屋銀板,明燭點在角落,映照著屋內燈火通明,水滴鍾清晰顯示時間,清水流落進鍾擺下方的蓮花小景中,意趣盎然;幾步開外就是三層鋪子,夥計們個個不是人,鋪子的茸茸毛毯無人蓋讓陳厄倍感可惜。


    地青暑邀請官差過來手談一局,陳厄欣然應允。


    白芙蓉打發小福貴去看大佬們下棋,自己帶著陳玄商圍著一堆鋼鐵家夥和電石琢磨。


    李不咎瞧著一室安詳溫馨讓人沉溺,覺得背後起雞皮疙瘩,遂化做原形拍拍翅膀飛出窗外,咚一聲落在屋頂上做避雷針一天一夜的路程很快,次日入夜時分,按照白芙蓉劃定的路線,酒館一行人來到滄州都城建鄴——


    寬闊官道上,遠遠黑色星天下一片赤紅光芒點燃人間煙火,如紅蓮般帶著妖嬈之色,卻又散發著強盛之州都城的迷人磅礴氣息。


    是建鄴城,滄州都會建鄴城。


    浩大城池如蔓延開來的紅河,覆蓋在視野盡頭。


    酒館幾個年輕崽扒著窗戶,齊齊哇出聲。


    地青暑端著酒杯臨星慨歎:“多年不見建鄴,物是人非,城池長青啊。”


    陳厄死板回應:“我隻感歎,幸好這滄州建鄴宵禁時辰晚,不然我們估計會被閘死在建鄴城門前。”


    “祭奠那法相威明的城牆結界。”


    地青暑悠然無謂,吊梢眉下一雙黑眸入夜帶著點魔修的紅光,“陳兄何須掛懷,若是遇上了那夜遊神,便來鬥上一鬥。”


    “聽聞建鄴城的夜遊神也是我們法修本家人呢。”


    陳厄拒絕回應地青暑這無聊的話題:


    “夜晚的夜遊神,還是法修,地青暑你是覺得自己能一日晉升三級了還是怎麽回事?”


    “狂言技不用在正道上,真是對不起法家先聖韓非子。”


    “想死先把白掌櫃的傭金還了。”


    白芙蓉湊過來調侃:“誒,說得是呢。”


    地青暑騷眉搭眼搖頭,表示很受傷。


    腰間傳訊靈珠一亮,白芙蓉掏出來閱讀,挑眉驚訝,與此同時白福貴也喊了起來:“瞧啊,白芙蓉,有人在滄州仙會發評誇咱們的鬆花雕了!”


    白芙蓉點頭:“我猜你咱倆看的是同一個人發的。”


    白福貴:“發評地點?”


    白芙蓉朗聲大笑:“就是咱們搜集用戶反饋那家飯堂啊!”


    “說來也是真巧,他家還真是高價屯了不少好酒。”


    聞此,正在臨窗遠望的陳厄麵色難得緩和,甚至帶上了自矜,“噢,念來聽聽啊。”


    白芙蓉清嗓,剛打算張嘴念,被從窗外飛來的李不咎用翅膀呼了一巴掌,李仙鶴鶴目凜然瞪白掌櫃,隨即啟口吐人言道:“官差大才。”


    “豫州酒評司不會窮到買不起一顆傳訊靈珠吧。”


    想看自己掏珠子瞧,沒事兒使喚我們掌櫃算怎麽回事,李不咎潛台詞道。


    陳厄:“……”日/他。


    呸,要不是酒評司撕逼拉扯許久,竹葉青能不能中選還是兩說呢,陳厄心中吐槽——然則大妖威力無窮,立於李不咎原形麵前,陳厄覺得自己站直都需要勇氣,他動動嘴唇,掏出了自己的傳訊靈珠。


    果不其然,滄州仙會最先一條短評就是評鬆花雕:[來自:恁家酒好喝俺就去恁家


    原先,恁們都說這鬆花雕咋咋好喝,俺沒啥說頭兒,畢竟沒嚐過嘴。


    不過今個兒氣運佳,小小一座飯堂啃個燒餅的功夫,遇上一個懂事兒小二哥,給俺上了壇竹葉青還有鬆花雕。


    竹葉青就不說叨了,威名在外,簡直是俺們豫州的香餑餑金苗苗。


    幹他娘滄州龍頭醉沒商量。


    不過這鬆花雕,俺以為,絲毫不弱於竹葉青,甚至更佳。


    仙兒酒入口綿長鬆香,跟著大清早漫步大霧鬆林似的。


    南軒有孤鬆,柯葉自綿冪。


    清風無閑時,瀟灑終日夕。


    陰生古苔綠,色染秋煙碧。


    何當淩雲霄,直上數千尺。


    青蓮劍仙吟的好啊。


    俺風格糙,就直接借先人話啦,各位,獻醜獻醜。


    望各位都承俺個麵子,嚐嚐這鬆花雕,給咱十三州添點名奇啊。]


    底下留言區一盞茶功夫出現了幾千條評論,熱火朝天。


    陳厄讀不慣這豫州酒評人老橋東的風格,認為過於粗鄙庸俗,那頭白福貴發問:“為啥這老橋東是豫州人,跑去滄州仙會發評啊?”


    陳厄身為酒評司官差,這裏頭門道最清楚,他冷嗤一聲,甩袖道:“賭氣之舉,氣量狹窄。”


    “滄州仙會發的短訊,自然優先傳送滄州覆蓋地界。”


    “老橋東這是故意惡心滄州人呢。”而且這滄州仙會大陣就在眼前的建鄴城裏。


    白福貴咋舌,心道真是勇士。


    建鄴果然是一州核心城池,大城氣象盛然,連城門都修的比蔻陵城要高一倍。


    城門守衛檢查通關文牒,瞧著那一枚清天門開山禮的參評印章,上下打量白芙蓉一行人:“豫州人?”


    “早就聽官道上兄弟說,這幾天路上來了個會跑的屋子。”


    “就是你家吧。”


    白芙蓉滿臉笑容點頭,鞠躬。


    守衛眼神帶上些許調侃和小惡意:


    “竹葉青是你家做的?”


    “膽子很大啊,滄州都城都敢跑過來。”


    “做龍頭醉的汪掌櫃就在城裏頭呢。”


    白芙蓉笑容不改,作揖道:


    “官爺厚道。”


    “咱店小,就是來瞧瞧龍頭醉的威名呐。”


    “而且建鄴城名氣遠揚,最近三日不是天地樓建鄴店舉辦百家論道嘛。”


    “特來開眼。”


    “望官爺行個方便。”


    話落,白芙蓉彎腰一拜。


    守衛本身就是拿喬,見白芙蓉姿態足夠地低,還是個姿容清麗的姑娘,也就放過了他們,臨通關前還叮囑道:“掌櫃的,百家論道是在後天。”


    “天地樓位置擠,可能搶不著。”


    “別抱太大希望。”


    白芙蓉笑眯眯道謝,隨即跳上木屋,竄進建鄴城。


    第35章 妖界來人


    眼前的天地樓前場人聲熙攘, 氣氛鼎沸,修士們空中飛地上走,各顯神通。


    中央會場仿照古禮, 左右分列, 矮桌是用淡灰色鐵木雕刻而成,上麵放著青銅酒尊, 一壺濁酒,淺淺倒出正好三杯,取之‘三省吾身’之意;正中央沒有坐席,隻有一站位, 給予這場百家論道的公斷之人。


    跪席最末畫有金色陣法,隔開圍觀群眾。


    星際酒館一幫人身後是烏泱烏泱群眾,腳下就是這道金焰灼灼的陣法。


    地青暑和陳厄結伴遊建鄴城去了,此刻,白芙蓉正和肩頭陰三嶠低聲討論這腳下陣法段數如何,兼具放大音效隔絕法力之功效, 最可能是仙界哪家的手筆——


    見此,白福貴不加掩飾的打了個大哈欠——


    為啥這麽多圍觀者他們還能搶到頭排?


    答曰,你要是和太陽一起賽跑, 比著誰先走到天地樓,你也可以的。


    曾經,活在鄉下黑森林的小福貴, 對於仙界飯鋪大品牌天地樓是充滿了敬仰的——


    傳說這裏是三界分裂後, 第一個敢下五洋捉鱉獵殺妖獸做奇珍的鋪子;傳說這裏是仙界日益龜縮後, 反其道而行之第一個在魔界開辟分店的飯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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